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呆在這裏做什麽,你家老板不是都已經走了嗎?”景柔冷冷的說著,語氣裏再無半點溫度。


    “景柔姐姐,你怕是誤會我了,我沒有要來給你添亂的意思,這是我家老板做了許多小孩可以穿的衣裳,可她自己又沒有小孩,那日見到你家有個十分可愛的小孩子長的與她十分投緣,就想著將這些衣裳都給你家小孩穿,還希望你不要嫌棄。”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景柔再也不敢相信對麵的人,哪怕這個小丫頭看上去十分良善,景柔也不敢再相信。


    “你走吧,你這些東西我不會要,給孩子買衣裳的錢我有,不需要你在這裏施舍,我念在你從來沒有做過壞事,所以不拿水潑你,若你再耐在這裏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可是。”


    “別可是了,你走吧。”


    景柔將雪兒丫頭往外麵推,硬是將她給推出去了。


    “你說這個雪兒和葉二娘究竟是什麽關係?”


    景柔一邊洗著今日客人用罷的碗,一邊自己問自己,可是看看旁邊也隻有一個小孩子而已。


    雪陽常常被景柔關在裏屋,這些人他連人都不認識,自然沒有辦法回答景柔的問題,隻能夠靜靜將景柔看著,可是一個沉厚的男音就在這時響起。


    “雪兒是葉二娘的一個使喚丫頭,我知道。”


    原來來的人是蘇毅,他的事都解決好了嗎?景柔在心中暗暗疑問。


    “你怎麽會知道這個?,你不是走了嗎?”


    “前幾天被捕快追得緊了,我就去她家避了下風頭,自然知道這個,那個雪兒總是受葉二娘的欺負,她本身也是個很可憐的人,你不用在這裏想她的心思怎樣。”


    “蘇毅,你趕緊走吧,不要再在這裏做諸多的停留,這裏現在還十分危險。”


    雖然聽蘇毅說雪兒是個十分不錯的孩子,但是景柔心中卻並不想要再和葉二娘有什麽關係,最好一點點的牽扯都不要有。


    “蘇毅,你怕不是對那個雪兒有了什麽心思?”


    蘇毅被景柔說得心中一愣:“景柔,你在說什麽呢,我絕對沒有那樣的想法,你若再這樣說我就走了。”


    “走吧,走吧,也別再這裏再待著,這裏太危險。”


    葉二娘坐在二樓的美人靠上看著街上嘻戲打鬧的小孩子,心中不免有些愴然,一下子就勾起自己心中的陳年往事。


    “我的兒子,也是像那個小家夥一樣的可愛。”葉二娘說著說著微微有些紅腫的眼睛上含著一顆清淚,實在悲傷。


    雪兒在一旁十分小心的奉茶,並不敢上前去問自己家主人在想什麽。


    八年前,現在的太守還不是太守,隻是一個一心想要求取功名的落魄書生,那時候的葉二娘卻實春風樓裏的頭牌花魁,被萬千男人吹捧,奉承,一時之間風光無二,再也無人能比,就連當時的王侯將相,沒有一個不想一睹葉二娘風采的。


    春風樓向來做的都是隻賣藝不賣身的生意,雖然當時的頌城沒有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葉二娘還是潔身自好,保留著自己的處子之身,不給任何男人可乘之機,這也讓葉二娘的聲譽日高,名頭日盛。


    文人騷客,沒有一個人不被葉二娘曼妙的身姿所迷倒,而顧繁則是這之中最為癡迷的一個人,吟詩作對實在是平常得不能夠再平常得事情。


    葉二娘本也是貴家小姐出身,一下子遇見一個如此有才情的人不免有相見恨晚之感。


    燭光影前,花前月下,才子佳人,就仿佛幹柴碰上烈火,一燒起來便也沒有辦法製止,縱然春風樓的老鴇千萬個不同意,葉二娘仍舊死心塌地的要等著她的顧繁金榜提名歸來。


    男子漢大丈夫,總是要為自己拚得一個天下,顧繁走了,可是這個時候葉二娘卻發現自己已經懷了孩子,事情往往來的就是這麽巧。


    寒來暑往,就這樣等啊等啊,終究沒有等來心尖上苦苦思慕著的兒郎,春風樓老鴇絕對不允許有賠本的買賣。


    第二年春天葉二娘就那樣病了,醒來之後自己的孩子也不知所蹤,她哭啞了嗓子也尋不回自己的孩子,沒人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


    人人都知春風樓的葉二娘又回來了,隻是再也不是從前的頭牌花魁,她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人們漸漸也不再願意再去捧她的場子。


    沒有價值的人當然會被拋棄,更何況是春風樓老鴇那樣視錢如命的人,葉二娘也不能免去這樣的命運,沒過多久,她的位置便被她人代替,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享受過從前那般待遇。


    輾轉五個春秋,佳人已經老去,而才子卻是名聲最勝之時,再相見,郎君的心已經變得讓人認不出來,唯有婦人還在苦苦的守候,他們之間終究還是隻有利用而已,從前的舊情已經不知何時煙消雲散,女子心中剩下的就隻有滿目傷痛,再也沒有辦法彌補。


    “姐姐,你不要這個樣子,放心吧,小少爺一定很快能夠找到的。”雪兒看見葉二娘說著說著便淚流滿麵心中難免泛出些許心酸,她沒有想到,自己尖酸刻薄的主人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一麵,實在令她沒有想到。


    她自己也是個苦命的人,從記事開始便不知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誰,看到葉二娘這個樣子,一下子就想到自己未曾謀麵的父母,這一生若能夠看一次自己的父母,無論叫雪兒做什麽她都會願意。


    葉二娘擦擦眼淚,慢慢轉向雪兒這邊來,語氣不乏尖酸:“你這丫頭,外麵客人那麽多,你還在這裏杵著,是不是要偷懶,當心我晚上不給你吃飯,還不趕緊下去看著客人。”


    在春風樓中混的時間長了,裏麵的人難免都要沾染上老鴇一樣小氣的毛病,雖然葉二娘曾經是最紅的花魁,可是誰也抵擋不住柴米油鹽的摧殘。


    再有多麽高傲的人也要在生活的麵前低頭,隻有這樣,人才能夠更加好的生活下去,這是一個不變的法則,沒有人能夠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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