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國懷心頭大驚。


    底下人?!


    “你把人都安排在底層?”


    宴九看著他震驚不已的樣子,唇角揚起的弧度越發的深了起來,“是啊,高層都是大伯的人,我沒地兒安插啊,這不就退而求其次地安排到下麵去了。”


    她這話說得一臉無奈,可宴國懷的神情卻在震驚和驚駭中變幻莫測。


    許久後,他才反應過來,“你居然敢做局誆騙我。”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一天被宴九給設計欺騙到這番地步!


    怪不得他怎麽都查不到人!


    這幾天他把宴九那幾個公司名下的高層名單來來回回查了個遍,可怎麽查都沒有查到任何可疑的人。


    因為那些高層不是他的人就是宴敏遠自己的人,完全挑不出任何的錯。


    結果現在宴九告訴他,宴敏遠之前解決的全是宴國光的人,而她的人全都在底層。


    底層?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的確就算把公司送到自己手上,也根本不怕。因為他們根本不會去給底層的人換血,畢竟底層的人權利低,沒有話語權。


    可偏偏她卻反其道行之,把人手全都安插在下麵。


    她竟然在惹怒了自己之後還敢設計騙自己。


    這麽多天的時間他竟然都沒有反應過來,甚至誤以為自己拿下了宴九的公司,把她趕出去,就一切結束了。


    可誰能想到,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局。


    當這個想法從腦海中浮現時,他當即大怒,“你簡直放肆混賬了極點!”


    宴九看著他怒意勃發的麵容,臉上依舊帶著淡淡地笑,“爸,你這話實在太讓我傷心了,明明是宴敏遠自己沒有把事情做好,怎麽能把這一切都怪罪在我頭上呢。我當時可是把公司雙手奉上了。”


    提到這個更是讓宴國懷的臉色難看了起來,那額角的青筋隱隱在跳動,“你既已雙手奉上,為什麽還要背後算計你弟弟!”


    宴九輕笑了一聲,道:“這怎麽能是算計呢,明明是他太蠢。”


    宴國懷被她幾次三番挑釁終於沉不住氣了,他一聲大嗬道:“你弟弟是不如你,可他到底也是你弟弟,你居然算計自己的弟弟,你還有沒有人性!那邊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被觸了逆鱗的宴九目光一冷,那笑意裏透著陰鷙,“爸,這種東西是沒辦法教的,得遺傳。瞧瞧你當時把我趕出董事局的手筆,真是鐵麵無私的很啊。”


    宴國懷被氣得一噎,怒不可遏地道:“你當時根本就是故意在演戲!”


    那時候他就覺得好像什麽地方有些不對勁。


    宴九以往的確是囂張跋扈了些,但這次卻實在是毫無道理的很,居然敢當著一眾董事這樣做。


    後來在遲疑下聽到她一句該罰的都罰了,他才明白過來,原來宴九是認為自己把公司都交出來了,這才如此有恃無恐。


    當下他就毫不猶豫地把人架空了。


    卻不想,原來這一切根本就是她說給自己聽的!


    她就是要做出被迫離開,一無所有的樣子讓自己和宴敏遠放鬆警惕,好方便最後的致命一擊!


    但對此,宴九卻笑著搖了搖頭,“錯,我是在試探。想看看我的父親會不會因為拿到了我全部的籌碼,而放棄我。結果……嗬……”


    她後麵的話雖未說出口,但那一聲譏諷的笑已經說明了一切。


    宴國懷臉上的怒意一滯,不自覺的氣勢低了幾分,可聲音依舊冷硬,“是你自己和你大伯說話太過分。”


    宴九看著他,附和著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的介意和怨恨,“嗯嗯,你現在說什麽理由我都接受……”繼而一笑道:“反正我根本不在意你的理由,我隻在意你最後的結果。”


    宴國懷當即臉上湧起一股急怒,“那你還想怎麽樣?”


    “沒怎麽樣啊,我讓傅四去叫你也不過是提醒你去收屍而已,畢竟睡了大半輩子的女人,給她最後一點體麵。”宴九靠在椅背上,臉上是大家閨秀般得體的笑。


    宴國懷氣得青筋迸出,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你到底想做到什麽地步!你非要讓我變成孤家寡人嗎!還是說,接下來該輪到我了?!”


    他簡直不敢想象,宴九在設計完了宴敏遠之後,居然趁此機會又殺掉了孫舒秀。


    一個躺在重症病房裏生死未卜,一個竟被她已經燒成了焦炭。


    一夜之間,家裏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一個宴亦陌,也已經被折磨得身敗名裂,成了s市裏有名的笑話。


    想到這些,宴國懷氣得眼前就一陣發黑。


    偏偏宴九這時候卻說:“爸爸這話說的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我能做什麽呀,你看看我現在住的地方,連暖氣都被斷了,一日三餐都是饑不果腹,我還能做什麽呀?我最多也就是讓我的人把貨給搬空而已,至於其他的真的和我無關啊。”


    那慢悠悠的語調聽在宴國懷的耳朵裏真是要過刺耳就有多刺耳。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桶油把他心裏的火燒得八丈高。


    宴國懷沉沉地粗喘著氣,一下又一下,那目光陰冷地盯著她,許久後說了三個字:“你母親……”


    宴九挑眉,徑直打斷道:“你想見?我這就讓傅四把人給您送過來?我想她一定很想見你,我聽醫生說她最近精神狀態還算不錯,而且作為當家主母,給自己老公處理小三身後事也是她的本分嘛。爸爸,你說呢?”


    她一句話給直接懟了回去,噎得宴國懷胸口一疼,他咬牙切齒地厲聲道:“宴九!你別太過分!”


    宴九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起身,說了句:“爸爸既然對我的提議並不喜歡,那就算了吧,我還想去補個覺,不送。”


    那逐客令下得讓宴國懷勃然大怒,一聲大喊:“宴九!”


    “爸爸還有事?”


    麵對宴九那微微一笑的麵容,宴國懷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她,那眼神恨不能殺死她。


    但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他的情緒緩了下來,最終隻低聲道:“你贏了。”


    宴九看著眼前的人,忽地笑了,“我贏,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


    宴國懷擰起眉,“那你還想怎麽樣?”


    宴九神清氣爽地笑道:“我要你承認宴敏遠輸,是個廢物,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是你……二十年培養出的一個笑話。”


    宴國懷臉色驟然變了,他眼裏有火焰在跳動,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宴、九!”


    “哦,看來爸爸不願意啊,那我就上樓睡午覺了。”宴九也不強人所難,轉身就往樓上而去。


    可才剛走到台階處,就聽到身後宴國懷陰鬱的聲音響起,“你別忘了,就算你母親你不在意了,可傅四呢?”


    他是吃準了宴九對傅四的感情,所以以此拿來威脅。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宴九這時卻輕笑出了聲,“爸真是氣糊塗了吧?我連我媽都可以還給你,一個男人,你說我對他的在意會超過我媽嗎?”


    宴國懷不相信地眯著眼問:“真的?”


    “真的,但是你要給他一個好點的死法,小心那一眾網友陰謀論,畢竟豪門是非多。”


    宴九這話讓宴國懷明白過來,原來她是在這裏等著自己。


    “還有,爸爸,威脅這一套你已經用了十年了,你不嫌煩,我還厭呢,換點新鮮的吧。”


    那譏冷的言語讓宴國懷不禁抬頭看向了宴九,隻見她正立與台階之上,陰暗破舊的小樓裏沒有多少光線,她整個人就在那片昏暗的陰影下,那笑比這初春的寒風還要冷上三分。


    不知過了多久,宴國懷像是徹底妥協了,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你明天可以回公司。”


    宴九譏諷一笑,“你讓我走就走,讓我回就回,我是不是也太好說話了?”


    宴國懷氣得夠嗆,再次加碼:“全麵接手宴敏遠手裏的工作。”


    宴九還是冷笑,“居然還要替他收拾爛攤子?”


    宴國懷被她氣得氣不可遏,沉聲道:“那可不是爛攤子!那原本是我手裏的私下資源,你拿到這個,公司基本就全部由你控製了。”


    “哦?什麽了不起的資源?”


    宴九本是不在意的,卻不想宴國懷冷聲地說:“是國外一家軍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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