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50%即可見正文。  於是次日看看要到陸庭宣下學的時候了, 墨蘭就過來請許琇寧去竹意軒。


    許琇寧平日實在沒有什麽事。女紅針黹她雖然會一些,但不精通。沈氏也不讓她做,隻怕累著她。至於說琴棋書畫上麵......


    確實不大像一個大家閨秀。旁人問起來,縱然沈氏再如何覺得自家女兒好,可到底臉麵上也覺無光。


    所以沈氏最近也在想這件事。女紅針黹之類的事情還罷了,會一些就行,這琴棋書畫卻是一定要學起來的。


    正好陸庭宣在這幾樣事上都很精通, 可以讓陸庭宣空閑的時候教一教。


    倒不是沈氏想省下這筆請先生的錢。主要是想讓他們兩個多接觸接觸,以後成婚了才能彼此恩愛, 也能彼此之間多一些話題。


    夫妻之間最怕的就是鎮日無語,相敬如賓了。客套的就跟陌生人沒什麽兩樣。她曉得自己女兒的性子,是很不喜歡那種悶葫蘆性子的人的。


    許琇寧哪裏能想到沈氏的這一番良苦用心?但凡想一想陸庭宣冷淡嚴厲的模樣她都要害怕了。


    就很不想去跟陸庭宣練字。


    最後在墨蘭的連番催促下,她才慢騰騰的將懷裏的雪球放下來。然後下炕穿了鞋,磨磨蹭蹭的出門往竹意軒的方向走。


    等走到了, 墨蘭上前去敲院門, 她就看著路邊的一株柳樹發呆。


    柳樹已經發芽了。垂下來的柔順枝條上綴了一個個米粒般大小的嫩綠葉苞, 估計再過兩天就能出新葉子了。旁邊的一叢迎春花倒是開出了好幾朵鵝黃色的小花。


    謹言過來開門。看到是許琇寧和墨蘭, 連忙側身請她們進去。


    前幾次她過來的時候謹言還要進去通報, 見不見的還要陸庭宣說話才行。今兒倒是不用進去通報了, 直接請她進去。


    果然爹和娘, 還有兄長的麵子就要比她大得多。


    許琇寧對陸庭宣忽然對她冷漠的事還是有幾分耿耿於懷的, 心裏嘀咕了兩聲, 然後才抬腳磨磨蹭蹭的往院子裏麵走。


    這竹意軒的前院裏麵栽種的都是竹子, 一年四季滿眼皆是綠色。雖然蘇東坡說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不過許琇寧還是不大喜歡這竹意軒。


    特別是現在還春寒料峭的時候。


    總覺得冷清的很。不過陸庭宣倒確實很適合住在這裏。


    他原本就是個冷清的人。一張臉雖然生的很雋雅,但常年少有表情,跟這些竹子很搭。


    謹言將她們帶到了書房。


    陸庭宣已經從國子監下學回來了。穿一件淡青色的直身,盤腿坐在臨窗大炕上,手裏拿了一本書在看。


    他左手腕上籠著那串紫檀念珠手串,上麵沉香色的吉祥結垂在他白皙勁瘦的手腕內側。


    印象中陸庭宣手腕上是沒有這串念珠手串的。而且,不是信佛的人才會戴這個嗎?


    可是他年紀輕輕的......


    剛剛的耿耿於懷早就沒有了,許琇寧按捺不住好奇心,開口問道:“陸哥哥,你信佛的嗎?怎麽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啊。”


    其實謹言開院門的時候,陸庭宣隔著窗戶就已經一眼看到她了。


    穿一件粉色繡辛夷花的緞麵夾襖,紮著一雙丫髻。也不知道在看什麽,麵上一副茫然的模樣。


    不過後來她走進院子裏來,甚至走進屋裏來,他都沒有看她。


    直至她問出這句話來的時候他才抬頭望過去。


    麵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就好像他剛剛才看到她一樣。


    不過心裏因為她的這句問話還是有些觸動。


    他以前也是不信佛的人。還是後來知道她死了,將裝著她骨灰的壇子放在臥房內,然後才請了一尊菩薩回來,也供養在臥房內。


    早晚進出門的必要一炷香,拜一拜。閑來無事的時候就看看佛經,抄抄佛經,祈求菩薩能保佑她來世不再受苦。


    就是那個時候才戴了這串紫檀念珠手串。後來一直戴了很多年,就習慣了。剛重生之後沒有戴,反倒覺得左手腕上空落落的。所以才找尋了一串一模一樣的重又戴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否他上輩子誠心拜佛的緣故,現在竟然讓他重生了。還看到許琇寧這樣鮮活明媚,天真爛漫的站在他麵前......


    陸庭宣閉了閉眼。


    這樣也好。他上輩子不就是一直在菩薩麵前祈求她來世不再受苦的麽?這輩子他橫豎不會再讓沈家和許家再發生上輩子那樣的事,許琇寧就永遠會是個高高在上的貴女,沒有人膽敢再欺負她。


    至於她的親事上麵,他雖然不再執著於一定要履行陸許兩家的婚約娶她,但總歸這輩子也不會再讓她嫁給淩恒就是了。


    淩恒雖然也算是個有本事的,但風流多情。其父又是個一肚子壞水的人,實在不是良配。而且上輩子她的死就是淩家一手造成的。


    她可以嫁給她表哥。


    陸庭宣知道許琇寧很有幾位表哥,家世都很好。她原就生的嬌美明媚,又活潑愛笑,這樣的小姑娘,是很容易招少年郎喜歡的。特別是她外祖父家的那個表哥沈承明,相信肯定會對她很好。


    至於自己,便隻將她當成個世交家的一般小姑娘來對待吧。


    心情平緩下來,他這才睜開雙眼。


    含糊的嗯了一聲,就算是回答了許琇寧的問題。然後從麵前的炕桌上挑出一本字帖遞過來,指了指對麵的黃花梨夔龍紋平頭書案,眉目淡淡的說著:“上麵紙筆都已備好,你拿著這本字帖過去自行臨一臨。”


    許琇寧原本還想要跟他說幾句軟話,看能不能免了今日的練字,但沒想到剛進屋裏他就直接說起了這件事。


    一張小臉皺著,她有些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伸手接過字帖來。


    許琇寧在書畫這些事情上麵素來沒有深究,也分不清名人字畫的好處來,旁邊看到的謹言卻是震驚的一雙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


    這,這是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字帖啊。想當初少爺可是以重金購買來的,一直珍藏,從不示人。但是現在他竟然拿出來給許姑娘練字臨摹用,一點兒心疼的意思都沒有......


    許琇寧不曉得這本字帖的貴重,心裏還有幾分不大高興。兩根手指拎著字帖,晃晃悠悠的走到書案後麵的圈椅中坐了,很隨意的將字帖放在書案上麵。


    圈椅中墊了一張卷草暗紋青緞坐墊,很柔軟。


    許琇寧坐下去的時候心裏還在想,陸庭宣不是個喜歡冷肅感覺的人嗎?大冬天屋裏生火盆的時候都很少,怎麽這椅子上還墊了坐墊。怕冰著?


    目光看到書案上麵已經鋪放好了雪白的宣紙,用一隻白玉雕梅花喜鵲的鎮紙壓著。右上方放了一張通體漆黑的端硯,裏麵的墨已經磨的好好的。還有一隻湘妃竹管的湖筆,也擱在筆架上。


    就仿似算準了她現在會過來,剛剛才將這些東西準備好一樣。


    許琇寧磨蹭了一會兒,然後才翻開手邊的字帖,伸手拿起筆。


    筆尖在硯台裏麵蘸了墨,正要開始臨摹了,想了想,又抬頭看陸庭宣。


    陸庭宣沒有看她,在低頭看書。看他麵上淡然舒緩的神情,就好像這屋裏隻有他一個人......


    許琇寧輕輕的撇了撇嘴,揮手叫墨蘭出去,這才握筆低頭練字。


    練字其實是件很枯燥的事,需要很大的毅力和恒心。但是很顯然,許琇寧沒有這兩樣東西。


    一開始心裏還想著不能讓陸庭宣小瞧了她,一定要做出個樣兒來給他瞧瞧,所以就腰背挺直,手握著筆管很認真的一筆一劃的練著。


    不過等到麵前天青色汝窯小香爐裏麵的一根線香燃盡,她終於堅持不下去了。


    悄悄的活動了下挺的都已經酸痛的腰背,她抬起頭,偷覷坐在臨窗大炕上的陸庭宣。


    陸庭宣還在垂眸看書。不過不再是盤溪坐著的姿勢了,而是背倚在青緞靠背上,右腿屈著,右手輕搭在膝上。不時抬手翻一頁書。看起來很隨意閑適的模樣。


    外麵西斜的柔和日色透過竹葉間隙斜進屋裏來,落在他身上,臉上,讓他看起來竟然有幾分溫暖寧和的氣質。


    許琇寧呆呆的看了他一會。抬眼再看窗外那些四季葉片長綠的青竹,無端就覺得春色已深。


    這也是先前為什麽許琇寧一聽說他要搬離他們家就很著急的緣故。


    仿似隻要有他在,他的父母兄長,他們許家肯定都會好好的,再不會發生以後的那些事一樣。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忽然問這句話,但許琇寧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喜歡的。”


    “那你就拿回去。”陸庭宣對她微點了點頭,收回看她的目光,“擺放在你臨窗大炕的窗台上正好。”


    小姑娘住的繪雅苑他去過。院子裏有海棠花,有薔薇花架,一到花開的時候,枝頭簇簇擁擁的都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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