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電話,慕暖沒接。


    她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該怎麽去接電話,她怕自己一出聲就會暴露了自己哭的難以抑製的這個事情。


    顧靖霆這個人雖然有些蠻橫無理又霸道,但是不可否認,他對她其實很不錯,他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眼下的情況。


    但是對方顯然是卯足了勁兒的打,一個不打不通那就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慕暖擦幹了眼淚,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這才把電話接通了。


    一通話,對麵劈裏啪啦一通罵,顧靖霆的罵聲通過電話清晰傳到她耳朵裏,平時那些聽著有些別扭不舒服的罵句,此時卻顯得有些溫暖。


    起碼,眼下這個時候,還有人能想起她不是嗎?


    “喂,喂?啞巴了?”顧靖霆罵得有些口幹舌燥,轉念一想自己今晚打電話的目的,於是又稍稍軟了語氣,“我那是對你進行教育,你得清楚自己的義務和責任,準時認真接聽我電話,那也是你必須該做的事情。算了,這次算是原諒你了,下次再犯,我……”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準時接。”慕暖的聲音幹淨的傳遞過來,顧靖霆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的,難受的要死。


    但同時,這軟軟的聲音同樣在他心尖劃過,讓他整個人酥酥麻麻的,尤其的舒服。


    這小東西難得這麽溫順聽話啊?


    “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後聽話就是。”


    “好,我知道。”慕暖應了聲,聲音卻有些沉悶。


    顧靖霆頓時起疑,問起了情況,“怎麽回事,哭了?”這在學校裏也能哭?


    “被欺負了?”顧靖霆又問。


    慕暖卻搖頭,使勁的搖,反應過來後又趕緊對著手機講,“沒有,我沒被欺負,就是……來那個了。”


    “那個?那個是哪個……”顧靖霆的煩躁一瞬消下去,頓了下反問:“肚子疼?用熱水袋了嗎?暖寶寶貼了沒?紅糖水呢?”


    問題一大堆,就差揪著慕暖耳提麵令了。


    雖是質問,卻透著一股無法忽視的關心。慕暖咬著被角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緩了好久才“嗯”了聲。


    “嗯什麽嗯,問你話不知道說清楚!”顧靖霆一急,暴脾氣又上來了,他這會兒真恨不得衝到雲大去,這小東西怎麽就那麽讓人不省心呢!


    “貼了暖寶寶,紅糖水等會兒喝,我沒事。”慕暖繼續撒謊。


    她之前那樣的情況,能買了衛生巾後記得買內褲已經是萬幸了,至於暖寶寶紅糖水之類,對她來說簡直是奢侈。


    “我明天出差,這個星期你不用過來,下星期看情況,但是你給我聽好了,國慶七天必須給我空出來。”顧靖霆心情很煩躁,自己被老子擺了一道,莫名接了好幾個大單,還必須親自飛過去洽談,完全是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就連這個月的福利,恐怕又要飛了。


    想到自己這原本就少得可憐的三十次,被這些意外事務一折騰,再加上慕暖本身經期七天除去,他到底還能剩下多少?


    有這麽命苦的金主嗎……


    慕暖苦澀的心卻突然被燙了下,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就和顧靖霆開起了玩笑,“所以,你這是沒法吃肉惱羞成怒了?”


    顧靖霆:“……”


    小東西膽兒挺肥啊!


    “慕暖,你別惹火!”


    “惹了又如何,你得出差了,而我來例假,你奈何不了我。就連摸也摸不到,你……”慕暖此刻完全放飛,對著電話說話少了以往的矜持和顧忌。


    等之後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那些出口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再也無法收回來了。


    慕暖咬著唇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她到底說了什麽鬼!


    “慕暖,你給我等著,等我回來不弄死你!”顧靖霆啪的掛了電話,最後幾個字咬牙啟齒的陰森可怕。


    慕暖擔心之餘,卻覺得心頭有些暖意,她從兜裏翻出那條項鏈,於黑暗細細的摩搓著,不知不覺就這樣睡過去了。


    第二天,陸雲深的電話打了過來。


    慕暖迷迷糊糊的聽完,騰地一下坐起,緊張的手心出汗,“嚴重嗎,我媽她怎麽樣了?”


    “還好,昨晚上送過來搶救及時,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期了,之後慢慢靜養就行。你……爸爸和弟弟在照看著。”


    慕暖一顆心這才落地,她沒想到自己昨晚跑出去後,慕心慈居然暈倒了,若是搶救不及時,若是……


    一想到慕心慈若是因為昨晚的刺激而發生什麽意外,那她真的要恨死自己了。


    即便不是親母女,但十八年來相依為命的感情不是假的,慕心慈無論待她如何,她都不能忘了這十八年的養育之恩。


    這一點,慕暖牢記在心。


    也正像是李長貴說的,她必須得感謝慕心慈,要不是她的養育,她或許就該在出生的那個冬天就死了。


    “謝謝陸醫生,我媽的各項檢查請你們不要省下,一切住院花費我會來結算的。”


    問清楚慕心慈已經脫離危險,而眼下李長貴父子在醫院裏照看著,慕暖便決定趁機回家一趟,她的包還在家裏,昨晚出來太急根本忘了拿。


    至於是否去醫院看慕心慈,慕暖退縮了,她現在還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身份去麵對,她不知道慕心慈是否還要她這個女兒?


    舊小區邊,慕暖下了車就往家走。


    一路上碰上些熟悉的人,一個個卻是對她指指點點,大概是昨晚的事情在小區裏傳開了。


    慕暖沒功夫去打聽情況,隻一門心思想快些回去。


    打開門的瞬間,屋內的一切都熟悉的映入腦海,和昨晚她離開時幾乎一模一樣。看來她跑出去不久後她媽就暈倒了……


    想到這一點,慕暖心頭有些愧疚。


    拿了包,將裏麵東西檢查下沒少,慕暖又猶豫了,她在想是否該帶些衣服離開。


    眼下這情況,她這樣尷尬的身份,再在這個家住著顯然就不合適了。


    即便她媽不說,那一對父子也絕不會容許她再繼續住下去的。他們巴不得她趕緊離開才是。


    吸了吸鼻子,慕暖還是走向了自己的臥室,隻是入眼的狼藉讓她嚇了一跳,原本幹淨整潔的臥室已經變了天地,一切被弄得亂七八糟的,床上地板上到處都是水跡,床上被子裏也是零食垃圾……


    不過一晚上,她的臥室被那個孩子占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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