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細碎, 蒸騰的白霧讓燕玄的臉顯得那麽不真實, 而他突然強硬粗暴的動作讓阮寧更加不敢相信這就是他。她的手拚命阻擋他的侵略,但卻怎麽也擋不住, 他很快將她摁在了青玉鑿成的池壁上, 上半身向後折下去,壓住蓮花形的紋樣。


    阮寧在緊張和窘迫中忍不住哭了起來, 顫抖著聲音問他:“阿墨,是你嗎?”


    如果他們要做什麽,她希望是她熟悉的那個燕玄,而不是另一個。


    燕玄停住了動作, 他臉上神情變換,因為水汽很大的緣故,阮寧越發看不清楚是他還是另一個。許久, 他低下頭看著她,眼睛裏出現了她熟悉的喜愛夾雜著逗趣的模樣,他灼熱的唇在她唇上蹭了蹭,跟著安撫似的,留下一個繾綣的深吻。


    “一直都是我,”他歎息似地說, “別忘了,我也是個瘋子,不要玩火。”


    輕紗遮住了阮寧的身體, 燕玄抱著她回到寢殿, 小心地將人放在床上, 身上的水沒有擦幹,涼滑的床褥上洇出點點水痕,燕玄扯下那片紗,慢慢地給她擦拭頭發。


    以前她以為他不行,可以坦然地麵對他,但此時她緊張到了極點,連忙扯過被子遮住自己,燕玄卻又掀開,似笑非笑:“我記得愛妃以前並不怎麽躲著我。”


    阮寧的臉紅透了,連前胸都是一片淺淺的粉色。不一樣的,以前她不知道啊。


    “寧阮,”燕玄雙手扶住她光裸的肩頭,迫使她看著自己,頭一次直接叫了她的名字,“我不管你過去如何,從現在起,你隻能是我的。”


    他的吻密密地落了下來,時而溫柔時而火熱,阮寧被他撩撥的魂不守舍,腦中隻有一片空白,全世界都消失了,隻剩下他模糊的臉在四下裏晃動。


    然而在最後的關頭,燕玄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阮寧低低地喘著氣,覺得像是溺水,緊張,窒息,不能自主,就在此時燕玄移了上來,輕輕地安撫著她,柔聲說:“睡吧。”


    阮寧在疑惑與空虛中迎向了他,光潔的臂攀著他的脖頸,聲音喑啞:“阿墨……”


    燕玄閉了閉眼睛,歎息著吻了上來,繾綣纏綿,阮寧在空虛中用力抱緊了他,貪戀地享受他帶來的溫暖,直到昏昏沉沉,疲憊而失望地含著眼淚睡去。


    燕玄一直沒有睡,他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直到她完全安靜下來呼吸綿長,這才小心翼翼地挪開她的胳膊,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披衣出門,高鬆在暗處守著,低聲喚了句:“陛下。”


    “查清楚了嗎?”燕玄問道。


    “棲霞宮挖出了兩個,已經拘押起來了,今晚的值守是隋緩安排的,貴妃身邊的人也是他支開的,我已經命人全部換防了。”高鬆答道。


    燕玄冷冷一笑:“他那個庶兄隋進不是跟他鬥得你死我活嗎?調他過來全權統管此次行宮防衛事宜,讓隋緩做他的副手。棲霞宮那兩個,問出口供後交給隋進,他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怎麽跟隋家說。”


    隋家數百年世家,暗中勢力不少,隋家人內部各有派係,隋緩也無非是其中一個備選項,他身後有的是人想頂上來,自殺自滅最痛快了。燕玄想著自家那些瘋子,又想到利益可以讓每個人都變成瘋子,唇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


    “是。”高鬆答應了,眼巴巴地看著燕玄,滿是期待,“陛下寵幸貴妃了?”


    燕玄搖了搖頭。


    高鬆一陣失望,遲疑了一下才說:“陛下青春正盛,也該留個子嗣,這樣才能江山永固……”


    燕玄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瘋子的血脈還是斷了為妙。”


    高鬆心如刀絞,他不是頭一次聽燕玄這麽說,但是從前並沒有女人能夠讓他留心,如今貴妃如此得他的心,難道也挽回不了嗎?


    他想了想又說:“陛下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貴妃考慮考慮,陛下如果膝下空虛,朝臣百姓不敢說陛下,但都會指責貴妃不能生育,貴妃身世特別,原本就生存不易,到時候隻怕又要傷神。”


    這句話燕玄倒是聽了進去,他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一時也決定不了,半晌才說:“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


    阮寧一覺醒來,除了她從陳國帶來的下人以外,身邊伺候的人全都變成了生臉孔,燕玄沒有解釋,她也很乖覺地沒有問,隻是默默猜測是不是跟隋緩昨天的行為有關。


    她暗自決定躲開隋緩,徹底擺脫原身那段糾纏不清的感情,隻是一整天下來,她發現根本不用躲,隋緩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又過了兩天,寧葉突然闖了來,她被衛士攔在行宮大門外,滿臉是淚,又吵又嚷的,燕玄輕描淡寫地說:“愛妃,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見她。”


    阮寧一邊恨自己心軟,一邊還是見了她。寧葉憔悴了很多,她在季國這段日子過得一直都不太好,陳皇數次派人接她,她始終拗著不肯回去,想等隋緩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但是隋緩總是有各種理由不能娶她,她在希望和失望中來回顛簸,曾經無憂無慮的臉上現在滿是焦躁和不耐煩。


    燕玄沒有走,背對著她們站在窗前,似乎有意在給阮寧撐腰。


    寧葉有點怕他,原本一肚子委屈想要發脾氣,此時聲音低了許多:“姐姐,你好舒服,一點兒都不管我的死活!”


    “你想讓我怎麽管?”阮寧有點無奈地問。


    “有人誣陷隋緩,你管不管?”寧葉看著燕玄的後背,氣憤憤地說。


    “這個我管不了。”阮寧一口拒絕。


    寧葉深吸了一口氣,咬著嘴唇說:“你不管,姐夫也得管!”


    阮寧納悶,寧葉什麽時候這麽會說話了?不像呀。


    燕玄依舊沒有回頭。


    寧葉撲進阮寧懷裏大哭起來:“反正你跟姐夫都得管!姐姐,你讓姐夫把那個隋進抓起來,他到處說隋緩的壞話,還說他跟我在一起是裏通敵國,都是他害得,隋家到現在都不同意我們的親事!”


    寧葉的眼淚很快在阮寧的肩頭弄出一小片濕,阮寧一言不發,手心卻被塞進了一片紙,她詫異地抬頭,寧葉含著眼淚對她眨眨眼,又叫了一句:“姐姐,你一定得幫我們!”


    寧葉走後很久,阮寧也沒找到機會看那個紙片上寫的是什麽,燕玄一直待在她身邊寸步不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晚膳用罷,燕玄突然拉起她,說:“愛妃陪我泡湯吧。”


    那片紙還藏在袖子裏,阮寧知道不能去,衣服一脫下來,什麽秘密都藏不住了。她推脫說:“陛下去泡吧,我在這裏等你。”


    “我想讓你陪我呢。”燕玄笑笑的,指頭在她手心輕輕撓著。


    “我一泡就頭昏。”阮寧硬著頭皮撒謊。


    燕玄看著她又笑了笑:“真不去?”


    “不去。”阮寧搖頭。


    燕玄的唇角定格成一個慘淡的弧度,轉身離去。


    屋裏沒人時阮寧打開了那張紙,上麵是一副簡筆的地圖,標注了燕玄寢宮的某個位置,下麵是隋緩的字:“阿阮,想辦法拿到這裏的東西。”


    阮寧下意識地把地圖放在白燭上燒了,黑色的灰燼像一片落葉,掉在桌子上。


    這就是她這個美人計的作用了,取得燕玄的信任,進入他的寢宮,拿出隋緩需要的東西。可惜,她不是原身。


    她對隋緩的全部情感就隻有當初救下她的恩情,和對他求而不得的同情。燕玄才是陪著她,逗著她,護著她的那個,他才是她的病嬌。


    阮寧小心地把灰燼掃進手心裏握著,想到門外找個隱蔽的地方扔掉,就在此時,門開了,燕玄走了進來。


    “愛妃,手裏拿著什麽?”燕玄一眼就看見了。


    “沒,沒什麽。”阮寧有些心虛,忍不住把手往袖子裏縮了縮。


    “是寧葉帶來的東西?”燕玄笑著,眼睛裏卻波瀾不驚。


    阮寧吃了一驚,原來他什麽都知道!想到之前他反複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阮寧這才明白他是想讓她主動說出來。


    她心中一片冰涼,這一次,大概真的是錯了。要不要跟他解釋,可該怎麽解釋?


    阮寧低下頭,喉頭有些哽咽:“是。”


    燕玄走近來,慢慢地打開了她的手,白玉般的手心裏一小堆細碎的紙灰,燒幹淨了,再也看不出之前寫的是什麽。


    燕玄眸子一暗,轉身向外走去。


    阮寧來不及多想,撲上去抱住他,從身後箍緊了他的腰:“阿墨,我錯了,別走。”


    燕玄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咧嘴一笑:“是我錯了。”


    他抬腳又往外走,阮寧顧不得害羞,立刻又撲上去抱住他,臉頰緊緊貼著他的背:“阿墨,是我錯了,你別走……”


    她看不見燕玄的臉,隻能聽見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孤獨又沉重。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真的做錯了,不該這麽傷害他。


    “他要你做什麽?”燕玄的聲音冷淡又生硬。


    “你寢宮的地圖。”阮寧語無倫次地說,“我不知道他要找什麽東西。”


    “嗬。”燕玄猛地轉身掐住她的咽喉,眼睛裏閃著冷酷的光芒,“我早就跟他說過不能讓女人進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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