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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好的和離書算是徹底送不出手,祁昀直直的坐在椅子上, 看著葉嬌一點點的把盤子裏的點心塞進嘴裏。


    旁邊擺著的合巹酒沒有動,盒子裏的花生桂圓也擺放得整整齊齊。


    葉嬌是完全不懂這些習俗,祁昀則像是不小心忘掉了似的, 隻是看著葉嬌,眼睛裏逐漸的染上了暖意。


    一身嫁衣的女人吃的很自在,等到盤子裏隻剩下兩塊時,這才拍拍手, 靠在椅背上, 臉上的笑容格外心滿意足。


    大概是上輩子在土裏埋的時間太長了,讓葉嬌總是很容易滿足。


    她不由得看向了祁昀:“我吃飽了, 接下來該做什麽?”


    祁昀聽了這話,蒼白的臉上有了一個相對溫和的笑容, 伸手指了指床:“你去睡吧。”


    誰知道下一秒,祁昀就看到了葉嬌閃亮亮的眼睛。


    小人參精在心裏歡呼,能在床上睡覺, 真好,她早就受夠了土裏埋的日子了!


    成親真好!


    祁昀卻對葉嬌的歡喜有些莫名,最後隻能歸結到她在葉家過的日子不好, 連個軟和床都沒有。


    想來也是, 能把她用兩個銀餅子就賣掉的人家能好到哪裏去?


    這裏本就是祁昀的臥房, 床也是他的床,可是祁昀自知身染疾病,早早就吩咐了人在外間屋另擺了一張軟榻。


    隻是之前的想法是,他睡床,她睡榻,偏偏這會兒反了過來。


    祁昀吹熄了蠟燭,低低的咳了兩聲,褪掉了大紅色的喜服,鑽進被子裏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葉嬌則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興奮得很晚才睡過去。


    這讓她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


    身子本就瘦弱,常常吃不飽飯,再加上成親的過程又格外複雜,難免疲乏了些,這一覺不僅僅是修養精神,更重要的是讓小人參精有機會好好休息,同時把原本的記憶和自己徹底融合。


    她有些慶幸,幸好接管了記憶,不然許多事情她是不清楚的。


    隻是讓葉嬌意外的是,她都醒了,祁昀居然還在睡著。


    掀開被子下床,葉嬌走到了祁昀睡著的榻前蹲下,雙手托著下巴瞧著這個男人。


    睡著了的祁昀臉色依然蒼白,有些瘦,瞧著就是先天不足的樣子。


    可葉嬌知道,自己和他成親了。


    什麽是成親,昨天的葉嬌不知道,可是經過了一個晚上記憶融合,現在的葉嬌明白,成親就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綁在一起,從今以後,榮辱與共。


    對於嫁給祁昀,葉嬌十分滿意。


    她記憶裏麵的葉二嫂總喜歡給葉嬌吃剩飯,還隻給一點點,美其名曰女娃不能吃太多,其實背地裏都把好吃的給她兒子吃了。


    好不容易做回人的小人參精自然更願意呆在祁昀這裏,隻要每天能吃兩口昨天那樣的點心都是好的,她才不要回去葉家跟小孩爭東西吃呢。


    隻是,祁昀的身子不好,要怎麽讓這個願意給自己喂水喝的男人活命,葉嬌覺得自己還要多想些法子。


    就在這時,祁昀的睫毛微微一顫,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瞧見外麵的日頭大亮,祁昀有些驚訝。


    他身子不好,夜裏也愛做夢,睡得輕,稍微有點響動就會醒過來。


    可昨天他卻難得的睡了個好覺,舒舒服服的睡到了日上三竿,這是近些年的頭一遭。


    祁昀不由得想要去看看床上的新娘子起沒起,結果一扭頭,就瞧見了蹲在床邊的葉嬌。


    葉嬌見他醒了,對他燦爛一笑,可祁昀的耳朵卻猛地紅起來。


    女人身上隻穿了抹胸和長褲,細細的帶子交於頸後,露出了白瑩瑩的肩膀和手臂,祁昀哪怕隻是匆忙一眼,也能看到女人修長的勃頸和精致的鎖骨。


    對尋常夫妻來說,這般打扮沒有什麽。


    可對祁昀而言,這刺激就有點大了。


    他立刻別開臉,臉對著牆,嘴裏道:“你去把衣服穿好。”


    這聲音有些硬,哪怕昨天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用平時的壞脾氣對待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可是情急之下,這句話說得硬邦邦的,剛說完祁昀就後悔了。


    偏偏葉嬌不甚在意,她有些好奇的伸手推了推祁昀:“你為什麽對著牆說話?”


    過了會兒,才聽到祁昀的聲音傳來,比剛才軟和了很多:“我是對你說的,去把衣服穿好。”


    葉嬌又看了看牆,確定那裏確實是沒人,這才聽話的起身,去把昨天喜娘放在櫃子旁邊的衣服拿起來穿上,又照著記憶裏已婚婦人的發型把頭發盤起。


    失敗了兩次,第三次成功,小人參精在心裏默默稱讚自己心靈手巧。


    隻是這悉悉索索的聲音,讓祁昀耳朵又開始發燒。


    等到沒了動靜,祁昀才慢慢的從被子裏出來,盡量保持著麵色如常的抬頭,一眼就看到坐在桌上準備繼續吃昨天剩點心的葉嬌。


    祁昀忙道:“別吃這個,不然等會兒午飯該吃不下了。”


    葉嬌一聽這話,就知道午飯比這個點心好吃,她立刻就舍棄了剛剛還寶貝的不行的小點心,開開心心的催著祁昀去吃午飯。


    祁昀被她鬧得沒了脾氣,隻管迅速的穿好衣服,然後帶著葉嬌去漱口淨麵,這才雙雙出了房間。


    剛一出門,葉嬌就看到有兩個人像是兔子一樣的跑遠了。


    她偏頭問道:“那是誰啊?”


    祁昀掃了一眼:“那是鐵子和小素,我家佃戶的孩子,平時在這裏幫忙的。”


    葉嬌不由得笑:“他們跑什麽啊。”


    祁昀微微低垂了眼簾,聲音平靜:“這個家裏,誰見了我都要跑的。”


    因著祁昀經常病痛纏身,脾氣也有些冷漠,再加上常年麵色蒼白眼底陰沉,這個家裏除了他娘柳氏,其他人不是怕他就是嫌他,祁昀也早就習慣了。


    可是葉嬌聽了這話,卻是偏頭想了好一陣,等穿過了小花園時,她快走了兩步,不再是跟著祁昀,而是走到了祁昀身邊。


    正當祁昀奇怪時,就感覺到有個軟乎乎的手硬塞進了自己掌心。


    溫暖,柔軟,滑的像是上好的緞子。


    祁昀的腳步一頓,低頭看了看兩個人交握的手,目光緩緩挪到了葉嬌臉上。


    想要問問她這是要做什麽,可是對上葉嬌笑盈盈的模樣就什麽都問不出了。


    祁昀抿了一下蒼白的唇角,突然意識到,他成親了,拉著娘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再說葉家對她不好,賣了她,不讓她睡床還讓她吃土,左右她也是回不去的,自己現在該對她好些的。


    這是我娘子,我娘子,我娘子……


    做了一通心理建設,祁昀才小心翼翼的拉緊了軟乎乎的手,重新邁開步子。


    可是祁昀卻沒發現,往常總是走幾步就要氣喘的自己,今天慢慢悠悠的居然順利地走到了堂屋,雖然依舊臉色蒼白,可沒有再冒冷汗了。


    葉嬌則是滿意的晃悠著兩個人交握的手。


    這人身子虛,她暫時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醫藥是什麽樣的,好在人參精的精魄本身就帶著滋補功效,先用自己給他補補吧。


    治病,先從牽手開始。


    不過祁昀洗澡的時間與葉嬌不同,他的嬌娘喜歡在晚上沐浴,可是祁昀卻總是會選在白天的時候,免得入夜後過了涼氣。


    他還會選在葉嬌不在的時候,今兒也是一樣,原本這個時間該是葉嬌帶著那盆石芽草曬太陽的時候,可是葉嬌不知道是不是踢毽子累了,午睡睡得有些沉,沒有醒來,祁昀便趁著這個時候叫水沐浴。


    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祁昀先天不足又身體虛弱,哪怕是好好養活著,身高上不吃虧,可身上雖說算不得瘦的驚人,可比起普通男人還是略顯單薄了些。


    換成旁人,祁昀才不在乎他們怎麽了看自己的。


    可換成葉嬌,祁昀就分外在意這人對自己的看法了。


    一直到現在,葉嬌都沒真的見過這人泡在浴桶裏是什麽模樣。


    這下好了,看得清清楚楚,一覽無餘。


    當葉嬌說出那句“好白”的感慨後,祁昀下意識的抓住了浴桶旁邊的手巾,直接蓋到了腰腹下。


    其實葉嬌還沒有看的那麽仔細,眼睛一直圍著男人的胸口打轉,見他這麽動作才往下看去,結果就聽祁昀微微抬高了聲調:“嬌娘!”


    小人參精並不懂得什麽男女大防,也不知道祁昀蓋著肚皮做什麽。


    不過在聽到祁昀喊她的時候,葉嬌還是睜著一對漂亮的眼睛盯著他瞧,笑著回道:“相公,我還是頭一次看你脫衣服呢,”說著,葉嬌湊過去,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拽了拽,伸到祁昀肩膀那裏比對著,“瞧,差不多。”


    祁昀下意識地看過去,就看到一截瑩白如玉的手臂,可是自己的膚色卻是不健康的蒼白。


    都是白,但是嬌娘的是玉一樣的漂亮,自己就像是紙一般的纖薄。


    葉嬌的關注點在於,相公的脖子好看,胸口平平的,和自己好不一樣,還有耳朵……咦,相公耳朵怎麽紅紅的?水太熱了?


    就在這時,祁昀偏頭看她,微微仰著的臉正正的對著葉嬌。


    本以為會在這張臉上看到些羞澀,或者是對他不滿意的失落,可是落到祁昀眼裏就隻有一雙幹淨透亮的眸子,就像是一眼能望到底的潭水。


    ……是啊,他在胡思亂想什麽?


    自家嬌娘什麽都不懂,純善天真,不像他,見天的胡思亂想。


    偏偏葉嬌這般純然的神情讓祁昀多了不少安全感,他臉上有了笑,聲音是隻有對著葉嬌時才有的輕緩:“嬌娘,去外頭等我吧,我就快洗好了。”


    葉嬌慣是聽他的話的,聞言,立刻落了袖子,轉身從屏風後麵轉出去了。


    裏麵又傳來了水聲,似乎是男人跨出來的聲音。


    葉嬌卻沒有什麽好奇,伸手拿了桌上盤子裏的一顆紅色的李子塞進嘴裏咬了一口。


    嘶,酸。


    可她不信邪,總要找到個甜的才罷休。


    不過小人參不喜歡浪費,吃土吃多了的她對任何食物都有著一顆虔誠的感恩之心,就算酸也吃幹淨了。


    過了會兒,祁昀收拾幹淨,屋裏的水自有人抬出去,又開了外間屋的門窗通風,散掉了屋子裏麵的水氣,兩個人去了內室。


    一左一右的坐在榻上,葉嬌把自己手上攥著的兩個李子遞過去:“給。”


    祁昀身上穿著寢衣,外麵披著略顯厚重的衣袍,做到葉嬌旁邊接過了杯子,卻沒立刻吃,而是調整好了心情,溫聲道:“早上在娘那裏都好嗎?”


    葉嬌聞言就笑著道:“好,娘那裏吃了碗杏酪,好吃得很,也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能再吃一碗,我本想給你帶回來的,隻是娘說就燉了三碗,等下次再給你拿。”


    一碗杏酪就讓她記得這麽清楚,祁昀先是笑,可是馬上又沒了笑。


    不等葉嬌分辨清楚祁昀的表情,就見男人又彎起嘴角:“你不用總在屋裏顧著我,今天日頭好,出去轉轉也好過在屋裏憋悶。”


    葉嬌回了個笑,聲音輕軟:“不悶,我出去了也沒什麽事做,無聊的很,還不如回來守著你呢。”


    祁昀也不知道一般婦人們要做什麽,隻是回憶著平時柳氏愛做的事情,道:“繡花?”


    葉嬌格外坦誠:“這個我不會,”聲音頓了頓,“不過我可以學。”


    小人參對於學做人一直有著格外的熱忱。


    其實祁昀說出口以後就後悔了,尋常百姓家會做個衣裳便好,繡花這種事一般婦人是不會的,柳氏雖然說起過自己的娘家,可是看得出來,柳氏曾經的家境不錯,這才有了一手好繡工,樂意用刺繡打發時間。


    自家嬌娘家境貧苦,又吃不飽穿不暖的,自然沒有學過。


    他這麽問,不是傷了嬌娘的心?


    這讓祁昀迅速轉換話題:“繡花怪費眼睛的,也不好學,嬌娘你不用學這個的,可以做點別的。”


    葉嬌並不知道祁昀想了這麽多,也不覺得自己那裏被刺傷了,不過聽祁昀這話葉嬌來了興趣:“做什麽?”


    祁昀在屋子裏掃了一圈,看到能拿來娛樂的卻沒有太多東西。


    其實祁昀會的不少,琴棋書畫全都略懂一些,不過這些無論哪個也不算好上手。


    細想了想,祁昀道:“給我時間想想,等用了晚膳我沒準兒就想出來了。”


    這時候,祁昀才想到被葉嬌遞過來的李子。


    拿著其中一個準備放進嘴裏,卻發現李子並不是完完整整的,而是被咬掉了一小口。


    這一口並不大,咬破了紅的皮,露出了黃的肉,看起來格外顯眼。


    祁昀有些驚訝的看著葉嬌,就看到自家嬌娘笑眯眯的托著下巴看著他:“我嚐過了,這個甜,好吃的。”


    嚐過?


    祁昀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李子,又看了看她:“你怎麽不吃?”


    “我剛吃了三四個,都酸得很,就找到這兩個甜的。”葉嬌依然托著臉,很期待的看著他。


    祁昀聽了這話,卻久久沒有動作。


    他需要低垂眼簾,才能隱藏住裏麵的情緒,需要抿著嘴,才能掩飾住自己的歡喜。


    葉嬌眨眨眼睛,有些奇怪:“相公,是不是咬過的東西不能給人……”說著,就要伸手從祁昀手上把李子拿過來,心想著當人果然很有學問。


    可是祁昀卻是微微一閃,讓開了葉嬌的手,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攥住了自家娘子柔軟的指尖,語氣輕輕:“別人咬過的自然不能要,可是娘子你咬過的我要。”說完,就把李子咬掉了一半。


    葉嬌不由得問他:“甜嗎?”


    祁昀卻沒有看著李子,而是眼睛直直的看著她,點點頭:“甜。”


    很甜,蜜一樣,甜到心裏。


    葉嬌笑起來,把自己的手往祁昀的手心裏麵塞,不放過任何一個牽手的機會。


    祁昀反手拽住了她,看著她笑,隻是祁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


    不過祁昀兩個李子吃了,突然想起來:“嬌娘你剛剛吃了三個酸李子?”


    葉嬌點點頭。


    祁昀雖然知道葉嬌是好意,卻還是伸出手指捏了一下她的臉:“下次莫要吃這麽多了,李子吃多了傷脾胃,等會兒告訴小廚房一聲,晚上不要吃禽肉了。”


    葉嬌雖然對藥材知道的多,可那是因為她當初長在深山裏,成精的藥材滿地走,作為滋補之王的葉嬌自然是認得不少。


    可是對這些食物的相生相克卻知之甚少。


    她眼睛亮亮的看著祁昀:“相公你這個都知道?”祁昀正想說自己看書看來的,便聽到葉嬌柔軟的聲音響起,“相公可真厲害。”


    之前祁昀聽了這話還會謙虛地否認一下,可現在聽得多了,祁昀也習慣起來。


    嬌娘誇自己,就聽著,他喜歡聽著呢。


    這時候,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鐵子的聲音傳進來:“二少爺,二少奶奶,酒鋪的宋管事來了。”


    葉嬌雖然知道祁昀管著酒鋪藥鋪的生意,可是卻從沒見過這兩家的管事來過家裏。


    祁昀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對著外頭道:“讓宋管事去書房等我。”


    “是。”


    葉嬌伸手拉住了他的腕子,指尖微動摁在了脈上,嘴裏問道:“你能出門嗎?”


    祁昀反握住她的手:“郎中說我能出去了,隻是晚上不能出去走動怕著了寒氣,白天不妨事的。”


    葉嬌也摸出他現在身子好了不少,可是也不敢懈怠,跑去櫃子裏拿了厚實的袍子讓他穿上,又盯著他把領口袖口打理好,這才往後走了兩步,想了想:“我跟你去?”


    祁昀鮮少拒絕葉嬌,可這次卻是搖搖頭:“不了,嬌娘你歇著,不用陪著我走動。”不過祁昀還是細細的告訴了葉嬌,“宋管事是我叫來的,我要和他合計一下酒鋪的事情,就在書房,不會走遠的。”


    小人參精微微偏頭:“酒鋪出事了?”


    “酒鋪很好,不過這麽溫溫吞吞的總歸不是個事,以後要好好籌謀。”祁昀說著話,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我娶了你,便不能和以前那樣過日子。”


    賬本看了這麽久總算是有了章程,祁昀以前懶得想的事情現在都準備更加仔細謀劃。


    他的嬌娘愛吃愛玩,那他自然要想辦法讓嬌娘的日子更好過一點,再好過一點,總不至於為了一碗杏酪就心心念念。


    嬌娘樂意吃了好幾個酸杏子,給他留了甜的,那他也想要努力的護她養她。


    臨出門的時候,祁昀突然彎下腰,在葉嬌的發頂親了親,這才開門大步離去。


    葉嬌倚著門框捂著腦袋,有些疑惑的看著匆匆而去男人的背影。


    這……是什麽特殊的告別方式嗎?


    小人參精一臉恍然,學做人果然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他比葉嬌高了一頭,因為蓋頭把一切都變成了鮮紅的顏色,葉嬌有些看不清楚他長得如何。


    可是男人的手確實是有些太冷了,葉嬌不自覺的又緊了緊指尖。


    祁昀感覺到了女人微小的動作,他的眼神黯了黯。


    他自小身子不好,先天不足,哪怕是好好的養著,他也一直病怏怏的,早就習慣把藥當水喝的日子。


    郎中說他活不過二十,但他如今已經二十有四,卻依然在頑強堅持著。


    隻是幾天前,一場尋常的風寒差點奪走他的命,哪怕是後來緩過來,祁昀自己也知道,他這幅身子抗不了多久了。


    想來他娘柳氏也知道這點,這才給他找了一門親事衝喜。


    祁昀原本是不同意的,他的身子他自己知道,娶了誰就是耽誤誰,偏偏柳氏的效率極高,又碰上葉二嫂這個巴不得賣了小姑子的,一拍即合之下就把婚事定了。


    可到了拜堂的日子,祁昀勉強撐著病體,遠遠就瞧著一身嫁衣的女人身邊居然是一隻雞!


    祁昀本來就覺得葉家娘子嫁給自己是虧待了她,如果真的讓她和公雞拜堂,隻怕自己以後死了也沒人瞧得起她。


    隻是這些心思祁昀隻是放在了心裏,說出來的話有些冷硬:“拿著紅綢,跪好。”


    葉嬌感覺到這人鬆開了自己,轉而把紅綢子重新放進自己手上。


    可他帶著葉嬌跪下來的動作卻很輕緩,這讓被拽來拽去好一陣子的葉嬌對這個人的好感蹭蹭上升。


    她抓緊了紅綢,眼睛看著祁昀,跟著他跪下。


    拜天地,拜高堂,葉嬌都是微微側著臉,有些生澀的學著祁昀的動作。


    一直到對拜的時候,葉嬌才終於看清楚了祁昀的臉。


    紅蓋頭讓也叫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單論眉眼模樣,葉嬌覺得他是很好看的。


    比小狐狸最喜歡的那個書生還要好看。


    於是,在對拜的時候,祁昀聽到了女人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你真好看。”


    這聲,輕輕的,軟軟的,聽得祁昀微微一愣。


    可他卻是沒有時間多想,隻覺得身上猛的一涼,額頭上就有冷汗冒出。


    他這幅身子實在是病入膏肓,能過來和葉嬌拜堂已經讓他筋疲力盡,這會兒跪下去想要站起來都不太容易。


    祁昀卻沒有讓人過來扶自己,因為這是他的喜堂,這輩子隻有一次的成親時刻,祁昀不想讓人看了笑話。


    誰知道,葉嬌就這麽陪著他跪著,背脊挺直的跪在祁昀對麵,一動不動。


    她剛剛做人,甚至她還搞不清楚什麽是成親的時候就被推上了花轎。


    剛才做的事情她都是跟著祁昀做的,現在祁昀不動,她就不動。


    一時間,喜堂裏有了一絲絲的尷尬。


    一旁的喜婆見狀趕忙上前,伸手扶著葉嬌,嘴裏笑嗬嗬的道:“新娘子這是歡喜壞了,該起來了。”


    葉嬌眨眨眼睛,站起來後就看向祁昀,發覺這個人似乎有些發抖,她索性伸出手,直接拉住了祁昀。


    男人的指尖依然是冰涼涼的,葉嬌攥緊,往前走了兩步扶住了祁昀,就像是剛剛男人扶著她那樣。


    而一旁看著的人終於反應過來,上來接住了祁昀,柳氏更是看出了祁昀的臉色不對,也顧不上什麽吉利不吉利了,喊著:“郎中!快讓郎中過來!”


    祁昀感覺自己頭上都是虛汗,可他的眼睛卻固執的在女人和自己交握的手上轉了轉。


    很暖,也很軟,像是上好的錦緞。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剛剛被葉嬌攥住手的時候,他身上的冷意突然輕了不少……


    不過葉嬌卻沒有時間去看祁昀,隨著一聲“進洞房”的高喊,她被幾個婆子圍著去了另一間房,這次熱熱鬧鬧的拜堂衝喜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在她端端正正的坐到床邊後,喜婆們就離開了,屋子裏空蕩蕩的,隻留下了葉嬌一人。


    外麵熱熱鬧鬧的,能聽到喧鬧的聲音,還有鞭炮煙花的動靜,可以說為了這次衝喜,祁家辦的足夠盛大。


    越發顯得屋子裏的安靜。


    葉嬌在床邊坐了一陣,見還沒人理自己,索性伸手把蓋頭給拽了下來。


    剛才人多,她生怕被人發現自己不是原本的葉嬌,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現在既然沒人在,葉嬌也就不再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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