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訂閱不夠看不到  作惡的黃鼠狼身子輕巧的落在籬笆上, 麻溜跑開。


    許是冬天到了, 山裏的食物減縮, 找不到吃的,冒險進來偷東西。


    不過它是怎麽溜進來的?居然不怕□□?


    朝曦灑在房子外的□□味道極大,動物們鼻子靈敏,聞到就會避開, 沒道理這隻黃鼠狼不怕, 除非它曾經吃過什麽天材地寶, 或者一物降一物, 僥幸知道了這種□□的解法, 所以不怕?


    它知道了, 其它動物會不會也知道?黃鼠狼可是很聰明的,古時候便有黃大仙的說法, 意思是說這種動物有靈性, 聰明,跟人似的。


    叫它跑了,告訴其它黃鼠狼, 然後天天上門搗亂嗎?


    朝曦之所以在房外灑各種草藥和□□, 就是為了防止黃鼠狼, 狐狸,猴子之類的動物。


    特別閑, 總愛翻她的屋子, 將被子, 枕頭,廚房弄的亂七八糟,真要吃她也不會不給,但是這些動物太煩,是完完全全的破壞,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打掉,挑釁一樣當著她的麵把她的寶貝瓷瓶推到地上。


    朝曦明白,她在山穀裏安家,吃森林的,住森林的,肯定要占去一部分資源,威脅到動物們的資源,但她隻有一個人,能吃多少東西?


    大家同樣是占用大自然資源,朝曦能容忍它們,它們容忍不了朝曦,處處搗亂,破壞,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朝曦一怒之下便在屋外灑下□□,動物們精的很,聞到那個味便跑的不見蹤影,朝曦這裏終於安靜,不過偶爾還是會有動物路過,尤其是猴子,用野果砸她的小木屋,弄的上麵盡是甜膩膩的東西,生蟲。


    朝曦算是十分和氣的人,這輩子幾乎沒有討厭的東西,唯獨黃鼠狼,狐狸和猴子三樣動物。


    “沈斐。”朝曦躲在屋子裏,門一堵,不讓味道進來,她有特別驚喜的事要跟沈斐分享,顧不得旁的,先將背簍拿下來,翻出一個盒子給沈斐看,“我找到脆骨蛇了,你的腿有救了!”


    說來神奇,朝曦守在樹上一夜都沒守到,她清晨掉下去的時候動靜太大,砰的一聲,嚇到了掛在樹上的脆骨蛇。


    不知道什麽時候在的,朝曦竟然沒察覺,許是太困,又或者是她全神貫注在地上,昨兒夜裏風又大,影響了她的聽覺,眼睛沒往上頭看,所以錯過了脆骨蛇。


    脆骨蛇的骨頭很脆,啪啪啪幾聲掉在地上,當時朝曦半個身子陷進淤泥裏,也沒管自己,先將蛇挨個逮住收進匣子裏,過後才抽出繩子,掛在樹枝上,自己爬上來。


    身上太髒,在水裏稍稍清洗了一下才回來,都沒來得及晾幹,現在身上還是濕的,迫不及待想將抓到脆骨蛇的喜訊分享給沈斐。


    沈斐似乎並沒有她想的那般驚喜,身子在她靠近的時候稍稍退了退,眼神有些躲閃。


    “怎麽了?”朝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她身上的味,被黃鼠狼弄的,鼻子暫時失靈,竟什麽都沒聞出來,“這麽難聞嗎?”


    沈斐沒說話,隻舉起手將窗戶推開,行動不言而喻。


    朝曦有些受挫,“我先去洗洗。”


    黃鼠狼的威力太大,被它這麽一鬧,沈斐都不理她了。


    朝曦先將藥簍擱在角落,裝脆骨蛇的匣子隨身帶著,照舊燒了兩個人的熱水,給自己洗了一遍,完了要去洗沈斐,沈斐搖頭,“你再洗一遍吧。”


    朝曦:“……”


    她又洗了一遍,用掉了好幾顆澡豆,香香的沈斐才讓她抱。


    屋裏也有一些味,等外麵的氣息散完,朝曦把屋內的窗戶全部打開,沈斐抱去院外,飯都是在很遠的小溪邊吃完的,據說空氣新鮮。


    吃完飯沒有第一時間回去,先晾了一會兒,刷了鍋,洗了碗,發現屋裏的味散盡了簡單換換床單被單,沈斐抱過來,自己再往床上一躺,倒頭就睡。


    許是找到了脆骨蛇,放下心結,這一覺睡得特別香,一次都沒醒過,連個夢都沒有。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似乎聽到了沈斐喊她,“朝曦,朝曦……”


    朝曦勉強睜開眼瞧了瞧,還是白天,外麵都是亮的,“時間還早,讓我再睡一會兒……”


    “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這是你回來的第二個白天。”沈斐手摸在她額頭上,“你的額頭好燙,是不是生了什麽病?你告訴我需要做什麽?我幫你拿來。”


    聲音就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樣,朝曦有一種聽不清楚的感覺,隻隱約捕捉到幾個關鍵詞,什麽生病?什麽額頭好燙?


    “你生病了?”朝曦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被他避開,“不是我生病了,是你。”


    朝曦半響才琢磨透這句話,“我好好的怎麽會生病呢?”


    手一摸自己的脈,登時吃了一驚,“我中毒了。”


    是瘴氣,沼澤地裏的瘴氣,朝曦吃了解毒丸,但是她一直待在那裏,不斷吸入瘴氣,超過了解毒丸能解的量,所以中了毒。


    沒想到啊,本來打算今天給沈斐施針,還沒動手,自己倒先病倒了。


    她自己常年跟藥打交道,身體健康,也有抗體,之所以會中毒是因為這幾天連日奔波,累出毛病,身體虛了些,瘴氣趁虛而入,好死不死讓她中了招。


    “櫥櫃裏有藥,藍色瓶子那個。”朝曦出門時隻帶了兩顆,都被她吃掉,到地方吃了一顆,回來後又吃了一顆,誰料還是晚了,沒來得及控製住瘴氣,讓它在體內擴散,現在走入心肺,即便吃了解□□,也要緩上兩天才能好。


    給沈斐施針的事又要拖兩天,總是拖沈斐會不會以為她故意的?就是不想給他醫腿?


    朝曦真不是故意的,她確實打過讓沈斐出個小意外,好一輩子留在山穀裏的算盤,不過從來沒實施過,每次抓脆骨蛇都盡心盡力,腿都走腫了。


    在沼澤地時自己掉進沼澤都顧不上,先將蛇逮了,平平安安帶回來的時候比沈斐還激動,恨不得當場給他將針施了,好讓他快點康複。


    但是她太累了,這種狀態施針很容易出現意外,所以打算拖到明天,誰料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居然中了毒。


    身為一個大夫,識百草,曉萬毒,自己中毒怎麽聽怎麽像是假裝。


    朝曦抬眼瞧了瞧這人,想從他臉上找出類似疑惑,或是懷疑的表情,但是沒有,這人依舊跟往常似的,淡然轉動輪椅去拿櫥櫃裏的藥瓶。


    沈斐睡在床裏,要想下來幾乎壓過她的身體,什麽時候起的床,朝曦竟然沒有半點知覺。


    這一覺睡得太死,昏昏沉沉,對外界感知很弱。


    那櫃子不高,沈斐很容易拿到,將藥瓶打開,倒在自己手心。


    “要吃幾顆?”


    為了方便他活動,手臂上的竹板已經拆了,叮囑他不要使大力,稍微活動一下沒問題。


    他身強體壯,又年輕,左手臂的骨折也不嚴重,恢複的很快,拿個藥瓶倒個藥完全可行。


    “吃三顆吧。”多吃兩顆好得快。


    朝曦剛要掀開被子下來,沈斐阻止她,自己將藥擱在她手裏,又去倒了杯水,昨天燒的,保溫了一天,還是熱的。


    他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倒杯水也頗廢了些勁,好不容易接滿了一杯,路上灑了些,回來隻剩下大半杯。


    朝曦藥已經含在了嘴裏,就等他拿水過來,中藥苦,在嘴裏蔓延,她竟也不覺得難受,反倒十分享受。


    這就是被人照顧,有人關心的感覺嗎?


    朝曦十幾年來從來沒感受過,在師傅那裏沒有,師祖那裏也沒有。


    有一次師傅把她隨便丟在一戶人家,給了些銀子就走了,那家人對她不錯,還有個女兒,跟她一般大小,小姑娘每次磕了碰了,那家人便緊張的噓寒問暖,稍稍生了病,更是日夜守在身邊照顧。


    那時候她便想,如果有人也這麽對她該多好?她也可以偷偷懶,不用每天練功,身體虛一點也沒關係,反正有人關心,有人照顧。


    然而現實是她不能生病,因為沒人照顧,反而會嫌她累贅,隻偶爾會傻乎乎的以為自己磕了碰了,那家人也會這樣對她。


    結果隻得了一句簡單的問候,怎麽這麽不小心?


    然後就沒有了,沒有包紮,也沒有照顧。


    那時候她還不懂,為什麽她的傷口明明比小姑娘大,沒人關心她,反倒是小姑娘,被兩個大人輪流照顧?


    後來才懂,原來是因為沒有血緣關係,她於他們而言隻是陌生人,或許在師傅眼裏也是如此,師祖也隻會檢查她的醫術進展如何,旁的談都不會談。


    朝曦真的好想要個親人,她努力拉近跟師傅的關係,師傅隻當她是個累贅,每天小拖油瓶,小拖油瓶的喊她。


    想跟師祖拉近關係,師祖隻會冷眼看她,師祖是個陰森森的老太婆,沒有半點慈祥的模樣,朝曦很怕她。


    但她真的好厲害,什麽都懂,隻要是關於醫術上的東西,也都一五一十教她,沒有藏私,再後來總是有人挑撥離間,問她師傅好還是師祖好?


    朝曦死心眼,一直說師傅好,惹怒了師祖,關係便也淡了。


    接連與人拉進關係失敗,朝曦已經死心,不再嚐試跟人親近,直到來了鳳凰山,跟平安意外交好。


    可平安終究不會說話,永遠都是三五歲的智商,你照顧它可以,想讓它照顧你,想都不用想,沒這個可能。


    朝曦差不多已經放棄,沒想到上天憐憫,讓她在有生之年感受了一把被人照顧的感覺。


    真的好暖啊。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把他發展成家人關係?


    朝曦先是擼了擼蛇膽的位置,確定後插入一根中空的細針,隔著蛇皮刺進蛇膽裏,取藏在深處的膽汁。


    隻取膽汁蛇不會死,休養幾天又能活蹦亂跳,過程肯定是疼的,花蛇不停的掙紮,朝曦手很穩,牢牢握住它,也沒接多少,隻取了三分之一,差不多後給它擦了擦血,又喂了些其它毒的毒液,加快它的休養。


    怕它虛弱的時候被其它毒物吃掉,養在籠子裏,每次取毒液她都會將這條蛇關上一天,否則沒了毒液,這廝隨隨便便就會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阿貓阿狗踩死。


    她的活體儲備糧,不允許被其它動物覬覦。


    籠子老早便買了一個,小門一關,那蛇在裏頭扭來扭去,尋找出口,似乎對這個地方產生了很大的陰影,不願意再待。


    當然一切掙紮都是徒勞的,籠子關的很緊,朝曦還上了鎖,不到喂食的時候不會打開。


    她將取出來的膽汁稍稍處理了一下,打算加進藥裏,那藥本就苦,再加上膽汁,怕是苦的不忍直視。


    記得以前也給平安吃過蛇膽,苦的這廝恨了她三個月,如果給那人喝,那人也恨她三個月怎麽辦?


    她已經打定了主意,想睡那人,總感覺不睡要遺憾一輩子。


    雖然現在身體太差,還不能結婚行房事,不過遲早要睡的,恨她三個月,不說話,愛理不理,怎麽睡?


    那蛇膽最終還是被她加了進去,回天乏術,最多給他多準備幾顆蜜餞,包在油紙裏,一通拿給他。


    她的擔憂沒有出現,那人先是淺嚐一口,後又皺起眉頭,幾口將整碗藥喝了下去,表情雖然痛苦,但是一言不發,也沒有怨她。


    許是真的特別苦,那蜜餞他也吃了,隻最後一顆含在嘴裏,不嚼不咽。


    果然,他比平安和那條花蛇好養多了,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不用催,不用硬灌,自己就喝了。


    也許這也是他渴望康複的表現,她是大夫,隻有配合她,才能快速好起來。


    朝曦起身做睡前準備,先端了一盆水,泡了帕子擰幹,給那人擦臉,那人沒拒絕,擦完臉接著擦了擦脖子和手。


    那手實在好看,朝曦擦的很認真,與其說是擦,不如說是把玩,那人也隻當不知道似的,任由她將他的手翻來覆去,查看骨節和指甲。


    指甲修剪整齊,骨節修長分明,那手消瘦白皙,微微一動,手背上有大筋拉起,一道道青紫色的血管縱橫,像玉裏的紋路,手心發白,指尖微翹,透著淡淡的粉,煞是好看。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朝曦才想起來,一直還不知道這人的名字,“我叫朝曦,朝是朝陽的朝,曦是晨曦的曦。”


    她的很好懂,合起來就是早晨陽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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