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的叫喊聲傳到殿外, 門外伺候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 又聽見太子魏恕的聲音:“沒有孤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所有人都沒有動, 隻當沒聽見殿內那詭異的聲響。


    厚重的翟衣一層層被剝開, 露出緋紅的抹胸,魏恕的呼吸越來越重, 他微微眯了眼,低頭朝那裏吻去。


    阮寧急中生智,突然叫了聲:“陛下,陛下您醒了?”


    魏恕一個激靈, 立刻跳起來整理了衣裳,脫口叫道:“父皇!”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皇帝依舊仰臥著, 雙目緊閉。


    魏恕的麵色陰沉下來,上前抓住剛跳下床的阮寧,一使力再次把人摔到了床上。


    “殿下!我剛剛聽見陛下的咳嗽了,真的,殿下您再聽聽,是不是他在咳嗽?”阮寧急急地說。


    魏恕抓住她的手腕, 定定地聽了一會兒,並沒有什麽咳嗽的聲音,然而皇帝的呼吸又粗又重, 喉嚨裏似乎也發出嘶嘶的聲音, 又有幾分像咳嗽。


    魏恕猶豫了一陣子, 終於放開了阮寧。殿外的人知道輕重,肯定不敢說什麽,但如果皇帝真的醒來看到,那他就得立刻做出決斷,然而目前他還不想做得太絕。


    大概因為想得到她想的太久,所以剛剛有些失態,如今人已經進了宮,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細細享用,也不必急在一時。


    他整理了衣服,很快恢複了之前那溫文儒雅的模樣,層層遮掩的床帳重新放了下來,魏恕嫻熟地幫阮寧整理著衣服,神色溫柔:“愛妃別怕,孤這麽做都是因為喜歡你,孤想要你,實在是想得太久了。”


    他低頭想吻她,阮寧躲過了,他也沒再勉強,隻在她頭發上吻了一下,聲音溫和:“愛妃知道該怎麽做吧?乖乖的,你的家人和敏時都不會有事的,將來……大行之日,孤也會保住你,不會讓你殉葬。”


    阮寧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好像挺喜歡她的,但這種喜歡到底是因為她本人還是因為得不到,她說不準。


    “以後不要再見敏時了,孤會吃醋的。”魏恕將她被弄亂的頭發仔細地掖到耳朵後麵,又說,“從前你和他有婚約,來往親密些孤就不計較了,從現在起,若你再敢與他糾纏不清,若是孤再在禁宮中見到他,愛妃,孤會要他的腦袋。”


    他的手滑到她優雅的天鵝頸上,兩邊虎口圈緊了,似乎想丈量一下她脖子的圍度。阮寧打了個寒顫,十分乖巧地點了頭。


    “愛妃真乖。”魏恕笑了,又在她發心吻了一下,“明日孤給你安排一個好點的宮苑,不要在這裏了。”


    長夜漫漫,阮寧合衣躺在床下的貴妃榻上,閉著眼睛消化這不到半個時辰的巨大信息量。


    她從沒看過瑪麗蘇文,也不曉得這類文的套路是什麽,難道真的是所有雄性都會愛上女主?那也挺好,總能扒拉出一個合適的病嬌,好像挺容易就能完成任務。


    但麻煩的是她現在並不安全。一來皇帝隨時會死,她很可能被迫殉葬,二來敏時想帶走的事恐怕顧連章和魏恕都知道了,魏恕似乎想要挾她,但顧連章的目的呢?


    至於誰是病嬌麽,魏恕那麽變態,應該能占一個名額,敏時挺正常的應該不是,顧連章不能確定。


    “嬌嬌,魏恕是病嬌吧?”阮寧問道。


    標準女聲很痛快地給出了答案:“是。”


    阮寧有點怵,魏恕長得不難看,身材也能接受,但他這個性癖好太讓人發指了,為什麽非要當著自己老爹的麵玷汙自己的庶母?她可不想在第三者的旁觀下滾床單,哪怕是個植物人也不行。


    “顧連章是不是病嬌?敏時呢?”阮寧又問。


    “顧連章是。”標準女聲答道。


    阮寧喜出望外,果然有備選項!


    ——可是,顧連章是男人嗎?


    “你可以自己檢驗一下。”標準女聲賣關子。


    阮寧:……


    誰要檢驗這個!


    這一夜剩下的時間非常平靜,皇帝沒有醒,敏時也沒有再出現,天微亮時宮女叫醒了阮寧,告訴她分到了翊坤宮,要盡快收拾了搬過去住。


    “娘娘真是福運過人,翊坤宮隻排在皇後的坤寧宮後麵,現在後宮位份最高的德妃還住在儲秀宮呢。”名叫秀心的俊俏宮女抿著嘴笑,一臉喜色。


    資料很快傳進腦中,皇後早死,後宮雖然有幾十個妃嬪,但大多是最近幾年新選進來的美人兒,位份都不高,四妃隻剩下德妃還在,又因為兒子晉王最受皇帝寵愛,所以是宮中的頭一份人物。


    阮寧昨天才進宮,並沒有什麽東西可收拾,很快就搬出了皇帝的寢宮,隻不過走到半路上就被一個豔麗風韻的女人攔住了,秀心在邊上小聲提示說這就是德妃,阮寧還沒來得及見禮,德妃已經豎起了眉毛,細聲細氣地說:“大膽玉妃,竟敢衝撞本宮,來人,掌嘴!”


    阮寧:……


    還沒自我介紹就鬥上了,未免太不友好了吧!而且這劇情好兒戲啊,哪個有智慧的女人會用這麽低級的理由打人?


    然而劇情並不以她充滿智慧的分析為依據,兩個管教嬤嬤很快一左一右架住了她,揚起了巴掌。


    就在此時,顧連章的聲音傳來了:“德妃,玉妃。”


    兩個管教嬤嬤沒敢動手,顧連章在宮中的威勢僅次於皇帝,有他在場,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慢慢走近,看向德妃:“德妃與玉妃同列妃位,不宜如此折辱她。”


    德妃有些不服氣,分辯道:“她看著我過來,居然不知道回避,該打。”


    “是你攔住了她。”顧連章淡淡地說道。


    德妃沒想到他竟然看見了,臉頰上有些紅,隻好說道:“既然顧公公替她說話,那這次就算了,以後守規矩些!”


    後麵一句卻是對阮寧說的,阮寧連忙行禮答應,好容易德妃走了,顧連章卻一直杵在眼前不動彈,阮寧忐忑地站在旁邊不敢走,許久,顧連章走到她身前,說道:“敏時已經調去南直隸衙門,你不會再見到他。”


    阮寧吃了一驚,是他的主意還是魏恕?她低著頭不敢問,許久也沒等到下文,偷眼一看,顧連章也在看她,目光幽冷。


    阮寧把頭垂得更低了,大氣兒也不敢出,這個太監的眼神好可怕,簡直自帶冷凍效果。


    從顧連章的角度看過去,她細長的粉頸彎成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像一朵剛剛被折下的粉荷,沾著露珠,泛著瑩白的微光。日色非常明亮,但即便在這樣的強光下她的肌膚也看不出任何瑕疵,像是用上好的羊脂美玉雕成的精品,讓人不舍得移開眼睛。


    但顧連章還是移開了,跟著腳步也移開了,隻留下一句涼涼的話:“安分些。”


    翊坤宮富麗堂皇,宮女太監也很多,掌事姑姑很快帶著人來參見,站成幾排烏泱泱的報名字,阮寧昏頭昏腦的,一個也沒記住。


    好容易人都散了獨自待著,想起剛剛顧連章古怪的行為,阮寧有些頭大。


    他到底有什麽目的?敏時被調走是他的手筆還是魏恕的?如果他對她有惡意,為什麽剛剛攔住德妃,如果沒有惡意,為什麽把她弄進宮當活寡婦,又帶人來抓敏時?


    她想得肚子都餓了,還是沒想出來原因,隻能長歎一聲,安慰自己說好歹找到了兩個病嬌,果然是瑪麗蘇女主的待遇呢!


    隻是這兩個病嬌都不太令人滿意。魏恕這個非要在第三者麵前鼓掌的癖好讓人有點反胃,顧連章又是個太監——據說欲望是由身體機能決定的,他已經沒有那部分生理結構,應該對女人也沒興致了吧?那還撩個鬼。


    “宿主要是不能決斷的話可以試試分析功能哦。”標準女聲很是善解人意地提醒,“這是二級平等關係宿主的專有輔助,功能強大而且無需付費,可以根據對象的各項資料分析他為你去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還有這種神器?”阮寧喜出望外,“快試試!”


    叮一聲,透明麵板出現在她眼前,左邊是魏恕,右邊是顧連章,無數的數字飛快地滾動著,讓人眼花繚亂,阮寧有些眼暈,誰能想到一向走古早貧窮路線的大晉江居然有這樣滿滿科技感的屏幕?就在此時,滾屏停住了,左邊跳出來一個數字 0.01%,右邊是0.1%。


    “這就是這兩個人為你而死的可能性哦。”標準女聲說。


    阮寧:……


    這個成績,還是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病嬌比較靠譜。


    “宿主目前在皇宮裏,接觸到男人的機會不多,建議宿主騎驢找馬,一邊撩這兩個,一邊找其他的。”標準女聲說道。


    阮寧:……


    她這麽正直的撲街居然要當一個婊裏婊氣的綠茶,真是蒼天無眼啊!


    “建議宿主以顧連章為主要目標,他的可能性是魏恕的十倍哦。”標準女聲又說。


    阮寧:……


    0.1%對0.01%,真是好意思說出十倍這倆字呢。


    “娘娘,乾清宮那邊安排你去侍疾。”秀心走來說道。


    阮寧不情不願地站起來,早上剛過來,不到中午又要去,她還等著吃飯呢,真是不讓人安生。


    剛走進乾清宮的後殿還沒來得及坐下,外麵又是一聲通傳:“太子殿下到!”


    魏恕很快走進來,低聲笑道:“愛妃,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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