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晏把肖琅的生魂送回身體之後, 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間。


    他站在那張拔步床麵前,心裏有些苦惱。不得不說肖琅的突然出現,實際上把他今晚的計劃全盤打亂。


    作為禦鬼一脈的天師, 杜晏現在的身份是一個還沒出師的弟子。雖然實力算得上不錯,但是手頭卻沒有什麽可以供禦使的小鬼。


    對於禦鬼天師來說, 沒有小鬼就相當於沒有耳目手足,實力幾乎是隻能發揮十分之一。


    白天的時候, 杜晏突然要求要住這個單人間, 正是因為看到了拔步床上不同尋常的地方。紅衣女鬼本來就是杜晏所選擇的, 收做禦使的第一個鬼魂。


    計劃本來進行得非常順利,隻要杜晏的符紙貼到了女鬼的後腦之上,他就能把女鬼收到法器之中加以煉製,成為他所驅使的鬼魂。


    然而在最後一步的緊要關頭,卻被肖琅給打亂了計劃。


    不僅如此, 肖琅的生魂離體也讓杜晏迷惑不已。在電影劇情中,肖琅除了是陰陽兩界的通道。在他身上時不時會發生出現空間重疊到另一個順平城的詭異事件之外,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表現出跟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來。


    相較生魂離體來說,肖琅一腳把那個女鬼踢的幾乎是煙消雲散, 倒沒有那麽不可理解了。


    生魂從身體之內脫出, 自然就不再受封印的影響。肖琅的生魂便可以溝通陰陽,他可以接觸到陰界的鬼魂, 然而身上又帶著陽世間的強烈陽氣, 這對於怨魂厲鬼來說是幾乎致命的傷害。


    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是肖琅安安穩穩地回到自己的身體, 杜晏則要替他收拾殘局。


    這張拔步床本來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如真是夜夜發生女鬼梳頭的靈異事件,這賓館早就開不下去了。


    但是肖琅身上的封印,已經日漸衰弱,此前在隧道中杜晏的加固,隻是一次性的罷了。電影劇情慣性,決定他身上封印慢慢失效這件事情,是無法更改的。


    現在當肖琅來到了這個房間之後,外泄的能量,便導致拔步床溝通了另一個世界。


    於是,這張床原來的主人紅衣女子,便可以出現在這個陽世間。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來得及作惡殺人,就被肖琅一腳踹得幾乎煙消雲散。


    眼前的拔步床還沒恢複到之前的狀態,依舊是嶄新的樣子。


    杜晏抬腳上床,在床架上一寸一寸地摸索過去。辛苦許久,他總算是在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暗格。


    杜晏從暗格中,拿出了一小把頭發。


    這一小把頭發準確來說,應該是兩個人的頭發綁在一起。其中的一束頭發,烏黑有光澤,像是剛剛才剪下來沒多久。而另外一束頭發則有些發枯,明顯是放的時間長了。


    看來這便是女鬼同陽世的媒介,杜晏起身從背包裏拿出一張符紙來。


    他將符紙貼在那束頭發上,指尖亮起微微幽光,便在符紙上一點。符紙被引燃,化為灰燼。


    那束頭發之中,則是冒出嫋嫋青煙。


    煙霧散去之後,方才的那個紅衣女子就出現在房間內。


    她依舊是穿著那身鮮紅嫁衣,不過臉已經恢複正常,滿頭烏發也回到了頭上。除去臉色有些過於蒼白,身形有些飄渺之外,看起來同普通人倒也沒有什麽區別。


    女子才一出現,就一臉驚恐地看了看四周。


    杜晏心裏有些哭笑不得,說:“剛才那個人已經回去了,你不用擔心。”


    女子對著杜晏盈盈一拜,開口道:“多謝恩公,方才那位男子真是好生粗魯,一腳差點把妾身踹得灰飛煙滅。”


    杜晏捏了捏眉心,覺得眼下情況著實太奇怪了。


    現在這情況算是怎麽回事?這女子身上的怨氣被肖琅一腳踹得不留分毫。現在站在麵前的就是一抹遊魂罷了,而遊魂是完全沒有辦法將煉製成鬼使的。


    女子見杜晏表情冷淡。手中卻握著那束頭發,她微微一怔,隨後臉上露出些許然欲泣的表情來。


    杜晏自然是知道這個頭發是有故事的,否則也不會成為女鬼寄魂於其中的媒介。


    現在這情況也不能放著這遊魂不管不顧,否則她就隻能在日複一日中慢慢失去意識,最後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整件事情的起因可以算是杜晏了,他也隻能收拾善後,試一試看能不能把這遊魂送去輪回往生。


    這並不是杜晏擅長的領域,於是隻能用最笨的辦法,就是幫這女鬼解開心結。如果她自己想通了,放下執念,便能重入輪回。好在女子身上還沒來得及背上人命,雖然耽擱的時間久了一點,要入輪回也不是什麽難事。


    想到這裏,杜晏便對女子輕聲道:“這位夫人,你徘徊世間,可是有什麽未了之心願?”


    女子本就已經是情緒有些壓抑不住,如今聽杜晏這麽問,便把自己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其實這故事還挺俗套的,女子曾一個富家千金,看上一落魄書生,覺得書生才華過人。她同書生私定終生,出錢資助那書生上京趕考,書生承諾待到高中之時,便回來迎娶她。


    她眼光確實不錯,書生一舉高中狀元,消息傳到家鄉,女子便安心等著書生履行諾言,八抬大轎娶她過門。


    就在她為自己繡好嫁衣之時,有江洋大盜闖入家中,將全家人殺死。女子執念不散,化為怨鬼,尋上那書生想讓認定的夫君捉拿凶手。


    然而,她卻發現原來是書生為攀附當朝公主,卻又恐已定親的事情暴露出去,便雇了江洋大盜殺她全家。女子本想找那書生報仇,卻被書生請了高人鎮壓。將她封在曾經承載著她一切美好期望的拔步床中,永世不得超生。


    聽完之後,杜晏神情不變,沒有表示同情,也沒有試圖安撫在麵前嚶嚶哭泣的女子。他隻是開口問:“現在已經是數百年過去,那書生早已爛得連骨頭都找不到了,你準備怎麽辦?”


    女鬼怨氣被肖琅打散,現在已經不是那個不分青紅皂白見人便想殺的厲鬼。她臉上露出幾分遲疑之色來:“妾身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杜晏說:“那書生害死你全家上下三十餘口,其中甚至還包括你兄長未出世的孩兒。”


    杜晏輕輕笑了笑:“如此作惡之人,我算了算,現在大概還在地府的油鍋裏泡著。待到再入輪回之時,下輩子也定然不能轉世投胎成人,約莫是要成為老鼠臭蟲之類的生物。


    “如你真想找他報複,可在輪回台上等上一等。至少他投胎成為何物之後,便跟隨他去。他若為鼠,你便為貓,他若為蟲,你便為鳥。”


    女子有些猶豫:“可是想投胎轉世成為何物,並非是自己能控製的……”


    杜晏說:“你曾說過,你的父親常常施粥救濟窮苦百姓,遇到天災也會免掉不少租子,如此行事定會有功德庇護後人。你入地府之後,將冤情和訴求一五一十告知判官,他們會酌情考慮。“


    女子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喜色來:“多謝恩公提點,妾身這就去了。”


    或許是杜晏的話,真讓這女子茅塞頓開。隻見她話音剛落,身上就亮起了微微的金光,隨即便身形越來越淡,最終化為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


    杜晏再低頭去看自己手中拿著的那束頭發,那仿佛緞子一般華美的黑發,瞬息之間便化為塵土,被風吹散。


    杜晏坐著的拔步床,也漸漸恢複成初見時的模樣。


    對於這床曾經寄居過一個女鬼的事情,杜晏毫不在意,他往床上一倒,覺得有些心累。這忙活了大半夜,什麽都沒有得到,反而超度了一個鬼魂。


    真是得不償失。


    年輕人總是精力特別旺盛,加上外出遊玩的興奮,肖琅的室友們起得都特別的早。


    杜晏卻是忙到淩晨才將將躺下,肖琅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才勉強把自己從睡眠中扯了出來。


    眾人約在樓下大堂碰麵,杜晏姍姍來遲。


    肖琅看著從電梯走出來的那個人,臉色蒼白,眼睛下麵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整個人的陰鬱氣質顯得更加的濃重,簡直像是一抹不存在於世間的遊魂。


    別人如果是這樣大概就是頹廢得不能看,杜晏卻是更加顯示出一種詭異厭世的美感來,從前台小姐姐那頻頻投過來的眼神就可以看出端倪。


    肖琅直接迎上去,關切地問:“你這是怎麽了,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杜晏聞言,終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誰害的。”


    肖琅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卻是下意識道歉:“抱歉……”


    杜晏揉揉太陽穴,這才從睡眠不足的恍惚狀態中清醒過來。


    生魂離體之後發生的事情,肖琅一點也不知道,這是理所應當的。自己去怪罪眼前這個一無所知的人,也沒什麽必要。


    他扯了扯嘴角,對肖琅露出一個微笑來:“就是有些不習慣,昨天晚上沒睡好而已。”


    其餘人恰好走過來,也聽到了這句話。周恬說:“會不會是房間的問題?我昨天進這個房間總是覺得怪怪的,我覺得你今天最好還是換間房好了。”


    杜晏看了她一眼,在電影中這個女孩子的感覺也是特別的敏銳。


    他搖了搖頭:“我就是有一點擇床而已。昨天晚上習慣了一晚,今天應該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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