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光微熹。


    可此時小樓裏不見半分溫暖,反而被黑雲籠罩一般,陰森得讓人如墜冰窖。


    宴九的神情實在太恐怖。


    那傭人被那一聲門踹得渾身一個激靈後,正要開口讓她別刺激大夫人,結果還沒說話,就聽到她一句,“滾出去。”


    “大小姐。”


    那傭人心裏有點慌,總覺得宴九好像不太對勁。


    “別讓我說第二遍。”


    宴九那雙森冷的眼眸猛地掃過去,看得那傭人一個寒顫,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


    當即就迫不及待地逃離了現場。


    人一走,屋內就剩下了她們母女兩個人。


    宴九慢慢地踱步到了她的麵前,嘴角勾著笑,可眼底卻沒有一絲笑,“媽媽,你想見誰?嗯?”


    那輕輕柔柔的一道尾音襯得屋內冰冷而又滲人。


    站在那裏的蔣怡一看到她走過來,就憤怒地大喊大叫了起來,“誰讓你進來的!你給我滾出去!我不要看見你,我不要看見你!”


    宴九還是笑,淡淡的唇角微彎起,“所以,你到底要見誰?宴國懷嗎?”


    蔣怡神色一頓,然後像是觸及到了軟肋一般,伸手就衝著“啪”地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你怎麽可以這樣叫他的名字?你怎麽能這麽沒規矩!”


    宴九沒躲,被當場打歪了半張臉,頭發散亂貼在了臉上。


    可她卻像是沒知覺一般,隻是站在蔣怡的而麵前,輕笑地問:“爸爸?他配嗎?”


    蔣怡這下是真的受刺激了,她猛地抓住了宴九的衣領,帶著惡狠狠的目光看著她,“不許這麽說他!你不許這麽說他!你這個不孝的東西,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你爸爸會對我很好!都是因為你,是你!你這個賤人!賤人!”


    她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那尖銳的聲音似要衝破了整個樓層一般。


    然而宴九卻始終帶著笑,問:“我是賤人?那你是什麽?宴國懷是什麽?賤人中的賤人嗎?嗬嗬……”


    蔣怡聽到這話,不可置信地瞪著她,一把把人推出去,“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我不要看到你,我不要看到你!”


    但這話卻讓宴九的瞳孔倏地緊縮了起來。


    她原本陰冷的眼神漸漸有暴戾醞釀而起,“滾出去?我為了你犧牲了那麽多,最後就換來一句滾出去?嗯?”


    本能的危險意識讓受了刺激的蔣怡下意識害怕了起來,“你要幹什麽……你……你幹什麽……”


    宴九恍若未聞,抬手理了理蔣怡因為憤怒而有些散亂的頭發,“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這麽愛他?他到底有什麽好的?你每天坐在這裏盼著他,盼到他的一次回頭了嗎?自從你醒過來,他有一次看見過你嗎?醒醒吧,他不要你了,不愛你了!”


    這話讓蔣怡的眼神徹底變了,那凶神惡煞地樣子恨不能咬死她,“你懂什麽!他要我的!國懷要我的!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他才不要我的!都是你害得我,是你,都是你!你為什麽不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那眼裏濃稠怨恨眼神恨不能真的殺死她。


    宴九聽到這話後,恨不能大笑起來,“你要殺我……你竟然要殺我?哈哈哈哈……”


    她犧牲了那麽多,什麽都不要了,什麽都沒了。


    戰友、師父、正義,統統都沒了,她給師父下跪,背著一個奸細的烙印,最後居然換來的是蔣怡想要殺她。


    她的親生母親想要殺她!


    可笑。


    太可笑了!


    這十年可笑的執念和堅持,就他媽換來了這個!


    她就換來了這個!


    宴九覺得這是報應。


    這他媽一定是報應!


    老天爺知道她惡事做盡,傷了最親的人,所以哪怕僥幸重活一世,也要讓她知道,善惡有報,因果輪回這八個字!


    宴九的眼尾漸紅,她看著眼前那個發瘋的人,原本整理蔣怡頭發的手突然往下一移,狠狠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聲音冰冷得如一塊千年寒冰,“沒有我,宴國懷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他嫌棄你,惡心你,你的存在就是他的恥辱!恥辱知道嗎!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殺了你了!誰會讓一個瘋子的當家主母,多惡心啊!”


    “閉嘴,你閉嘴!”蔣怡瘋了,她也伸手一把掐住了宴九的脖子,神情激動到瘋狂一般。“不許你這麽說,不許!你這個賤人!你為什麽不去死,你死了就好,你死了,他就原諒我了!他一定都會原諒我!我不要你,我一點都不想要你……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兒,你不是!你根本就不是!”


    說著她的力氣就開始逐漸變大。


    宴九在感受到脖頸處的窒息感,漸漸地,胸口那沉悶感讓耳骨裏發出了“哐哐哐”地跳動聲。


    劇烈的心跳聲讓她的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亢奮感,她的手也漸漸收力,帶著逼人的笑,“那好,那我們一起去死吧!好不好!死了,就結束了!這可笑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笑著,手不斷收緊。


    明明是至親的人。


    此時卻在互相傷害。


    鮮血淋漓。


    隻是,蔣怡本就有病,力氣根本抵不過宴九。


    更何況現在的宴九眼睛赤紅,戾氣肆虐,帶著可怕的笑,讓蔣怡害怕,“你放手……你……你放手&”


    她失了力氣,鬆了手,在掙紮著求生中,她無意間摸到了旁邊的碗,當即舉高,狠狠朝著宴九的頭上砸了下去。


    尖銳的瓷器當即砸破了宴九的額頭。


    鮮紅的血頓時湧了出來,順著眉骨淌了下來,流進了她的眼眶裏,顯得一隻眼猩紅可怖,如同癲狂。


    在如此燦爛的日光下,她臉上的表情比蔣怡這個瘋子還要可怕千百倍。


    門外的的兩名傭人偷偷看到屋內的情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裏的尖叫聲,然後趕緊下樓去打電話。


    然而,宴九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感一樣,甚至她在聞到血腥氣味時竟有種嗜血的興奮。


    那是瘋癲的情緒完全已經控製住她了。


    她的理智、情感,在紅色的血液下一點點被吞噬、崩壞了……


    血,一滴、一滴的淌了下來,低在地板上,綻放出一朵一朵的血豔的花骨朵。


    宴九的手緊鎖著蔣怡的脖子,指下那動脈突突跳動著,那感覺太美妙了。


    此時的她漆黑的瞳孔被血色布滿,一聲聲地道:“你先去死,然後我再去……好不好,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不要我,宴國懷不要我,都不要我……你們不要我……我他媽什麽都沒了!為了你!我什麽都沒了!所以……你不能不要我,你敢不要我,就去死!去死!”


    “救……救命……”蔣怡殘破地發出呼喊以此求救。


    一如當時宴國光那般。


    那驚恐地、害怕地、可怕的表情。


    讓宴九享受著,愉悅著。


    死吧。


    一起死吧。


    大家一起去死吧。


    為什麽要這麽痛苦的活著呢?


    她已經沒有人要了。


    活著也是多餘的。


    她所做的都是可笑的。


    別再活成一個笑話了。


    去死吧。


    心裏那個聲音在不斷地叫囂著,像是要掙脫出來似的。


    她已經放棄了。


    她不想再掙紮了。


    身體會告訴她最誠實的反應。


    結束吧。


    放手吧。


    停止吧。


    她的手立刻發力,正要折斷那纖細的脖子時,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放大的情緒讓她沒有及時轉過頭,結果脖頸一痛,她的眼前一陣眩暈,漸漸泛黑了起來。


    “噗通”一下,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疼,是一個堅硬溫暖的懷抱。


    是要死了嗎?


    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真好。


    啊,今天窗外的陽光真的好明媚……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耳邊還有傅司和女人的尖叫聲,可惜她已經沒有精力去分辨了,她眼一閉,徹底陷入了漫長而又帶著宿命歸屬的黑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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