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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他哪會這一招,兩人在他家那次, 脫個褲子都火急火燎, 急的半天解不開皮帶, 哪像現在這樣輕車熟路。


    何斯言突然挺懷念宋裴然單純可愛的時候。


    室外水聲戛然而止, 打火機啪嗒的響了一下,蘇望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不是喜歡吃魚嗎?吃好了嗎?”


    “我……以後再也不吃魚了。”


    “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 別令不清。”


    “望哥我的錯,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蘇望笑了一聲說:“過來。”


    男孩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伴隨著砰的一聲, 重物撞牆的聲音,隨即是一陣激烈的喘息。


    隔壁廁所隔間的門粗暴的被拉開, “嘶啦”的拉鏈聲, 煙草味的在空氣裏彌漫。


    蘇望的聲音慵懶:“跪下, 眼鏡戴上。”


    何斯言心頭猛跳了一下, 又不是傻,一層橡木板之隔的人在幹什麽清楚不過。


    蘇望百無聊賴擺弄打火機, 聲音啪嗒啪嗒著,節奏均勻平穩。


    在寂靜的空間裏被無限的放大,不知道蘇望他們什麽時候結束,何斯言緊張到忘記自己還身處險境。


    直到宋裴然不滿意他走神的模樣, 在他嘴唇上輕輕咬了一下, 牙齒拉扯著唇肉輕微刺痛, 何斯言總算回過神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何斯言屏住呼吸,肩膀的肌肉僵硬,鏡片後麵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像受驚的小鬆鼠似的。


    宋裴然嘴角隱隱彎了一下,隨即又沉下了臉。


    他動作越發過火,何斯言到底怎麽說也是個成年男人,麵對這樣毫無還手之力,一顆心在胸腔裏撲通撲通的跳,死死的咬著嘴唇一聲也不出。


    這簡直就是一種未知的刑罰。


    好在時間不長,宋裴然在他衣襟上蹭了蹭手,看上去十分嫌棄。


    何斯言真搞不懂他這是何必又何苦,都這麽討厭自己了,還要上趕著送溫暖。


    宋裴然的手解放了,微微泛涼的指尖在何斯言的臉上劃動,眼神專注,像是在端詳一件珍貴的文物。


    他漂亮的眸子通透幹淨,愉悅餘韻中何斯言有種宋裴然還喜歡著他的錯覺。


    但這他媽肯定是錯覺。


    四年前宋裴然是個窮小子,沒見過世麵,連女人手都摸過,何斯言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白富美,喜歡他是順理成章的事。


    但現在宋裴然閱盡千帆,遊刃有餘,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犯不著和何斯言過不去。


    至多是恨意難消,有那麽點意難平。


    要說喜歡……這種事怎麽可能?


    一牆之隔總算結束了,洗手間的鎖扣一響,何斯言像火燒屁股一樣推開門跑了出去。


    宋裴然緊隨其後,何斯言臉皮薄,這幅樣子不能回包間了,衣襟上的汙穢沒辦法處理。


    趁著何斯言拿紙擦衣裳的時候,宋裴然慢條斯理的說:“我看了你家公司的財務報表,運營狀況糟糕,負債累累。”


    “勞煩宋總惦記了,有精力好好操心自己的公司,別管閑事。”何斯言扔了一大團紙,心裏頭直罵娘。


    “我可以注資一筆錢給你爸爸做運營資金。”


    “宋總改行做慈善了?”


    “一個億如何?”


    “大善人!”何斯言佯裝一副驚訝的樣子。


    宋裴然那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翻來覆去就是過不去一個億這個坎,何斯言心底門清。


    宋裴然睨了他一眼:“考慮好明天十點和何坤一起到宋氏集團來。”


    “沒有附加條件?”何斯言可不相信有這麽好的事。


    果不其然,宋裴然輕笑一下,目光滑過他的腰下,青年的滋味有好多還記憶猶新,似是回味一樣眯起了黑色的瞳眸:“三個月,三百萬。”


    真是挺大方,想當初三百塊錢,現在成了三百萬。


    何斯言心底感歎一聲,冷著臉說道:“抱歉,宋總,你沒戲。”


    本質上宋裴然和蘇望這兩個人沒怎麽變,隻是都更加會隱藏自己了。


    宋裴然眼神驟然鋒銳,下顎微沉,一眨不眨的盯著何斯言說:“你以為你有選擇的權利?”


    何斯言沉默,宋裴然話鋒一轉,薄荷一樣的聲音毫無情緒“四年前我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我當時發誓你要是能來看我一眼,我可以原諒你做的一切,但你沒有來,甚至我的電話都不敢接。”


    “這四年零九個月,整整1761天,每一個夜晚我都在想你。”


    他停頓一下,語氣突然溫柔,好似雨過天晴,聲音柔和像在訴說脈脈情話一樣,說出的話卻是字字透心涼。


    “想著如何才能讓你後悔。”


    何斯言脊背發涼,不寒而栗,仿佛有條響尾蛇纏在頸上,就等著在他的致命處咬一口。


    但……宋裴然隻是躺了半個月,他可是躺了半年。


    “你何必呢?”


    平心而論他倆好的那段時間何斯言也是掏心掏肺的對宋裴然好過。


    至於這麽恨嗎?


    宋裴然凝視他一瞬,眼神意味不明,幽暗森冷,何斯言不甘退縮,硬著頭皮對視。


    宋裴然驀的惡意的笑出來:“假的。”


    他向門外走去,漫不經心的補充:“想上我床的人多的是,不少你一個,真以為自己有什麽特別的?”


    何斯言這口氣鬆懈不了,隱隱覺察到宋裴然有點神經質,情緒轉變沒有交替的時間,一股子陰鬱的勁道。


    他衣服弄成這樣,也回不了包間,給孟軻發了個短信道歉。


    打了個車回了何家,休整了幾天,總算倒過了時差,適應了c市的氣候。


    也許是因為孟軻的原因,何家的公司現在全倚仗孟軻的鼻息。


    何父母包括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對何斯言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曾經屬於何季的朝南臥室換成了何斯言的,家裏的一切都憑著他的性子來,就差把他捧在手心裏了。


    何斯言樂享其成,這也算“夫憑夫貴”了。


    吃早飯的時刻飯桌上清粥小菜,何家的公司一日不如一日,才幾年時間,何父仿佛老了十歲,一下子沒了一身精神氣,變成了一個糟老頭。


    何斯言慢悠悠喝著粥,飯桌下何季輕輕的踢一腳何父的腿,何父輕咳一聲說:“阿言,爸有件事和你商量。”


    “您說。”


    “你還記得那個小宋嗎?”


    “那個小宋?”何斯言明知故問。


    何父臉色尷尬一瞬“經常來咱們家補課那個小宋。”


    “他啊?怎麽了?”


    “我記得你們關係一直挺好,小宋這個孩子現在出息了,天天上財經雜誌,走哪兒都能看見他。”


    何斯言沒說話,何父要說什麽他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


    “你弟弟想進他們集團旗下一個公司,你給小宋打個招呼?”何父臉上有些掛不住。


    一輩子沒求過人,到老要看兒子臉色。


    何斯言放下勺子,疏離的笑一下:“想進公司去怎麽不去投簡曆?我記得小季學習不錯。”


    “這……”


    能讓何斯言打招呼豈能隻做普通職工,至少得從個總監做起。


    何季手肘戳了戳何父,笑眯眯的說:“哥,你知道我的個性,最煩別人管我,我要在公司誰都能管我,那我得壓抑瘋了。”


    “工作就是這樣,習慣了就好。”何斯言冷冰冰撇一句。


    他是條鐵公雞,別說吸血,鐵鏽都刮不下來。


    何季的臉拉下來,陰沉沉的,何父一看心肝寶貝不高興,哄了幾句,一點用也沒有。


    他索性說起過戶資產的事,現在何家的公司負債累累,隨時有破產清算的可能。


    何父的意思把自己名下財產全部過繼到何季名下,到時候他在和何母辦離婚,何母帶著何季出國避風頭。


    怎麽著也能保住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何季一聽這個心情好起來,何父拿著紙筆盤點名字資產。


    何斯言盯著兩人看了半響問道:“爸,那我呢?”


    “你……”何父咋舌,一旁何季惡狠狠瞪著何斯言。


    何父說道:“都是一家人分什麽你我,你弟弟的不就是你的。”


    “我弟弟的是我的,那為什麽直接不過繼給我?”何斯言幹脆利落的問道。


    何父不太高興了:“你弟弟的事你不幫忙就算了,爸不為難你,但是我還沒死呢,你就惦記上我這點錢!”


    道理都讓他們說了。


    何斯言哼笑一聲:“爸,一碗水要端平豈不是容易,我們一人一半。”


    何父氣的握筆的手顫抖,何季連忙順氣“你別再說了,你看你把爸氣成什麽樣了。”


    何斯言掃過兩人一眼,站起身來:“如果你要分家,那我的一份我必須得要。”


    他說完轉身就走,不顧何父鐵青的臉色和何季仇恨的眼光。


    是他的就是他的,誰都不能拿走。


    雖說他活不了幾年,但錢這東西誰會嫌多。


    攢點錢還能給自己搞個豪華葬禮呢。


    宋裴然頓了一秒,反客為主的握住他的手,溫熱的指腹順著他的掌心慢慢的畫著圈,修剪整齊的指甲輕微刮蹭著掌中敏感的皮膚。


    何斯言動作不敢太大,輕輕甩了一下手腕,宋裴然握的更緊,掌心裏癢癢麻麻的,帶著溫燙的體溫。


    他心底歎一聲,真是學壞了。


    男孩還在不依不饒,蘇望冷著一張俊臉,無聲的和男孩說了句什麽,男孩的臉色一白,肩膀輕微的抖了抖,咬著嘴唇委屈的站起來,一路小跑推門出去了。


    蘇望沒喝幾杯酒,但和沒骨頭了一樣歪著腦袋靠在何斯言肩膀上,沉甸甸的,何斯言怪難受的,但桌下宋裴然還在慢悠悠玩弄他的手,又不能妄動。


    他隻能選擇僵直身體,左右為難,如坐針氈,盼望著早點散席。


    偏偏蘇望和故意的一樣,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灑在脖頸皮膚上,懶洋洋的說:“晚上查酒駕挺多,一會我叫司機送你回家。”


    “好。”何斯言縮了縮脖子,簡短了道了一句。


    “我去年回學校參加校慶,把那個總和你作對的李老師一頓刁難,你不知道他的臉色有多難看,可好玩了。”


    “哈哈。”何斯言幹笑一聲。


    蘇望嘴唇靠近了他的耳垂,咬耳朵一樣低聲說:“其實我還挺想你的。”


    他的氣息灼熱,帶著不知從哪沾染來的糜爛香水味,混合著尼古丁的味道,一絲一縷的危險。


    “你自重一點。”何斯言出聲告誡道。


    他又不傻,這兩人耍流氓都和褥羊毛一樣,守著一個褥。


    蘇望低笑了一聲,眼神斜斜的從他白皙的脖頸滑動過,喉結上下滾動,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幾個老板喝的昏昏欲醉,放開了說起c市的商圈現狀來,這幾年就國內經濟形勢越來越好,風投的項目層出不窮,但賺錢的項目不多,大部分都是看著繁花似錦,內裏爛透了的泡沫,連a輪都挺不過,甭說等著上市了。


    話題不知怎麽就轉到了宋裴然這,他這幾年投資了幾個項目都賺得盆滿缽滿,幾個老板借著機會取取經。


    宋裴然不吝嗇,從容不迫的說道:“投資這一點,首先要分清‘趨勢、行業、人,有過創業經曆、飽練世故、人情練達的人比一堆不知是真是假的數據,關乎未來發展的虛幻報告,更值得相信。”


    他說完這句,忽的轉過頭來,看著何斯言輕聲問一句:“我說的對嗎?”


    旁人看上去隻像是認真的交流話題經驗。


    眾目睽睽之下,他在桌下的手往下滑了一截,總算是結束了,何斯言動作麻利抽回手,還未開口,宋裴然的手驀的移了上去,不給何斯言反應的速度,不輕不重的捏了一把。


    何斯言呼吸一滯,險些叫出來,腰酸的差點趴在桌子上,蘇望一愣問道:“阿言?怎麽了?”


    “沒事。”何斯言推開宋裴然的手臂,說什麽也不能坐在這了,深吸一口氣,抱歉的笑了笑:“我喝的有點難受,去趟洗手間。”


    飯店有好幾層,他出了門快步的順著長廊往前走。


    大廳裏一個男孩一個人坐在一個大桌上,滿滿一大桌全是各式各樣的魚,男孩一邊吃一邊抖動著肩膀哭泣,旁邊的服務員拿著手機一直在拍視頻。


    何斯言找了一處僻靜的洗手間,摘了眼鏡,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對著鏡子深深呼吸了幾口,沸騰起得血熱漸漸平複。


    倒不是懼怕宋裴然,隻是不想再被牽扯進這個混亂感情的泥潭裏。


    洗手間的門“哢嚓”一聲,何斯言快速的捏起眼鏡戴上,一轉頭看到了衣冠整潔的宋裴然,慢條斯理的抱著手臂,眼神上下的打量他。


    看著像是尾隨跟著他來的。


    “找我什麽事?”這裏沒有外人,何斯言也不和他客氣。


    宋裴然眼神放肆的在他身上遊走,像是要扒光他的衣服似的赤.裸。


    “你說呢?”


    何斯言不太舒服,警惕起來,這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宋裴然總不會在這把他怎麽樣了吧?


    作為一個女頻總裁,這種行為未免也太low了。


    宋裴然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不會以為我對你有興趣?”


    何斯言到沒這麽想,宋裴然眼神嘲弄,慢悠悠的走到洗手台前,仔仔細細的的洗了手,像是在嫌棄什麽一樣。


    何斯言看著鏡子裏的男人“你跟著我來就是為了嘲諷我?”


    宋裴然極輕的笑了一下,湊近他耳側,壓低了聲音:“我來洗手而已,別自作多情。”


    距離過於近,他身上的男士白茶味的香水包裹著何斯言的呼吸,讓何斯言覺的全身難受。


    “最好是這樣。”何斯言發自肺腑。


    他說完這句,正想推門出去,手腕卻被一把拽住了,宋裴然抓著肩膀粗暴的摁在了牆上。


    “這麽急著走?等不及去見你的金主了?”


    何斯言不和他爭辯,點了點下顎說:“是,所以你自重一點。”


    宋裴然鼻子裏輕笑一聲,貼近了他,彼此的呼吸糾纏交換。


    “他比你大那麽多,能滿足你嗎?”


    何斯言注視他一瞬,臉上的一小塊皮膚因為氣息溫騰騰的,無所謂的笑了笑:“我兩天天晚上幹八回,用不著為我操心。”


    懟人這件事,他就沒輸過。


    宋裴然眼神一沉,譏笑道:“你還真是不要臉。”


    “是,不過你這麽纏著我?難不成對我餘情未了?”何斯言調侃的問道。


    宋裴然的拇指抹過他因為喝酒泛腫的嘴唇,恣肆的蹂`躪著唇瓣“你開門做生意,他能買你,我就不能買你?嗯?”


    何斯言忍住咬他一口的衝動“別摸了,摸了就得給錢。”


    “你沒救了。”


    “輪不到你來管我。”


    何斯言不在乎的笑了一下,門口的走廊倏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的趨勢。


    兩人這個姿勢實在讓人誤會,任誰看見都會想歪,何斯言掙紮了一下,宋裴然倒也沒為難他,握著他的手腕拽進了一旁的廁所隔間裏,“啪”的一聲扣上了門鎖。


    隔間的空間逼仄,畢竟是留給一個人用的,兩個人胸口頂著胸口,貼在一起轉身都困難。


    一門之隔的室外腳步聲淩亂,伴隨著男性的氣息不勻的低喘。


    何斯言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嗚嗚,望哥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不準哭,眼淚擦幹。”


    聽著是蘇望和他帶來的男孩,何斯言一陣頭疼,僵著身體,盼望著別被發現隔間有人。


    “我不哭了,求你了,別不要我!”


    “閉嘴,去洗把臉,醜死了。”蘇望的聲音聽著不耐煩。


    水龍頭刷刷的水聲響起,伴隨著男孩低聲的抽泣,外麵兩個人並沒有察覺到這裏還有其他人。


    何斯言全神貫注,忽的腰下一寒,宋裴然抽開了休閑褲的拉繩,繼續方才沒做完的活動。


    何斯言動也不敢動,努力咬著下唇,僵硬貼在木質的隔牆板上,像個任由主人擺弄的木偶。


    愣神的勁宋裴然微的涼手輕柔的拂過他僵硬的背部,上麵的傷痕經曆歲月變成了淺淡的粉色,指腹觸過的地方凹凸不平。


    “很疼吧?”宋裴然的聲音微微沙啞,很輕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什麽一樣。


    “還好。”


    何斯言說完這句,腰窩上一溫,宋裴然的手臂橫了上來,牢牢的從背後摟著他,頸窩有微潮的呼吸濕潤落下“你怎麽能把自己弄成這樣?”


    何斯言額頭抵在門板上,心裏歎了一口氣,無所謂似的說:“社會人不是經常說嘛,身上有疤才是男人的象征。”


    宋裴然沒有說話,空氣裏隻剩下彼此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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