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a市機場。


    景央一路風塵,終於下了飛機,掃了一圈烏泱泱前來接機的人,愣是沒有看見駱川,無奈,一手拉著著行李,一手給駱川打電話。


    “哥,我到了,你人呢?”


    “到了,你左邊。”


    景央順著駱川的指示,朝左邊瞄了瞄,果然,見駱川風姿綽約地朝她走來,接過景央的行李箱,帶著她,直奔地下車庫。


    景央跟駱川雖然是表兄妹,但是,景央從小在姥爺家的日子多,和駱川親,兩人說說話,一路到了車子邊,黑色的奧迪,是駱川的風格。


    駱川按了一下鑰匙,車子解鎖,景央打開車門,先坐上副駕駛,駱川在後麵放行李。


    待放完行李,蓋上後備箱,坐上駕駛座,駱川才看到一輛熟悉的車,黑色的悍馬越野車。


    那人剛剛熄火,人還沒下車。


    駱川按了按喇叭,探出頭來,跟陳略打招呼。


    “略哥,這麽晚,也來接人?”


    陳略抬起頭,隻稍稍看了眼駱川,收回視線,拔下鑰匙,跳下車來。


    “景央,你等會兒。略哥,陳略,還記得嗎?我先跟略哥聊幾句。”駱川說著,解下安全帶,跳下車。


    景央坐在副駕駛上,隔著五六米的距離,遠遠地看了眼陳略,那人穿著白襯衫,扣子隨意地解著兩顆,襯衫袖子卷了一半,露著麥色的,精壯的小臂。


    好像跟印象中的“略哥”不太一樣了啊。


    景央沒多想,陳略什麽樣,關她什麽事哦,於是,低頭繼續看手機。


    駱川和陳略倚著悍馬車門抽煙,閑扯淡。


    “這麽晚來接誰?”駱川吐了口煙問。


    最近陳略跟一個女明星傳緋聞,駱川猜測,他是不是來接女明星的。


    “一個朋友。”陳略淡淡地說。


    駱川捶他一拳:“行了,跟我打什麽啞謎。今天不跟你多說,我妹妹剛從英國回來,我得帶她回家休息了。”


    駱川這麽一說,陳略才朝著駱川的車看了看,那人低著頭,黑長的直發蓋住了半張臉。


    駱川見陳略的目光落在他的車上,解釋道:“我妹妹,景央,你見過的。”


    陳略微微笑了笑,他當然記得。


    而且印象深刻。


    畢竟,見過他裸|體的女人,她還是……唯一一個。


    “改天約,我先帶她回去。”駱川說罷,用腳尖撚滅了煙頭,拍拍陳略的肩,朝著自己的車走。


    陳略眯著眼,再一次朝副駕駛看了看,景央正好抬起頭來,電光火石間,景央沒有陳略道行深,幾乎是立馬就偏開了視線,直到駱川開出車庫,景央才放下心來。


    景央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都出去這麽多年了,見著陳略,居然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害怕……


    她想了想,大概是因為那一年,不小心撞見了他的真身……不管怎麽樣……這個事都有些尷尬對不對?


    駱川一邊開車,一邊跟景央聊天,問她畢業了有什麽打算。


    景央喝了口水,淡淡道:“沒想好,先投投簡曆吧。”


    駱川笑笑:“來我這啊,給你開五位數工資。”


    景央也笑:“哥,你別騙我給你打工啊,被我爸知道了,還不打斷我的腿啊。”


    駱川也就這麽一說,景央爸爸的脾氣,他還是清楚的。


    “哎,不是我說,姑父的脾氣也該改改了,老古板。”


    景央倒是替她爸爸說話:“誰讓我爸做了一輩子工程師呢。你別說,在那個年代,工程師值錢著呢。”


    景央父親景琛洋,老一輩工程師,一直希望景央能在大學裏謀份差事,可惜,景央自己不喜歡,把她爸氣得夠嗆。


    駱川沒再多說什麽,他這個妹妹,他再了解不過,看著天真爛漫,其實,很有想法,骨子裏倔著呢,估摸著隻是拿她爸爸當擋箭牌,實則心裏已有打算。


    ……


    景央回來後第二次見陳略,是一個星期後。


    駱川作東,請幾個朋友吃飯,當時,景央在附近麵試,駱川索性叫她過來一起吃。


    景央本來是拒絕的,她哥的那幫“狐朋狗友”,她實在沒有興趣認識。


    結果,駱川說了一堆:“今天阿姨請假,你回家也沒飯吃,你姥爺跟人出去爬山了,家裏沒人,你過來吃吧。今天到場的,都是我的朋友,有些你以前見過的,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景央無奈,隻好妥協:“好了好了,哥,我去還不成嗎?”


    駱川這才滿意地掛了電話。


    景央打車到駱川請客的酒店,正好在門口碰到陳略,他剛和一個人講完話。


    她本來想偷偷進去,卻被陳略逮個正著,這下,再也沒有不打招呼的理由了,隻好細細地喊了聲“略哥”。


    陳略上下掃了一眼景央,白色襯衫,黑色套裙,一派職業女性的樣子。


    他朝景央點點頭,示意她先進門。


    景央也沒再客氣了,慢慢走在前麵,穿過幾道門,一路到了駱川訂的包間。


    那裏,早就坐滿了人,就等著景央和陳略。


    “哎哎哎,略哥,遲到了啊,自罰自罰。”陳略腳還沒踏進包間呢,傅嘉遇就端著酒杯,嚷嚷開了。


    陳略替景央拉了拉椅子,然後,坐進自己的椅子裏,二話不說,喝了三杯,這才讓那幫人閉了嘴。


    都是一幫公子哥,要放在平日裏,就是說些不著調的諢話,今日,見駱川的妹妹在場,倒都很自覺,隻是說說圈子裏,誰和誰鬧離婚,誰和哪個明星怎麽著了。


    景央就是聽著,安安靜靜吃自己的飯。


    陳略就這麽坐在那裏,懶洋洋地靠著椅子,看著那幫人胡鬧,偶爾嘴角微揚,餘光時不時地瞟瞟旁邊的景央。


    景央端坐著,隻顧吃菜,想起白天的麵試,偶爾歎口氣,跟這一桌人很是不搭。


    陳略不知什麽時候,就在她身後,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的背影,也不說話。


    他煙癮上來了,摸了根煙,剛想點上,又從嘴裏扯下煙,直起身子坐起來,湊到景央身邊,低聲問:“我抽煙,你介意嗎?”


    低沉的聲音,鑽進景央的耳蝸裏,一路而下,撓得她心癢。


    他靠得近,景央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他的聲音,近在咫尺。


    他聲音不大,可景央耳朵忽然就紅起來,她下意識挺了挺背,搖了搖頭。


    不知是她錯覺還是什麽,她聽到陳略在她身後低笑了一聲。


    難道是在笑她呆?


    景央不敢求證,隻好端起麵前的飲料,抿了一小口。


    傅嘉遇看到陳略沉默了一晚上,第一句話,居然是問一個女人能不能抽煙,不禁吸吸鼻子,調侃陳略:“略哥,你什麽時候抽根煙還墨跡上了?”


    陳略啊,什麽時候抽根煙還要問一個女人的意見了?


    被傅嘉遇這麽一說,一幫人都煞有介事地朝著陳略看。


    陳略依舊是不說話,不解釋,冷冷清清的,淡淡地吐著煙圈。


    “略哥,來喝酒啊,怎麽躲在景央妹妹後麵。怎麽,對景央妹妹有心啊?”傅嘉遇平時開玩笑慣了,今天也是玩笑話,放在平時,陳略一般就笑笑,不理會。


    然而,今天,陳略抽完一支煙,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晦澀,反問傅嘉遇:“你說呢?”


    這下,一桌人的人都愣了,沒一個人敢說話了。


    景央的心跳也漏了半拍,咬著筷子,半天沒敢動。


    駱川也眯著眼睛看陳略,心中隱隱擔心。


    傅嘉遇倒是會圓場,不理會陳略,反而是提醒起景央來:“景央妹妹,你可別被你略哥騙了啊。這半個娛樂圈的女明星,都被你略哥欺負哭了的。你可千萬別趟這個水,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的。”


    一幫人被傅嘉遇的話逗得笑起來,氣氛瞬間就輕鬆了不少。


    景央知道傅嘉遇是在開玩笑,抬起頭,恬靜地笑笑:“遇哥,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跟娛樂圈的小花爭寵。”


    陳略的花邊新聞還少嗎?景央在英國都聽了不少了。


    陳略也跟著淡淡地笑了一下,大約是喝了點酒,有點熱,隨手扯了扯白襯衫上的領帶,另一隻手還搭在景央的椅子上,就這麽看了她幾眼,也不說話。


    後半場,景央明顯拘束了許多。


    ……


    晚上,駱川帶景央回家,路上聊了起來。


    駱川問:“你怎麽看陳略?”


    景央心裏咯噔了一下,什麽怎麽看陳略……


    她怎麽看陳略,重要嗎?


    駱川見她不答,微微笑著,一邊講陳略以前的事,一邊也算提醒景央,畢竟,景央還小,陳略這樣的男人,她要是喜歡上,也很正常,可是,當哥哥的,該說的,一定要說在前頭,免得以後這個妹妹傷得更深。


    “你還記得,你高中時,跟著我們一起去騎馬嗎?”


    景央點頭。


    她記得,陳略的馬術很好,他還有一匹馬養在那裏,養了很多年,看得出來,他最喜歡那匹馬。


    好端端的,駱川提起這個做什麽?


    “有一次,陳家一個客戶的女兒,騎了陳略的馬,陳略當時沒發作,也沒什麽異樣。可你猜怎麽著?後來,我們再也沒見過那匹馬。”


    駱川說著,朝景央看了看,又繼續說。


    “他這個人,喜歡什麽就會握在手裏,可要是他不喜歡了,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毀了。這樣的男人,很危險。”


    景央轉了轉眼珠,回味了一下駱川的話,笑了:“哥,你在暗示什麽?”


    駱川笑笑,他妹妹果然聰明,一點就通。


    景央給駱川吃定心丸:“哥,你就放心吧,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的。”


    駱川已經獲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沒再多說什麽,想起他爺爺交代的事,緩緩道:“趁你還沒上班,陪你姥爺去爬爬山唄。”


    景央一想,爬山是假,別又是相親什麽的。


    她是怕了。


    去年她回來探親,她姥爺借著爬山的名,給她安排了一個相親對象,對方幾番殷勤,後來景央回了英國,才算讓對方死了心。


    她可不想花那麽多時間在這種事情上。


    她直截了當道:“哥,不會又給我安排了什麽張三李四的吧?”


    駱川轉頭,看看景央,口氣倒是強硬了一些:“你都二十四了,你姥爺給你安排安排,有什麽不好的?況且,你姥爺那些戰友的孫子外孫,哪個不是青年才俊?”


    景央也不買帳:“那你跟姥爺說,他要是想我去陪他爬山,我樂意奉陪,可他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我寧願在家睡大覺。”


    駱川被她一臉認真的樣子逗笑:“好了好了,真是陪你姥爺去爬山。”


    景央得到駱川的回答,這才放下心來,窩在副駕駛座上,眯著眼,沒心沒肺地睡起來。


    駱川稍稍瞥了一眼,無奈笑笑,他的妹妹喲,還沒長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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