家屬區的另一頭, 趙寶君正惴惴不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提醒她哥不要把她們今天的行程說漏嘴時, 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在兩排平房中間的幾棵掛著晾衣繩的香樟樹下獨自玩耍。


    小男孩一抬頭, 遠遠地就看見趙寶君兄妹倆。於是他高興地跑過去喊道。“姐姐、姐姐我要吃糖!”


    趙寶君一個側身避開了他想要抓著自己衣擺的手。也沒有和他說話的打算,一言不發地拉著她哥就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可惜這小家夥也不知是聽了誰的攛掇,看趙寶君不願意給他糖吃, 就整個人倏地躺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兒。“嗚嗚嗚……我不管……我要吃糖……我要吃糖……”那意思就是不給糖吃堅決不起來。


    趙寶君牽著趙寶楊的手繼續往前走,壓根不打算理睬正躺在地上的家夥。


    先不說這年頭糖是個貴價貨,即使趙寶君家條件不錯身上常常揣著各色的糖塊,有時候還會大方的給小夥伴們一起分享。


    可是這世上萬萬沒有強迫給人東西的道理,而且還是給一個她討厭的人。


    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二妮子他爹蘇友河和養在外麵鄉下院子中那個女人生的孩子, 如今被抱到二妮子她媽蘇春梅膝下撫養。


    雖說稚子無辜, 但趙寶君一看到這蘇家的牛牛, 就會不由自主想起那個總是愛流著鼻涕邀她一起翻花繩的小丫頭, 如今卻不知在何處受苦,心裏頓時覺得膈應的慌。


    別說給糖了,她見都不想見到他和蘇家那個老太太。


    就在她不搭理蘇牛牛往前走時, 屋裏衝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這老太太不是別人,正是幾年前把二妮子賣了的蘇家老太太。


    這蘇家老太太當初得知那女人肚子裏出來的是個男孩時,笑的整整一個禮拜沒合過嘴。要知道,這可是她心心念念了這麽多年的大孫子, 那真是寵的恨不得要月亮不給星星。


    隻是, 以前這老太太隻在她自家屋裏作妖, 街坊鄰居也沒覺得有什麽妨礙,就權當看個熱鬧。可是自從她有了寶貝金孫子,終於實現了她畢生心願之後,就開始放飛自我禍害鄰裏了。


    她不僅要求被賣了孩子,還要撫養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兒子,的蘇春梅,要對蘇牛牛無微不至視如己出。


    她還要求街坊鄰裏對蘇牛牛和她這個當親奶奶的一樣,有求必應。


    這不是腦子有坑嗎?


    所以說,這坑貨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蘇家老太太坑得她這寶貝孫子,那是見著誰家有好東西就直接開口上前要,要不到就搶,搶不過那就開始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有的人家見不是什麽貴重東西,給了也就給了吧。免得這小的哭完這老的再過來鬧騰。


    可有的像是收音機這種貴重物品能給出去嗎?為了這些事情,那是鬧得鄰裏雞飛狗跳,個個都懸著心生怕沾惹上她家。


    那孩子一生出來就是一張白紙,全看大人在紙上麵畫了什麽。可這腦子進了漿糊的蘇老太太在蘇牛牛這張白紙上一個勁的潑墨水,那蘇牛牛能學好?


    蘇老太太用她那響徹天際的破鑼嗓門對著趙寶君兄妹罵道:“你們這兩個有娘生沒爹教的野孩子,居然連弟弟都要欺負!”


    聽到這話趙寶君登時就怒了,她爹媽好好地活著呢,罵誰是個有娘生沒爹教的野孩子呢!


    她見這不講理的老太太還作勢要打她們,趙寶君就欲拉著她哥先回家尋求外援。這蘇老太太年紀一大把,萬一來個碰瓷,這裏又沒個人證,有嘴都說不清。到時候還要賠這種嘴巴不幹不淨的人湯藥費,那多不劃算。


    趙寶君覺得,對付這種易碰瓷人群還是交予家中的大人處理比較妥當。


    可哪知趙寶楊覺得這兩歲的小娃娃夥同蘇老太太明顯是在欺負他妹妹啊!


    這事情絕對不能忍!


    於是他撅著小嘴指著正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蘇牛牛,義正言辭地說:“是你們想搶我妹妹的糖。”


    那蘇家老太太是講理的人嗎?


    如果是,那麽周圍這麽多鄰居也不會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找蘇友河明示暗示,趕緊管管他家老太太,不要放出來禍害別人家。


    可是蘇友河如果拿他老娘有辦法的話,那麽他就不會聽他媽的餿主意,去睡外麵的女人借腹生子了。


    蘇家老太太氣勢洶洶,一邊叉腰用手指指著兄妹倆,一邊罵罵咧咧的快速走過來。“我孫子要你幾顆糖怎麽了?你們這些&*@……”


    趙寶君見這老太太作勢要用手指點她哥的腦門。她一把拽開她哥,並扯著嗓門用大聲喊道:“媽!有大人要打我們!”


    她這驚天動地的一嗓子,不要說她媽李卿淑,就連最遠處的人家屋裏都聽的一清二楚。大家一聽外麵有事,就急忙放下手裏的活計,看看是誰家的孩子打起來了。


    可是令眾人沒想到的是,不是小孩子之間鬧矛盾,而是有人以大欺小倚老賣老,想要欺負人家家裏隻有五歲的雙胞胎。


    就在李卿淑也放下手中的菜刀,掄起掃帚衝出屋時,卻在已經圍了一圈的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仔細一瞧,嘿!這不是她婆婆嘛。


    朱氏也是今個兒趕巧沒事來小兒子家晃蕩一下。隻是她這人還沒到呢,就聽到她家那個小天魔星正扯著嗓子喊救命了。


    這丫頭平日裏那多皮實啊!


    哪怕是真打起來,別人也別想從她手裏討著好。可是這次都開始喊幫手了,那證明對方一定不是個善茬。


    朱氏也不在慢悠悠地閑庭信步,順便思考一下人生的真諦,直接健步如飛的跑了過去。


    她到跟前的時候,就看到那蘇家老太婆居然拿著手指在對著她家龍鳳胎指指點點。這還不算,那嘴裏是不幹不淨的在罵著她家雙胞胎。


    朱氏哪還顧得上什麽淑女不淑女氣質不氣質的問題,直接把手上的包裹輪了上去。“你這個不要臉的老嫗婆,連小孩子都要欺負!”


    蘇家老太太抱著頭理直氣壯地喊道:“我欺負他們什麽了?是她們先欺負我孫子的。”


    聽到這話蘇氏一頓,家裏這個小丫頭雖然她們常念叨不省心,但也絕不是恃強淩弱的孩子。朱氏有些疑惑地看著正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哭嚎不斷的蘇牛牛,又看了一眼自家一臉憤怒神色的孫女。


    還好,趙寶君在朱氏徹底停手之前給她解了惑。“奶!她們想搶我的糖,我不給她就跑過來欺負哥哥。”


    這就是告狀的技巧!


    趙寶君把蘇老太太直接定性為夥同蘇牛牛強搶她的糖,那性質和隻有兩歲的孩子想搶人東西可不一樣了。


    周圍圍觀的鄰居們對這蘇家老太太日益自私不講理的強盜行為早已見怪不怪。隻是他們都沒想到,她居然能不要臉的去強搶人家隻有五歲孩子的東西,這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誰家還沒個孩子,今天能搶趙家的,指不定明天就能搶她們家的。


    整了半天,她家牛牛是個寶,別人家的孩子就都活該是根草了?之前也就是孩子間的互相爭執,可是這蘇家老太太一起強搶東西的行為,這性質就嚴重多了。


    蘇家老太太又不是失心瘋,她這種關鍵時候還是要臉的。之前敢這麽欺負趙家雙胞胎也是仗著人家家大人都在屋裏,若是哭起來她就推脫說小孩子間打鬧罷了。


    “我沒有!你這個小騙子!”她怒紅著雙眼想要越過朱氏,教訓一下這個滿口胡言亂語的臭丫頭。


    蘇家老太太對於胡攪蠻纏頗為得心應手,但朱氏也不是吃幹飯長大的。


    她一把就拽住蘇家老太太的衣襟,譏諷道:“怎麽?你這還想當著我的麵欺負我家孩子?你還說不是你。”朱氏也是手勁極大,把蘇家老太太拖的一個趔殂。


    對著周圍鄰裏喊道:“大家快來看啊,這個不要臉的老貨。還說不是她幹的。我這親奶奶都站在這裏,她還敢對著我家孩子動手。那要是家裏大人不在身邊,豈不是要被她欺負死啊!”


    是啊,大家心裏不禁猜測,這老家夥有沒有趁著他們不在家欺負過他們家孩子。之前每次都說是蘇牛牛和孩子們鬧別扭,誰知道究竟是那蘇牛牛幹的還是她這當奶奶幹的壞事?


    “也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這樣欺負我家孫子的……”


    “我孫女之前被搶了根香蕉她還推脫說是小孩子不懂事,如今看來……”


    蘇家老太太聽到周圍人的話都快氣瘋了。


    而朱氏那邊,她以免這老嫗婆訛上自己,還是鬆開了手。這麽大年紀萬一想來個碰瓷,她豈不是吃虧?


    m主席都說了,要文鬥不要武鬥!


    蘇家老太太覺得今日真是被這死丫頭害得丟人至極。


    沒人注意到,她正用惡毒的眼神在朱氏和趙寶君兄妹倆之間來回轉悠,也不知道打著什麽壞主意。


    李卿淑提著自家掃帚氣勢洶洶地站在趙寶君兄妹倆身邊,卻由始至終隻做了個布景板。


    她沒想到僅憑她婆婆一個人,就能摁死對方。就好比現在……


    朱氏如今就像是一隻戰意凜凜的大公雞,她昂首挺胸指著蘇家老太太的鼻尖罵道:“你這個連自家親孫女都能不知賣到哪裏去的老貨,還給你兒子拉皮條養外室!”


    她朝蘇家老太太啐了一口痰。“呸!什麽東西。”


    “你這心肝脾肺腎都黑透了的。就算是我家孩子有吃的又怎樣?那也是我小兒子家的東西,關你屁事!我就算把它扔到糞坑裏去,也不會扔到你這個糞坑嘴裏!”


    看她奶這氣勢、這姿態,趙寶君覺得簡直是太帥了!


    可惜她現在要維持著被無理老太太欺負的柔弱形象,否則一定會鼓掌喊好。


    蘇家老太太自覺她自己是機械廠的獨孤求敗,那向來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哪受過這等氣,這回是被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她指著朱氏:“你……你……你……”了半天,還是沒你出個好歹來。隻能朝屋裏喊話撒氣:“你這個淨吃飯不幹活的東西,還不趕緊出來哄你兒子!”


    隨著一聲吼罵聲響起,屋裏走出來了一個神色木訥的女人,急匆匆地跑去哄還趴在地上哭嚎的蘇牛牛。隻是她剛到蘇牛牛身邊蹲下,眾人就見蘇牛牛一個巴掌扇到女人臉上,嘴裏還罵道:“你這個生不出蛋的母雞,你不要碰我!”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驚住了在場的所有的人。兩歲的小孩子哪懂得什麽,這行為一看就是跟蘇家老太太學的。


    “這造孽的。”朱氏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由感歎。


    蘇家老太太邊罵蘇春梅邊回屋後,眾人也都各回各家。


    李卿淑念叨著說為蘇春梅可惜,好好的一個女人就被糟賤成了如今木訥的這樣子。可是隻有趙寶君無意中感到了蘇春梅在蘇家老太太罵她“是個生不出蛋”的母雞時,一瞬即逝的濃烈殺意。


    回到屋裏,趙寶君不解的問她媽:“為什麽蘇嬸嬸她婆婆都這樣對她了,她還不離婚?”如今離婚又不像以前,還要男方同意。


    李卿淑摸著趙寶君的頭發解釋:“你以為她不想離呢?那二妮子還握在那老太婆的手裏不知去向,蘇春梅就這麽一個閨女能怎麽辦?”


    “那蘇嬸嬸她婆婆為什麽不幹脆讓他兒子另娶一個新媳婦不更好,何必這麽折騰?若說這蘇伯伯對蘇嬸嬸有多麽用情至深我是不信的,否則那蘇牛牛是怎麽生出來的?”趙寶君還是搞不懂這些人的腦回路,為什麽就要這麽彎彎繞繞,折騰別人也折騰他們自己。


    李卿淑聽著她閨女的話,沒有我家閨女開始懂道理的欣慰,而是眯著眼似笑非笑的問:“是嗎?你是從哪裏知道用情至深還有生娃娃是怎麽回事的?”


    趙寶君瞪大眼睛捂著嘴,這是知道自己說漏話了。果然當媽的對於自家娃說話的關注重點都這麽的特別:“媽!”她抬腳就想溜,被她媽一隻手就給拽住了。“你這是想溜到哪裏去呀?”


    “沒……沒想到哪裏去。我就是站久了腳有點麻,走動走動。”趙寶君諂媚的笑著。


    “你別一天到晚和那些不著調的人學那些有的沒的,聽到沒有?”李卿淑自動把答案腦補上了,她覺得肯定是那些整天喜歡四處晃蕩的男人躲在牆角邊說葷話的時候,被她家閨女無意中聽到了。


    “嗯。”趙寶君嘴上倒是答應的爽快,隻是心裏卻是在默默記著以後當著她爸媽麵說話還是要注意點,不要一激動就什麽都倒了出來。


    雖然李卿淑沒有接這話茬,但是朱氏卻開口解釋:“那老太婆隻想要孫子又不想要這個孫子他親媽。你說,一個是一個月能賺二十七塊五的正式機械廠職工,另一個是什麽都沒有,被家裏人賣掉的鄉下丫頭。她又不是真的蠢到連這都分不清。所以那牛牛生出來後,聽說那老太婆花了點錢把人親媽打發走了。”


    說到這裏,她突然又想起什麽,開始扭頭訓斥趙寶君:“你說說你,長這麽大了,連肉要埋在飯裏吃的道理都不懂嗎?”


    她看著這個看似精明,實則笨的要死的孫女生氣的說:“你別說,今天這事情有你一半的責任。”


    她輕輕點了點孫女的小腦門,“你看看這家屬區有幾戶人家能給他家孩子吃得起糖果的。要不是你整天像個散財童女似的把糖這麽貴的東西隨意送人,別人家能沒事盯著你家有什麽好東西嗎?”


    “你爸你媽賺點工資多不容易,起早貪黑的上班,結果你就是一個不省心還愛霍霍東西的臭丫頭。你說,你這樣大手大腳的對得起你爸媽嗎?”


    趙寶君從未想過這一些,她一直以來都是大手大腳慣了的。


    上輩子怎麽說也是武林第一大魔教的教主繼承人,哪裏會短她吃喝衣食。哪怕就是她剛出生在鬧災荒的那兩年,由於她舅舅家能幹,常偷偷上山獵到獵物給她媽,所以她也真沒餓著的時候。


    她低頭有些羞愧的保證道:“奶,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犯了。”


    其實朱氏也知道,她小兒子一家的條件在這片家屬區裏算是拔尖的那一撥,平日裏又疼孩子,所以也就養成了寶君這丫頭大手大腳的習慣。


    要知道,趙啟明是個正經的大學生,如今拿的是十一級工資,每個月有七十三塊五。


    李卿淑雖沒有她丈夫這麽能幹隻讀到了中專,但也是廠子裏的正式員工,每月也有四十二塊五的工資。


    小夫妻倆也就寶君和寶楊兩兄妹,在最貴的豬肉每斤也隻要七毛八的年月裏,隻要沒什麽爛賭之類的嗜好,小家庭的日子過得還是比一般人要滋潤。


    那時候的大學生身份不要太稀罕,哪怕就如李卿淑那樣的中專生都不多。夫妻倆四二年左右出生的時候,h市還沒有解放。


    那時候供一個孩子讀書一年可是少則幾十,多則幾百大洋。絕不是一年收入兩百多大洋的普通人家能供得起的,大多數百姓更多的是選擇讓家裏的孩子去學一門能養活自己和妻兒的手藝。


    隻有少部分真正有些底蘊或遠見的人家才在這麽混亂的年月裏,也堅持讓孩子讀書識字明理。


    老趙家那是因為家學淵源,再加上破船還有三千釘,勉強還是把家裏的五個孩子都供了出來。


    可李卿淑當時能讀書那就有一段故事了。


    那一年李滿囤還不是人人尊著喊一聲李叔的李滿囤,而是許多人口中的李大傻。可他也不是真傻,就是人不僅老實還心大。


    那一次,他上山打獵時救回來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


    既然救回村,那就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這年輕人去留的事情。以當時h市是敵占區的局勢來說,這關乎著村裏上百條人命。


    於是當時的村長,如今的大隊長他爹和大夥一合計決定確認這人身份後,全村搬去新的李家村避難。


    其實這李家村的村民們世世代代共同守護著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從他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就已經流傳了下來。


    李家村的先輩們以前其實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淳樸農民,而是一夥子靠倒鬥起家的“手藝人”。隻是這門手藝早已在不知道多少輩的爺爺前就已經失傳了,獨留下李家村地下這一座四通八達的巨大空古墓。


    這古墓十分的巨大狹長,從李家村的一個地窖下麵為起點,最後通向李家村後麵兩座山頭後的一個大山坳裏。  那裏地勢險要,又有天險為據,十分適合全村移民過去避難。


    就在昨晚決定連夜搬走後的第二天。


    日本人設立關卡過來搜村,可是到的時候這裏一夜之間,不知是出了什麽事情,每家每戶門前都堆著一個墳塚,變成了廢棄的村落。


    於是李家村一傳十十傳百,就變了當時有名的鬼村。


    而傳說中早已一夜之間被滅村的李家村村民們,則在村長的帶領下在這難得的世外桃源裏過了幾年男耕女織的生活。


    李滿囤救回來的那個年輕人是一個熱血的愛國青年,聽說當時破壞了敵人某個重要任務才會被打傷逃跑時迷失在山上。


    因為傷勢過重的緣故,他就留在了李家村。偶爾透過去山外村民的口中,能夠知道些許消息。


    年輕人是個文化人,他爹以前是個遊方郎中。於是村裏的小媳婦小姑娘們有個頭疼腦熱的病灶都愛找他看,人品不錯、醫術也佳,最重要的是人長得俊啊。


    他除了平日裏給大家看病外,就是教村裏的孩子們念書。隻是他願意教,可那些早已養的隻知道要麽幹農活,要麽出去摸魚的孩子們哪是能在教室裏坐得住的性子。


    況且那時候的鄉下地頭也沒有要靠讀書出人頭地的思想,隻覺得外麵還在打仗,這沒個幾十年的能安穩下來?那還不如在這世外桃源裏過男耕女織的日子,讀書識字在這山坳裏能有啥用?


    總之就是放任著自家孩子愛學學,不學也沒事,隻要家裏的農活別忘了幹就成。


    李滿囤的四個兒子招財進寶吉祥如意也是那逃課大軍中的一員。可是李滿囤卻不像其他村民那樣放縱著他們。


    不是他思想覺悟高,而是因為他覺得縣上私塾上課一個孩子要四十個大洋,如今有個免費老師,四個孩子就等於變相賺了一百六十個大洋。


    我的乖乖,那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行為。


    除了有“覺悟”的李大傻,還有一個逼著孩子一定要念書的就是大隊長他爹老村長。


    他的想法和李大傻卻又有不同。


    因為他是村長啊,他以後村長的位置那是要傳給他兒子的。可是他兒子若是以後不如別人家兒子的話,還怎麽服眾?


    看到李大傻家那四個倒黴蛋居然開始念書識字了,雖然這念書念得如何他不知道,可他們說出去以後那就是讀書人了!即使在如今的村裏識字似乎沒什麽用,可村長總覺得那四個傻蛋壓了他家的聰明蛋一頭。


    那可不行!


    於是,村民們每天都能欣賞到李大傻和村長拿燒火棍在後頭追幾個逃課的臭小子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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