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韶並沒有等到答案, 因為阮寧很快岔開了話題, 阮士信和陳氏幾次過問,她也始終回避, 隻是說些不相幹的事。


    季明韶悶在房裏, 翻來覆去想了一整天,終於下定了決心。


    入夜時阮寧剛一進房, 黑暗中就轉出一個人,默默地抱住了她。他的氣息很熟悉,盡管看不見臉,但阮寧還是很快認出了是季明韶。


    這一個月來, 他們雖然越來越親近,但像上次那樣當眾親吻的事再也沒有發生過,似乎羅解一走, 威脅接觸之後,季明韶的焦慮和緊張就消失了許多,曾經突然迸發的激情也就沒再出現過。


    這也是阮寧白天並沒有給父母答複的一個原因。一來她從來沒感受過在這個世界裏的自由和強大,很想盡情再玩一陣子,二來與季明韶之間總覺得缺了點什麽,沒有特別動心的感覺。


    她試圖推開他, 說道:“幹嗎呢?嚇人一跳。”


    季明韶沒有回答,隻是執拗地不肯放開。


    阮寧無奈地推著他往前挪,想去找蠟燭, 季明韶很快意識到了她的目的, 反而將她推向另一個方向, 壓在了牆上。


    今夜的他很不一樣,似乎帶著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念,隻是不做聲地摟著她。


    阮寧莫名其妙有些心軟,放低了聲音,輕聲問他:“你怎麽了?”


    “不許點燈。”他的聲音悶悶的,從腔子裏發出來。


    “為什麽?黑燈瞎火的多難受。”阮寧逗他,“我偏要點。”


    “不點燈。”他的聲音又低又澀,冰涼的唇在黑暗中準確地找到了她的唇,輕輕吻住,“反正不許點燈。”


    她不肯答應,肯定是嫌他不夠強壯,隻要沒有燈火,在黑暗中她應該能感覺到他也有一雙強健的臂膀,他也是個強有力的男人。


    他說話時的氣息無孔不入,輕輕拂動著她的唇,阮寧嘴上癢癢的,心上也癢了起來,貝齒輕齧,忽地咬住了他的唇。


    這動作像是按下了所有壓抑情感的開關,瞬間打開了季明韶洶湧的熱情,他幾乎是瞬間就惡狠狠地反擊了回去,擺脫她的束縛,轉而將她囚禁。


    他的雙臂緊緊地箍著她,那麽用力,又那麽焦慮,阮寧恍然意識到,原來他的力氣竟然這麽大。於是她拋開思慮,專注地依靠著他,沉溺於這個深吻。


    季明韶像是饞嘴一樣,無休無止,不知道停息,他的手摩挲著她的後背,一開始還帶著幾分猶豫,見她沒有拒絕,動作越發大膽起來,直到在迷迷糊糊中觸到她腰間滑膩的肌膚。


    他猛然清醒,一個自己掙紮著想要更多,另一個自己又想做回克製,在無比糾結中他拚命吮吸著她豐潤的唇,幾乎把她弄得窒息,察覺到她不自在的扭動著推他,他這才喘息著微微放鬆,卻又脫口說道:“為什麽不肯跟我成親?”


    “你偷聽我們說話?”阮寧很快反應過來,低聲問他。


    “沒有偷聽,”仗著夜色的掩飾,季明韶公然說謊,“隻是恰好聽見了。”


    阮寧才不相信,她熟門熟路地揪住他的臉扯了扯:“鬼才信,你就是偷聽。”


    他卻偏過臉吻住了她的手,貪戀的含住,用舌尖輕輕觸碰。


    一股奇癢從手指迅速蔓延到全身,阮寧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厲害,連忙往回縮,卻被他抓回去在手心吻著,他低聲說道:“嫁給我,好不好?”


    “我再想想。”阮寧輕聲答道。


    “嫁給我。”季明韶像是沒聽見她的回答一樣,隻管固執地重複著,“嫁給我。”


    阮寧沒有再回答,反正不管怎麽回答他都會繼續要求。


    下一息她的腰突然被箍緊了,季明韶抱起了她,重重地壓在了旁邊的桌子上,他在她耳邊說著話,聲音喑啞:“你都跟我這樣了,還不嫁我嗎?”


    “咱們江湖人不在乎這些。”阮寧的胳膊撐在胸前想推開他,避免越來越濃的曖昧氣息。


    “我在乎,”季明韶沿著她精致的下巴細細向下吻著,“你親了我抱了我,我是你的人了,你要對我負責。”


    一股奇癢從咽喉處傳來,阮寧的聲音也有些不自覺的澀滯:“你也親了我抱了我,咱們扯平了。”


    季明韶的動作停住了,似是在思索,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摟住她掉了個個兒,現在她在上他在下,他握住她的手解開了自己的扣子,露出前胸的肌膚,又牽引著她的手摸向自己冰涼中蘊藏著熱意的身體,聲音低沉:“現在你又摸了我,咱們扯不平。”


    他似乎沒用什麽氣力,然而阮寧卻沒法掙脫,她有些窘迫,頭一次意識到即便他任由她呼來喝去,看似柔順乖巧,然而他實際上依然是個強大的男人,如果他真心要反擊,她未必能像之前那樣輕輕鬆鬆地製住他。


    季明韶牽引著她的手,讓她修長的手指在黑暗中細細撫摸著他的輪廓,在每一處肌肉的凸起他都有意用力一些,讓她感受他瘦弱的外表下隱忍不發的力量,他聲音沙啞,帶著幾分熱意幾分惆悵:“其實我並沒有那麽弱,隻是你們都沒留意。”


    阮寧的手被他帶著,慢慢地滑向他的心髒處,那裏的跳動快速有力,她驚詫地發現原來數著別人的心跳也會引得自己心潮澎湃,季明韶靜靜地在她身下躺著,任憑她隨他的心跳漸漸熱情,許久才重新移開她的手,探向了自己的腰間。


    在她恍惚的時候,他解開了衣帶,引著她向下:“咱們不會扯平,我也不會讓你跟我扯平。”


    “別!”阮寧臉上火辣辣的,努力想抽回手,“別這樣。”


    季明韶隻是牢牢地攥住她不放,另一隻手還摟住了她的腰,固執地拽著她更貼近自己,他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他在一片漆黑中努力睜大眼睛看著她,像夢囈一般說道:“不準不要我。”


    阮寧覺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他撬開了,她在恍惚中越來越靠近他,越來越貼近他,怔怔地說:“沒有不要你。”


    “成親。”季明韶低低地加了一句。


    “好,成親。”阮寧身不由己地說。


    季明韶鬆了一口氣,手上使勁將她拉低了,心滿意足。


    他們在黑暗中緊緊擁抱在一起,直到他控製不住激動,慌張地想要躲開,然而這次是她按住了他,她的氣息甜美而蠱惑,像是妖精在暗夜裏散發著誘惑:“你敢不敢?”


    季明韶心中一蕩,用力摟緊了她,急切地尋找著可以解脫的途徑。


    很快他們就坦誠相見,季明韶對這個小小的房間熟悉到了極點,不知多少個無眠之夜他曾躲在窗外偷偷向裏凝望,他想帶她去床邊,她卻把他擋在桌上,挑釁般地居高臨下看著他,又問了一句:“你敢不敢?”


    季明韶沒有說話,隻是喘息著按緊了她,瘋狂的熱情洶湧噴薄,直到把她,把自己都席卷進狂熱之中,不知道今夕何夕。


    她是帶領者,她是掌控者,然而他也不弱,她的每個動作每個意圖他都及時回應,無休無止,不知疲倦,直到她滿意又痛楚地長呼出聲,汗涔涔地趴在他光裸的身上。


    “不要停。”季明韶的聲音低啞到了極點,意外的饞人。


    他用盡全力去忍耐克製,可是從沒有一件事如此難以忍耐,難以克製。


    他聽到她低低地笑了起來,似乎在嘲笑他的饞嘴,然而她很快回應了他的請求,迅速帶他攀上另一個巔峰……


    清晨的陽光透進來時,阮寧慢慢睜開了眼睛。


    季明韶在看著她,目光澄澈,滿足又喜悅。


    阮寧扔過抱枕蓋住他,嗔道:“穿衣服!”


    “讓我再看一會兒。”季明韶貼近了她,輕輕在她紅唇上落下一個吻。


    “起來!”阮寧推開了他,“當心被人看見了。”


    季明韶沒有說話,他窩在床上不動,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他還真有點盼著被人看見,這樣她就沒法反悔,他就能早日跟她成親。


    阮寧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她沒再催他,隻管自己穿好了衣服,掠了掠鬢發準備出門洗漱。季明韶終於開始穿衣,他磨蹭著靠近了,從身後摟住她的腰,輕聲問道:“滿意不滿意?”


    阮寧的臉瞬間紅了,啐道:“沒正經!”


    “其實我一點也不弱。”季明韶湊在她耳朵邊上,不屈不撓地說道,“你試過的,我沒有騙你。”


    這個臭流氓!


    阮寧拽開他的手,推門走了出去。


    迎上的是阮士信驚詫到扭曲的臉:“乖女,你們,你們,你們在幹什麽……”


    “嶽父大人。”季明韶不失時機地從阮寧身後鑽出來,深深一躬,“小婿在跟寧寧商量成親的事。”


    成親?用得著一大清早從大姑娘房裏出來嗎?阮士信恨不得掐死他,然而女兒沒反駁,隻是站在邊上看著,阮士信一顆心拔涼拔涼的,完了完了,好不容易養大的白菜被病秧子拱了!


    親事很快籌備起來,剛剛完工的房子都被指定了用途,簇新簇新的房屋處處透著新房的氣息,紅燈籠紅綢布張羅的整座二龍山都一片喜氣洋洋,派人到附近的鎮甸搶了幾個裁縫回來趕製嫁衣,裁縫們拿著大錠金銀一個個樂得合不攏嘴,做起活來分外賣力。


    “成親之前不許夜裏再去找我乖女!”阮士信切齒地警告季明韶,“否則老子打斷你的腿!”


    季明韶垂目不語,對這個紅容易認下的老子一派恭順,心裏卻在想著,不一定非要在夜裏,白天也不妨礙,後山那裏的景色很不錯呢,秋高氣爽的時候聽著鳥叫聲,感覺又是另外一番境界。


    變故是在一個深夜發生的,羅解連夜上山,敲開了阮寧的房門:“阮姑娘,李縣令死了!”


    阮寧毫不在意:“死了就死吧,這種人死了活該。”


    “縣丞之前向朝廷報了急,我爹收到消息,說朝廷已經派了剿匪的隊伍,準備跟登州守軍合兵一處到二龍山剿匪!”羅解急得語無倫次,“你快逃吧!或者先去我家避避風頭,或者到附近要好的朋友家裏躲躲,總之不能再留下來了!”


    在他說話的空當,阮寧突然察覺到一絲極細微的風聲,她對敵經驗少,並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在此時,一枚銀針破空而來,在離羅解後心幾尺的地方截住了一枚閃著青光的毒鏢,叮一聲響,毒鏢落在地上,季明韶從屋後轉出來,沉聲說:“大哥,你來了。”


    羅解驚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季明韶及時攔住那枚毒鏢,眼下他可能就是一具屍體了,是誰要殺他?


    “好二弟,我來找你了。”趙四海從樹影中走了出來,聲音陰冷,“病書生用毒果然舉世無雙,那晚你的毒煙竟然害得哥哥臥床將近一個月才恢複元氣,不過哥哥恢複的很是及時,聽說官軍正準備圍剿二龍山,哥哥來跟你打聲招呼,在官軍到來之前,你們一個也別想下山。”


    季明韶心中一凜,不好,趙四海是想把他們困在山上,隻等官軍來時一網打盡。


    他立刻抽出幾枚銀針一齊向趙四海射去,趙四海倒退著向後,忽地探手從樹後抓出一個人擋在身前,寂靜中眾人都聽見一聲女人的呼叫,卻是餘秋。


    “三妹對你那麽好,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趙四海得意地夾緊餘秋的腰肢,用她遮擋著自己的身形,“二弟,解藥給我。”


    “二哥,你不用管我,快走!”餘秋忍著疼斷斷續續的說,“無影閣的殺手全部來了,大哥想破解你的毒,所以才引著你出手。”


    “好三妹,你對二弟還真是情真意切啊!”趙四海咬牙切齒,“二弟,你給不給解藥?”


    季明韶沒有猶豫,立時扔過了幾個瓶子,趙四海一手抓住,長笑著夾起餘秋,飛快地退回了黑暗之中。


    四周重新恢複了寂靜,寂靜中隱藏著無數危機。


    “我去叫他們都起來,連夜下山!”阮寧說道。


    “不行!”季明韶攔住了她,“無影閣都是殺手,白天對敵已經很困難,夜裏我們更不是對手。”


    “那該怎麽辦?”阮寧有點緊張,她從沒處理過這麽複雜的情況,更何況對手是一群殺手。


    “用毒。”季明韶說道,“叫大夥兒都起來,四處點上火把,聚在一處,免得被無影閣偷襲。”


    人很快都聚在了剛蓋好的新房附近,阮寧站在淩亂的磚瓦中間挨個清點人數,少了七八個人,阮士信一一去尋了,沉著臉說:“都死了。”


    不用說是無影閣下的手,眾人聚在一起,都覺得毛骨悚然。他們中大部分人一個月前還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即便上山落草之後也是順順當當的,所以從沒覺得這條路有多險,然而現在,危險就在麵前,無處可逃。


    幾個膽小的女人哇一聲哭了起來,阮寧揚眉,高聲說:“怕什麽,無影閣敢動咱們,就叫他血債血償!”


    在越來越濃重的夜色中,大堆的篝火燒了起來,閃爍的火光映照著神色各異的一群人。羅解坐在最外圍,忍不住向阮寧看去,她脊背挺直地坐著,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季明韶輕拍著她的手背,低聲安慰。


    他不在的時候他們竟然這麽親密了,羅解一陣心酸,連忙轉開了臉。


    火光漸漸小下去,天邊漸漸泛出月白色,羅解在短暫的睡眠後睜開眼睛,季明韶不見了,阮寧雙眉緊鎖,警惕地四下張望。


    女人們張羅著簡單的早餐,山上已經很冷了,羅解搓著手吃了一個山芋,身上總算暖和了些,就在此時,季明韶回來了。


    他拿著許多草藥,很快在四周圍了一圈,摻著幹柴點燃後,又向火裏麵倒了許多藥丸。


    詭異的氣味在空氣中飄散,被火圈圍在中間的人們竊竊私語,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麽。半個時辰後,季明韶又消失了,再出現時,手裏的長劍滴著血,他朗聲說:“殺了十一個,無影閣短時間內能召集到的殺手最多一百,大夥兒放心,用不了幾天就讓他們全都完蛋!”


    火圈中爆發出一陣歡呼,羅解夾在中間卻有些疑惑,他是怎麽做到的?


    “火圈裏是□□,趁著風勢往下走,藏在這一帶的殺手都逃不掉。”阮士信看出他的疑惑,低聲解釋,“咱們的火堆裏有解藥,昨晚咱們一直聞著,所以沒事。”


    羅解恍然大悟,心裏漸漸平複下來,原來毒不但能殺人,也能救人。


    這一天山上的人處處提防,無論做什麽都是結伴而行,天色大亮時阮寧帶著人試圖下山,卻被無影閣一陣亂箭擋了回來,情緒頓時有些焦躁。


    “你等我。”季明韶握了下她的手,轉身離開。


    他一手創建了無影閣,對閣中人的行事風格自然是了如指掌,很快除掉了下山路上的幾個暗樁,再回來時所有人又是一陣振奮。


    趙四海坐不住了,他帶著餘秋再次出現,餘秋沒有吃解藥,那些藥被隨行的大夫拿去研究了,趙四海麵色猙獰:“好二弟,你要麽束手就擒,要麽就看著三妹死在你眼前。”


    “二哥,”餘秋突然撞向了趙四海的刀刃,“不要忘記我,我心裏一直都有你。”


    “為什麽,你為什麽!”趙四海瘋了一樣搖晃著懷裏越來越涼的人,“我不會殺你的,你為什麽要為他尋死!”


    沒有餘秋的阻擋,季明韶的一把銀針瞬間射進趙四海的身體,他麵容扭曲,在生命最後一刻還是無法甘心,隻喃喃地說:“憑什麽,憑什麽……”


    趙四海一死,無影閣群龍無首,四處逃散,山上的人很快收拾了往下逃。眾人商量好了化整為零,分散逃向各處,等風聲過後再回二龍山。


    “阮伯父,家父請您去泗水,那邊有他在,絕不會有事。”羅解誠懇地邀請。


    “不了,”阮士信拍拍他的肩,“替我謝謝你爹,我們現在惹上這種大事,不能給他添麻煩,你趕緊回去,別被人發現了,我自有地方投奔。”


    羅解好說歹說也沒能勸動他,隻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他自嘲地想,這次來也不算全無作用,至少他可以死心,她跟他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


    阮士信打算去投奔數百裏外幾個跟綠林有來往的朋友,他原本想自己一家人走,然而一些沒了主心骨的佃戶死活都要跟著他,說不得隻好帶上,浩浩蕩蕩也要二三十個人,雖然盡量揀著小路走,晝伏夜出,但一路上還是引起了注意。


    “爹爹,咱們不能繼續帶著他們。”躲在山坳裏等天黑時阮寧有些焦慮,“太招搖了,早晚要被官府發現。”


    “唉,我也不能丟下他們不管。”阮士信長籲短歎。


    “咱們在官府裏掛著號,相貌身材都有記錄,他們都沒有案底,不會被認出來的,”阮寧說道,“不如讓他們分散成幾組,岔開時間分頭走,總之不能再像這樣混在一起。”


    “我再想想。”阮士信還是猶豫。


    “就是他,中間坐著那個就是阮士信!”對麵的山頭突然傳來阮士明的聲音,“老爺們,趕緊抓住他就能領賞了!”


    阮士明被李縣令關在縣衙大牢拷打了十幾天,他賣光家產到處托關係,終於在李縣令毒發身亡後被釋放,阮青因為多次受刑已經有點不正常了,被他二兩銀子賣給了一個老屠夫,他恨透了阮士信,覺得都是被他害到了這個地步,所以一聽說朝廷要圍剿二龍山,立刻自告奮勇前來帶路。


    因為帶著那些佃戶,阮士信的行蹤很快暴露了,阮士明興奮地跟著官兵一起過來,當場指認了自家兄弟。


    望著對麵山頭密密麻麻至少幾百人的官兵,眾人都有些絕望。那些佃戶很快拋下武器大喊饒命,季明韶摔出了幾個雷火彈,頓時起了滾滾煙火,借著煙霧的掩護,他低聲向阮寧說:“去那個山洞躲著,我引開他們!”


    阮寧隻來得及說了一句“你小心些”,就被阮士信拉著飛跑了,那個山洞是他們早上打探地形時發現的,洞口懸著瀑布,看起來沒路,其實裏麵彎彎曲曲有十幾裏長,中間還有幾個出口通向各處,也不用擔心被甕中捉鱉。


    阮士信背著陳氏,拉著阮寧,一鼓作氣跑到了山洞裏,借著水聲藏住了動靜,拚命向裏麵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後再也聽不見任何動靜,直到阮寧心神不定,再也無法向前。


    “爹,我去找季明韶。”阮寧斷然轉身,向阮士信說道,“你護著娘,如果有危險就跑,不用守在這裏等我。”


    “寧寧!”阮士信扯住了她,“你放心,季明韶是有真本事的,不會有事。”


    “再有真本事也架不住人多。”阮寧拽出了袖子,撒腿向外跑。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跳出洞口時水聲依舊很響,遮蓋了四周所有的聲音。阮寧覺得心跳得越發厲害,一股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


    走出幾十米後,路上開始有有官兵的屍體,麵色青黑,顯然是中毒身亡。阮寧稍微放下了心,用毒的話沒人比他更強,應該不會有事。


    再走幾步發現了一個受傷的佃戶,他指著前麵說:“季公子在那邊跟他們打。”


    阮寧的心重新懸了起來,她飛快的奔跑著,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遠,又看見了阮士明的屍體,他身上有刀傷,死不瞑目。


    阮寧沒有停留,繼續飛奔,天已經完全黑了,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伸手不見五指。她不敢叫季明韶的名字,怕被官兵發現,直到她踩到一具還沒變硬的屍體,進而發現一大片一大片如同被砍倒的麥稈一般的官軍死屍。


    屍體堆的正中間是季明韶,他身上流出的血已經幹涸,卻還不肯咽氣,似乎在等她。


    “季明韶!”阮寧撲過去抱住了他,“藥呢?藥呢?怎麽救你?”


    “救不了了。”季明韶艱難地笑了一下,抬手去摸她的臉頰,“等我死了你把我燒成灰帶在身上,不要拋下我。”


    他吃下了自己親手做的毒丸,激發出身體最大的潛能,也讓自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毒丸,哪怕被他一滴鮮血濺到,也會當場斃命。


    血汙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阮寧耳邊傳來了標準女聲恭賀她任務完成的聲音,她木然地吩咐:“救他。”


    季明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當他在瀑布下洗幹淨一身毒血時,迎上的是阮寧沉沉的目光,她摟住他濕濕的脊背,輕聲說:“成親吧。”


    半個月後,陸續有十幾個州縣舉兵做反,朝廷很快土崩瓦解,對二龍山的圍剿不了了之。阮寧重新回到了二龍山舉起反旗,招募流民,共建山寨。


    一個月後,阮寧和季明韶完婚。


    兩年後,二龍山成了最大的八處反王之一,那個威風凜凜的女頭目阮寧卻消失了,任憑季明韶瘋一般的尋找也找不到。


    “宿主,這次你怎麽不要求留下來一輩子?”標準女聲好奇地打聽。


    “廢話,天天催生,誰受得了?”阮寧翻了個白眼,她快被陳氏和阮士信的男女混合催生大法逼瘋了,就連季明韶最近也躍躍欲試,看著別人家的小奶娃不停地明示暗示。


    “就這麽簡單?”標準女聲顯然不相信。


    “就這麽簡單!”阮寧輕哼一聲,敢逼她生娃?季明韶,你承受不起這個後果!


    (《女大王的壓寨相公》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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