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為防盜章, 看到這句話, 代表訂閱不足~麻煩補齊比例哈  菊香嬸剛說完,華子就端著個簸箕,裏麵曬著不少野三七和黃芪, 顯然這幾天大雪下的,空氣中帶著一股子的潮味, 這藥材放屋內不通風,有些發黴了,他端出來, 打算放到太陽底下曬曬。


    他看到安安姐弟兩人的時候, 怔了一下,問, “安安呐, 這麽早過來找半夏啊!”


    安安眼眶一紅,她牽著冬冬的手輕輕掐了一下, 冬冬的眼淚,瞬間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顧華子可驚著了,頓時把簸箕往籬笆院上一放,引著安安往屋裏進,邊走邊問,“這是咋的了?誰欺負你們了?跟華子叔說, 華子叔幫你揍死那狗娘養的。”


    安安紅著眼, “我二伯娘說我們是白吃飽, 不讓我們吃飯。”


    冬冬的肚子也恰巧咕嚕了一下, 他癟了癟嘴兒,“華子叔,我餓!”


    這姐弟倆可憐的小模樣,讓顧華子看的心都碎了,他和顧衛強光著屁股一塊長大,看著安安姐弟出生,安安又跟半夏玩的好,他可是把安安當做自己閨女來看的。


    他回頭一吆喝,“婆娘,多攤幾張煎餅出來,把前段時間衛強拿過來的紫菜,做個湯,我去一趟老顧家。”


    說完,他摸了摸冬冬的小腦袋,“來華子叔家,管飽,你二伯娘那邊我來收拾,定給你們出口惡氣。”


    冬冬滿眼崇拜,“謝謝華子叔。”


    安安則有些擔憂,她來華子叔家,就是為了蹭場飯的,在加上,在她的印象中,華子叔和她爸關係好著呢。


    她原本預計的是,最多讓華子叔在自家老爸麵前上上眼藥的,沒成想,華子叔不上眼藥,竟然要親自上陣。


    她擔心,“華子叔,這樣對你不好。”,畢竟不是親叔叔,若是教訓起來,多少有些讓人說閑話。


    顧華子大手一揮,“沒啥好不好的,你們被欺負的了,當叔叔咋能置之不理??”,說完,連他那半簸箕藥材也不要了,直接衝到了顧家。


    他去的一路上,就發現村裏麵已經風言風語傳開了,他也聽了個大概。


    心想,這王大英可真不是東西。


    對待兩個孩子,都能這麽刻薄。


    他到顧家門口的時候,剛好遇見從外麵回來的顧衛強,顧衛強手上還提著半隻蹄髈,還有不少桃酥,這都是他從縣城回來的時候,特意帶給倆孩子的。


    以往他出去跑貨一跑就是半個月,現在家裏沒了婆娘,他擔心兩個孩子過的不好,故而,昨天去運輸隊的時候,他選的是去隔壁縣拉煤,近一點,回家方便,這天氣,又是下大雪,城裏麵不比農村,燒不了炕,隻能靠著煤爐子取暖。


    剛進村子,就聽見三五成群的鄰居在討論,自家一對兒女受到刻薄的事情。


    顧衛強牙齒咬的砸吧響,他不在家的時候,王大英,就是這樣對他孩子的?


    走到顧家院子門口時,剛好撞到顧華子,他臉色陰沉消散了幾分,“華子,你怎麽在這裏?”


    顧華子把腰間的斧頭往外一掏,霸氣的往籬笆院上一擱,“幫我幹兒子和幹女兒出氣呢!那倆孩子餓著肚子,在我家哭的慘兮兮的,我當叔叔的能不管嗎?”


    顧衛強原本好看了幾分的神色,頓時又陰沉了下去,他進了屋,一覺踹開了廚房門。


    他走在村口的時候,看的真真切切,顧家的煙囪在冒煙,從村口到顧家也沒多遠,他不信,就這十多分鍾,家裏的飯菜就做好了,煙囪連煙都不冒了。


    果然,他踹開廚房的那一刻,王大英正慌慌張張的把鍋裏烙的餅急忙往麵缸裏麵丟,嘴裏也還塞的滿滿的,還沒來得及咽下去。


    看到這,顧衛強的頭上青筋暴起,他一把提起了王大英的衣領子,把她整個人都給提溜了起來,他強壓著怒火,咬著後牙槽,“你在家裏開小灶,我顧衛強的閨女和兒子,就活該餓肚子???”


    王大英把嘴裏麵的食物胡亂的咽了下去,尖叫著否認,“我沒有……我沒有……是安安和冬冬那倆孩子不聽話,一大早要跑出去的。”


    “沒有,把你嘴邊的烙餅擦幹淨,再說沒有!!!”,他一把把王大英丟到了灶台上,那用石頭砌起來的灶台砸在身上,砰的一聲。


    把屋外的顧書和顧單,還有顧雙嚇的一跳。


    顧書的腦子轉的靈活,連忙指著顧雙去喊大人,顧雙哭著跑出去。


    顧單則抱著顧衛強的腰,不讓他在動手。


    顧衛強看了下自己幾個侄兒子,他冷笑,“現在來管我了?你媽欺負你弟弟妹妹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們吭聲?”


    顧單臉上臊的紅紅的,但是仍然不鬆手,他解釋,“四叔,我媽不是故意的,您繞了她這一回。”


    王大英連忙道,“對對對,我不是故意的,顧衛強,你看看,哪家小叔子會打嫂子的,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王大英不說還好,她一說。


    可不就熱炸了炸...藥包。


    顧衛強的火氣蹭蹭的往上冒,他拳頭捏的哢吧作響,掙開了顧單,往王大英那走去,“我遭天打雷劈?你王大英磋磨我孩子的時候,怎麽沒想過要遭天打雷劈??”


    “啊?你說啊?”,顧衛強一拳頭砸在王大英的眼睛上,不過好在,王大英的頭往外偏了一點,沒砸到要害,在剛那一刻,她真真切切的在小叔子眼中看到了殺意。


    不得不承認,她是怕顧衛強的。


    “老四,你幹嗎在??”,顧衛富跑掉了一隻鞋子,把頭上的破氈帽給取了下來,往顧衛強身上扔去。


    不過破氈帽輕飄飄的,還沒落到顧衛強身上,就落到了地上。


    顧衛強收回了拳頭,他轉過身,看向顧衛富,自然沒錯過神色躲閃的顧書。


    他冷哼一聲,“我幹嗎?你路上還沒聽到嗎?就準你顧衛富的婆娘欺負我閨女和兒子,還不準我這當爹的為孩子們出氣了?”


    畢竟是自己理虧,顧衛富也就是那一瞬間吼了出來,他這會也回過神來了,老四是顧家的金母雞,不能把他給得罪了。


    他語氣軟化了幾分,“長輩教訓晚輩,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咱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結了,別讓外人看熱鬧。”


    “長輩教訓晚輩,好啊!王大英都做得出來不給我閨女兒子吃飯,自己卻躲在廚房開小灶,還嫌棄我閨女是白吃飽,我自然也有理由嫌棄,顧書是個廢物,讀書成績不好,就指望著留級,讓家裏人給錢去請老師私下補課。”,你傷了我閨女,我詆毀你兒子,在顧衛強心裏,一報還一報,哪怕是上次,顧衛富私下給唐蘭芝給證明回城,他都沒這麽生氣。


    孩子是顧衛強的逆鱗,他在外麵奔波辛苦,就是為了家裏的孩子日子過的好一些,卻不成想,他努力顧著的家人,竟然是如此對待他兒子和閨女的。


    被稱為廢物的顧書猛的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家四叔,眼裏深處還帶著怨毒。


    顧衛強既然把這臉給撕開了,他索性把最後一層遮羞布扯開,“顧書,你一個月在縣城花十八塊,你老實說,真的是全部拿去補課了嗎?”,周圍的人一陣驚訝,要知道,在農村,一個勞動力,一個月最多也才七八塊的工資,那就都是頂破天了。


    沒成想到,顧家的大孫子,竟然在縣城花這麽多錢,讀書,這哪是讀書啊,這明明是讀金子。


    顧書的臉白了青,青了白的,不能承認,死都不能承認,“四叔,我沒有。”


    顧衛強盯著顧書的眼睛深深的看著,倒是小看了大侄子的不要臉程度,半晌後,他轉頭向躺在地上的王大英,擲地有聲,“二房大兒子顧書,不算小學,自從上初中後,便一直呆在縣城,初中的生活費一個月十塊,算上書本和學費,一年最少兩百塊,我供了他三年。


    自打他上高中後,生活費就翻倍了,加上私下補課費,學費,書本費,請同學吃飯等等亂七八糟的,他在縣城的這一年半,我前後給了接近七百多,就這,不算我給家裏的公中,我們家新起的五間紅磚瓦房,也是我出的大頭,王大英,你來說,我給的這麽多錢,讓我閨女和兒子,在家吃頓熱乎飯,都吃不上,眾位叔叔伯伯來評評理,我這兩年花的錢,到底是值還是不值??”


    “不值,一點都不值得。”


    “大外甥,你若是把這一千多塊給我,我頓頓讓安安和冬冬吃肉都沒問題。”,這是顧家村的一個族老,隔房的親戚,算是顧衛強的長輩。


    眾人都看著顧書,他穿著一身立領的白襯衣,腳上是最新款的牛皮鞋,頭發攏的高高的,仔細看下去,若說這孩子是城裏孩子也是信的,就瞧著這一身打扮,哪裏像是鄉下出來的。


    周圍人的目光,像是要把顧書給抽筋扒皮了一樣,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一時之間,有些怨恨自己母親,做事忒不地道了,不然四叔怎麽會揭他的短,他哪裏會丟這麽大的人。


    顧衛強卻沒打算這麽輕易的就放過王大英和侄兒子,“我的好二嫂,好侄兒,這錢,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還給我?”


    王大英原本是趴在地上裝死的,越聽到後麵,越是心驚,她竟然不知道,老大去縣城讀書花了這麽多錢,聽到自家小叔子問自己要錢,她索性撒潑起來,“好啊!給自家人花錢,還要回去的,沒見過這種摳門的小叔子。”


    “要!怎麽不要,從你開始不給我閨女和兒子吃飯的時候,咱們這一筆賬一筆賬都要算清楚。”


    一直沉默的顧衛富吸了一口氣,他不可置信,“老四,行了別鬧了,咱們一家親兄弟,何必算的這麽清楚。”


    他的好二哥,這是打算準備和稀泥的???


    顧衛強抬頭望著天,語氣堅決,“要不還錢,要不分家!”,這八個字,如同驚雷一樣,把人群中的顧老爺子,給炸了出來,他脫掉自己的千層底布鞋,就往顧衛強頭上砸,“你個不孝子,要打算氣死我啊,分家!老子還活著,你看哪家分家了?”


    想來想去,還欠著老馮一個人情,他們也不是碎嘴的人,索性來到這茅草屋。


    屋內,燒著暖炕,倒是熱乎乎的。


    進了屋,顧衛強把身上的對襟棉襖一脫,擱在了椅子上,瞅著窩在炕上的兩人,炕上的暖桌上放著一個竹篾編的鳥籠子,郎永齡正在逗鳥,不亦樂乎。


    至於馮顯全則拿了本書,看的津津有味,若是顧衛強沒看錯的話,這書還是他跑長途的時候,淘來的話本子,沒想到,這馮醫生倒是不嫌棄,看上了。


    “郎老爺子,老馮啊,來來來,喝一杯,熱熱身子。”,顧衛強自來熟的把鞋子一脫,盤腿坐到暖炕上,坐上來才發現,這炕燒的不實心是溫的,他接著道,“怎麽,柴火不夠了?”


    老馮把話本子往炕上一放,抬了抬眼皮子,“夠,你家大閨女上個月才送了我們一捆的幹柴火,省著點用,能用到過年去。”,說到顧安安會給這幾人送柴火,和顧衛強還真沒半點關係,十多歲的顧安安就開始上山打柴,有一次從山上摔下來,傷到了腳脖子,還是馮顯全給接的骨頭,這顧安安也是記恩的,每次去山上給家裏打柴的時候,總會往他們這邊捎上一捆子,就夠三個大男人用上好久。


    說起來這裏住著三個大男人,郎永齡富貴了一輩子,別說做飯了,他連火都沒燒過,馮顯全也差不多了,一輩子都鑽在了醫術上,就差五穀不分。


    娃娃臉的馮青岩倒是會打柴,前十幾年教養的貴公子,來到鄉下,很是苦下功夫學了一番,不過,若是幹活實在,還真不如安安來的快,安安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她性子急,每次帶著馮青岩去打柴,看著他慢悠悠的,她自己都捉急的慌。


    索性直接一塊打了,讓馮青岩自己背回去。


    從這幾位口中聽到自家大閨女,顧衛強心裏不是滋味,他問,“我家閨女給你打柴火?以前咋沒聽你說過?”


    郎永齡接過話茬子,“哪敢說,說了以後,萬一不給打柴了怎麽辦?我們可就指著安安呢!”,他這話裏麵的開玩笑顧衛強聽的一清二楚,還是覺得不爽利,他顧衛強的閨女,自己都沒舍得讓閨女給他盛碗飯,怎麽到了這裏,成了挑柴的夥夫了,他擺了擺手,“往後,用柴自己去山上打,別使喚我閨女。”


    馮顯全把花生米倒到了粗瓷盤子裏麵,裝了滿滿的一盤子,他撚了一顆拋到嘴裏麵,“這就心疼了?往前兒也不見你心疼心疼,讓你區別對待,這下好了,你疼的閨女跟著媳婦跑了,就剩下這個死心眼的傻閨女還在。”


    顧衛民苦笑,就知道馮顯全這老家夥,嘴巴忒毒了點,“行了,以前的事情不說了,往後別在這樣使喚我閨女。”


    岔開話題,他給郎老爺子倒上了一杯燒刀子,也給馮顯全倒了一杯,“上次幫忙的事情,我老顧在這裏,謝謝你了。”,說著,他碰了一下馮青岩的杯子,“還有青岩,往後有事情,就跟哥說,哥能幫的一定幫。”


    馮青岩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分外討喜,他眯著眼睛,“那我就不客氣了,之前我提過那個手術刀,顧哥你看啥時候有時間了,幫我收羅收羅。”


    顧衛強起身,把擱在炕頭的對襟棉襖子拿了起來,從襖子的夾層裏麵,摸出來了一個長約二十厘米厘米的,寬約十厘米的牛皮布,上麵還有不少小兜,每個兜裏麵都插著一個明晃晃,亮晶晶的手術刀。


    那牛皮布一攤開,擺著整整齊齊的十二把手術刀,看到這,連一旁的隻顧得喝小酒的馮顯全都看楞了。


    他一咕嚕從炕上爬起來。


    抱著牛皮布捧到懷裏麵,又哭又笑,有些癡傻。


    至於旁邊的馮青岩,強壓著激動,跳下炕,對著顧衛強,恭恭敬敬的鞠了三個躬,“謝謝顧哥。”,僅僅謝謝兩個字,太輕了,不足以表明他們的心意,這手術刀是當年他父親馮顯全吃飯的家夥,就靠著這套工具,救了太多人,隻是抄家的時候,這工具就丟了,沒成想,這麽多年,還能見著,這工具對於父親馮顯全來說,就是老夥計。


    這父子兩人突然這樣,顧衛強有些不適,他也站了起來,“別介,老馮幫了我不少,青岩你也是算是我半個侄子,這大禮使不得。”,再說了,他當年就是也是跑車的時候,傷到了胳膊,也是指望馮顯全來治的,不然他這半個胳膊算是廢了,哪裏還能安安穩穩的成為運輸隊的大隊長。


    這手術刀對於老馮父子兩人的意義他不知道,但是瞧著兩人如今的神色,也算是知道了。


    他老老實實的開口,“這東西真沒廢啥功夫,我讓省城垃圾回收站的人,幫忙注意點,那老板給我留了好幾套,我就瞧著這套順眼,給帶了過來。”,真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撞了大運了。


    馮顯全小心翼翼的把這套工具收了起來,“老弟,大恩不言謝,我先幹而盡。”,他端著酒杯,一口悶了下去。


    顧衛強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湊巧,湊巧。”,要說顧衛強這人吧,也是怪,在外麵精明的不行,一遇到自己親人或者熟悉的人,就容易犯傻起來,不過,到底是心腸好。


    郎永齡看到馮顯全找到了自己當年的老夥計,有些羨慕,“也不知道,我當年的老夥計會啥時候能找到。”,從郎家出去的都是值錢的玩意,早都被瓜分了。


    不同於馮顯全的手術刀,沒人願意要,拿回去切菜,都嫌晦氣。


    顧衛強想了想,篤定,“會有那麽一天的。”,他在外麵跑車,是最有感受的,從恢複高考,再到交易的時候,也不想以前管的那麽嚴了。


    郎老爺子,“借你吉言。”


    顧衛強從茅草屋出來,準備回家一趟,走到半道又折了回去,家裏有安安看著,他放心,反而直接踏著及膝深的雪路,一腳深,一腳淺的往運輸隊走去,他估摸著,拋錨的車子已經修好了,趁著還有二十多天過年,在出去跑一趟貨,賺點錢,過個好年,在一個,明年安安就要去縣城讀高中了,他要多準備點錢,應急用。


    在屋裏頭等著顧衛強回來的顧冬冬,從白天等到晚上,都沒等到。


    臨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小聲咕噥,“爸爸,怎麽還不回來。”


    顧安安壓根哄不著這小豆丁,想了想,去把西屋的門,插銷給從裏麵反鎖著。


    反手一伸,變出來一個鹵好的雞大腿。


    小豆丁立馬從炕上翻滾了起來,他亮晶晶的眼睛盯著雞大腿,不停的咽著口水,“姐,雞腿?”


    顧安安點了點頭,把雞腿遞到了小豆丁的麵前,“吃吧。”


    小豆丁的眼睛裏麵十足的渴望,手上卻不慢,把雞腿往顧安安嘴裏麵塞,“姐,你先吃一口。”


    顧安安覺得有些心酸 ,麵前的小孩兒明明很想吃,卻又忍著,還要讓姐姐先吃,在小孩兒殷切的目光中,她咬了一大口,故意,“真香啊!”


    顧冬冬咧著嘴,撲了上去,“我嚐嚐。”,說著,他也咬了一大口,肉把嘴巴塞的鼓包包的,他邊吃邊說,“姐。我還沒吃過這麽香的雞腿。”


    顧安安揉了揉顧冬冬大腦門,笑得開心,“往後,姐賺錢了,讓你頓頓吃雞腿。”


    “頓頓吃雞腿?那得多好的日子啊!”,小孩兒的話,童言無忌,卻讓顧安安聽的越發難受起來,下午的時候,她趁著沒人注意到,偷吃了一個漢堡。


    顧安安暗自決定,往後自己吃東西的時候,一定要給小豆丁一份。


    對了,她小臉繃的緊緊的,一頭小卷毛紮俏皮的很,“冬冬,咱們偷吃的事情,誰都不許說,不然老神仙就不給姐姐食物了,往後就沒得吃了。”


    見姐姐這般嚴肅,顧冬冬也忘記了嚼,他張大嘴巴,重重的點了點頭,“誰都不說。”


    過了會,才反應過來,“爸爸呢?奶奶呢?”


    顧安安沉思,“都不許說。”,爸爸那邊可以考慮,但是奶奶那邊現在不能說,因為奶奶不止是她和冬冬的奶奶,是這四房裏麵所有孩子的奶奶。


    “不說。”


    隔天一早,顧安安是在一陣尖叫中被吵醒的。


    原本西屋緊關著的門,被撞開了,王大英手裏正拿著一個鍋刷,氣勢洶洶的站在炕前麵,嘴皮子一張,罵罵咧咧,“死丫頭,都快晌午了,還在睡,豬一樣,飯不做了,你這連柴火都不管了???”


    安安是被一股子的涼氣兒給冰醒的,脖子裏麵還帶著一些雪沫子,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這才尋向聲音的來源。


    王大英瞧著安安睡在暖和的炕上,她自己卻在廚房燒火刷鍋做飯,真真是氣不打一出來。


    原以為老太太今天會帶著她去城裏麵到三叔家送菜的,卻沒想到,臨到了出門的時候,竟然點了趙君雁的名字,去了縣城。


    把她給撇在了家裏麵。


    不僅如此,還要伺候這一群祖宗,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可見,安安的身子到底虧成什麽樣了,才會讓華子,連老婆本都舍出來了 。


    顧衛強頗為感激,從兜裏麵摸了摸,摸出來了一包大前門,扔給了華子。


    華子雙手一捧,眼睛裏麵發著光,跟看到了自家老婆一樣,他小心翼翼的刮了煙盒子的好幾次,嘖嘖,“乖乖,這可是大前門啊,強子,你這次可是舍得。”


    這年頭,一包大前門的價格,可比兩斤肉還貴,而且在這鄉鎮裏麵,還找不到賣大前門的地方,要到縣城或者更大點的城市,才能看到大前門這種稀有煙。


    顧衛強在外麵跑長途,自然有點門道,這大前門一包一塊多錢,他自己都舍不得抽,裝在身上,完全是為了打通路子用的。


    他苦笑著把華子送了出去。


    周愛菊這會也去了廚房。


    屋子內,就剩下的了顧衛強和顧冬冬,小豆丁今年八歲,趴在炕沿邊,瘦瘦的,一個大腦門,越發顯得眼睛晶亮,眼眶裏麵霧蒙蒙的,帶著哭腔,“爸,姐會醒來吧!”


    顧衛強,摸了摸口袋,想要抽一根煙,又想著在孩子麵前,忍了忍,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兒子的大腦門,堅定,“嗯,安安很快就醒來了,你在旁邊看著點,爸出去一趟。”,安安從小到大都是吃虧的性子,這次去縣城讀高中,無論如何,這個名額他要替大閨女給保下來。


    至於小閨女,反正年齡小一歲,他在多去跑幾趟貨,爭取把學費和生活費掙出來,讓小閨女明年也能去縣城讀書。


    說來說去,還是他這個當爸的沒用。


    這話,顧衛強有些妄自菲薄了,他在運輸隊跑長途貨車,一個月工資三十七塊五,三十塊都交給了周愛菊,做公中使用,另外從別的路子賺的錢,也全部都貼補在家裏麵。


    畢竟,整個顧家,就他一個吃供應糧的,多幫襯下幾個兄弟也是應該的。


    但是,一想到,明明他掙的錢,別說安安跟婉婉去上高中了,就算是冬冬現在也上高中,也是供應的起的,但……


    顧家沒分家,他掙的錢就交了出去,這次能去縣城讀高中的有兩個,二房占了一個,四房占了一個,要知道,這年頭,能供的起孩子上高中,那是真真的勒緊褲腰帶。就這,顧家下麵還有幾個小的在上小學,這可都是筆大開銷。


    其實,按理說,顧家的條件不錯的,在整個顧家村都是頭一份,但是前兩年,顧家才起了一座紅磚大瓦房,裝著的可是玻璃窗,可真真是洋氣的不行,但這洋氣的代價就是砸錢多,周愛菊把這麽多年攢著的家底都給掏的幹幹淨淨的,這才有了這一出,上個學,還要搶名額。


    睡著的安安,並不知道,顧衛強為了她,單獨去找了唐蘭芝,警告了一番,讓她不要打著搶名額的心思了。


    而廚房的老二媳婦王大英,她拿著油乎乎的鍋刷照著大鍋周圍抹了一圈,梗著脖子往廚房外看,見沒得人影,她方才開口,“大嫂,你說剛四弟拿了幾個雞蛋?”


    在炤台前燒火的趙君雁頭都沒抬,隻管往灶膛裏麵塞麥秸稈,大冬天,用麥秸稈燃火一燃一個準,她淡淡,“不知道。”


    王大英眉毛一挑,撇了撇嘴,“丫頭片子,發燒而已,還至於請個赤腳醫生,浪費了幾個雞蛋。”


    趙君雁低著頭,隻管手上的活別漏了,並不搭理王大英,仿佛沒聽到一樣。


    要說,趙君雁這名字是真的好,不過,她成分不好,祖上是大地主,早年被批..鬥的時候,沒法子,被家人趕了出來,脫了關係,從河南逃到了顧家村,餓的隻剩下半條命的時候,是顧家老大顧衛國,從自己口中省下來糧食,救活了趙君雁。


    醒來後的趙君雁,也不嫌棄,顧衛國是個瘸子,就嫁給了顧衛國,落戶在顧家村。


    說起來,顧衛國因為是瘸子的關係,村子裏麵沒人願意嫁給他,反而是老顧家最後一個結婚的,如今他和趙君雁的兒子,也不過才十歲而已,比顧冬冬就大兩歲。


    廚房這一番機鋒,安安並不知道,她躺在床上,不停的砸吧這嘴,她在夢裏麵看到了自己來這裏之前的那個商場大超市,她正站在賣鹵肉麵前,滋滋的留著口水。


    那鹵雞腿可真香啊!


    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癟了癟嘴,可惜自己沒錢。


    她記得自己穿到了七十年代,從原本的小富婆變成了一窮二白的顧安安。


    越想越難受,她蹲在鹵肉檔口前,聞著熟悉的肉香味,抱著頭痛哭,她想爸爸媽媽了,她想回家,她不想呆在這裏,一點都不想。


    坐在炕頭睡著了的顧冬冬,並不知道,床上躺著的姐姐突然不見了。


    而此時顧安安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這味道太熟悉了,她蹲在地上的地麵,也是冰涼涼的,有真實的觸感。


    難道?


    這超市是真的?


    跟她一塊來到了這個年代。


    要說,顧安安也是倒黴,她不過是在逛個超市,偏偏走到飲料區的時候,那貨架倒了下來,砸在了她身上,原本二十一世紀受盡寵愛的顧安安,成了七十年代的泡在苦水裏麵的小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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