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她則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顧婉婉麵前, 顧婉婉雖然身子骨不好,但是和走路要倒的顧安安比起來,模樣到底是好上不少。


    旁邊的顧衛強,看著自家的大閨女成了這樣,對於這個名額的事情, 也越發堅定起來,大閨女嘴笨,但是性子踏實, 在他來看,能考上大學的, 也隻有大閨女了,小閨女是個吃不了苦的性子。


    顧安安一雙黑黝黝的眼睛, 盯著顧婉婉瞧, 直把顧婉婉瞧的渾身都不帶勁兒,她才開口, “婉婉, 如果你要這個名額,大可和姐姐說,何必讓媽來找我,你看, 我在外麵跪了半天, 爸和奶還是不同意, 這是何苦。”


    她這話一說, 周圍幾人臉色都變了, 這以退為進的法子,還是顧安安小時候受到冤枉,顧媽媽教給她的。


    周愛菊目光裏麵帶著審視,畢竟是教書了一輩子,肚子裏麵有墨水,想的也多一些。


    唐蘭芝想要為小女兒說話,卻被自家男人給拉著了,眼見著顧衛強麵色不善,到底是熄火了。


    顧婉婉孤立無援,隻能自己辯解,“姐姐,我沒有。”


    旁邊的小豆丁翻了個白眼,“你就有,我聽著你跟媽說話,要把大姐的名額搶過來。”


    顧婉婉的臉色越發慘白起來,仿佛在外麵跪了幾個小時的是她,而不是顧安安一樣。


    顧安安一字一頓,步步緊逼,“婉婉,你若是來問我要這個名額,我就是給爸和奶磕頭,也把這個名額讓給你。”


    顧衛強和周愛菊,明顯不讚同的看著顧安安,但是眼中的心疼,不加掩飾。


    顧婉婉一屁股蹲坐到了木椅子上,仿佛抽掉了所有力氣,她眼中含著細淚,笑的勉強,“姐姐的成績好,理應是姐姐去縣城讀高中。”


    有了顧婉婉這句話,今天這場鬧劇,算是結束了。


    至於去城裏讀高中的名額,則落在了顧安安身上,她輕籲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


    她眼見著顧婉婉的臉色越來越白,心裏咯噔一下。


    該不會,要暈過去了吧!


    在顧婉婉暈過去的前一秒,顧安安反而倒了下去,旁邊的小豆丁雖然是男孩兒,但到底年紀小,有些扶不住,他吼了一嗓子,“爸,你快來,我姐暈過去了。”,顧冬冬和顧安安比較親熱,平時都直接喊姐的,除非顧婉婉也在,為了區分才會喊大姐,這會一急,很自然的就喊了聲姐。


    顧衛強一個箭步,抱著顧安安進了西屋的暖炕上。


    而一旁準備暈過去的顧婉婉,瞧著這一幕,被氣的,一口血憋在嗓子口,真真的是難受死了。


    裝暈,一直是她的強項,那個木頭大姐,怎麽突然變的這麽精明了,是她錯覺嗎?


    唐蘭芝喊了好幾聲,顧婉婉才回過神來,她靠著唐蘭芝的肩膀,委委屈屈的喊了聲,“媽,姐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小閨女蹙著眉毛,眼眶微紅的模樣,看的唐蘭芝心都要碎了,她回頭瞪了一眼西屋,“她敢?要不是老大,你的身子骨會這麽差?這是老大欠你的。”


    唐蘭芝這人,有三個孩子,老大顧安安,老二顧婉婉,老三顧冬冬,早些年,顧安安是老顧家的頭一個閨女,老太太稀罕的不行,就把安安給接到身邊帶著,好不容孩子大點了,唐蘭芝又有了老二,又因為顧安安的原因,導致老二顧婉婉成了早產兒,唐蘭芝心裏本就有根刺,就更不願意把顧安安給接到身邊了。


    至於才出生的顧婉婉,她親自帶著,當著眼珠子來疼愛,好多年沒動靜肚子,老是被妯娌笑話,沒能生個帶把的,唐蘭芝心裏慌,在顧婉婉七歲那年,唐蘭芝的肚皮又有了動靜,生下了四房的男丁,顧冬冬。


    但是啊!


    她一個人,又在學校裏麵教書,又要帶個病歪歪的孩子,哪裏能顧得上小的,於是,等顧冬冬隔奶後,就再次扔給了周愛菊來帶。


    這不,都說孩子跟誰長大,就跟誰親,顧安安和顧冬冬都是跟在周愛菊身邊長大的,自然跟老太太親近。


    顧婉婉得到了自家母親的答複,她心裏竊喜,麵上卻不動神色,“媽,我也想去縣城讀書。”,可以說,整個老顧家的心眼,都長在顧婉婉身上。


    她打小就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怎麽樣邀寵,才能讓自己過的更好。


    去縣城讀書,隻是踏出這個農村的第一步。


    唐蘭芝擰著眉毛,“別擔心,媽會讓你如願的。”,隻是要怎麽做,她要好好琢磨一番。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顧婉婉的心情頓時通暢了。


    再說,被抱進西屋炕上的顧安安,她原本是打算裝暈的,哪成想,身子一歪,真的暈了過去,到底是這個身子底子薄,又在外麵冰天雪地裏麵凍了幾個小時,不生病才怪。


    顧衛強把顧安安放到了床上,小豆丁自覺的把床頭的棉被給扯了過來,搭在顧安安的身上。


    一不小心碰到了顧安安的額頭,小豆丁驚呼,“爸,姐身上好燙啊!”


    冬天穿的厚,顧衛強又是個大男人,還真沒注意,經過在家小兒子這一提醒,摸了摸大閨女的頭,燙的跟火炭一樣,燒心的慌。


    他這一急,就有些慌神了,要說,安安這孩子,耐摔打,很少生病,這一下子病倒了,可不把顧衛強給嚇著了,到底是關心則亂,他一拍大腿,就要抱著安安往赤腳醫生家跑去。


    剛抱到一半,就被進來的周愛菊給一巴掌拍了下去,“放下。”,她手上還端著熱氣騰騰的搪瓷盆子,裝著大半盆子的熱開水,顯然是給安安用的。


    “這孩子早先受了涼,你在抱著她出去在冰天雪地裏麵轉一圈,這不是要了孩子的命嗎?”,說著她把自己腰間的鑰匙給解了下來,遞給了顧衛強,“去把廚房立櫃裏麵雞蛋拿六個,圖個吉利,給華子拿去,讓他來我們家看看安安。”,顧華子是顧家村的赤腳醫生,算起來和顧衛強算是隔了房的兄弟,打小一塊長大,顧衛強人機靈又能吃苦,去學了門開車的手藝。


    顧華子則被自家的老爺子,鎖在家裏麵,把以前的老本行給撿了起來,成了村子裏麵的赤腳醫生,好歹算是門手藝,餓不死。


    “哎,媽呀,你可真真是我的親媽。”,顧衛強這會回過神來,有了主意,頓時恢複了平時在老母親麵前那痞痞的樣子,顧家的條件雖然不錯,但是架不住人多,加起來有二十來口子,又沒分家,這六個雞蛋拿去請華子過來,算是頂好兒的診金了。


    可見,自家老母親,是相當疼愛大閨女的。


    周愛菊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自家的小兒子,手上的動作卻不慢,解開了安安身上的衣裳,


    安安燒的迷迷糊糊,但是卻覺得有人在扯她的衣服,作為根紅苗正的二十一世紀好姑娘,怎麽能讓別人解自己衣服呢。


    她閉著眼睛,牟足勁的抓著領口,就是不讓周愛菊來解開領子。


    周愛菊瞧著安安都睡著了,還這一副牛性子,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你這丫頭的性格像誰?”,像誰?還不是像她周愛菊,要不然,她怎麽能這麽心疼大孫女。


    老實說,周愛菊在出嫁前,家裏條件也是不好,她父親早些年是私塾先生,她又作為自家的老大,那拗起來的性子,和安安一模一樣,護著弟弟妹妹的時候,也是一模一樣。


    想到這裏,周愛菊的的動作也越發輕柔起來,她拍了拍安安的肩膀,“乖,奶給你擦擦身子,不然這燒的難受。”


    許是周愛菊的滿滿關心,在睡夢裏麵的安安察覺到了,手上撰著領口的動作也慢慢放了下來。


    一盆子熱水擦了下來,小豆丁去了廚房,把西屋裏麵的炕燒的熱乎乎的,安安在被窩裏麵發了一身兒的汗。


    顧衛強帶著華子來顧家的時候,安安正是睡的迷糊糊的,小臉也跟著熱的紅彤彤的。


    華子和顧衛強兩人打小光著屁股一塊長大,顧衛強的幾個孩子,他也算是看著長大的,說話自然沒了顧忌。


    他伸手摸了摸安安的額頭,燒是退了一些,就是這孩子瘦的皮包骨不說,還黑的厲害,明顯是夏天曬脫皮了,還沒回過勁來。


    他把從家裏帶來的一些草藥,分了分,頭都沒抬,“強子,你這偏心也忒厲害了,隔壁屋的小閨女白白淨淨的,看的人歡喜,怎麽到了大閨女這裏,黑成炭不說,都瘦脫型了。”


    顧衛強被自家好兄弟說的,老臉一紅,“大閨女實在,家裏有了活,她都搶在前麵幹,讓著下麵小的。”,他又經常在外麵跑車,不能顧著家裏,自家婆娘,明顯偏心小閨女,這就磋磨了大閨女。


    雖然自家老太太,偏心大閨女,但是到底家裏孩子多,尤其是孫子多,不能做的太偏頗,不然家裏幾個兒媳婦和孩子都涼了心。


    這不,一沒人看著,大閨女就吃虧了,是他的不對。


    華子聽了抿抿嘴,沒說話,到底是人家家務事,他提的那一嘴,都算是多管閑事了。


    旁邊坐在椅子歇著的周愛菊皺著眉毛,“華子,你開些好藥,等衛強工資下來了,一塊結賬。”,若是開好藥的話,那幾個雞蛋,自然是不夠了。


    華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得嘞,老太君開了口,我就把壓箱底的野山參須給捋一把下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他們這旮旯,若是往深山去,能挖著野山參,就是大山裏麵又大蟲子,沒人敢進去。


    顧安安絲毫沒注意到顧婉婉臉上的神色,倒是在思量,她們若是去了,還能在回來這山溝溝嗎?她試探,“還會回來嗎?”,她問的時候,死死的盯著唐蘭芝,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自從接受了原身的記憶,她就知道,原身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唐蘭芝要回城裏麵了,這兩年,政策慢慢放鬆起來,下鄉知青可以返城了,這個消息簡直就像久旱的天氣裏麵的及時雨,讓所有的下鄉知青內心都蠢蠢欲動。


    他們顧家村已經走了好幾個知青了,不要家庭,不要孩子,隻為了回到城市裏麵,過上好日子。


    顧安安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問題所在,尤其是那清澈了然的眼睛,讓唐蘭芝有幾分不自在,更有幾分心虛,畢竟,她能回城的證明,就趁著孩子她爸去跑長途不在家的空擋,許了利益私下找孩子她二伯拿到的,顧安安的二伯,叫顧衛富,是顧家老爺子最疼愛的兒子,也是顧家村的大隊長,開個證明自然不在話下。


    唐蘭芝的沉默,讓屋內的氣氛,更加難過起來。


    顧安安難過的不是這個女人要離開了,而是她根本不在乎這個家的每一個人,尤其是還有八歲的兒子,唐蘭芝卻不管不顧。


    她慘白著臉色,閉了閉眼睛,“冬冬呢?冬冬你不要了?”,這可是唐蘭芝肚子裏麵掉下來的一塊肉,還是帶把的肉。


    唐蘭芝有些慌亂,手上的布袋子也下意識的捏的緊緊的,囁嚅著,“我……我會回來的。”,這話,說的她自己都不信,唐蘭芝娘家在省城,是鋼鐵廠的職工,父母的職位都不低,隻是當年為了保住兩個弟弟不下鄉,她被家裏人給放棄了,後來,就跟這廠裏麵的分配,來到了最偏遠的顧家村。


    說起來,她對家裏人是有怨的,十幾年來,都未回去過一趟,以前是沒條件,後來是有條件了,孩子也大了,她就沒了這個心。


    但是這次顧衛強的警告,徹底傷了唐蘭芝的心,在她看來,家裏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應該是給小女兒的。


    她家男人要顧這個大家,行!


    她陪著。


    但是!


    如今去城裏麵上學的名額,隻能給大女兒,不能給小女兒,這不是在她心尖尖上剜肉嗎?


    唐蘭芝這才動了心思,下鄉知青回城,可以有一個家屬名額,她思來想去,這個名額,就給了小女兒,她雖然也疼小兒子,但是小兒子顧冬冬,是顧家四房的命根子,家裏的老太太是不可能讓她帶走的。


    倒是帶走了小女兒,老太太反正也不待見,反而會睜隻眼睛,閉隻眼睛。


    至於顧衛強,這個男人,在私下警告她不要亂打安安上學名額的時候,在一次次把工資上交給老太太的時候,在委屈她小女兒的時候,兩人的緣分便盡了。


    顧安安睜開眼睛,眼裏一片清明,身體猛的一震,語氣堅定,“走可以,把票留下,我明年要去城裏上學,冬冬要上小學,這些都要花錢。”,若是,她沒看錯的話,唐蘭芝,把他們四房所有的票子全部裝到了她手上的布兜裏麵。


    唐蘭芝有些猶豫,顧婉婉卻警惕的瞪著顧安安,覺得她獅子大開口。


    顧安安趁熱打鐵,“我們沒了媽,已經是全村的人恥笑的對象,若是連最後傍身的錢和票也沒了,就隻能輟學了。”


    沒了媽,三個字,成了唐蘭芝身上最後的一根稻草,把她壓的喘不過氣來。


    她在怎麽疼愛小女兒,卻否認不了,顧安安和顧冬冬兩人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眼見著唐蘭芝要答應了。


    顧婉婉立馬,“可以給你,但是你要送我們去村口。”


    “行,沒問題。”,安安顧不得軟綿綿的身體,從炕上拿著棉襖,往身上一裹,就往外走去。


    出來了,她才發現,整個顧家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連向來鬧騰的顧冬冬都不在家,她瞅著緊閉的門,問,“冬冬他們去哪了?”


    許是要離開這個家了,顧婉婉有些興奮,她翻了個白眼,難得好心情回答,“顧二麻子今天娶媳婦,奶他們去幫忙,冬冬也去了。”


    聽到這,顧安安緊了緊身上的襖子,似笑非笑,“難怪……”,難怪挑這個時候離家,想必她奶和冬冬,就是想著,家裏有自己的親生母親和妹妹看著,這才出門的吧!


    顧婉婉頓時惱了,難怪什麽?


    她恨恨的瞪了一眼顧安安。


    腳下的步子,也跟著唐蘭芝快了一些。


    顧家的房子位置很好,因為顧老爺子是村長,輪到顧家老二,又是顧家村的大隊長,故而,房子的位置在村子的正中間,但是唐蘭芝母女兩人心虛啊!


    怕遇見熟人,萬一走不成了,可怎麽辦?


    於是繞了一個偏路,本就下雪了,路上又滑,頗為不好走,顧安安從來沒走過這種泥濘的小路,一路上滑倒了好幾次。


    倒是脾氣硬,也沒吭一聲,她是打定主意,跟著唐蘭芝,去村口後,就把票子和錢都要到,那是他們姐弟兩人以後,安身立命的根本。


    兜兜轉轉,終於到了村口,一路上沒吭聲的顧安安,虎軀一震,手一伸,哼哼道,“給錢。”


    唐蘭芝低頭就要解布兜。


    顧婉婉一把按著布兜,她回頭,商量,“姐,我們這一路去省城,還挺遠,要花錢的地方還蠻多的。”


    “所以呢?”


    顧婉婉跺了跺腳,她這木頭大姐,越來越油鹽不進了,她繼續,“你和冬冬在家有爸管著,不用花錢的,倒是我和媽媽去了省城,萬一外婆不喜歡我們,到時候這些錢和票,可是活命的本錢了。”


    唐蘭芝一聽,是這理兒。


    她爸媽本來就偏心兩個弟弟,如今她領著閨女回去,自然要好好算計一番。


    這樣一想,她解布兜的手也鬆了幾分,顯然不想給了。


    顧安安可不吃她們這一套,什麽歪理,“你們去城裏麵享福,卻讓我和冬冬在村子裏麵吃苦,就這,還要把家裏家當全部帶走,一點都不給我們留著,這算哪門子道理。”


    “就說給不給,不給的話,我就要吼了。”,說著,她的手,直接伸到了唐蘭芝身上掛著的布兜上。


    果然,顧安安一說要吼了,唐蘭芝和顧婉婉兩人頓時蔫了,她們是偷偷的背著顧家的人走的,若是安安這一嗓子下去,很有可能就走不了。


    唐蘭芝這次倒是爽快,直接把布兜一解,從裏麵抽出了五六張票子,還有不少零散錢。


    顧安安也不嫌棄,直接接了過來,撰在手上,吐出兩個字,“少了。”


    顧婉婉瞧著唐蘭芝把錢和票遞給顧安安,她心都是痛的,沒想到,顧安安竟然得寸進尺,她張嘴就道,“你別太過分了。”


    “我過分?拋夫棄子就不過分了?”,按理說,她原本是要去通知顧家人的,攔著唐蘭芝和顧婉婉不讓走的,但是老實說,她對唐蘭芝和顧婉婉的印象不好,她們的心也不在這個家了,留在顧家村幹嘛?


    早晚都是要走的,反而少了這兩顆老鼠屎,家裏說不定會安生一些。


    顧安安這樣一說,唐蘭芝的態度又軟化了幾分,從布兜裏麵又拿出了一些,顧安安接的毫不手軟。


    “安安?”


    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讓顧安安臉色身子一僵,她回頭,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吧嗒吧嗒往下掉,語氣委屈極了,“爸!” ,說著,如同乳燕投林一般,往顧衛強懷裏撲去,抽抽搭搭,“爸,媽不要我們了。”


    顧衛強身子有些僵硬,安安的性格向來木訥,很少會這樣掉眼淚,哪怕是當初她要讓名額給婉婉時,也選擇了一個最笨的辦法去院子裏麵跪著,也未服過軟。


    越是這樣,顧衛強心裏越是難受,這孩子,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還別說,顧衛強生的不錯,是標準的國字臉,又常年在外麵跑車,帶著一股村裏人身上沒有的威嚴,他抬眼看向唐蘭芝,果然,她身上背著包袱。


    連小女兒身上,也提著一個大袋子,裝的鼓包包的。


    他沉聲,“這是要去哪?”


    這會,唐蘭芝也回過神來了,結巴,“衛強,你……你怎麽回來了?”,不是去跑長途了嗎?


    這句話到底是沒問出來。


    顧衛強又重複了一遍,“這是要去哪?”


    顧婉婉扯了扯唐蘭芝的胳膊,她小聲,“媽,想姥姥了,打算去姥姥家看看。”


    顧衛強安慰好了懷裏的安安,他這才抬頭,看向唐蘭芝,“蘭芝,你來說,還回來嗎?”


    農村裏麵生活艱難,回到城裏麵的知青,沒有一個在願意回到農村的。


    哪怕是唐蘭芝也不例外,她之前沒走,是舍不得孩子,如今,心腸硬了起來,都說平賤夫妻百事哀,她和顧衛強的感情早都在這大山裏麵,被菜米油鹽,一大家子的彎彎繞給耗沒了。


    唐蘭芝沉默。


    卻是最好的答案。


    倒是不是她不對顧平安好,而是這孩子打小不愛說話,又怕她,有了吃的東西,雖然不會漏掉顧平安,但到底是十歲的孩子,長身體,分到手上的那點,孩子三兩口就謔謔沒了,哪裏夠啊!


    吃完了飯,按照往常來說,顧安安會主動把洗碗的活給攬過去的,但是今天安安吃完了,抹了抹嘴,“奶,我回屋了,要準備準備複習入學考試了。”


    周愛菊點了點頭,指著顧書,“去問你哥把複習資料要過去,多少能省不少事情。”,顧書已經在縣城一年高中了,因為今年出來新政策,可以高考了,於是他便回家央求著,老爺子,讓他在讀一年,到時候考高好有把握考個好學校,對於老顧家能出個大學生這件事,全家人都是高興的。


    再加上顧書又是老顧家的孫子輩的老大,聽話,讀書又好,長的也最像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討老人家歡心,顧老爺子手一拍,“去讀吧。”,讀書的錢誰出?當然老四和老三兩人負責了。


    顧安安眯著眼睛,“哥,我去你屋拿書,把你現在用不上的都借我。”


    顧書吞吞吐吐,卻礙於老太太發話了,隻能領著顧安安了南炕,因為顧書要考大學,家裏特意給顧書單獨安排了一間屋子,不同於其他孫子輩,擠在一塊,顧書這個屋子雖然隻有十多平,但是書桌和衣櫃都擺的整整齊齊的,不用看,這都是顧單的做的。


    顧書磨磨唧唧的從書櫃裏麵抽了一本出來,垮著臉,“安安,這都是老貴的書了,你可要仔細點。”,在顧書的眼裏,家裏隻要他一個大學生就夠了,不需要顧安安在來逞強,更何況還是個女娃子,但不得不說,顧書對於顧安安有些忌憚,不同於安安的紮實基礎,顧書能去上高中,全指望著私下老師補課,才勉強考上縣城高中的。


    安安看著麵前一本算數課本,她笑的意味深長,“這不是學校發的書嗎?”,明明是免費的,卻還要說老貴,若是以前的顧安安,還真會把老貴的書還回去,不敢借了。


    但是現在的安安不會。


    被戳破的顧書有些惱羞成怒,“學費不是錢啊?”


    顧安安奇怪的看了一眼顧書,小聲,“哥的學費也是我爸出的。”,說完,砰的一下關上門,一溜煙跑不見了。


    氣的顧書半晌沒回過勁來。


    拿到書的顧安安,正準備去老太太屋裏問一問,自家老爸去哪裏,經過廚房的時候,就聽見王大英在咧咧,“安安個死丫頭,平常的碗都是她洗的,今天倒是跑的快,大嫂你說,一個丫頭片子讀什麽書,還不如多幫襯家裏做點活,早早的嫁人,夫家還能幫襯下家裏幾個兄弟,免得送去學校,真真是浪費錢。”


    趙君雁在收拾灶台,順便把晚上要吃的酸菜給拿出來泡在水裏,好化冰,聽到王大英的話,她原本不打算開腔的,想了下桌上的半塊魚,她小聲,“安安以前做的活還少?再說,安安上學,那是老四自己出錢,這有啥浪費?”,敢情給隔房侄兒子念書就不叫浪費了,給自家閨女念書叫浪費?這算哪門子道理。


    趙君雁平時很少開口,但若是開口,便一針見血,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思想觀念都不一樣,更何況,他們家平安,能在村裏麵讀書,一年到都的作業本,筆啊,這些費用,也全部是老四一個人包圓了,就衝著這點,她趙君雁就該謝謝小叔子。


    王大英還要打算反駁,但是想著別這話傳出去,到時候,小叔子不負責大兒子的學費可怎麽辦了?


    到底是把剩下的話給咽了下去。


    顧安安聽了一耳朵,嗤笑了一聲,轉身進了周愛菊的屋內。


    問了下自家老爸,又從老太太的箱子內,拿了一支筆和一個本子,家裏的這類開銷,全部都是顧衛強在外跑車的時候,買回來,由老太太保管,畢竟家裏孩子多,全部給分下去,就怕孩子們給謔謔了。


    畢竟,本子和筆可是金貴的玩意。


    這年頭,能讀書的家庭,可不多。


    而老顧家一下子出了兩個高中生,也算是村裏麵的一個大大的體麵。


    顧安安咕噥,“連奶都不知道爸去哪了,吃飯都不回家。”,轉身就回到了西屋。


    被顧安安念叨的顧衛強,這會在顧家村最裏麵的一戶人家那裏,說起來是一戶人家,不過是用茅草搭起來的一個窩棚,可以說,外麵的豬圈都是用鵝卵石堆起來的,若是論做工,那豬圈都要比茅草屋看起來硬氣幾分。


    能分到茅草屋住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犯了錯,被批..鬥的城裏人,流放在顧家村。


    因為位置隔的遠,村裏麵的人都流傳,這裏住著的人是黑..五類,壞..分子,大家都把茅草屋這邊當做瘟神,誰都不敢和這邊的人打交道,就怕惹禍上身。


    要說,這茅草屋住著三人,一對父子倆,和一個老頭子。


    老頭子叫郎永齡,今年六十有三,京城皇城根兒上的人,郎家若是往上算三代,算是滿清的貴族,又稱為鈕鈷祿氏,若說名人的話,清朝的和珅便是出自這個姓氏,不過後來建國以後,便改成了郎姓。


    而郎永齡若是細算起來,便是和珅這一嫡支的,家裏當年就算是抄家,但好歹也算是富貴人兒,仍然留了不少家底,古玩瓷器,名人字畫,更是數不勝數,這潑天的財富,在往日會讓讓人羨慕,在今朝那可是要命的毒..藥,郎永齡會被冠上壞分子,流放到顧家村,便是遭了這些古玩的禍,而郎永齡早些年又被稱為郎一眼,外麵流傳,但凡被郎一眼掌過眼的文物,必定是真貨。


    可惜!


    時代不對,原本應該為國家發光發熱,保留曆史文化的郎永齡被打上壞分子的稱號,家裏也被抄了,還是他早年收養的一個兒子,費了大功夫,才被流放到顧家村。


    顧家村雖然偏遠,但是勝在名聲淳樸,來到這裏,郎永齡起碼不會受到在別處的那樣的欺辱。


    至於另外一對父子倆,則是省城有名的骨科西醫,尤其是老子,馮顯全早年留學英國,專門為了學習國外的骨科醫術,學成歸來,成了省城醫院的教授,更是不知道救治了多少人,卻被右..派打上了壞分子的稱號,被擼了職位,流放到顧家村,甚至他的右手,在被批..鬥的時候,傷了骨頭,說來可笑,以骨科醫生出名的馮顯全,卻因為右手救治不當,成了半殘廢,在也無法拿起手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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