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四年後。


    何斯言走下飛機,c市的秋天寒風撲麵,他拉著行李箱,一手緊了緊風衣的領子。


    定的專車還沒有到,孟軻的電話率先打了進來。


    “阿言,下飛機了?”


    “嗯,剛落地。”何斯言在機場商店買了杯熱乎乎的奶茶暖手。


    “你等等我,我剛參加市長的就職典禮,一群人纏著我喝酒,這會才脫身,你等著我去接你。”


    何斯言嘴角一彎,分別四年,難為孟軻還一直惦記著他“不用那麽麻煩你,我定了專車,等我安頓好,明天請你吃飯。”


    電話那頭沉默一下,孟軻的呼吸綿長,調笑的說:“我想第一個見你還不成?”


    何斯言輕輕一笑:“得了,我把車退了,一會我們去金門酒店,我太想念中餐了。”


    四年時間轉瞬即逝,何斯言身在國外,卻一直關注著國內的情況,c市商圈早已天翻地覆,當年那個窮小子宋裴然認祖歸宗,從宋甲手裏接手宋氏商業帝國,成為響當當的商業巨子。


    何斯言沒有等太久,孟軻的速度挺快,一見麵就把他抱了個滿懷,緊緊的擁著肩膀“你沒好好吃飯,瘦了。”


    何斯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天吃白菜葉子,肯定得瘦。”


    相比四年前,孟軻沒那麽風流不羈了,眉宇之間沉澱了歲月帶來的沉穩,越顯得成熟優雅。


    人一到了年紀,人就開始追求安穩,誰也逃不開。


    “走吧,帶你吃飯去。”孟軻接過他的行李箱,放進了邁巴赫的後備箱。


    孟軻沒帶司機,何斯言便坐在了副駕駛,兩人聊了聊一陣何斯言的留學生活。


    何斯言現在回國,總不能這樣幹閑著,孟軻給幾個生意夥伴撥了電話,叫著一起吃飯,帶著何斯言拓展一下c市商圈人脈,日後做什麽事都方便。


    他一連撥了幾通電話,手機開的駕車模式,一路侃侃而談,把一個個老板哄得團團轉,何斯言真是佩服孟軻這張嘴。


    “喂,什麽事?”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聽筒響起,帶著懶洋洋的煙嗓,聽著像剛從溫柔鄉裏爬出來。


    何斯言心一跳,掃了一眼手機屏幕上“蘇總”兩個字,百感交集,看來蘇望這幾年混得不錯。


    “嘖,蘇總在哪快活呢?”


    “藍橋會所呢,剛起床。”


    “這還不到中午,夜夜笙歌啊,蘇總這身體真是好。”


    “行了,別擠兌我了,你就說什麽事?”


    孟軻輕輕一笑,看一眼何斯言說:“我有個朋友,剛從國外回來,叫著大家一起吃個飯,認識認識,蘇總能不能賞個臉?”


    “男的女的?”


    “男的。”


    “好看嗎?”蘇望的聲音輕佻。


    孟軻鼻子裏溢出笑聲:“好看也是名草有主,你可不能動。”


    蘇望笑著答應了,孟軻掛了電話,“這個蘇總家裏做房地產的,這幾年借舊城改造的東風聲勢浩大,人挺仗義,除了有點花心,什麽都好。”


    孟軻都能說有點花心,那就是非常花心了。


    何斯言點了頭:“我認識他,以前是同學。”


    他倒也不怕見蘇望,四年了,怎麽著蘇望也該翻過篇了。


    “是嗎?那還是挺巧的。”孟軻隱隱笑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詭光。


    孟軻想的挺周到,早在金門飯店訂好了包廂,幾個人喝了一圈,有孟軻在,都不用何斯言開口,把一個個老板奉承的能上天。


    何斯言本身皮膚白,一喝點酒臉上沾著醉意泛著紅,嘴唇像熟透了的漿果一樣飽滿,幾個老板帶來的女眷偷摸摸的瞥他。


    酒過三巡,何斯言微醺,扶著孟軻肩膀低聲說了幾句話,包廂裏的門“嘭”的一聲,周圍吵雜的環境一瞬間安靜下來。


    他有點懵的回過頭,穿著白襯衣的侍者一左一右站在門前,一個年級大的經理笑眯眯躬身抬手說:“歡迎宋總!兩位稀客!”


    “啊呀!陳小姐,您比電視上更漂亮。”


    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見到宋裴然。


    宋裴然真是判若兩人。


    雖說還是那張臉,但給人的感覺卻煥然一新。


    褪去少年的青澀,西裝筆挺,一米八六的個頭出挑,白黑相間的休閑的襯衣沒有打領帶,很是隨意慵懶,有種渾然天成的瀟灑。


    下頜線線條尖削,鼻梁如同富士山一樣挺拔,皮膚是澄澈的白,這張漂亮的臉蛋簡直就是造物主的恩賜。


    相比那個少年,這個宋裴然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兩人對視一秒,宋裴然眼神淡然平靜,毫無波瀾,視若無物的移開了眼神。


    何斯言心底輕“嘖”了一聲,毛頭孩子長大了。


    孟軻站了起來,盯著宋裴然笑嗬嗬的說:“宋總,您走錯包廂了吧?”


    坐在桌上一個老板哈哈一笑:“抱歉啊,孟總,我剛巧在大廳碰見宋總了,叫著來喝一杯。”


    “宋總您可真賞臉!”


    他一說這話,一桌人樂嗬嗬的拉凳子倒酒,宋裴然如今是c商圈炙手可熱的大紅人,多少人想和他吃頓飯都沒機會,能和宋裴然搭上關係,簡直是求之不得。


    幾人落了坐,宋裴然身份尊貴,但今天的主角是何斯言,孟軻的麵子得給,所以旁人把他的位子安排在了次席,和何斯言挨著坐,其餘兩人順著宋裴然的順序坐了。


    那位漂亮的陳小姐路過何斯言時,他聞到了一股蜜桃味的清香,不知是什麽牌子的香水,很是獨特。


    何斯言硬著頭皮,雖說心理素質強,這種情況還是會覺的尷尬,好在一群人忙奉承宋裴然,吹得天上有地上無,沒人注意到何斯言的神情。


    喝了一圈酒,終於有個老板想起來何斯言這號人物,端著酒杯站起來:“宋總,您這貴客一來,我們差點把這今天的主菜忘了。”


    旁邊的明白過來,也跟著起哄說:“這位是孟總的朋友,剛從美利堅回來,喝過洋墨水的高材生。”


    孟軻眼神意味不明的在幾人身上掃過,笑嗬嗬的說:“差點忘了給宋總介紹了,我認識好幾年的朋友,這一落地就給我打電話,關係特別親。”


    他刻意咬重了“親”這個字。


    何斯言幹笑兩聲,宋裴然瞥了一眼他,淡定的說:“是嗎?孟總還有那麽親的朋友?”


    他像是有意無意的咬重了“親”這個字。


    “那可不是,天天打越洋電話,他家裏的父母和我熟的不能再熟,我們就和一家人一樣。”孟軻笑著道。


    宋裴然嘴角微微翹了一下,笑容無波無瀾,看不出情緒。


    旁邊的人反應過來,圈裏都知道孟軻生冷不忌,何斯言這哪是孟軻的朋友,這是孟軻的小情人。


    先前的老板打趣的說:“孟總這是金屋藏嬌啊,真不夠兄弟,今天才讓我們見見。”


    何斯言默不作聲,心裏盼著趕緊結束這個話題,但孟軻非得添把火,笑吟吟的說:“這不以前年紀小,害羞嘛,帶出來還不得讓你們嚇著了。”


    “聽著這是好了好幾年了啊,怪不得孟總這幾年收斂了。”


    孟軻碰了一杯酒:“這家教管得嚴,那還敢和之前似的。”


    “孟總這得罰一杯了。”幾個老板擁上去和孟軻勾肩搭背的喝酒。


    何斯言心裏鬆了一口氣,宋裴然反應平淡,看來是真的邁過了這道坎。


    現在隻等主角上線,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蘇望來的晚,來的時候還跟了一個年輕男孩,十七八歲的樣子,帶著一副眼鏡,斯文俊秀的模樣。


    男孩提著兩瓶貴重的洋酒,興高采烈的跟在蘇望屁股後麵。


    相比四年前,纏著何斯言撒嬌的男孩,蘇望現在更像是個的爽利男人了。


    常年戶外運動曬成的小麥色皮膚,穿著利落的黑色夾克,牛仔褲修這兩條筆直的大長腿,頭發染成時下流行的灰色,左耳上打了兩顆輕小的銀色的扣環,脖頸下隱約可見幾處小紋身,整個人透著一股時髦標誌的氣息。


    他看著何斯言怔愣一下,眼神驚異,隨即狠狠的瞪了一眼孟軻,招呼著後麵跟班的男孩放下兩瓶酒。


    他大喇喇的擠開原本坐在何斯言身邊一個老板,腦袋一側輕輕一笑說:“什麽時候回國的,招呼也不打一聲?”


    何斯言不太舒服,宋裴然和蘇望坐在一左一右,像兩尊大神一樣把他夾在中間。


    從四年前鬧翻再也沒聯係過,何斯言輕咳一聲說:“今天剛下飛機,這不挺巧的,遇上你了。”


    “孟總說的就是你啊。”蘇望歎一聲,隨即笑著說:“要知道是你,我就帶我最貴的那瓶酒來了。”


    他這個態度,何斯言心安了一截,輕聲說了句:“謝謝你的好意了。”


    蘇望打個眼色,坐在旁邊的男孩手腳利落的開了酒,蘇望倒了兩杯,紅色的液體在透明玻璃杯裏搖曳著。


    “敬你一杯,原諒我年少不懂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到底是長大了,說話變的穩妥了,何斯言接過酒,兩人碰了杯,這算是杯酒泯恩仇了。


    何斯言仰頭喝酒時,餘光隱約瞥到宋裴然似乎的笑了一下,笑意十足的諷刺,不知是在笑蘇望還是在笑他。


    又來了兩個人,桌上得添幾樣新菜,孟軻叫了服務生,蘇望拿著餐單翻閱,坐在他旁邊的男孩腦袋差點伸進他懷裏,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


    說道最後似乎有些不高興,板著臉在餐單上拍了一把說:“我不管,我就是要吃魚。”


    蘇望臉色沉了下來,眼神森冷的看著他,男孩鼻子裏冷哼一聲,嘟嘟囔囔的說:“憑什麽他不能吃魚,就不讓別人吃魚,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何斯言瞥了一眼,這一桌也就自己不能吃魚了,倒也沒必要讓男孩不高興,正欲開口,腦袋嗡的一聲,一側大腿上有輕微的重量按下來,微熱的手掌隔著布料熨著皮膚。


    還有越來越向上遊走的趨勢。


    何斯言心突的跳了一下,顧不上什麽魚不魚了,一扭頭,宋裴然正在和一旁的陳小姐低聲說些什麽,神色清定淡然,看不出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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