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挨了二十大板後被扔進了柴房,她身上血肉模糊,衣服褲子也都被打破了,整個人狼狽不堪。此時她麵朝下爬在地上咬牙切齒,怎麽也想不明白阮寧那個懦弱無能的人怎麽突然間如此精明大膽,而且那包藥她到底是怎麽找到的?


    窸窸窣窣幾聲響,反鎖著的門被打開了,阿青陪著阮寧走了進來,柴房裏又髒又濕,阮寧立刻拿帕子捂住了鼻子,嬌滴滴地說:“哎呀,好臭!”


    林思冷眼看著她不吭聲。


    阮寧慢慢走了幾步,離她還有五六步處的時候停住了,輕聲一笑,問道:“阿思,身上還疼嗎?”


    林思還是冷冷地看著她不吭聲。


    阮寧也不在乎,她這回過來就是要看看這個狠毒的女人到底被打的有多慘,如今看到了,效果她很滿意。於是她轉身向外走,輕快地說:“你在裏麵好好養傷吧,飯我會讓人照常給你送,不過嘛,這裏頭沒有淨桶,你要方便就隻能就地解決嘍。”


    這法子還是她想起知否的橋段臨時加進去的,如今看來,對付林思正合適。她正要出門時,林思開口了,陰惻惻地問:“你怎麽找到的藥?”


    “哎呀阿思,”阮寧笑嘻嘻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你藏得那麽好,我怎麽可能找得到?不過天底下的用來包藥的紙長得都差不多,所以我吩咐管事娘子找了張藥鋪的紙包了一包摻土的麵粉,誰知道你那麽糊塗,居然相信了。”


    “你!”林思雙眼裏幾乎噴出火來,掙紮著想撲過來,阮寧已經閃身退出去,哢嚓一聲上了門鎖。


    “叮”,眼前再次出現了透明麵板,上書一行大字:幹得漂亮,砸顆地雷提提神。


    阮寧淚流滿麵,小撲街終於收到野生雷了!


    王孟甫是第二天走的,走得不遠,就去了兩條街外阮家的一個小宅子,原本阮老爺是想把他趕去城外的莊子上住的,結果王氏跟丈夫鬧了一天,哭得死去活來,當天夜裏就病得下不了床,最後阮老爺隻能妥協,讓王孟甫搬到那個小宅子去住算了。


    王孟甫這次走,官方給出的理由是他春試在即,大宅子裏人多嘴雜,不利於溫書複習,小宅子清淨,正好讀書。但是結合林思鬧的那場,再結合老爺恨不得打死王孟甫的態度和小姐提起他時的欲言又止,眾人都腦補出了阮寧想讓他們知道的故事:林思為了想嫁王孟甫不惜下藥擄走阮寧要害她,但是最後關頭又不敢殺人,正好王孟甫察覺後追了過去,見此情形就跟林思合謀誣陷阮寧私奔,想撿個便宜姑爺當當,沒想到東窗事發,落了個雞飛蛋打。


    所以阮家的下人們這兩天提起林思,個個都說她沒被送進大牢已經是主家仁慈,此時看見王孟甫帶著小廝拎著幾個包袱往外走時,也都沒有了往日的殷勤,個個都躲開三丈遠,冷眼瞧著他的舉動。


    王孟甫沉著臉,暗自咬牙,這幫跟紅頂白的勢利小人,等他出人頭地了,總要讓他們好看!


    他默默走出了二門,忽然聽見廊下一聲輕喚“表哥”,扭頭一看,原來是阮寧在這裏等著,王孟甫眼睛一亮,她果然心裏有他,到這時候了還親自來送他!


    阮寧輕輕走過來,柔聲說:“表哥,你放心走吧,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她仰著頭,姿態楚楚動人,滿身滿心都顯得那麽乖巧柔順,王孟甫不由得又做起了春秋大夢,隻要她的心還在他這裏,她早晚還是他的人,阮家也早晚會被他握在手中!


    阮寧柔柔地望著他,聲音像一縷繞指的青絲,纏綿不已:“表哥,來,你跟我去看看。”


    王孟甫不由自主跟著她走了,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到了柴房,王孟甫心中一跳,沉聲問道:“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表哥,阿思她雖然害了我,但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看看她吧。”阮寧的眼圈紅了,她搶在前麵打開了鎖,聲音也帶出了淚意,“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跟我一樣……”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是王孟甫自動替她腦補了:跟我一樣,對你癡情一片,落到這個地步也不後悔。


    是的,王孟甫心想,林思不可能後悔,她那麽愛他仰慕他,更何況她隻是個低人一等的奴婢,能得到他的垂青已經是天大的福分,雖然他這次沒有救她,但隻要將來納她為妾,就足夠補償她今日吃的苦頭。


    門開了,屋裏一個披頭散發、肮髒狼藉的女人應聲抬起了頭,聲音嘶啞地吼了起來:“阮寧,你又來嘲笑我有多慘是不是!”


    剛從阮寧身後探出頭來的王孟甫被嚇得一個哆嗦,定睛一看,頓時大吃一驚,這個瘋婆子居然是林思?而且這屋裏怎麽這麽臭!


    林思也看見了他,連忙掙紮著往他跟前爬。她的傷還很嚴重,這幾天雖然阮寧出於人道主義命人給她清洗上藥了,但是棍棒打出來的傷痕怎麽也得幾個月才能好,何況天氣悶熱她又沒法洗澡,整個人都是肮髒不堪。


    王孟甫見她髒成那樣還往自己跟前爬,下意識地向旁邊躲了躲,眼睛卻看見了角落裏的水跡和糞便。王孟甫反應了一下,跟著才明白是怎麽回事,頓時捂著嘴跑了出去,站在門外拚命幹嘔。太可怕了,曾經那麽機靈可愛的她,竟然在房間裏大小便,這麽粗魯齷齪,果然是奴婢出身的賤民!


    阮寧衝林思笑了笑,跟著立刻鎖上了門,隻留下林思在裏麵拍著門板大喊大叫。


    她走到王孟甫跟前,吸了口氣繼續模仿淚聲:“表哥,我知道你跟阿思兩情相悅,你放心,等我爹爹消了氣,我就勸他把阿思嫁給你……”


    “不,不要!”王孟甫立刻大叫了起來,“我不要她,我隻要你!”


    柴房裏拍門的聲音戛然而止,林思無力地垂下雙手,心裏湧起一股滔天怒意:活下來,一定要好好活下來,然後想辦法翻身,弄死阮寧這個賤人!


    阮寧低下頭,差點沒忍住笑意,讓王孟甫親眼看見林思最不堪的模樣,不信以後他心裏不膈應,她倒要看看這兩個人那點所謂的真情意究竟能撐得了幾時。


    夜裏阮寧得了閑空,美滋滋地跟係統交流:“係統啊係統,我表現得這麽棒棒噠,是不是已經有很多霸王票和營養液了?”


    麵板再次跳出來:霸王票1,營養液0。


    阮寧:……


    她懷揣著一絲微弱的希望問道:“能換什麽不?”


    “你說呢?嗬嗬。”


    阮寧:……


    這個標準女聲對於鄙視語氣的運用還真是出類拔萃呢。


    第二天一早,給林思送飯的老媽子打開柴房大門,頓時愣住了,昨晚的飯菜還扔在地上,林思卻毫無蹤影。


    阮家上下聚在柴房門外議論紛紛,末了阮老爺大手一揮,說道:“報官,快去報官,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聚在柴房前看熱鬧的人很快都散了,阮寧一邊走,一邊暗自吃驚,傷成那樣居然還能逃走,林思果然是女主角的命,不管什麽絕境下都能翻盤。隻是,她這一走,劇情會不會再生變故?自己會不會繼續炮灰?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要攻略的病嬌至今還沒有下落,她該怎麽在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的劇情中順利找到病嬌?


    她難以控製洶湧而來的八卦欲啊望,於是在意念中跟係統交流:“你說林思到底能跑到哪兒去?”


    “宿主企圖誘導係統劇透……”標準女聲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意圖。


    “停停停,我不問,我不問,不要扣我的霸王票!”阮寧差點沒大叫出聲,撲街兩輩子加起來才有這麽一個野生雷,堅決不能被扣掉!


    “……扣除危險提示功能一次。”標準女聲不屈不撓地說出了後半句。


    喵喵喵?這是什麽大招?


    “在宿主遇到危險時由係統提前發出警示的功能,此功能在遇到嚴重危險時將自動觸發,宿主可以用霸王票和營養液兌換該功能,另外宿主每次更換文章時係統將免費贈送一次該功能。”標準女聲不緊不慢地說,“因宿主強烈要求保留霸王票,故而本次改為扣除贈送的危險提示功能。”


    阮寧:……


    係統根本是想弄死我吧?


    她垂頭喪氣地說:“稍微交流一下你就說是劇透,但是我看別的文裏係統都有給宿主金手指的,我怎麽什麽都沒有。”


    “前陣子南極科考站一個科學家被同事捅了一刀,”標準女聲說道,“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他劇透,”標準女聲裏突然有了一絲猝不及防的幸災樂禍,“劇透死全家哦。”


    阮寧:……


    夜裏她帶著怨念在床上翻騰了大半個時辰才睡著,阿青等幾個丫鬟在她躺下後很快睡了,誰也沒發現,阮寧臥室的屋頂早被人掀開瓦,弄破了泥封,暗夜中一個黑色的身影久久地守在那裏,張目窺視。


    第三天是個大晴天,王氏經過兩天休養,終於能下床了,看著一早來請安的女兒,王氏懨懨地說:“寧寧,娘心裏悶得慌,你去收拾一下,陪我出去散散悶。”


    “是。”阮寧恭順地回答,她也正想找個借口出去轉轉,尋找隱藏的病嬌呢。


    王氏先帶她去街上買了點心和幾樣幹鮮果品,又挑了幾樣時新的香粉頭油,看看已經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王氏似是逛得累了,說道:“走得有些心慌,前麵有一處攤子賣極鮮的蝦肉餛飩,你陪娘去吃一碗墊墊。”


    阮寧跟著她走進一條偏僻的巷子,王氏哎喲一聲,道:“我的荷包掉了,阿青,你們幾個分頭回去找找。”


    丫鬟們都被打發走了,王氏扶著阮寧的手繼續往前走,拐進一個岔口後麵前是個窄窄的死胡同,阮寧有些疑心,問道:“賣餛飩的在哪兒?”


    “那不就是?”王氏向前一指。


    盡頭處一扇小門打開了,王孟甫從門裏走出來,笑道:“姑母好,表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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