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宴九眼底深處的情緒驟然一變。


    顯然在和這個男人兜兜轉轉地繞了這麽一大圈後,她也感覺到了什麽。


    似乎眼前這個男人透過聲音引起懷疑,最後在看到真臉後就此確認。


    看到真臉後確定。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是認識她這張臉的!


    宴九頓時帶著些許的警惕,不過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故作平靜地反問道:“我應該要認識你嗎?”


    傅司沒有再和她繞圈子,果斷點頭,“應該。”


    宴九不解地問道:“為什麽?”


    傅司神情嚴肅地道:“因為我們的關係非比尋常。”


    關係非比尋常?


    有多不尋常?


    宴九眉頭微微擰起,“證據。”


    傅司一噎。


    這下倒是把他給難住了。


    證據?


    他們之間在一起的兩三年裏擁抱、親吻做了不少,就連睡覺也曾在同一張床上睡過,但卻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


    因為那些隱秘的的事都是他一個人偷偷在做。


    這要他怎麽證明?


    傅司有些為難。


    他想了好久,忽然間腦海中想到了什麽。


    當下,他艱難地伸手拿出了手機,下載了一個微博,在裏麵搜索了事關宴氏的消息。


    第一條就是宴九當初最為轟轟烈烈的千金一跪的視頻。


    其中有一幕是他作為保鏢上前保護她被撒狗血的場景。


    傅司將那個新聞遞給她看。


    宴九謹慎的接過手機仔細地看了起來。


    結果這一看,她的眼裏的瞳孔震動不已。


    因為她看見,視頻裏麵那個穿著白色小西裝,踩著高跟鞋,麵對大眾那副表情哀痛的人,正是自己!


    她看了眼標題,宴氏總裁一跪千金,史上最漂亮的翻身仗。


    所以……


    “我是宴氏的總裁?”她有些驚訝。


    顯然沒想到自己居然身份這麽金貴。


    一眨眼居然就從犯人華麗轉身成了宴氏的千金大小姐,真身價可是噌噌噌地飛速上漲。


    “你不記得了?”傅司敏銳的捕捉到她的驚歎,不由得蹙眉問道。


    宴九盯著視頻,看到潑狗血那一幕,這個男人上前來保護她的時候,她基本確定他們之間真的是有關係的,底下還有人留言保鏢英雄救美,太帥氣等等這類詞匯。


    雖然隻是保鏢,但現在也找不到比他更熟悉自己的人了,當下她也就沒有再隱瞞下去,嗯了一聲,“我失憶了。”


    傅司的神色微變,深邃的黑眸裏掀起了波瀾。


    失憶?


    好端端的怎麽會失憶?


    這太匪夷所思了!


    還沒等他把這個消息給消化了,就見盯著屏幕上不斷看的人突然抬頭,眼裏再次有了幾分警惕,“上麵說你是我的保鏢,但為什麽現在你成了老大?”


    傅司愣了下,正要開口說話。


    結果就聽到她自說自話的腦補了起來,“難道你在我身邊做奸細?竊取了我公司的情報,然後我公司倒閉了,你就攜款逃走,東山再起了?”


    很顯然她看到了下麵一條事關宴氏破產倒閉的消息。


    傅司:“……”


    這想象力,可真不像是失憶的人才有的腦洞。


    “不是。”他無奈地回答。


    “那你為什麽現在成老大了?”


    宴九覺得這個答案是最接近事實真相的。


    否則為什麽好端端的龍頭公司一下子沒有任何預兆的就破產了?


    微博上也有人說宴氏突然的負麵消息纏身來的太過突然,像是有預謀的一樣。


    這讓她不得不把這份陰謀論放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


    麵對她的戒備的眼神,傅司也是有口難言,隻能隱晦地道:“因為我和你分開以後,我給別人賣命去了。”


    宴九奇怪地問:“那我呢?”


    她在公司破產倒閉後又去幹什麽了?


    其實這話她帶著幾分試探,還想在最後看看眼前這個人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然後就聽到傅司說:“你自首去了。”


    在聽到這句話後,宴九頓時有種‘怪不得是這樣’的感覺。


    那些她怎麽都想不明白的事立刻就此無縫隙的重合了起來。


    原來是因為她去自首去了。


    那這一切就說得過去了。


    “怪不得我當時穿著囚服。”宴九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不過很快她就又奇怪了起來,“但是我既然是自首,為什麽會穿著囚服,莫名其妙的掉進水裏去了呢?”


    如果是自首的話,她沒事跳什麽水,逃什麽獄啊。


    這完全就不成立啊。


    就在她覺得這事情有蹊蹺的時候,卻聽到傅司沉著聲音問:“你當時掉進水裏去了?”


    宴九不知道傅司為什麽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然後呢?”他又問。


    “然後我被獵島的六少爺救了,就去了獵島。”


    傅司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眼底黑沉沉的一片,“獵島?”


    “對。”


    “你在獵島幹什麽?”


    “訓練。”


    宴九就像一個小學生,對於傅司的問話,乖乖的對答。


    隻是眼前這位“老師”在聽到她地回答後,好像完全沒有任何開心的意思。


    反而周圍的溫度有些冷下來。


    她哪兒說錯了嗎?


    屋內安靜了足足兩分鍾,傅司聲音低沉而又帶著一絲絲的啞,看上去很是晦澀而又艱難地問:“訓練殺人嗎?”


    “對。”


    在聽到這句話後,傅司頓時閉了閉眼,原本還有幾分掙紮的心徹底沉進了黑暗中去。


    訓練、殺人。


    他在之前聽到宴九說去獵島的時候就多少猜到了。


    再加上現在她做任務殺許賀,其實一切已經不言而喻了。


    但他不願意相信,他總覺得或許、大概、可能不是的。


    而現在在聽到那清晰的一聲對後,連半點僥幸都被掐斷了。


    她,在獵島真的被訓練殺人。


    獵島的訓練在國際上被分化成了兩個極端。


    被承認的國家認為這是一個培養戰士的好地方。


    能從裏麵活著走出來的人,有著最好的體魄、最頂尖的殺人方式,以及……最冷酷的強心髒。


    因為他們都是百裏挑一的人選。


    不是誇張。


    是真的百裏挑一。


    那群人都是經過了兩年到三年,甚至五六年的時間,各個方麵都會有所訓練,在層層篩選後,最後將他們放進一個地方,帶著僅存的食物,在裏麵生存一個月,但最後隻能有一個活著走出來。


    他們沒有同伴意識、沒有團隊意識、更沒有任何的規則意識。


    隻有最原始的生存法則。


    能活著出來的人,就意味著可以接單,做任務。


    甚至可以被任何一個國家花費高價所挑選走。


    但最頂尖的殺手會連續不斷的被篩選,兩次、或者是三次、四次的這樣輪回,最後從那些眾多的百裏挑一中選出最極端的,然後吸收進獵島內部。


    至於那些不被那些國家所認同的,則覺得獵島的人殘忍且沒有人性,這種人已經不能稱為是人了,而是一個殺人機器,冷血沒有感情的機器。


    而宴九現在,正在變成這樣一個機器。


    才一年,隻是短短一年的時間。


    她殺人時,眼睛裏的冷漠和麻木讓人隻一眼就心驚不已。


    而她現在已經能接單了,也就意味著她已經……至少已經篩選過一輪了。


    傅司不敢想象,她如果在那個地方待上完整的三年後,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一個完全具化的人性殺人機器。


    他更不敢想象,宴九在恢複記憶以後,在看到自己變成這樣後,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崩潰嗎?


    一個一心想要回去,哪怕自首坐牢,也想洗白了回部隊的人,眼下卻陷在了一個充斥著血腥和白骨的沼澤裏,無法爬出去,甚至還在不斷地往下深陷,直至淹沒她的頭頂。


    一想到這裏,傅司心髒像是被一次次的活剮過。


    那種痛苦比他身上的痛還要痛千倍百倍。


    極端的壓抑幾乎要溺斃他。


    他隻是想想,都覺得窒息。


    她到時候該如何的承受?怎麽去承受?


    那次她母親死了之後,她幾次三番的病發,吐血、暈厥、最後情緒就此崩潰……那些場景曆曆在目,讓他記憶深刻。


    他真的很擔心。


    因為再來一次,對於宴九來說,那是滅頂之災。


    ------題外話------


    第二更請看保鏢大人甜甜的湊不要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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