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東風在跟阿諾交流感情。


    蘇鬱檀開始通過“巴斯特之眼”,翻查相關的檔案資料。


    阿諾失蹤案的資料裏,不僅有普通失蹤案的例行資料,還有一起精神侵害案和一起撫養權官司的全部案卷資料。


    看完之後,蘇鬱檀忍不住吐槽:喬醫生和崔琳琳之間的故事,狗血得超出她的想象。


    七年前的某天,崔琳琳的脖子被人紮了一刀,被幾個凶神惡煞的小弟送到了複生醫院急救。


    當時,急診科是喬醫生帶人值班。


    喬醫生是一個性情溫和、很有愛心、很有醫生職業道德的人。


    不知道他身上的哪種特質搭上了崔琳琳的哪根神經,總之,從那以後,崔琳琳就對他著了魔,花樣百出地瘋狂追求。


    可惜,喬醫生根本不喜歡這種資深太妹、江湖大姐,一直堅決地拒絕崔琳琳的追求。


    最後,喬醫生徹底跟崔琳琳翻臉,並警告她:再糾纏不休,他就要去法院申請禁止令了。


    崔琳琳沒再追求他。


    然而不久之後,喬醫生卻突然愛上了崔琳琳,以讓人瞠目結舌的反轉速度,跟崔琳琳在一起了。


    別人問他為什麽愛上崔琳琳,他就把崔琳琳誇出一朵花來,讓人大跌眼鏡。


    三個多月後,喬醫生對崔琳琳的熱情卻迅速下降。


    他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勁,就去找精神科醫生診斷了一下。


    醫生確診:他之前是被人深度催眠了;他對崔琳琳的“愛戀”,不過是催眠的結果。


    深度催眠,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改變一個人的行為模式、精神意誌等等。


    但催眠的效果,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消退。


    一般來說,催眠的方向與被催眠者的潛意識傾向分歧越大,催眠效果消退得越快;分歧越小,消退得越慢。


    通常來說,它的效果短則維持一年,長則十來年。


    不知道是催眠師的技術太菜,還是喬醫生真的很不喜歡崔琳琳這一款,他被催眠後僅僅三個多月,催眠效果就消退到足以讓他產生警覺和懷疑。


    幕後黑手大約也沒有想到這一點,就沒有防備。


    發現真相後,喬醫生的憤怒可想而知,他立即報警。


    警方很快查出,深度催眠喬醫生、讓他“愛上”崔琳琳的幕後黑手,就是崔琳琳本人。


    可這時候,崔琳琳已經懷孕了。


    她懇求喬醫生跟他結婚,因為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最終,喬醫生沒有同意結婚。


    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出具了諒解書並向法庭求情,讓崔琳琳免於坐牢。崔琳琳隻被判罰了半年的社會服務,還緩期執行。


    在懷孕期間,在孩子出生後,崔琳琳一再拿孩子當借口糾纏喬醫生,喬醫生也忍了。


    但後來他發現,孩子時不時的生病受傷,情況有些可疑。


    於是有一天,他突然去探望孩子,希望看看崔琳琳私下裏究竟是怎麽養孩子的,卻無意間發現了崔琳琳沒有藏好的違禁武器。


    他質問崔琳琳:為什麽要私藏違禁武器?


    崔琳琳辯解說:她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孩子。


    喬醫生認為:崔琳琳的生活環境很不安全,不適合帶著孩子。


    恰好那時候《父母資格證》製度正式推出,他就去考了證,然後跟崔琳琳打撫養權官司。


    這件事讓崔琳琳極其憤怒,也十分絕望。


    她威脅喬醫生:如果喬醫生不撤訴,她就讓喬醫生永遠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


    喬醫生沒有再受她威脅,堅持把那場官司打了下去。


    官司的輸贏,沒有任何懸念。


    喬醫生贏了官司,但在他接走孩子之前,崔琳琳就帶著孩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後來,喬醫生報警,找私家偵探,卻找不到崔琳琳和孩子的半點音信。


    看完資料,蘇鬱檀嗬嗬一笑,對崔琳琳更加厭惡。


    這個崔琳琳,完全是把孩子當作了拴住喬醫生的一條繩子、一件工具!


    她有些幸災樂禍地想:崔琳琳大約不會預見到,因為她喝醉酒在遊樂場亂發脾氣,她苦苦隱藏五年的秘密,會被自己這個路過的社工發現。


    不知道她酒醒之後,會是怎樣的心情?又會有怎樣的表情呢?


    這一回,她犯下的罪責更多更重,喬醫生也不會再為她求情,她就到牢裏懺悔去吧!


    知道了這些往事,蘇鬱檀之前的所有疑問,也都有了答案。


    上周五是喬醫生的生日,喬醫生約了艾薇兒去比目魚餐廳慶生。


    崔琳琳盛裝打扮去那裏,並坐在離喬醫生不遠的地方,並不是在等別人,而是仗著自己已經換了臉、喬醫生認不出來,在自說自話地“參加”喬醫生的生日活動。


    可在那家餐廳裏,喬醫生向艾薇兒表白了。


    崔琳琳必定是聽到了,所以她才那樣傷心。


    可她什麽也不能做,因為她是通緝犯。


    隻要她犯一點點事,警察一比對基因圖譜,她的假身份就會被揭穿,阿諾也會被帶走。


    她上周六和今天的行蹤,都是這一刺激的後續反應。


    她酗酒,是為了麻痹自己的痛苦。


    她把家裏砸得亂七八糟,撕了阿諾的畫,扔掉他的書和筆,打阿諾耳光,都是為了泄憤。


    她到複生醫院的花園裏坐著,大約是想離喬醫生近一點。


    她在槐花路小學外麵看著空蕩蕩的操場,今天又跑到兒童遊樂場去晃蕩,大概是出於對兒子的一點愧疚心理,以及對於正常親子關係的羨慕。


    蘇鬱檀給艾薇兒發短信:“喬醫生和崔琳琳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打算怎麽辦?”


    這個崔琳琳,能弄到違禁武器,能入侵公共網絡把假身份做得那麽逼真,背景絕不簡單。


    艾薇兒隻簡短地回複了八個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見她不想多談的樣子,蘇鬱檀隻好按捺住自己的關心,等艾薇兒想談了再說。


    她現在在懷疑一件事,可無憑無據的,不好跟艾薇兒明說。


    ————————————


    沒多久,一陣雜遝的腳步聲響起,一對老年男女、一對中年男女急切地衝進來,直愣愣地看著阿諾。


    喬東風給大家做了介紹。


    那對老年男女是喬東風的爺爺奶奶,爺爺叫喬哈利,奶奶叫羅莉莎。


    那對中年男女是喬東風的父母,爸爸叫喬埃文,媽媽叫蕭疏雨。


    知道了蘇鬱檀的身份後,四人都對蘇鬱檀感激不已。


    滿頭白發的羅莉莎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非常感謝你救了那孩子。因為這件事,我們一家人這些年就沒安生過。”


    她那張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笑中帶淚。


    蘇鬱檀溫和地說:“您客氣了。我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


    “不管你認不認,反正我們一家會記著這個情。”羅莉莎說,“等我們把孩子安頓好了,請你一定來我家裏吃個便飯。”


    蘇鬱檀客氣地拒絕:“對不起,社工有規矩的。我們不能接受案主家屬的任何饋贈和宴請。”


    羅莉莎有些躊躇:“吃頓便飯也不行?”


    蘇鬱檀柔和卻堅決地搖頭:“不行。”


    羅莉莎隻好有些悵然地作罷,又向蘇鬱檀道了一回謝,就去看阿諾了。


    阿諾被突然冒出來的這許多親戚包圍著噓寒問暖,十分不適應。


    弄明白每個人的身份後,他就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頗有些受寵若驚。


    喬東風走過來站在蘇鬱檀旁邊,專門感謝她。


    “這件事,真的非常非常謝謝你!”喬東風眼眶發紅,“要不是你,我不知道還要為阿諾擔心多久。”


    蘇鬱檀不在意地笑了笑:“不用客氣。我隻是在履行一個社工的職責。你以後好好對阿諾就行了。”


    “我會的!”喬東風點了點頭,笑得十分苦澀,“我真的很恨崔琳琳,她讓我蒙受了難以洗涮的羞辱。但是……阿諾是無辜的……”


    蘇鬱檀也替他難過,卻隻能說:“你能這麽想,是阿諾的幸運。”


    喬東風大約真的很需要傾訴,歎息一聲,又說:“這些年,我一直在兩難的境地裏掙紮。孩子剛失蹤那會兒,我也有過自私的念頭,覺得崔琳琳帶走孩子也好,我也能少一個象征著恥辱的負累……”


    蘇鬱檀安慰他:“每個人都會有自私的念頭。怎麽想不重要,怎麽做才是最重要的。”


    喬東風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笑容,接著說:“但後來,隻要一想到阿諾在崔琳琳這樣一個人的手裏,我就擔心得睡不著覺。我怕她對孩子不好,怕孩子被她帶著走上邪路……


    “所以,我想盡辦法找他,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現在你不用擔心了。”蘇鬱檀說,“阿諾已經回到了你的身邊。我相信,你會一個好爸爸。”


    喬東風真的是一個好男人,可對於艾薇兒來說,這情況就有些複雜了。


    “謝謝你找到阿諾,真的!”喬東風看著已經露出笑臉的阿諾,由衷地說,“再讓崔琳琳那樣養下去,阿諾的一生,就真的毀了。”


    蘇鬱檀見他已經傾訴完畢,正準備叮囑一些注意事項,活動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穿著深色高領打底衫、休閑西裝的男人,快步走進來。


    這個男人有一雙異常深邃的眼睛,眼睛周圍長著異常茂密的睫毛,正是小鴿子的生物學父親——喬忘川。


    喬忘川、喬東風……


    蘇鬱檀心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們是親戚?


    喬忘川看了看活動屋裏的情形,將視線落在了蘇鬱檀身上,神色有一點驚訝:“蘇小姐?”


    蘇鬱檀勾了勾嘴角:“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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