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整個人都傻了。


    陳武打了她?


    她摸著自己高高腫起的腮,老半天都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做奴婢的時候她其實沒受過什麽罪,阮家人老實,阮寧又膽小的要命,除了最後那次讓人打了她二十板子,其餘那麽多年,從沒人動過她一指頭。


    可是眼下,她變成了首輔的義女,卻被一個粗魯低賤的侍衛打了。


    林思心頭火起,反手照著陳武臉上也是狠狠一掌。


    陳武低著頭受了,兩隻手隻管死死抱住她,低聲說:“你不要再找他了,他沒用,不是個男人,根本護不住你。”


    林思冷冷地說:“雖然我把你當成大哥,但你要是覺得這樣就可以打我管我,哼,別忘了,我是大人的義女,你隻是個侍衛。”


    這冰冷的言語讓陳武心上像針紮一樣疼,但他又本能地貪戀著她,再次摟緊了把頭偎在她肩窩裏,低聲說:“我知道,你是主子,我是下人,但我是真心為你好,王孟甫沒有擔當,對你也不真心,他當初還想奸了阮寧……”


    “你說什麽?”林思的瞳孔猛地縮緊了,王孟甫居然還做了這種事?


    陳武一五一十把那日王孟甫和王氏合謀騙阮寧成親的事說了一遍,林思越聽越怒,指甲在陳武手臂上幾乎要掐出血來,無恥的阮寧,暗算了她不說,還想搶王孟甫,一定要殺了她!


    她咬咬牙,努力穩住心神,語氣和緩地說:“大哥,你別誤會,我讓給王孟甫捎信不是為了別的,都是為了咱倆好。我們這樣終究不是辦法,到處都是眼睛,要是被人發現了,你就完了。我寫信叫王孟甫過來,到時候我跟他成親……”


    “成親?”陳武猛地抬起頭,不假思索地又甩了她一個耳光,“你跟我都這樣了,你還想跟他成親?”


    林思怒極,左右開弓打了他兩個耳光,低吼道:“混蛋,你聽我把話說完!”


    陳武盯著她,又恨又愛,他知道自己完了,以大人的能耐,早晚會發現他的背叛,到時候隻有死路一條,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可他卻割舍不下。


    林思臉上火辣辣的,唇邊也被打出了血,她捂著臉冷冷地說:“義父不可能讓我嫁給你的,王孟甫書讀得不錯,隻要有義父相助,肯定能巴結個好前程,到時候我嫁給他義父又能高看我一眼,這是雙贏。而且,王孟甫性子軟,容易糊弄,就算成了親,我也可以私下跟你來往,他不會發現的,就算發現也不敢聲張,到時候你我才能長長久久的做夫妻。”


    陳武隻是瞪著她不吭聲。


    林思心裏十分厭惡,但此時卻又離不開他的幫助,於是上前樓抱住他,輕輕握住他那處,低聲說:“你不是想要我嗎?我不成親,你怎麽要?等我成了親破了身,你想做什麽都行。”


    陳武在她手中蹭著,抽搐著舔幹她唇邊的血跡,斷斷續續地說:“好,我給他送信,但你記著,你將來要是負我,我就殺了你。”


    林思心中冷笑,殺?一旦你沒了用處,我先殺了你。


    林階散了朝,破天荒地沒有去內閣,也沒有回家,而是在專供首輔休息的小殿裏換了便裝,跟著遣散仆人,隻讓幾個手腳靈便的侍衛遠遠跟著,徑自去了書肆。


    以前他偶爾也來這裏買書,是以老板一見他就笑著招呼說:“先生來了,有新出的江南才女閨詩,還有流行的說部集子,先生要不要看看?”


    林階想到此行的目的,不覺有些別扭,他沒有搭話,隻背著手在書肆中轉了一圈,經史子集,流行的小說,琳琅滿目擺了許多,唯獨不見他想要的。


    那老板也是個老到的,見他逡巡了幾圈還是一副四下尋找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模樣,頓時福至心靈,湊到近前低聲說:“先生可是找房中用的本子?”


    林階厚著臉皮幾乎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那老板笑得十分曖昧,又問:“是要有圖的還是純字的?”


    “都要。”林階覺得耳根處有些紅,不由得沉了臉,聲音也帶出了冷意,“快些。”


    他久居上位,自然便有迫人的氣勢,老板不敢再胡亂獻計,連忙走到小屋裏將各樣本子都揀了一種,將要出去時忽然又想到,這人來了那麽多次,從來都隻是帶著幾個白淨的小廝,莫不是好男風的?於是又把那些又各揀了一本,貼心地用桑皮紙包了,免得被別人撞見不好看相。


    是以當林階急急忙忙回到府中,打開來第一本,就看見兩個光光的男人在那裏行不可描述之事。


    林階:……


    翻開第二本,男人和男人和男人,再翻,男人和男人和小動物。


    啪,林階把書重重摔在地上,無良商人,貨不對板,明日就讓人查封了他家!


    他沉著臉坐了半晌,到底還是又把書撿了起來,無他,委實是幾十年未曾開過葷,那人兒那樣嬌嫩挑剔,又是個不知羞慣和男人糾纏不清的,若不好好研習一番,難道讓首輔大人在塌上被她嘲笑?


    還好這次他終於找到了正確的打開方式,如願以償地看到了男人和女人的。


    坐著的、站著的、躺著的,床上,椅上,石頭上,應有盡有,包羅萬象,首輔大人感覺自己的知識麵瞬間拓寬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今天的天黑得特別慢,林階在書房中走來走去,走去走來,怎麽也等不到太陽西斜,於是他停住腳步,忽然想到,為什麽非要等到天黑呢?那畫上畫的,有好幾幅看起來正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於是他大步流星走去海棠居,推開虛掩雙門的時候,他甚至還特意清了清嗓子,好讓那人兒有些準備,然而迎接他的卻是空無一人的閨房。


    懷揣一腔春意而來的首輔大人頓時拉下了臉。


    他窩著火在院內找了一遍,還是不見人影,於是板著臉出得門外,高聲問道:“人呢?”


    海棠居的管事應聲而出,戰戰兢兢地說:“今日阮姑娘的父母進京,米管家帶著阮姑娘去城外迎接了。”


    該死,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城門外,阮員外老遠就飛跑著過來,老淚縱橫地握住了女兒的手,哽咽著說:“兒呀,你還好吧?”


    “爹,我很好,你看我都吃胖了。”阮寧心裏熱乎乎的,雖然她是個穿來的冒牌貨,可這個爹對她還真是不錯。


    王氏也哭著跑了過來,但她一開口就沒那麽招人喜歡了:“寧寧啊,他們怎麽說你要成親?你成親了你表哥怎麽辦?你爹不讓你表哥過來,你快勸勸他呀!”


    阮寧皺眉看向米易,米易會意,一改平時和藹的模樣,帶著貴人特有的倨傲和輕蔑看向王氏,笑道:“這位安人,阮姑娘要嫁的是我家大人,當朝首輔,你剛剛那些胡亂說話以後最好連想都不要想起,免得觸怒貴人,那就連阮姑娘也救不了你了。”


    阮寧低頭暗笑,怎麽說她也得叫王氏一聲娘,有些話她不能硬頂,米易來說正合適。


    王氏早知道首輔是個大官,眼下見他的管家都這麽氣派,哪裏還敢胡說?她訕訕地拉著阮寧的手向她使眼色,示意她去勸阮老爺,阮寧隻當做沒看見,隻親親熱熱地挽著阮老爺,道:“爹爹,你們來了我好高興。”


    米易也看出來她明顯跟阮老爺更親近,於是看待阮老爺也與眾不同,恭敬地說:“阮老爺,我家大人公務繁忙,不得空閑來接你們,不過房舍都已經安排好了,緊挨著大學士府住,等商量好了成婚的日子,咱們立刻就張羅起來。”


    阮老爺呆了一呆,這一連串事情他從頭到尾都糊裏糊塗的,女兒突然失蹤,突然又要嫁人,嫁的還是當朝最大的官,他打聽林階從未娶過親後,隻是年紀那麽大,又這麽著急成親,他總是不放心。


    他連忙說:“平常人家結親總要有個一年半載的。”


    米易笑了笑,道:“我家大人不一樣,阮老爺,阮姑娘以後還住在大學士府,當成親前一日再回貴府,從貴府裏出門。”


    這點林階雖然沒有交代過,但米易覺得自家大人夜夜都要去阮寧那兒,她要是走了,大人怎麽辦?是以毫不猶豫地替他做了主。


    阮老爺驚詫地看向阮寧,哪有父母來了還在未婚夫婿家住著的道理?誰知阮寧卻一點為難之色都沒有,阮老爺隻得把一肚子話咽回去,暗自惆悵自家小白菜被豬拱了。


    等阮家老兩口安頓下來,阮寧特意留下吃了飯,這才慢悠悠的回了大學士府。


    今晚的大學士府格外安靜,沿途所見,每個人都低眉順眼的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阮寧心裏已經有了數,她快步往海棠居走,剛穿過中門,隻聽一聲低喝:“你還知道回來?”


    阮寧拔腿就跑,一道煙似的,瞬間鑽進了海棠居,順帶還插上了門栓,又用白日裏新釘上的大鐵釘把門栓固定了,從外麵無法再撥開。


    她靠著門站定了,無聲一笑,昨夜那次倒讓她發現,對他不能太迎合,這一次,她要好好抻他一抻。


    林階追過來推門時,發現門栓怎麽也打不開了,他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喝道:“阮寧,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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