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蔡美的命令。


    丁勤要表忠心,那就給他交一個投名狀,把謝棠的人頭獻上,就能得到蔡美全部的信任。


    那丁勤果然就行動。既然事情已經敗露,與他而言,當然要及早行動。丁勤想的是如下策略:在明山堂外麵,采取火攻,一把將整個堂子都燒毀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采取火攻那晚,偏讓李貴巡邏查到了異樣、他發現堂外有一些堆放的木柴草屑,就移開了去。可不想,到了明晚再查,依舊又有木柴草屑堆放。李貴就起了疑心,由此加強了防守。


    要說丁勤這人也是笨。計劃既敗露,就該逃。可他偏不,見木柴不見了,竟敢對著外麵防守的李貴大吵大嚷,又得意洋洋地告訴他:“那米初就是我殺的,有種,你來抓我呀。”也是又愚又蠢。


    李貴也正是年輕氣盛的,禁不住激,也管不得丁勤身後有無人等,拔出刀刃,一下結果了丁勤。那丁勤身後,自是有人的,不外乎都是蔡美手下的死士,和他一樣。


    但這些人見丁勤突然就死了,哪裏還顧得上給他報仇,互相使了個眼色,就在黑暗中匆匆離開。李貴見自己真的殺了丁勤,還不信,怔怔地愣在那兒,不知怎麽好了。


    丁勤死了,不管怎麽說,米初的仇也算報了。


    大師兄安葬了,謝瀾給他上墳。那丁勤卻也有墓,是蘇棣給他立的。謝瀾問為什麽?


    蘇棣就深沉一歎:“說來說去,他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但願,他能在地下與家人團聚,也希望他的家人能理解他吧。”


    謝瀾聽了,神情更是黯黯。


    祭祀完畢,謝瀾迎風緩緩地走。她在思索。這人啊,存活人世之間,真是一步都不能錯。一步錯,步步錯,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丁勤之例,對謝瀾來說,是告誡,是自省,也是鞭策。


    那蘇棣就趕了過來,看著謝瀾:“在想什麽?”


    “我在想,是不是我不夠關心丁勤,讓他在孤獨無助時,痛苦走了歧路?”


    “你多想了。在這世上,真正的救世主,非他人,而是自己。他投靠蔡美,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他是成年人。成年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謝瀾還是一歎:“蘇棣,人間正道是滄桑,我方覺得肩子上的擔子好重啊。”


    “我也是如是。不管風雲如何變幻,我都是和你一起的。”蘇棣緊緊地握住謝瀾的手。


    他們結識是出於誤會。但由誤會變成了朋友,漸漸掏出了真心,最後付出了彼此的真心。這份情緣,蘇棣和謝瀾深深珍惜。


    “蘇將軍,皇上急著要見您呢!”一個太監急急地朝著蘇棣走來,手中的佛塵亂晃。


    “何事?”蘇棣眉頭一緊。


    這太監就尖著嗓子說道:“將軍,雜家怎麽知道呢?還是快快進宮吧!”


    雖然皇帝要見的是蘇棣,但蘇棣還是把謝瀾一起帶了宮裏去。他想讓皇上知道,這個叫謝瀾的女子,也幫著做了許多事務。


    蘇棣和謝瀾在熙寧帝的寢宮麵聖。


    “棣兒,你來了。”熙寧帝緩緩起身,又看著謝瀾,眉頭掠起奇怪之色。


    蘇棣趕緊解釋了一番。


    熙寧帝就笑了笑:“謝瀾,這個名字如雷貫耳啊。”


    熙寧帝雖然身體虛弱,但說話還算幽默,這讓第一次見聖的謝瀾心頭一鬆,緊張情緒緩解不少。


    謝瀾正想鬥膽說點什麽。就聽皇帝拍了拍手,對著那帷幔道:“你出來吧。”


    但見帷幔動了動,接著就有個男子低著頭走了過來,對著熙寧帝跪下了。


    “罷了,起來說話吧。這位是蘇將軍,便是他負責調查錢公公一案,告訴他們,你想要說的話。”熙寧帝的麵色已然變得凝重。


    那人聽了,並不敢站起,依舊跪著回話:“將軍,小的便是錢公公的侄兒。小的伯父曾回鄉,知道小的識幾個字,就在一個晚上,將小的喚來,他說什麽,囑咐小的寫什麽。有些話,小的聽不懂;有些,小的卻是能懂。如今伯父被人所害,小的驚懼之餘,夜裏更是夢到伯父托夢,囑咐小的該將那些寫在紙上的畫兒找出來,來汴京,不管使出什麽法子,都要見到皇上,將記下的文字呈給皇上!”


    此人雖然是個粗野的村夫,但乍然進了宮,見了皇上,並一幹貴人,卻是一點不怵,也不打結巴,口齒流利。


    那人說完了,熙寧帝方才命他退下。


    蘇棣就接過那人遞上的幾頁厚紙,看了又看,但卻是看不明白。


    熙寧帝就問蘇棣:“那上麵寫的是什麽?念給朕聽聽。”


    蘇棣想了想,就將厚紙又呈給熙寧帝。那熙寧帝便低聲念道:“元宵,喜。寒食,喜。清明,悲。芒種,大哭。黃.梅,不欲生。初夏,金子被燕子吃掉了。小金塊也不知下落。”那後麵寫的,熙寧帝更是看不懂了,“冬月初二,臘月初八……”


    那謝瀾聽了,也是雲裏霧裏。


    熙寧帝便命蘇棣將此物帶回明山堂,好生研究。


    “是!”


    蘇棣和謝瀾回到明山堂,將這幾頁紙放在案頭,早晚研究,苦思冥想。


    謝瀾托著腮:“元宵寒食清明的是二十四節氣,這後麵寫的無非喜怒哀樂,似乎是某個人的心情。他的心情隨節氣變化而有所不同。至於,這金子被燕子吃掉了,真的讓人難以明白。燕子吃五穀雜娘,何以會吞金呢?小金塊又指的什麽?”


    那小侯爺也過來,一起猜測。


    恰好這幾日劉妃要過生日,小侯爺來明山堂時,順口說出了劉妃的生辰。他對著蘇棣幽幽:“我與你不同,到底劉妃娘娘我是要奉承的。”


    蘇棣也悠悠:“雖然我不知你為何要去奉承,但一定要原因。可即便如此,我還是認定,你是我的朋友,行事不會害我。”


    小侯爺聽了,連連點頭;“蘇棣,你了解我就好。”


    謝瀾去了廚房,他二人就喝茶。


    小侯爺說了一句,就說要走了,臨走時,卻又悄告訴蘇棣:“今年我給劉妃送的禮物,皆是打磨好的玉器,什麽梁上飛的玉燕,巢裏睡的雪燕,反正都是燕子。”


    蘇棣不免一問:“為甚?”


    小侯爺更來神秘一句:“因為,劉妃娘娘的名字就叫劉燕娘。送燕兒,一為討她喜歡,二是為喜慶。”


    小侯爺說完,倏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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