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娛樂圈是個大圈子, 而這個大圈子裏麵又有無數個小圈子, 分別是各個明星的粉絲群體。在一個明星的粉絲團體裏麵,組成成員也是很複雜的。奚少元從一個小明星走成二線頂尖, 也稱得上是流量大戶,粉絲那麽多, 他當然記不過來, 不過也有那麽幾個粉絲, 因為太過突出,哪怕是他這個備受粉絲們寵愛的大寶貝正主, 也聽過些傳聞事跡。


    比如“生薑老酒”。


    這個粉絲她不是大粉粉頭,也不是圈中有名望的太太,但她很特殊。如果說粉絲是個抱團才能生存的排外生態圈, 那這位生薑老酒,就是奚少元粉絲群體中的‘孤狼’。這個孤狼是取的表麵意象——又孤又凶。


    她不和人抱團,哪怕是圈內同樣喜愛奚少元的粉絲, 必要時候她也是照罵不誤。一般粉絲操作,罵對家,罵公司對愛豆不好, 罵經紀人對愛豆不夠照顧,而生薑老酒她是更上一層樓。


    遇到私底下關係不好但是表麵需要塑料兄弟情或者塑料情侶情的其他明星,和他們合作, 難免不愉快, 這個時候生薑老酒會出現嘲諷一波;早些年公司為了賺錢接了些傻逼代言, 廣告投放了多久,生薑老酒就罵了公司多久,她還不是亂罵,是查過公司人員,精準打擊罵的,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麽查到的那些。


    有些時候自己不能罵,看她罵了固然爽快,可有些時候,又不那麽愉快了,比如罵經紀人。徐姐之前注意到這個生薑老酒,就偶爾在心情煩躁的時候翻翻她罵公司和一些傻屌的評論,還笑哈哈地和其他助理分享,結果一轉頭看到她在罵自己,徐姐真是無語凝噎,奚少元也哭笑不得。


    還有不是塑料兄弟情,是真實朋友情的,偶爾也會被無差別掃射。基本上隻要誰對他做出有害行為,包括但不限於名聲、身體、利益等危害,都會被生薑老酒開嘲諷,視程度進行冷言冷油、輕微諷刺、精神攻擊辱罵、挖苦全套長期有效等等。


    不說奚少元,就是奚少元當初的經紀人徐姐和一群助理都對這個生薑老酒印象深刻。然而她讓奚少元記得這麽清楚的原因,還是因為她搞過大事。


    圈內粉一多,少不了就有腦子不清楚或者愛搞事的,特別是年紀小又不懂事的腦殘粉,在明星轉型需要提高國民支持度和需要路人好感的時候,非常容易敗壞名聲和好感。而生薑老酒就像拉怪一樣,把跳最高愛惹事的那些全部拉到自己微博下關起門來吵,不知道氣跑了多少個,那段時間奚少元的話題頁裏安生了不少。


    這手撕幾百腦殘粉的操作實在太辣了,然而不僅如此,她還搞出了手撕私生飯的大事。


    所謂私生飯,就是明星粉絲裏最可怕最瘋狂的一種,跟蹤偷窺騷擾甚至傷害偶像,什麽都做得出來。一般遇上這種私生飯,明星方麵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不管是明星還是粉絲隻能以譴責為主,呼籲大家理智。而生薑老酒不,她正麵肛。


    有一次奚少元遇上了私生飯跟拍,為了見他,愣是搞出了追車攔車的行為,把他的車子都撞壞了。


    後來公司發了聲明,粉絲跟著嚴厲譴責,這事大家都以為就這麽過去了。但生薑老酒找出了這幾人的身份,掛出來鞭打辱罵,當初這事一度鬧得沸沸揚揚,那幾個私生飯最後不得不站出來道歉,後來很長時間奚少元都沒遇到過私生飯的騷擾。


    因為這事,他的經紀人還試圖聯係過這位猛士,也問過她是怎麽找出那幾人身份的,對方回答:“家裏有錢,托人找的。”經紀人徐姐還問了她要不要當粉頭,給奚少元管一管底下的粉,結果對方說:“不用,少元哥哥的粉大多是我的黑,我不適合。”


    非常高冷,非常酷。


    後來徐姐跟他說,雖然是個毒唯,但是個理智且非常愛他的毒唯。因為她不進入奚少元的粉絲內部,和奚少元的粉絲們不合,在她辱罵那些對奚少元不利的人時,對方就不會因為她遷怒奚少元,因為奚少元的粉絲們也非常討厭這個生薑老酒,時常組團罵她,是被排擠在外的。


    所以說,她是圈內出了名的孤狼。


    奚少元看過很多粉絲,有時候一個粉絲說喜歡他,他雖然感謝,但心中沒什麽觸動,因為這種喜歡雖然真,卻不能久,很可能過段時間就忘記了。而那些黏著度很高的粉絲,大多都在粉絲組織內,她們說著喜歡他,可大多愛的是那種和很多同好共同喜歡一個人的熱鬧,喜歡的是那種組織下的習慣。隻要把她們都放在一個圈裏,哪怕一開始隻是普通喜歡,身邊接觸的都是這樣的同好,也會很快被那種狂熱所感染。


    她們愛的是他這個人,還是以他為名的一個形象產業鏈?還是這個產業鏈中製造出的那份虛浮熱鬧和歡笑?總歸大多愛的不是真的他,因為她們其實並不認識真的他,如果走出別人定好的‘人設’,大概會有很多人脫粉,這就是常態。


    明星是一個光鮮亮麗的職業,有那麽多人的喜愛,可是對於這個生薑老酒,奚少元是第一次感受到那種執著到令人有些心驚的‘喜歡’。


    在知道薑雨潮就是生薑老酒之前,奚少元對她的定義就是粉絲中比較特別的一個,好像很凶,我行我素。


    而現在,奚琢玉回想著親眼見到的薑雨潮,覺得,好像沒有從前想象過的那麽凶?還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的。


    心中各種複雜情緒的奚琢玉,在大半夜回想起這些事,有些睡不著了,披著外套起身走了出去。伺候的仆人被驚動,趕忙跑出來詢問可是有什麽吩咐。


    奚琢玉搖搖頭,“沒事,你去睡。”他向來如此,仆人也習慣了,眼見著好像有心事的主子走下階梯,守在門外的狗子跟上了他的腳步,蹭了蹭他的腿,陪著他一起往不遠處的高閣走。


    高閣地勢很高,在那上麵能居高臨下看到洛都中許多建築。萬籟俱靜的時刻,一片黢黑,看不到燈光。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好幾年了,他早已習慣。奚琢玉又突然想到,薑雨潮好像還沒來多久,她現在習慣了嗎?一個小姑娘,人生地不熟,什麽都不清楚,心裏也會害怕嗎?


    好像不對……她以前就很凶,似乎不是會怕這些的人。


    今夜恰好是護衛隊隊長右武在巡夜,遇到了難得睡不著出來吹涼風的主子,右武上前問候了幾句。


    “主子,難得見你睡不著,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右武問。


    奚琢玉:“不,隻是……在想一個人。”


    右武頓時露出微妙的眼神,“主子您是在想蕭三小姐吧。”


    奚琢玉:“……???”不是,他為什麽知道?


    大概是因為夜晚是在是個很適合聊感情相關話題的時間,奚琢玉又是個很寬和的主子,右武忍不住和他嘮起嗑,“主子,您打算什麽時候把蕭三小姐娶回來?其實現在流言也差不多平息了,再說了寡婦再嫁的事多得很,更何況是合離再嫁,您也不用有那麽多顧慮的。昱王那小子,說什麽不許任何人娶蕭三小姐的大話,呸,咱們難道還怕他嗎!”


    奚琢玉抬起手:“等等,什麽?我為什麽要娶薑……蕭錦月?”


    右武大驚:“不是吧主子,難道您隻是玩玩根本沒想過負責的嗎?”


    奚琢玉頭疼:“我玩什麽了?”


    右武用一種‘想不到人畜無害的主子竟然這麽沒有責任心真讓我好意外’的眼神盯著奚琢玉。奚琢玉抱著自己的狗子,在相處了多年的兄弟注視下,感到一陣茫然。


    右武:“主子,你覺得蕭三姑娘怎麽樣?”


    奚琢玉:“我覺得她人其實挺好的。”


    右武:“你覺得她是特殊的嗎?”


    奚琢玉:“是挺特殊的……”畢竟這麽多年他也隻發現了這麽一個同鄉,而且淵源還挺深。


    右武一拍掌:“那不就得了!還等什麽,趕緊把人娶回來啊,別等失去了才知道後悔!”


    奚琢玉頭更疼了,“好了,不要再胡言亂語了,她雖然在我心裏比較特殊,但我對她並沒有男女之情,我也不會娶她的。”她大概對他也沒有男女之情,隻是崇高的粉絲愛豆情。


    右武一臉的複雜表情,炯炯有神的大眼裏都是心痛——嘴硬什麽呀這是!禦賜的珍貴布匹成堆送,寫了情詩還專門收在匣子裏送過去,還送狗,還月下私會,都這樣了還跟他說沒意思,不是瞎扯淡嗎。


    主子這麽嘴硬,怕是不能抱得媳婦歸了。看來,還是要他們做忠仆的來幫忙。


    第二天,右武就傳了個消息去明月觀,說自家主子玉陵王要參加這次的秋日圍獵。他想著主子要去,蕭三小姐也去,兩人這不就又有機會見麵了,感情嘛,都是處出來的,多處處就好了。到時候媳婦都抱在懷裏了,看他還能不能嘴硬。


    秋日圍獵是上至皇帝下至百官一起參與的年度大型郊遊活動。大家放下平時在朝中的政見,聚在一起打打獵賞賞景,陪著皇帝放鬆一下,感受一下豐收與秋意。後宮當然也是要去的,既然皇帝的老婆們要去,官員們當然也得帶上老婆孩子湊個熱鬧,這就是所謂的‘太太交際圈’。


    薑雨潮一聽愛豆要去秋獵,立刻決定前去打call。愛豆參加的活動,她怎麽能不應援呢。就是不知道這回蕭相國那一家願不願意帶她去。


    薑雨潮盤算著有沒有什麽方法能讓他們答應,特地找了個日子回相府去請安,先把這事和蕭相國提一嘴。


    然後蕭相國就一口答應了。


    薑雨潮:“……?”這麽輕易的嗎?


    她有點看不懂蕭相國臉上的笑,就聽他好像無意識感歎了句:“聽說玉陵王這次也要去啊,他雖然容貌氣質俱佳,但狩獵弓箭卻不擅長,此次怕是拿不到好名次。”


    這話薑雨潮就不愛聽了,誰說她愛豆不好!誰說她愛豆不行?!


    “玉陵王真人不露相,他不是做不到,隻是不想做而已。”薑雨潮努力壓抑了一下,才沒有當場胡吹一通彩虹屁。


    蕭相國眼睛一眯,對她的話一笑置之。


    到了秋日圍獵,眾人浩浩蕩蕩來到洛都城外二十裏的西甲山下,圍著一座被提前打掃過的行宮安營紮寨。行宮是帝後居住,其餘的皇子臣子都在附近的帳篷裏住著,而一番收拾過後,秋獵開始,皇帝坐在高台上,看著下方一群穿著獵裝的皇子和大臣公子。


    昱王麵色凜冽,身形挺拔,在一群兒子之中十分顯眼。皇帝看了他一會兒道:“今年怕還是昱王要奪得最後的彩頭了。”


    秋獵為期幾日,最後一日還有比賽,要比誰能獵得更多更珍稀的獵物,前兩年都是昱王拔得頭籌。


    這時笑眯眯的蕭相國看著坐在一邊的玉陵王說:“玉陵王怎麽不下場試試?”


    奚琢玉見皇帝和其他人都看向自己,剛準備和往年一般推脫,就聽到蕭相國說:“小女錦月十分仰慕玉陵王,先前還與我說過玉陵王若是願意下場,必定是能大放光彩的。”


    蕭相國此言,自然是為了試探,他從蕭夫人那裏得知玉陵王和女兒蕭錦月可能有私情,心中疑慮,便決定稍稍試探。這玉陵王不愛參與秋獵,今日看來也不準備下場,若是他真對錦月有心思,聽他這麽一說肯定會有所表示。


    奚琢玉:“……”啊,這個陳年老鐵粉有這麽說過嗎?真是一份好沉重的信任。


    奚少元從很久前,就是個不忍心讓粉絲失望的好愛豆。


    奚琢玉下意識看了看不遠處的女眷高台,正巧對上了薑雨潮放光的眼神。雖然聽不到這邊說話,但她這個眼神,好像飽含了期待。


    奚琢玉遲疑了一下,站了起來,“那我這次便也下場作陪吧。”


    皇帝:“……去吧。”臭小子每次秋獵就說不想去林子裏鑽,結果現在聽到人家姑娘一句話就改主意,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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