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黃瓜擋著,他們一路往前跑去。


    轉過這片花園,前麵是一條小徑,小徑盡頭突然出現一個黑漆漆的大門。


    眼前煙霧繚繞,嗆得人直咳嗽。他們也是慌不擇路,順手就把那大門給推開了。


    “吱呀”一聲,發出木軸轉動的刺耳聲響。竟然沒有上鎖?


    嬰寧好奇心盛,“這是什麽地方?怎麽黑乎乎的?”


    白秋練道:“你別往裏麵亂撞,要是碰上機關埋伏什麽的就遭了。”


    黃花嗤一聲,“還機關埋伏呢,多少年前就不用這些東西了,你當我們這種大家族是什麽?鄉下土鱉嗎?”


    說著話率先走了進去,“怕什麽?要是怕的話,幹脆就別進來了。我,……啊——”


    她的話突然打斷,發出一聲尖叫,那叫聲之淒慘,把後麵幾個人嚇得都深深打了個激靈。


    黃瓜第一個衝了過來,到底是他妹妹,他是最心慌的。


    “出什麽事了?出什麽事了?”


    他猛然一抬頭,瞬間臉色大變起來,嘴唇哆哆嗦嗦著:“這,這……”


    白秋練也隨後跟了進來,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她也嚇了一跳。


    這一間有點類似庫房的地方,在房梁上吊著幾個人,都曬得幹幹的,宛如板鴨和臘肉一樣吊著。


    她覺得有點惡心,雖然她也常說吃人,但這種吃法還是不能接受的。


    嬰寧傻傻的看著,“姐姐,這兒掛幾個蠟像假人做什麽?”


    白秋練幹笑一聲,“對,你說得對,可能人家有這種癖好吧。走走,這地方氣味不好,咱們去別處看看。”


    她說著話把嬰寧推了出去,嬰寧還沒反應過來,不時還回頭看一眼。


    再看黃瓜和黃花都是一臉蒼白,哪兒還有剛才趾高氣昂的樣子。


    白秋練哼一聲,啥黃家大宅門出來的,連這都沒見過,還算什麽妖怪了?


    她這些年跟著王六郎處理了許多案件,什麽碎屍案,剖腹案,無頭案,見了不知道有多少。其中有妖怪作案,也有人類自己做的。像這種東西,看起來還算小兒科了。


    不過這也證明了辛家人確定作惡不少,好好的人掛在這種地方風幹,是真打算當臘鴨吃了?


    也難怪辛十四娘的個性,看不慣這些人,早早就離家出走了。


    可話說,她到底回來沒回來啊?


    心裏思量著事,已經走得遠了。


    他們轉過這一片之地,進了一個小門,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麵小小三間房舍,一明兩暗,屋旁種著大株的梨花和芭蕉。


    左右看看,隻覺與前麵的相比,這裏宛如另一個世界。沒有了紛爭,沒有了煙氣,仿佛瞬間寧靜下來。


    白秋練問:“這是哪兒?”


    黃瓜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不過聽辛十八娘說過,狐狸窩裏住著一個聖人,也不知是不是這裏了。”


    他們進了正中一見房舍,屋裏布置的格外清雅,正中上方放著桌椅,左側的地上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壘著各種名人法帖,還有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右邊設著一個鬥大的清代花瓶,插著滿滿的一囊的白牡丹,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幅對聯。


    乍一看這地方,還以為是人間某個文豪的房間,誰會以為是個狐狸精的住房?


    他們正嘖嘖歎著,突然一個身材高大,白衣勝雪的男子走了出來。


    這人看起來不過是二十來歲,長得極為美貌,那麵龐瑩白如玉,那劍眉濃黑密密入鬢,那眼幽深如鴻,那長長的睫毛如扇輕抖,那鼻如秀峰直垂高挺,那唇雖薄卻是潤澤盈盈。


    他一頭黑發整齊束起露出飽滿的額頭,頭上梳了一個髻用一根羊脂白玉簪固定,白玉的晶瑩潤澤更加映襯著無法黑亮順滑,讓人想觸手一摸是否如同綢緞般美好。


    這是真正的古代美男子,宛如穿越了時代而來。


    男子對他們的出現並沒顯出多少驚訝,隻淡淡道:“我這兒好久沒來過人,來者是客,坐下喝杯茶可好?”


    “自然,多謝仙人了。”


    白秋練率先跪坐在地上,隨後拉了個墊子讓嬰寧坐下。


    黃瓜和黃花一看,也都跪坐下來。


    男子拿了四個杯子在他們麵前,給每一個倒上茶。他道:“外麵的火是你們放的?”


    黃瓜有些羞澀道:“是我們的不是,我也知道不該放火,隻是當時情況緊急,隻能不得已而為之了。”


    男子哼一聲,“什麽不得已而為之,不過是借口罷了。這世間之事,又哪有那麽多不得已?說到底都是為了滿足人的私欲。”


    被人拆穿,黃瓜更加不好意思起來。


    倒是白秋練絲毫沒露出愧色,她問道:“不知閣下是什麽人?”


    男子微微一笑,“你說我嗎?我的身份也是尷尬。”他說著指指自己鼻尖,“我說是主人也勉強算是半個主人,說是客人也最多是半個客人。我在這兒也不過是客居罷了。”


    黃瓜叫道:“這麽說你就是辛家的那個聖人了?”


    男子道:“聖人算不上,我就是個俗人罷了。”


    白秋練不解,輕聲問黃瓜:“這人到底是誰啊?”


    黃瓜道:“此人雖也是狐仙,但不姓辛,和辛家隻算親戚,他自幼修習佛法,是跟著白娘娘修行過的。”


    白秋練問:“白娘娘是誰啊?”


    “就是白蛇傳裏的白素貞,她現在已經是白衣菩薩了,我們都喚她白娘娘。”


    白秋練知道他們黃家也是修佛的,還是彌勒佛祖這一支的。目前佛家新舊更替,那些佛們菩薩們都忙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無暇他顧,致使世道混亂,妖孽橫生。也難怪辛家作惡多年,也無人理會了。


    黃瓜道:“說起此人姓名,你也該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胡四相公。”


    白秋練自然聽說過胡四,在《聊齋誌異》中曾有個篇章叫《胡四相公》講述的是山東萊蕪的張虛一因聽聞狐仙胡四的存在,遂前往拜見,兩人誌趣相投結交為好友的故事。


    說起來胡四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他是一個千年五尾銀狐。瀟灑幽默,為人心底善良,是狐族中的多情種,單純且易受情傷,他在情場上的跌跌撞撞,遍體鱗傷,可以說是狐族情感中最豐富的一位。卻不知為何被關在這兒了?


    那些辛家狐狸把他叫做聖人,也不知是何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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