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年過了, 改變最大的莫過於王海娟,可林春華受的觸動也不小, 操心完兒子兒媳她就想著自己閨女了, 都是當娘的, 你想想啊, 她自己養大的兒子都靠不住, 怎麽放心得下未來的女婿。


    等晚上一家人吃過飯回房, 林春華就抱著六斤上二樓找顧婉去了, 秦誌軍已經出任務去, 二樓就是顧婉帶著三寶住。四個孩子湊一塊根本用不著大人管, 自娛自樂就很開心的了,尤其是六斤,要不是爺爺奶奶每天都要念叨許多回不許他們四個爬樓梯他早想上來找哥哥了。


    這會兒林春華跟顧婉說:“年前你說叫曉妹學服裝設計, 當時聽說是在大學裏學的我就覺得這事不成,大學哪裏是說考就能考上的,可誌剛和娟子倆的事這些天一直就在我心裏,我這些天琢磨著你說的沒錯,女孩子還是要有點本事才行, 你讀書多,給媽出出主意,看曉妹這事怎麽弄, 不一定要拿大學的文憑分配工作什麽的, 趁著她現在還沒結婚生孩子, 讓她學點本事我也能放心些。”


    顧婉聽是這事, 笑說:“媽你這個想法很對,其實不管男人好不好,女人都要自己立得住才行,學了本事賺了錢不一定就靠這個養家了,自己有能力就會更有自信有底氣。曉妹趁著這個時候學最好,等有孩子以後想學點東西就更艱難很多,像我能陪幾個孩子的時間都有限,不瞞媽說,我前兩天已經請同學幫忙托她在美術學院的老鄉找上屆的學生買舊書了,估計這兩天就能給我,到時讓曉妹先看看是不是感興趣能不能學得進咱們再商量。”


    林春華聽顧婉不吭不聲的都已經在辦這事了,心裏那個高興啊,說:“曉妹有你這麽個為肯為她打算的嫂子實實在在是她的福氣。”


    顧婉道,“我這哪算幫了她什麽,學習這種事還是都得靠她自己努力才行。”


    林春華是知道自己閨女的,品性好人勤快,但沒隨到幾個哥哥,沒股子闖勁,就是鄉下女孩子那種安安分分守家裏頭過日子的。以前林春華覺得姑娘家這樣子就最好,可看看自家的兩個兒媳婦,顧婉是進取型的,王海娟就是守舊型的,兩人的人生觀不同,婚後不過兩年多,際遇也是天差地別。


    林春華自己想想,要是婉丫頭遇上娟子那樣的事會怎樣,先不說婉丫頭這樣的能不能攤上這種糟心事,就是攤上了那也不會跟娟子似的那麽慘啊,一腳蹬了老二自己能把日子過得不知多美,隻有老二自己哭死的份。


    這麽一琢磨,林春華就意識到改變女兒的人生觀這件事迫在眉睫了,她自來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拍了拍顧婉的手道:“事情就托給你打聽打聽,曉妹那裏我也跟她多說叨說叨。”


    想著顧婉白天還要上學的,也不打擾她休息,走到四個小家夥那邊要抱了六斤下去。六斤和三寶玩得正高興呢,見奶奶要來抱他走他一把就抱住了旁邊平安的小胳膊,“和哥哥、妹妹、睡。”


    他說長句還有些費力,所以說得一頓一頓的。


    “對,對。”


    平安、多多和甜寶小雞啄米樣的點頭應和,連甜寶都去拉六斤的手,四個小的倒是團結得很。


    林春華:……


    轉頭好笑的跟顧婉說:“這排行混亂的,叫平安和多多就是哥哥,叫甜寶就是妹妹,這些天老頭子糾正了十幾回都沒用。”


    顧婉看自家倆胖兒子占他們小堂兄六斤的便宜也是好笑,說:“一個個都鬼靈精的,哪裏聽不懂,就是不想聽懂,放這上邊睡吧,反正秦大哥也不在,能睡得下。”


    林春華怕擾了顧婉睡覺,顧婉笑,“有這三個不怕多六斤一個,沒事,媽回去歇吧。”


    林春華想著六斤晚上睡覺也還算乖,交待了在大伯母房裏要乖才下樓去了。


    小六斤頭一回在顧婉房裏睡覺,顧婉睡前會給幾個孩子講小故事,把小六斤新奇得很,看看大伯母再看看小哥哥,躺在平安邊上乖得不得了,一動不動就是一雙眼睛裏跟盛了星光一樣亮。


    平安幾個的作息習慣被顧婉培養得很好,聽完故事就會乖乖閉上眼睛睡覺的,六斤頭一回聽故事新鮮得越聽越精神,可聽伯母讓睡覺,再看看哥哥妹妹都閉上眼睛了,也乖乖的閉了眼睛睡。


    也不知道林春華是怎麽跟曉妹講的,第二天顧婉帶了一套服裝設計專業的教科書回來的時候,曉妹對待學習這件事的熱情高漲許多,晚上洗了碗就回房看書去了。


    這天晚上有個小狀況,平時很乖的六斤今晚不肯讓林春華給脫衣服睡覺,問了好一會兒才說想去樓上睡,林春華給他講道理都不成,小家夥站在床邊就是不上床,眼睛直往房門外看。


    “這是怎麽的了,白天玩一天了還不舍得你哥哥妹妹啊?”林春華現在被六斤帶得也隨六斤那邊喊了。


    六斤就咬了咬手指頭,猶豫著還是說了,“要、小狐帽。”


    林春華就迷糊了,什麽小狐帽小兔帽?


    想把人弄上來睡他抱著床沿兒就是不肯,林春華也沒轍了,跟秦大有說:“要不我上去問問是什麽帽子。”


    她轉身出了房門,六斤蹭蹭蹭就在後頭跟上了,林春華怕他一上去就不肯下來,哄他先找爺爺去,她給他找帽子去。結果沒找兩步就看六斤膽大包天的扶著樓梯扶手上的一根根柱子試圖爬樓梯跟上,這還了得啊,把林春華嚇得不行,蹲下去跟他說這樓梯現在萬萬爬不得的,摔了就不得了了,到底還是把人抱了上去。


    上樓敲了敲房門,顧婉的門也沒鎖,就讓林春華自己開門進來。林春華抱了六斤進房裏,六斤看平安三個已經躺床上了,大伯母手上正拿本書,就曉得是在講故事了,眼睛發亮看著顧婉。


    原本老老實實躺好聽故事的三隻,一見六斤上來了一個翻身就爬了起來,右金、六斤的叫,林春華看把幾個孫兒都弄起來了覺得不好,跟顧婉說:“六斤晚上不肯睡覺,就鬧著要上你這兒,說要什麽小狐帽,我原說自己上來問問是什麽帽子的,結果一個錯眼他就跟在後頭想自己上樓梯,我才把人一起抱著上來了。”


    顧婉看四個小的那互動,再聽婆婆說小狐帽,就曉得是怎麽回事了。說:“昨天晚上我給他們講睡前故事了,裏邊有個叫小紅帽的小姑娘。”


    問六斤:“六斤想聽故事?”


    “想。”六斤連連點頭,很想往床上去的架勢。


    把林春華給愁得,“這可怎麽好,就帶了一晚上這還認準了要找你了,這再多帶幾天還怎麽弄,這是誌軍出任務呢,等他回來怎麽整。”


    秦誌軍還得一個多月才回來,顧婉再帶些時候也成,不過婆婆說的也有道理,小孩子會認人啊,帶一天就知道認,這要帶一個多月到時候怕要哭。她想了想把手上的書遞給林春華道:“曉妹是認字的,要麽讓曉妹對著書上給他念故事?”


    這是個辦法,叫曉妹過來念過故事她和老頭子再帶孩子睡。問顧婉:“那你呢?沒書怎麽給平安他們講?”


    顧婉笑,“不要緊,我給平安他們講得多,都記得住。”


    六斤原以為被奶奶抱上來就能在上邊睡了,結果還是要下去的,小臉上的歡快一下子就沒了,委屈得不得了。隻是因著之前有被他媽媽放到外婆家的經曆,這孩子難過也不太鬧騰,晚上能爭取一回已經是難得了,一下子就低了頭不說話了,由著林春華抱他下去。


    顧婉想著他之前的性情,過來住了半個多月好容易開朗些不那麽怯生生的了,別又跟之前那樣可就不好了。她因著有了平安多多和甜寶,對著六斤心裏就多了幾分柔軟,想了想問自家最喜歡充當哥哥的胖兒子:“平安想不想陪六斤哥哥和爺爺奶奶睡?”


    平安聽懂了,忽略了哥哥那兩個字,想想六斤又看看多多和甜寶,猶豫了。


    六斤弟弟他喜歡,可多多和甜寶他也喜歡啊,兄妹三個從出生起一天都沒分開過的。


    顧婉就說:“你們三個人,六斤隻有一個人,這樣好不好,平安和多多一人一天輪著下去陪六斤一起睡,願意嗎?六斤天天喊你們哥哥的,那你們是不是要照顧弟弟啊,你看六斤剛才是不是有點難過?”


    顧婉最後那句做哥哥的要照顧弟弟平安聽進去了,一人一天呀,那今天陪六斤,明天還是能陪妹妹的。這樣算了算就點頭,多多也說好。


    顧婉笑,誇道:“平安和多多都是小男子漢,平安是大哥,今天平安,明天多多,好吧?”


    小哥倆都點頭,顧婉讓多多和甜寶乖乖躺好,給自己和平安都披了件衣服把人抱樓下去了。


    等和林春華說了讓平安來陪六斤,平安也心大,說好了輪著下來睡他也沒什麽難過的,反而覺得新鮮,被顧婉一放到床上就蹦上了。把六斤樂得眼睛都亮了,一下就活潑了起來,喊著哥哥跟他一起在床上蹦。


    林春華曉得大兒媳這是照顧六斤的情緒呢,這孩子沒平安幾個開朗,性子有些敏感,讓顧婉安心上樓去帶多多和甜寶,她晚上能把平安和六斤帶好。


    給平安和六斤都脫了衣服讓躺好,她叫了曉妹過來給兩孩子講小紅帽,自己和老頭子就在邊上坐在一道聽,等曉妹講完走了倆老才脫了外頭披著的衣服躺床上帶孫子睡覺,臨睡前想著這婉丫頭帶孩子可真細致,怪道孩子喜歡。


    時間一晃眼過了二十來天,秦曉妹從一開始看那些服裝發展史和製版公式就打瞌睡,漸漸也摸到點門道了,本身就會做衣裳的人,結合著書上的案例試著做,有空去她二哥那家女裝店裏的時候,翻到一件衣服就要研究研究那衣服的版型,慢慢也找到些樂趣,等顧婉放學回來秦曉妹就主動跟她說想深入學一學這門技藝。


    她的用功顧婉其實也看在眼裏,為她的事心裏也琢磨了些日子,等曉妹自己說想學了,顧婉就把自己想的辦法說了出來。


    “無所謂文憑隻是想學好這門手藝的話,我想了想你靠著課本自學能領會的東西還是有限,還得有個老師教才成,而且服裝設計也得有畫畫的功底,你看是不是先去報個繪畫班,專門學一學畫畫,然後咱們訪一訪看看美術學院那邊哪位教授不錯的,看能不能私下裏交一筆學費讓她給你上上課。我高中的課程當時就是單獨請了老師,按課時付錢,我到老師家裏上課的,這個錢給得夠的話老師能額外有份收入,咱能學到知識,不比在學校裏頭學到的差,你想想,在學校裏頭老師一個人要教幾十個學生,教你的話可是實實在在的一對一教學。”


    這樣的安排自然是很好的,隻是秦曉妹有些愁,大學裏頭的教授啊,一聽就是特別特別高級的,給她一個人上課得給多少學費才成啊。顧婉聽了讓她不用擔心這個,學費她給出。


    秦曉妹哪裏肯,就是秦大有和林春華也說沒這個道理,秦大有道:“不說你給了曉妹許多錢,就是不夠的話我和你媽手上也有錢,曉妹學手藝這個不好讓你這當嫂子的掏錢的。”


    顧婉笑笑,說:“也成,這個不是最緊要的,我先給曉妹找個好點的繪畫班去,等畫畫的基礎打好了咱再到美術學院訪一位教服裝設計的老師。”


    大院裏頭不少家長給孩子報了一堆的特長班,尤其是準備考藝術類專業的高中生,顧婉找了方子君這個做老師的一打聽就打聽著了,給曉妹找了個離大院不遠的培訓班上課。


    三月中旬,郵遞員送來好大一個郵包,是老家那邊寄過來的。


    林春華也不認得字,曉妹和顧婉都出去上課了,家裏隻有老倆口帶著四個孩子,她們也沒拆,等傍晚顧婉和秦曉妹都回來了,林春華才拉著她們去看那個箱子。


    收件人是顧婉的名字,看寄件信息,顧婉笑道:“是二弟妹寄來的東西。”


    聽是王海娟寄的,林春華就讓秦大有來開箱子,打開箱子裏頭都是一袋袋的衣服,塞得滿滿當當,每個袋子上都貼了名字,顧婉一個個拿出來,有公公婆婆的,曉妹的,她的,還有四個孩子的,除了秦誌軍和秦誌華兩個男人的她不方便買,家裏老老少少都有。


    顧婉打開自己的那個袋子,裏頭是一套春款套裙,袋子裏頭還夾了一個信封,她沒先看衣服而是拆了信看。


    林春華其實一直記掛二兒媳現在跟老二的情況,不識字也伸長脖子看,問顧婉:“娟子信裏說的什麽?”


    顧婉看了一遍,說:“先給您和爸問了好,問你們近來身體好不好,六斤在這邊聽不聽話。我上回給二弟妹寄了四瓶養顏丸和護膚品化妝品回去,包裹裏放了張紙條,告訴二弟妹其中兩瓶養顏丸托她帶給我大嫂,其它是送給她的,護膚品和化妝品怎麽使用,我讓她去趟市裏找家有賣化妝品的櫃台,或是試用或是給營業員點錢讓人教教她。她這回來信就是回複了我這些事情,然後說她現在女裝店都是自己在管著,去看了看市裏的女裝店怎麽掛貨怎麽擺放的,每天在店裏沒顧客的時候就學著搭配,慢慢也有些技巧了,現在一切都好,說等她那邊一切進入正軌再物色到合適的店員就過來接六斤。”


    信很長,足足寫了四張信紙,卻是隻言片語都沒提秦誌剛一句。顧婉想著二弟妹這回怕也是傷透了心,就是老太太逼秦誌剛認清自己心思那一回讓她回避了,可女人多敏感啊,男人生了外心,言行間不自覺都會帶出來一些的,哪裏還需要什麽證據。


    顧婉學校的圖書館裏除了專業類的書籍也收藏了不少其他的書,她原先就翻到過一本詩集,中唐一位詩人有一首《八至》,“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遠明月,至親至疏夫妻。”


    夫妻間相濡以沫生死不離的有,反目成仇變成世上最熟悉陌生人的也有,夫妻情份其實是最經不起消磨的東西,二弟妹對秦誌剛不見得有恨,但是經此一事心有隔閡再難一如往初是肯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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