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選擇了雲大附近的一家土菜館,要了一間包廂。


    陸雲深點了兩葷兩素,菜單一轉,遞給慕暖,“再看看,有什麽要吃的加幾個。”


    “再要了番茄湯吧,嘴巴有些淡。”慕暖沒接菜單,隨口說道。


    “好,照這些上菜。”陸雲深菜單一蓋,和服務員說話。


    “好的,先生,需要飲料或者果汁嗎?”


    “不用。”陸雲深直接拒絕。


    扭頭一看慕暖神情懨懨的,又立即改了口,“來一紮熱豆漿,原味即可。”


    服務員記下,轉身退了出去。


    慕暖幹脆趴在桌子上,一身骨頭像是全部軟了下去。


    “怎麽了這是?”


    一起走出校門時還好好的,這會兒就成了這副樣子,怎麽看都像是……被他欺負的。


    陸雲深頓時失笑,“你擔心顧靖霆?”


    “有一點。”慕暖應了聲,卻揉著眼睛有些困惑,“哥,我五月初要期中考試了。”


    “嗯,時間上是差不多。”陸雲深喝著溫開水。


    慕暖一個沒忍住,將自己前幾天課堂上出糗的事情說了出來,說完還覺得臉火辣辣的,“我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就我這樣的水平,怎麽參加跳級考試啊?”


    “為什麽突然沒自信了,嗯?”陸雲深放下水杯,滿是好奇,“小暖,你在我心裏,一直是特別要強也堅強的女孩子,你認定的事情,必定是全力以赴去做的。”


    像這樣,事情都還沒有做完,結果都沒有出來,人已經打退堂鼓了。


    這樣的想法,他不懂。


    “你心裏有什麽症結?”


    慕暖怔愣。


    果然是厲害,一眼就看到了她心裏深處的糾結。


    “就……有些擔心啊!”女孩兒支著下巴,歪著頭,一件件掰扯著,“學醫這個專業有不同於其他的,也不是隨便學學混個畢業證書就好了。”


    “要是不出意外,我以後肯定是要當醫生的,當醫生就要看診治病,我是臨床醫學的,以後少不了接觸手術……”


    慕暖說到最後,臉色有些發白,“我要是學的不紮實,隻為了跳級而跳級——”


    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下去,陸雲深卻已經懂了。


    “小暖,我很高興。”


    陸雲深眸光中滿是讚賞,“你能想到這些,說明你是個很負責任的人,以後,你也會是一個好醫生。”


    “可是——”


    “你擔心的問題我清楚,但是你更要相信自己,學習循規蹈矩,穩紮穩打,也不見得在實踐上就能特別出彩。”


    陸雲深就自己當主治醫生這些年的經驗告訴慕暖,“學習理論知識,是基礎條件,但是學好基礎理論就能做好一個醫生,這完全不可能。小暖,你有能力跳級,不代表你學的不紮實,同樣的,你優秀畢業,也不一定代表你一定就會是一個優秀的醫生。”


    這兩者,沒有必然的因果關係。


    慕暖聽懂了,心裏浮起的不安漸漸消去。


    “謝謝哥,如果隻是我一個人這麽摸索的話,我一定會心浮氣躁,說不定最後就會放棄的。”


    她可以學到的認真,但是對上和人命相關的事情,她不一定有勇氣直擊麵對。


    當醫生不難,當一個不畏死亡的醫生,需要莫大的勇氣。


    至少現在,她時沒有的。


    “好了,這事情先不要去想,你安安心心把這些年的書讀了,等畢業的時候,自然而然問題就會解決。”


    “嗯,我現在好多了。”


    “這才是。”


    陸雲深不禁搖頭,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考慮這麽深遠做什麽。


    兩人一頓飯吃的相當高興,最主要的是慕暖開心。


    吃完,慕暖為感謝哥哥的開解,一定要買單。


    陸雲深隨她去,“我再外麵等你。”


    推開土家菜館門,陸雲深先一步走出去。


    站在飯店門口,隔著大塊的玻璃門,能看到慕暖付錢的身影。


    他安心的側過身,點了一根煙。


    慕暖走出來時,陸雲深的煙抽了三分之一,直接就掐滅了。


    “走吧,送你回學校,有些晚了。”


    慕暖看了下時間,不過七點半左右。


    有一種晚,叫家裏人覺得晚。


    大概每一個當長輩的或者做兄長的,對底下小輩或者弟妹,都是抱著一種看護崽子的心理。


    陸雲深自己不覺得這個點有什麽,但是放在慕暖身上,一個女孩子在校外,就不放心了。


    “有什麽要喝的,買一些?”路過一家奶茶店,陸雲深轉頭問慕暖。


    慕暖想了想,沒拒絕。


    “買四杯,我給想想她們也帶回去些。”


    “你和她們相處的很不錯。”陸雲深用的是肯定句。


    慕暖說起這個臉上笑容真誠自然,“嗯,大學裏最高興的就是認識了她們三個。”


    算不上特別交心的閨蜜,但是也八九不離十了。


    畢竟,從小到大的她,都沒有什麽好朋友的。


    陸雲深聞聲點點頭,直接點了奶茶店裏最貴的幾種奶茶。


    買完之後,又去隔壁店裏買了一些小零食。


    將人送到女生宿舍樓下,陸雲深又變戲法的變出一盒巧克力。


    “要是覺得有什麽困惑了,吃點巧克力,據說巧克力能使人變得愉快。”


    慕暖抱著三樣東西,高高興興上樓了。


    陸雲深看著人安全進去,這才轉身離開。


    還未走出雲大校門,碰上了林少謙。


    兩人相遇的點有些尷尬,林少謙剛從廁所間出來,而陸雲深,則是站在邊上的垃圾桶吸煙。


    林少謙的衣衫有些混亂,頭發淩亂帶著水滴,領口處更是濕了一大片。


    乍一看到陸雲深林少謙的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離開。


    人還未走,陸雲深就把人叫住了,“怎麽回事?”


    林少謙也算是熟人了,畢竟以前和林子萱關係不錯的時候,他對林少謙也頗有照顧。


    更何況,他是慕暖的同學。


    林少謙腳步一滯,沒有回頭,隻冷淡的說道:“我沒事,腳滑,摔了一跤。”


    “嗯。”見人不願意說,陸雲深自然沒有追問。


    看著人一步步走遠,陸雲深的煙還在抽,約摸過了十分鍾,煙蒂燃盡。


    陸雲深掐滅,塞進垃圾桶裏,準備離開。


    廁所裏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聲男人的咒罵聲響起。


    陸雲深臉色微變,表情十分之微妙。


    “沈沛。”這聲音很熟悉,熟悉到根本不用猜。


    聯想到之前從廁所裏走出來的林少謙,那狼狽的模樣……


    陸雲深臉色刹那難看。


    轉身,他就朝著學校裏的公共廁所走了進去。


    這是屬於中央廣場中的廁所,麵積占地比較大,男女分開。陸雲深熟門熟路摸到最裏麵深處,終於在一片昏暗的燈光下,見到了人。


    沈沛上半身赤裸,底下牛仔褲拉鏈沒拉上,毫無形象的得倒在一片水中。


    邊上,爆了的水管正在嘩嘩不斷的向外噴水。


    陸雲深就那麽看著,也不上前,目光冷漠又疏離。


    “陸雲深,趕緊過來扶我起來。”抬頭看到熟悉人,沈沛趕緊嚷嚷,“特麽的,你們學校這鬼設施,要不要這麽脆弱,水管都能爆掉,特麽怎麽不爆糞坑!”


    幾乎是追著咒罵去的,水管的水灑得太多,蔓延到了廁所內部,不過一會兒,黃色的液體流了出來。


    沈沛這下再顧不得許多,單腿跳著,撒開了往外跑。


    等蹦到陸雲深身邊,一聲嚎,撐不住了。


    整個倒在陸雲深身上,痛的撕牙咧嘴,“麻蛋,我的腳……”


    學校醫務室。


    陸雲深拿著自己的醫保卡刷卡付費,扭頭再看躺在椅子上的男人,那包裹的像隻小山筍的腳趾頭,莫名想笑。


    崴著腳的多得是,崴著腳趾頭的,可真是少見。


    沈沛這人,也是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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