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下, 顧衛強把手上打滿水的水桶給放了下來, 水桶裏麵刺骨的冰水濺到了王大英身上,他冷笑,“我們認識嗎?”, 還真大的臉,昨天還在刻薄他閨女, 今天就跟沒事人一樣,讓他幫忙打水。


    還真當他是以往的那個一心隻為家裏好的二愣子???


    說完, 也不理氣的臉色鐵青的王大英,他回頭招呼, “叔叔嬸子,我家孩子還等著我回去做飯呢!我先走一步了。”


    至於,王大英,她是誰?


    本就被王大英這糟心的玩意弄的心裏不舒服的顧衛強,一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的動靜。


    他神色柔和了下來, 把滿滿的兩桶水, 把水缸填滿。


    看了下鍋裏麵煮著的南瓜粥, 又拿從口袋裏麵拿了十多個醃的鹹雞蛋出來, 這鹹雞蛋是他從華子家先借來的, 鄉下的雞蛋,怕不禁放, 就專門用個粗瓷壇子, 就著灶台裏麵的草木灰, 拌一拌,撒點粗鹽巴,那雞蛋就算是放半年也沒問題。


    而且時間久了,那鹽味滲了進去,煮出來的鹹雞蛋,蛋黃金黃流油,一口下去,香的不行。


    顧衛強把雞蛋直接用水洗了洗,丟到了鍋裏麵,加了一大把的柴火,灶膛裏麵的瞬間熱乎了起來,這一把火燒完,這鹹雞蛋也能煮熟了。


    就這,小鍋裏麵還溫了半鍋子的熱開水。


    收拾完了,抖了抖身上的寒氣,這才進了西屋,把炕上的兩個孩子喊了起來。


    老實說,這是原身顧安安,記事以來,從來沒有過的待遇,還能撅著屁股在炕上睡到□□點,廚房灶台裏麵的飯都好了,讓長輩端到炕上來吃。


    倒是安安,以前在家的時候,顧爸和顧媽有經常這麽疼她。


    所以她沒有察覺到異常來,旁邊的小豆丁,拽著顧衛強的衣角,看著桌上擺著的南瓜粥和鹹雞蛋,感歎,“爸,你天天在家好不好,我和姐就能天天這麽美了。”


    顧衛強故意板著臉,“那可不行,爸爸要賺錢養活你們。”,說著,他轉頭看著安安,“鍋裏麵有熱水,帶著弟弟先去洗一把臉,我把飯盛起來,吃完了,我讓前頭兒住著的貴財叔過來幫咱們把耳房的暖炕整一整。”


    安安歪著頭,看向耳房,下意識問道,“耳房暖炕怎麽了?”


    “暖炕不熱乎,還冒著煙,你這孩子,睡傻了?”


    安安吐了吐舌頭,撒嬌,“這不忘記了嘛。”


    見顧衛強神色無常,她小跑著拽著冬冬去了廚房洗把臉,心道,好險,差點露餡了。


    安安喝了一口熱乎乎的粥,突然想起來,“爸,你咋不用昨天剩下的雞湯下麵呢,這多省事啊!”,早上起來熬粥,還要煮雞蛋,炒酸菜,太麻煩了。


    顧衛強正給冬冬剝雞蛋,聽到自家閨女問話,好家夥,剝了殼的雞蛋都差點被滾出去了,他僵著身子,結巴,“昨兒晚上……我餓了,起來把剩下的雞湯給喝了。”,桌子上有小孩子,他和茅草屋那邊有交情的事情,不能讓孩子知道,安安倒還好,尤其是冬冬,小孩子出門說話,嘴巴沒個把門兒,容易招來災禍。


    “哦。”,安安點了點頭,又補充,“那就行,我差點以為是貓把雞湯給叼走了,那就可惜了。”


    “……”,被當做貓的某人,心中淚流滿麵,閨女太精明了,他差點都穿幫了。


    吃完了早飯,安安要去收拾桌子洗碗,都被顧衛強給趕了進去,他支支吾吾,“女孩子,不是有那幾天不舒服,不能用涼水嘛,快進去休息。”,作為老父親的顧衛強,還真沒這麽尷尬過,雖說是自家閨女,但是提起來,到底有幾分羞澀。


    大大咧咧的顧安安,怔了一下,“哪幾天?”


    顧衛強惱羞成怒,搶過碗,吩咐著小兒子,“冬冬,帶你姐進屋去。”,想他作為一個老父親,容易嗎?


    聽話乖巧的顧冬冬,推著顧安安進了屋。


    神經大條的顧安安,重複著老父親的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指月事啊!


    這有啥?


    顧衛強是她爸爸好不好?


    想當初她還是安安的時候,有些月經痛,顧爸爸恨不得滿世界帶著顧安安去看醫生,找偏方。


    冬天一冷,更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招冷水。


    想到這裏,顧安安心裏也暖和的一塌糊塗,其實說起來,天下的老父親都是一樣的。


    上午十點多,顧衛強請來的貴財叔,他今年年紀不小了,跟顧家老爺子同歲,一臉的褶皺子,但是瞧著卻慈祥的很,他帶著個破氈帽,穿著一雙厚棉靴,棉靴上麵裹著幾層厚厚的幹茅草,一能保暖,二能防滑,三還能防水。


    免得走一趟雪地,棉靴都濕的透透的。


    他到的時候,顧衛強已經把耳房裏麵的東西,該搬的都搬了出來,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炕了。


    貴財叔抽了一口旱煙,把煙鍋子放在牆上敲的邦邦響,他搖了搖頭,恨聲,“哪個王八犢子當初做成這樣的?這不成心害人嗎?”老一輩的人,做事踏實,再加上貴財一輩子都是幫人砌炕的,這一敲,就知道當初砌這炕的時候,偷工減料不說,連方位都沒掌握好。


    周愛菊出門的時候,見到貴財從外麵來到西屋,她就索性跟在後麵,一聽貴財這樣說,她手往牆上猛的一拍,臉都青了,解釋,“建房子的時候,家裏忙,貴財你那段時間又去了城裏的衛新家裏,不在村子,我把修炕這一塊事情交給老二媳婦王大英來管,她當時說從娘家村子裏麵請了一個很厲害的師傅,不僅如此,價格還要的便宜,我這才同意了她請來的娘家人幫忙砌的炕。”


    顧衛新是顧貴財的兒子,不過在城裏麵飯店幫廚,大前兒年顧家蓋房子的時候,顧貴財去了縣城,顧家找不到砌炕的人,王大英又出謀劃策,周愛菊這才信了王大英,讓她請人來做。


    想到這裏,周愛菊麵色微沉,“貴財,你看看隔壁屋的幾個炕,有沒有問題。”


    貴財砌了一輩子的炕,哪家哪戶裏麵起的齷齪,他也見多了,他神色淡淡的抽了一大口的旱煙,慢悠悠的吐了出來,“查吧!不然這身體都給燒壞了。”,這砌炕也是門學問。


    若是砌的不對,冒煙不說,炕還不暖和,若是砌的太過,那溫度太高,容易把人好好的身體給都遭瞎了。


    貴財先查了西屋的炕,他搖了搖頭。


    既然顧衛強把人請來了,其他幾個屋子也順便兒一塊看了。


    其實不用看,顧衛強多少能猜到一些首尾,大前兒年建房子的時候,他們把錢花足了,但是這錢卻被王大英從中間中飽私囊了,請了一個差的師傅,家裏的暖炕都是湊合過來的。


    西屋看完了,在去的是趙愛菊她和顧老爺子的屋子,同樣的問題,偷工減料,方位不對。


    她不死心,又帶著去了東屋,王大英一臉狐疑,硬生生堵在門口不讓進,顧衛強垮著臉,提著她的脖子,往旁邊一提溜,她頓時不敢吭聲。


    貴財拿著個煙袋鍋,用著煙柄,把炕敲的梆梆作響,傳來的聲音卻是有些空心的,若不細聽,還真聽不出來,他回頭,對著幾人道,“一樣的,這炕都被減了不少的料子。”


    聽到這句話,跟在後麵的王大英腿都軟了,她滿眼金星子亂冒,東窗事發了。


    在他們這偏旮旯裏麵,冬天冷的很,家家戶戶的暖炕都是重頭戲,那都是要花大價錢來造的。


    當初,顧家這五間紅磚瓦房,可是村裏麵的獨一份,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這可是花了大價錢來建起來的,哪成想,是外麵光鮮,內裏是裝著的壞棉絮。


    王大英往地上一坐,“媽,我也是被騙了啊!你要信我啊!”


    被有沒有被騙,大家夥心裏都清楚。


    尤其是她王大英,當初砌炕,周愛菊拿了接近四百塊錢出來,家裏大小小加上二鳳,一共七八個炕,就算是用最好的材料加上人工費那是是夠夠的。


    王大英當初說是請的娘家村子裏麵大師傅,其實不過是一個學徒工,就學了三個月,偷奸耍滑,被大師傅給開除了。


    那被開除的小師傅,在王大英娘家村子裏麵,名聲算是臭了,沒人會請他回去砌炕。


    也就騙騙外村人。


    這不,被王大英看到了賺錢的機會,她隻花了不到一百塊,就修了一屋子七八個炕。


    剩下的三百來塊,被她給中飽私囊了,早都花的幹幹淨淨的。


    “說實話,不然我今天就讓你出了顧家的門,哪裏來,滾到哪裏去。”,周愛菊氣的手發抖,指著王大英說道,“哪怕是讓三個孩子沒了媽,我也要把你這個禍害趕出顧家。”


    顧衛強也冷眼看著,沒有絲毫幫忙,有一種人,總是要痛了才知道悔改,但是不痛了,立馬就忘記了。


    說的就是王大英。


    安安聽到動靜,從西屋裏麵悄悄跟了出來,她牽著小豆丁,眼巴巴的望著自家老父親,還不時的安慰著氣的發抖的周愛菊。


    顧衛富這會去了鄭寡婦家幫忙,接他們家的女婿女兒進村子,不在家。


    但是王大英的幾個孩子都是在的,見到從自己肚子裏麵爬出來的幾個孩子,都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尤其是顧書,更是用著,我有你這種母親感到丟人的表情。


    王大英頭發亂糟糟的,她鼻涕眼淚一大把,求饒,“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貪汙,求求你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們家顧書要考大學的,不能說出去有個離了婚的爸媽啊!他丟不起這個人啊!”,更何況,她可是給老顧家生了三個金孫子的兒媳婦啊!


    怎麽能說離就離呢!


    周愛菊怒極反笑,一巴掌抽了過去,瞧著那力度是用了十成十的,“我饒了你?王大英你自己說,你一年下來要我饒了你多少次?這個家因為你散了,大家夥掙來的血汗錢,蓋房子,也要被你貪了去,你說你這種人,還有啥幹不出來的?”


    向來偏袒二房的顧老爺子,此時也在一旁看著,冷眼旁觀,這老二媳婦做事忒不地道了。


    是要給點教訓了。


    顧衛富抖了抖褲子,神清氣爽的從外麵回來,剛走到院子裏麵,就聽到一陣陣爭吵。


    他心裏咯噔一跳。


    進了屋,就見到自家婆娘跪在地上求饒,看著王大英那蓬頭散發,滿身橫肉,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樣子,他眼中閃過一抹嫌棄。


    不問青紅皂白,上去就是一腳,罵,“說你這臭婆娘,到底幹了啥事,把媽氣的這麽狠。”


    顧衛富穿的是皮質的筒子鞋,牛筋底,這一腳是用了十層的勁兒的,王大英被踹的一踉蹌,半天回不過勁兒來。


    顧書言簡意賅的把事情都說了一遍。


    顧衛富臉色白了青,青了白的,當初這注意是他給王大英出的,砌炕昧下來的錢,一大半花在他身上,還有一部分拿去給顧書在縣城做生活費了。


    但是這話卻不能說。


    隻能死咬著,是王大英豬油蒙了心,做出了這種畜生事。


    顧衛富心裏打了幾個轉,麵上卻不動神色,他威脅的看了一眼王大英,示意她別把事情說出來,勸解,“媽,這事確實是大英做的不地道,但她是我三個孩子的媽,顧書馬上要考大學了,我和大英若是離了婚,就會成為顧書的汙點,大英這邊我來捶一頓,全當給大家出出氣。”


    顧衛富這話說得好,全部的錯處都在王大英身上,若是離婚,受苦的還是老大顧書,顧書要考大學,是整個顧家的榮耀,他就賭,賭老頭子和老太太舍不得放棄顧書。


    顧書很上道,“奶,爺,我們班之前有個同學父母離婚了,她在學校被排擠不說,連成績也從班級前十掉到了百名開外。”


    聽到這話,周愛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她閉了閉眼,老二的滑頭她不是不知道。


    不過,顧書確實是她和老頭子的軟肋。


    她舍不得,拿顧書的前程來賭。


    周愛菊咬了咬牙,“行,不離婚成,但是這屋裏麵的所有炕,修補費用二房來出。”,這炕砌的時候基礎沒打好,若是來修的話,相當於重新在花一次錢。


    若是以往,這錢便是從公中來出,這次啊!


    當然是顧家二房自己墊上。


    顧安安眼裏閃過一絲譏諷,這算是輕的了,家裏最壞的那個炕,是原身顧安安睡了兩年。


    她開口,“二叔,西屋耳房的那個炕,我要最好的料子。”


    見顧衛富臉色有些難看,她補充,“那個冒煙的耳房裏麵,那炕都是冰涼的,我住了兩年呢。”


    顧衛富不願意,卻被顧衛強一眼瞪了過去,“二哥,最差的房子,是我閨女住的,於情於理,你都應該補償安安。”


    雖然已經分家了,在外人看來,打斷骨頭連著筋,顧衛富還不想跟顧衛強撕破臉,畢竟以他四弟的能力,遲早要出去顧家村的。


    而他若是想在顧家村大隊長上在上一步,還需要老四來幫襯。


    顧衛富滿臉肉痛的答應,“行,這屋子裏麵修炕的錢,二房來出。”


    王大英腫的老高的臉,支支吾吾,“我不同意,咱們二房根本沒錢。”,僅剩的一百多塊,是要給顧書開年在城裏上學用的。


    “就這麽定了。”,一直未開口的個顧老爺子發話,“若是有意見,就把當初吞進去的錢,在還回來。”


    王大英頓時熄火了,按照她的預算,是熟人修炕,這麽多,也就百八十塊錢。


    但是若是把吞進去的吐出來,把她賣了都不夠。


    顧老爺子麵上是公平,讓二房來修炕,還有一層意思,怕老四這一房在糾纏,若是再要的更多,對於二房來說,是雪上加霜。


    經過上次分家以後,不得不說,顧老爺子內心裏麵,是有些怵自己家的四小子的。


    既然一家之主發了話,下麵就算有意見,也隻能咽回肚子裏麵去。


    要安安來看,這處罰,真的是輕飄飄了,這一家子睡的壞炕那麽久,年輕人還好些,老年人的話,身體還不知道磋磨成啥樣子。


    但是,作為長輩,老頭子和老太太都不追究,她作為晚輩,若是再提,就有些不孝了。


    周愛菊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她對著一旁一直看熱鬧的貴財說,“就麻煩貴財了,幫我們裏裏外外翻修一遍,若是差錢,就問老二要,他們若是不給,隻管跟我說,我押著他們說上門,給你家賣力氣活。”,這話有些重了,對於顧衛富來說,他堂堂一個大隊長,漸漸的有了官威,若是因為欠錢,去下麵百姓家,賣力氣抵賬,那裏子麵子算是丟的幹幹淨淨的。


    他有些不讚成,“媽……”


    周愛菊卻是沒看他,對於老二,她也是看重的,隻是這一件事一件事加起來,那顆熱乎乎的心,也慢慢涼了下來。


    這修炕一時半也做不完,貴財把自家孫子給喊了過來,打算搭把手。


    兩個人做起來,都是熟手,倒也快。最先修的就是西屋耳房的炕,因為是顧衛強打頭兒喊他來的。


    連帶著把西屋主臥的炕一塊整了整。


    安安以前沒睡過炕,也是來到這裏這幾天,才慢慢開始睡的,她往上躺著,打了幾個滾,舔著臉,“我也沒覺得有啥變化啊!”


    顧衛強看到自家大閨女難得有這麽調皮,他笑的溫和,“晚上試下,保管舒舒服服的。”


    安安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旁邊的小豆丁顧冬冬有些不忍直視,他趴在自家老父親的肩膀上,咬著耳朵,“爸,你有沒有覺得我姐好傻啊!”


    自以為聲音好小的顧冬冬,神神秘秘的。


    “……”,顧安安。


    顧衛強食指蜷了起來,彈了下自家小兒子的大腦門,“不許欺負你姐。”


    小豆丁看了下躺在床上打滾的姐,附和,“嗯!誰敢欺負我姐,我揍他。”,安安以為是小豆丁的童言童語,卻不成型,一語成箴。


    西屋的炕修完了,顧衛強也在家休息了兩天,他這個人閑不住,跟自家孩子商量了以後,就打算在過年前,在跑一趟貨。


    多攢點錢,按照他的計劃,明年安安去城裏麵讀高中,住校環境太差。


    實在不行,他到時候在縣城租一套房子,要是錢夠的話,買一套也是可以的。


    剛好冬冬這孩子,馬上要升到三年級了,縣城裏麵的老師還是好一些。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打算。


    目前的話,要安安穩穩的過個好年。


    而且,他要讓孩子們知道,即使沒有母親,他們也不比別的孩子差。


    別的孩子有的,他們家孩子也要有,別的孩子沒有的,他們家孩子更要有。


    哪怕是要天上星星,他顧衛強也要想盡辦法,摘來送給孩子。


    安安認真道,“爸,你去掙錢吧,家裏有我看著呢,冬冬可聽話了,不用擔心我們。”,說著,她屁顛顛的從枕頭下麵,摸出了一個平安福,這是超市裏麵最便宜的那種,兩塊錢一個。


    用的是紅繩子編起來的,但外形確實最為複古的,於這個時代蠻貼近的,太好的,安安也不敢拿出來。


    她遞給了顧衛強,“爸,把這平安福掛到車子上,保平安,我和冬冬都等著您回來呢!”


    顧衛強看著那巴掌大的平安福,他眼眶紅紅的,不過卻是一瞬間的事情,他開車這麽多年。


    第一次收到平安福,往日看帶他進運輸隊的師傅,還有隊友們,都有家人送的。


    但是他從來沒有。


    唐蘭芝的心向來在怎麽打扮自己,怎麽打扮婉婉身上。


    所以從來沒想到那裏去。


    至於周愛菊,則是念著,老四娶了一個這麽會倒騰的媳婦,肯定做的有,故而她也忽視了。


    顧衛強接過平安福,一個一米八幾的高壯漢,當場把紅繩一套,套在了脖子上,有些不倫不類。


    他伸手摸了摸安安的頭,“謝謝閨女。”,想他顧衛強這輩子,有個這一雙兒女,也算是知足了。


    至於顧婉婉,下意識被他給忽視了,外麵的大雪足足下了三天,方才停下。


    這三天,安安哪裏都沒去,就看著自家的小豆丁,在家倒騰吃食。


    對於安安來說,她空有一個大金山,卻還要裝窮鬼,真是太慘了。


    不過好在小豆丁聽話,不管安安做什麽,姐姐都是對的。


    若是不對,請參考第一條。


    可把顧安安給感動的,就差淚流滿麵了。


    在小豆丁的眼皮子底下,發麵,然後放鍋裏麵蒸著,快熟的時候,安安左手一番,原本的包穀麵饅頭,變成了鬆鬆軟軟的麵包。


    把小豆丁吃的,眼睛都眯了一塊,不停的舔著手指,崇拜,“姐,你做的饅頭真好吃。”


    安安手上還拿著半塊牛奶麵包,她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下次還給你做。”,至於是饅頭還是麵包,隻有她自己知道。


    也虧得小豆丁好忽悠。


    她看了下超市鹵肉檔口,放著整整一排的燒雞,臘腸,還有鹵五花肉。


    想想就流口水,卻不能拿出來。畢竟,用麵包代替包穀麵饅頭已經算是偷梁換柱了。


    這憑空出現肉,太冒險了。


    她糾結了半天,腦袋裏麵靈光一閃,“冬冬,走,姐帶你去華子叔家。”,華子叔的爸爸,安安喊二大爺的,早些年,安安跟著二大爺一塊去過山裏麵,打過獵。


    不過,安安的運氣有些差。


    哦!不!是非常差。


    但凡二大爺帶著安安,就從來獵不到獵物,或者說,即使獵到獵物了,隻要安安在,總會有各種意外,那獵物最後都雞飛蛋打。


    例如,在安安的印象裏麵,原本二大爺獵了一隻傻麅子,安安跟在身後,傻麅子腿上綁的好好的草繩子,突然斷了,眼睜睜的看著傻麅子溜了。


    再或者,明明已經掉到陷阱裏麵,暈掉的兔子,安安一來,那兔子就迸發出了十倍的力氣,雙腿一彈,從陷阱裏麵逃了出來,跑了。


    還有,那野雞肥的都走不動路了,見到了安安,翅膀一揮,也算是奇了,竟然飛到了樹枝上。


    你敢想?


    那渾身都是肥肉的野雞,竟然能揮舞著翅膀,飛到高高的樹枝頭上,反正,二大爺表示,他打了一輩子的獵,從來沒見過這種奇怪現象。


    開始,安安勤奮好學,讓二大爺終於有了一種,後繼有人的感覺,但是到了後來!


    二大爺,見到安安就恨不得繞路走。


    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安安不信邪,她領著小豆丁,去華子叔家的時候,他們家正攏著火堆,一家子坐在廚房烤火呢!


    那泥盆子裏麵,還燒著幾顆花生,一把黃豆,兩個癟癟的紅薯。


    她推門進來的時候,半夏正跟老鼠一樣,剝花生吃呢!


    看到安安,她眼睛一亮,“安安,你總算是來了,我都在家憋的發毛了。”,她胖,自家老頭子,擔心她出門,一頭栽到雪地裏麵,拔都拔不起來,故而,她想去找安安玩,顧華子也不同意。


    老實說,這是顧華子杞人憂天了。


    安安從口袋裏麵摸出來了一把水果硬糖,這年頭,縣城裏麵賣的都有,不過她拿出來的糖,包裝更好看一些罷了,亮晶晶的塑料紙,瞬間把半夏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給你帶的,嚐嚐,可甜了。”,安安說完,菊香嬸就從火堆裏麵刨了兩個紅薯出來,一個遞給了冬冬,另外一個遞給了安安,安安卻擺了擺手,“菊香嬸,我不餓。”,說著她頓了頓,看向二大爺的眼睛裏麵冒著綠光,“二大爺,把您的打獵工具借我使使唄。”


    二大爺眼睛半眯著,穿著一個厚棉襖,雙手身在衣袖子裏麵,靠在躺椅上,烤著火,哼著曲子,舒服極了。


    聽到安安的話,他掏了掏耳朵,大著嗓門,“安安呐,你說啥??”,泥盆子裏麵放的鬆枝,冒著油,燒的劈裏啪啦作響,老年人,年紀大了,耳朵有些聾。


    安安也不急,撿了兩顆豌豆吃,嚼的嘎嘣脆,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嗓門,“二大爺,把您的打獵工具借我使使?”


    這回,二大爺可聽明白了,他嚇的差點從躺椅上摔下來,他上下打量著安安,“不成,你獵不到,還會把我老夥計給傷著了。”,安安過手的捕獵工具,拿回來了,基本都是缺胳膊斷腿的。


    旁邊的顧華子搞明白了安安的來意,和他家半夏一樣,不厚道的笑了起來,“安安,大冷的天,別去折騰了,山裏麵不安全。”,更何況,你也打不到獵物啊!


    坐在這個屋裏麵的哪個人,不知道安安是山上獵物的吉祥物,但凡隻要有安安跟著,再好的獵人,都打不到獵,隻能空手而歸不說,獵人的老夥計,也會殘了。


    安安很苦惱,往前兒的名聲太差了,大家都不信她,她搓了搓手,厚著臉皮,“二大爺,您就借給我吧!”


    二大爺還是搖了搖頭,不願意。


    旁邊的小豆丁看著姐姐屢次受挫,他一激動,蹭的一下蹦到了二大爺身上,凍的通紅的小手,拽著二大爺的胡子,不停的扭啊扭!


    還不忘回頭,囑咐,“姐,二大爺都把工具放在廚房門後麵呢!你直接去拿就成。”,這邊有他看著,二大爺跑不了。


    “哎,你個小兔崽子,胳膊拐子往外麵拐啊!”,二大爺說完,才發現,論起親疏,可不是,冬冬和安安才是親姐弟,他這遭老頭子才是外人,到底是從小看著長大的,舍不得揍皮小子,他吼了一嗓子,“可別都拿完了啊!就拿撲獸夾借你,其它的都不許動。”


    安安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對著自家小豆丁豎起了大拇指。


    等拿到後,她招呼,“冬冬,你就在華子叔家呆著,我晚點來接你回去。”,冬冬要去,卻被自家姐姐一個冷眼瞪了回去,頓時耷拉著腦袋,不吭氣。


    顧華子哪裏放心讓安安一個人進山,他往身上套了一個棉大衣,就打算跟著安安一塊。


    哪成想,那個臭丫頭,竟然三兩步走沒影了,還不忘回頭,“華子叔,你回去,我就去山跟兒下看看,不進裏麵。”


    顧華子看了下自己身上的棉大衣,抖了抖凍僵的手,想了想,以安安這鬼見愁的身手,山裏麵的獵物也傷不了她,索性老老實實的回去在屋裏麵烤火。


    這天氣,哪裏適合打獵啊!


    在家才是最舒服的。


    安安按照記憶,從華子叔家出來,從村頭走到村尾,越到後麵,房子也越少,約莫著有走了半個小時,總算是見到了一座茅草屋,她有印象,這裏麵住著幾個壞分子,不過她當年在山上砍柴火的時候,摔下來,這壞分子還幫了她不少忙咧,後來,她就免費成了壞分子的長工。


    她嘖嘖嘴,“安安心可真好。”,膽子也真大,不過,那壞分子倒不是真的壞,心腸還挺好。


    她甩了甩腦袋裏麵亂七八糟的想法。


    順著茅草屋後邊的幽靜小路,一路往裏麵走,路上的雪很深,趁著沒人的時候,從超市裏麵翻出來了一雙高高的筒子靴,隻把膝蓋都藏在裏麵,從外麵看黑色的筒子靴薄薄的一層,但是往裏麵一看,那靴子內部周圍一層厚厚的白羊毛褥子,可暖和了。


    安安舒服的喟歎了一口氣,弄了個厚厚的棉手套,撿了一個棍子,當拐杖往山裏麵走。


    這雪厚實,一腳下去,踩的咯咯吱吱的,倒是因為雪還沒化,不滑,路好走上了不少。


    山裏麵的葉竹林子,綠油油的葉子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壓彎了枝頭,她玩心大起,拽著竹枝,猛的一鬆,那沉積的雪花簌簌的落下,更是美不勝收。


    安安玩夠了,帶著厚棉手套的手,也凍的通紅,她變魔法一樣,又從超市裏麵拿了一個衝暖的熱水袋,塞到了棉衣裏麵,雖然有些重,但是整個人熱乎乎的。


    她索性加快了速度,上了兩個山坡後,方才看到了一個山凹子,那凹子地村子裏麵的老年人說,早些年是個河套,不過後來大旱,慢慢就成了幹涸的山凹子。


    不過這地方寬敞又平,最容易下撲獸夾。


    安安左右張望了一下,東邊踩踩,西邊蹦蹦,發現中間那塊雪畢竟鬆,她就拿著個東西開始刨,刨了約莫著有幾尺高的的洞以後,慢吞吞的把身上背著的東西取出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背後,那灌木叢裏麵,乍一看是厚厚的積雪。


    但是若是細看下去,就會發現,那灌木叢裏麵有兩個人,不過這人啊!穿著的綠色的迷彩服,渾身上下沾滿了白白的雪花,再加上那綠色的衣服,混在灌木裏麵,倒是分不清楚是灌木的葉子,還是白雪了。


    聽到動靜後,左邊的那個青年對著旁邊人,搖了搖頭。


    示意,他看著前麵,不要出聲。


    這青年正是從京城下派到太鬆縣做任務的陸衍,因為郎永齡被流放到顧家村。


    故而,陸衍被派到太鬆縣的時候,直接利用職務之便,下放到了顧家村附近的部隊,這幾天,大雪封山,兵痞子們都被關在部隊裏麵,身上都快長毛了。


    恰巧陸衍得到消息,說有個窮凶極惡之徒,這段時間就被封到這大山裏麵了,他向上級申請了任務,上級卻未批準,原因是,他們駐紮在這裏,並不是來抓囚犯的,而是為了研究任務的,對於上級的回複,陸衍是不認可的,這才一怒之下,帶著手下張小五一塊出來,探查下情況。


    他們一路從後山追到這山凹子,卻發現那人些人消失了蹤跡。


    按照陸衍的分析,那群人若是要在這白雪皚皚的大山裏麵活下去,這山凹子裏麵,是最好下套子的地方,因為別的地方,全部都是密密叢叢的灌木林,即使下了套子,也很容易被山裏麵的獵物逃跑。


    哪成想,陸衍帶著張小五隱秘在灌木林子裏麵已經大半天的光景了,沒等到囚犯,卻等到了一個圓滾滾的黑丫頭。


    這不就是那日在顧家村皂角樹下,教壞弟弟的黑丫頭嗎?


    陸衍眯著眼睛,仔細的觀看著意外闖入領地的顧安安。


    是巧合嗎?


    還是說,有備而來。


    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剛好能看到顧安安半蹲著身子,撅著圓滾滾的屁股,牟足勁兒的挖陷阱,嘴裏還不停的咕噥,“夠了吧?夠了!!野雞掉下來,應該是撲騰不起來了。”


    陸衍的眼角抑製不住的抽了抽,不禁自我懷疑,難道是他想多了?


    若真是那囚犯,怎麽會派出來一個蠢丫頭來。


    索性沒事,他對著張小五眨了一下眼睛,“不許動。”,就接著看了下去。


    顧安安挖好了陷阱,人就往旁邊躲去,把手伸到衣服裏麵,捂著暖手袋,感歎,“還好我家夥足。”,接下來就是等了,約莫著過了半個小時左右。


    這山凹子裏麵,還真等到了獵物。


    最先等到的是一隻瘦了吧唧的野雞,撲騰著翅膀,在山凹子的邊緣處,不停的試探。


    安安眼睛一亮,小聲默念,“快進去,快進去。”,那陷阱裏麵,她放的可有香噴噴的熟豌豆,還有芝麻,花生粒,這可都是好東西。


    若是讓二大爺知道,安安這臭丫頭竟然拿這麽好的食物來作為餌料,簡直要氣死了。


    人都沒動物吃的這麽好。


    老實說,這是安安第一次距離獵物這麽近,她也感覺不到冷了,手心裏麵都是汗,目不轉睛的盯著在山凹子邊緣的野雞。


    那野雞賊精神,不停的轉著圈圈,咯咯的打鳴,就是不往陷阱裏麵跳。


    安安急切,“跳啊!”


    “你倒是跳啊!”


    “蠢死了!”


    在她身後灌木叢的陸衍,“……”,他竟然會把這黑丫頭當成囚犯的探子,太看得起她了。


    一時沒忍住的安安突然從藏身之地站了起來。


    那原本轉圈圈的野雞,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目標。


    它撲騰著翅膀,竟然騰在空中,短距離的飛了起來,而且瞧著那目標的地方,竟然是安安。


    而不是那個陷阱。


    安安哭喪著臉,有些慌不擇路,拍拍屁股就往中間跑,邊跑邊叫,語氣帶著顫音,“你……你你別過來。”


    “臭野雞,你再過來,我就揍你了!”


    “別啊!離我遠點。”,顧安安此時要瘋了,原本不是應該奔著食物去的野雞,幹嘛老是跟著她,她跑哪,那野雞就跟在她屁股後麵跟哪,而且死不鬆口。


    她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以為原身顧安安會打獵,常年在山裏麵走動,這才仗著藝高人膽大來到這冰天雪地裏麵捕獵,哪成想,哪有這麽大膽的野雞啊!


    一點都不怕人。


    反倒是,人怕野雞啊!


    安安被那野雞追的實在跑不動了,她喘著氣,一屁股摔到了雪窩裏麵,不動了,眼睛睜的大大的,瞪的溜圓,放著狠話,“你在過來,我吃了你!”


    那野雞似乎在嘲笑顧安安,它的翅膀扇的更帶勁兒了,後腿一蹬,借力飛到了安安頭頂上。


    時間仿佛靜止了三秒鍾。


    安安抬手下意識的護著頭,結果沒等到那隻野雞在她頭上作妖。


    反而隻聽見,砰地一聲。


    野雞倒地不起,安安不可置信,她眼睛瞪的溜圓,折了一根灌木枝,戳了戳野雞的頭,一戳兩戳三戳。


    沒動靜。


    暈了?


    真暈了?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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