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走了,追著他這麽多年,她終於累了。


    她這番不足五分鍾的話,衝擊了他所有的記憶。出於本能,內心的渴望,牢牢地抱著她,好像她真的要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他記得,這十多年來,自那日餘生把餘九淵介紹給他認識後,這個女孩子就一直跟在他身後。


    無論何時,隻要他一轉身,就能看到她站在不遠處,對著他笑。


    笑臉如花,如晨曦的光芒。


    秦呂林牢牢地抱著她,從背後能聞到她頭發上的洗發水味,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害怕般地又摟緊了點,擔心他手勁兒大傷到孩子,他的雙手沒有錮著她的腰,而是緊抓著她放在身前的雙手。“九淵,你馬上就要做媽媽了,他有一個月,是個小生命,很希望來到這個世界上,你不能這麽狠心奪走他求生的願望……”


    “他不會幸福的。”


    男人的話語被餘九淵輕微無力的幾個字截斷,哽在喉嚨裏的字眼,宛如僅有四麵都是牆的地牢,黑暗阻斷所有的亮光,怎麽也吐不出來。


    餘九淵小小地吸了一口氣,自從嫁給秦呂林後,她收斂了自己的公主脾氣。因為爸爸不在了,媽媽生病,再沒有人能讓她任性。而且她知道秦呂林並不喜歡她,但她想要留住他,隻能讓自己變得更順從,更溫柔,更加的遷就。


    說話,也日漸變得輕言細語:“昨晚,我錢包掉了,經過觀景台。看到了你和哥哥……”她略低了低頭,輕輕自嘲了一聲。“也,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餘九淵將自己有些涼的手,從他手掌裏抽了出來。“很早以前我就不嫉妒生兒了,隻是有些羨慕。羨慕傅少爺這麽寵愛她,羨慕你對她用情至深,念念不忘。也很替她開心,爸爸是在意她的。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確實值得這麽多人在乎。”


    她笑了笑,往前走了兩步,站在秦呂林懷抱之外。“我以前做了壞事,欺負生兒。所以老天才派你來懲罰我,讓我吃了這麽多年的苦。我覺得,我也是一個好女孩,以後也會有人在乎,有人喜歡,有人寵著的。”


    秦呂林恍如沒了力氣,一雙腿如同灌了鉛,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昨晚去了觀景台。


    聽到了他和餘嗣久的對話。


    他記得自己說過那句:喜歡小生,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對啊,餘九淵是個好女孩,他真的讓她吃了很多苦。


    玄關的橙黃色燈光在女孩的身上灑過,別墅的門打開,站在玄關外的秦呂林,見門外晨曦般的金燦光芒照射在女孩身側。


    就像往昔,他們還在上學時,他每每回頭,都能看到餘九淵站在林蔭道,迎著這抹曦光,朝他招手微笑。


    下一瞬,站在門口的餘九淵如往日那般轉過了身,一張沒有太大血色的臉,嘴角一點點往上揚,勾勒出一展純粹又美好的笑容。


    “呂林哥,祝你以後幸福,我放過你了。”


    她走了,唯一帶走那對婚戒。


    他連追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他哪有資格挽留她?


    偌大的別墅,突然變得孤冷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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