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晨。


    一家人吃完早飯,陸雲深便開口說要去陸宅。


    陸嘉行先是一愣,隨之點點頭,“行,我陪你一起過去。”


    “乖寶,你……”陸嘉行轉頭去看女兒。


    慕暖小手揮揮,笑得一臉無所謂,“我就在家裏看書好了,你們去吧。”


    陸嘉行心中瞬間有些愧疚。


    這些事情本就不好,甚至可能有些殘忍,他並不願意讓女兒參與進來。


    父子倆離開的時候,陸雲深走在後麵,稍稍落後一步。


    慕暖拉住他的衣角,一臉感激,“謝謝哥。”


    陸雲深笑著搖頭,他其實什麽也沒做,原本過去這件事,就是想要避開她的,也就這個傻丫頭,真的隻是以為他把爸爸騙走了而已。


    “早去早回,給顧靖霆打電話。”陸雲深交代幾聲,這才離開。


    人一走,慕暖掏出手機打電話,不過五分鍾,顧靖霆的車子停到了大門口。


    “你怎麽這麽快?”慕暖有些驚喜,雀躍的往大門口跑去,把門拉開。


    顧靖霆笑著抱住慕暖,吻了吻額頭,“我昨晚睡在這邊。”


    “所以?”


    “嗯,減少時間浪費。”顧靖霆牽著人往後花園走去,“不是說要搬東西嗎?”


    “啊,就是那個!”慕暖趕緊帶著人去板常青樹,順帶把種樹的工具一並帶上了。


    市郊西區,墓園。


    慕暖拿著工具,顧靖霆搬著樹,去了慕清吟的墓碑前。


    上一次清明來過,如今隔了一個多月,碑麵卻已經積起了薄薄的一層灰。


    慕暖手指撫過擦拭,抬起來一看,咬唇不語。


    已逝的人,無論怎麽樣去懷念,卻仍舊是孤單的。


    “媽媽,我給您種兩棵樹吧,等小樹長大了,夏天會為你遮陽,冬天為你擋雪,下雨天,也不怕會打濕您的照片了。我很抱歉,不能時常來看看您……”


    “暖寶。”顧靖霆蹲下,攬住女孩兒的肩膀,讓人依靠著自己,輕輕的,一下一下撫摸她的頭。


    “阿姨知道的,暖寶很乖很孝順。”


    說著,顧靖霆忽然兩膝跪下,直接就那麽跪在碑前的水泥地上,向著慕清吟微微低頭。


    “慕阿姨,我是顧靖霆,是暖寶的未婚夫,以後也會是他的丈夫,這輩子,我會盡我所能的寵她愛她,給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她的前十八年,我沒能及時參與,我很抱歉,但是她往後餘生,我會牢牢守護,不讓她受半點苦。”


    “我在,我守著,暖寶就隻有甜,直到我死!”


    “你瞎說什麽!”慕暖臉色一變,抬手捂住男人的嘴巴,“你說什麽死不死的……”


    顧靖霆反手握住慕暖的手指,拉著人一並跪下,“寶貝,我說的是真心話,今天母親節,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這是告訴她,讓她安心把你交給我。”


    “你……”


    “等下次來,我就改口喊媽了?”顧靖霆忽然笑道。


    慕暖愣了下,感傷的氣氛一瞬被打散,隨即,羞澀的低頭,沉默不語了。


    “怎麽不說話?”


    “快點幹活!”


    “好。聽我老婆的!”


    “你還說……”


    兩個人在墓碑前忙活了大半個小時,將兩棵樹苗的常青樹種下。慕暖又將墓碑擦拭幹淨,找了些野花放在一旁,陪著慕清吟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眼看著天色要暗下來,顧靖霆這才催促一聲,“暖寶,等會兒要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嗯。”


    慕暖回頭再次看向墓碑上的照片,那張和她五分想象的女孩兒,似乎也跟著彎起了嘴角。


    “媽媽再見。”慕暖心裏輕輕的道別。


    ……


    回去的路上,慕暖讓開車繞去一趟市裏。


    “我想買束花。”慕暖想到了雲舒。


    今天母親節,這個節日,對於她來說還不算什麽,但是對於喪女的外婆來說,那才是真的痛心。


    “我想給外婆買束花。”慕暖臉上帶了些落寞的感傷。


    顧靖霆心神一震,恍然明白,直接握住了那冰涼的小手。


    “放心,外婆這些年都過來了,她已經看開了。”


    “嗯,我就想替媽媽買了送去。”


    “那好,我們去買花。”


    花店。


    顧靖霆陪著慕暖走進去,一瞬,就被各種各樣的花和芬香包圍了。


    “這位小姐,要買花嗎?是送給媽媽的母親節禮物?”店主很熱情,這一天的生意好到爆,基本上進門的客人都是要賣花的。


    聞聲,慕暖直接點頭,“嗯,我想買束花,就……”


    慕暖視線轉了一圈,落在最開始看到的花束上,“就康乃馨吧,我要包一束。”


    店裏的康乃馨最多,纖細青翠的花莖上,開出那鮮豔美麗的一朵朵花,花瓣緊湊,葉片秀長而不彎曲,整個看上去,就是姿態高雅,色彩絢麗,是美的象征。


    “康乃馨作為母親節的花的象征,買的人最多,這已經是今天我這店裏賣出去的第一百三十八束了,估計等晚上關門,康乃馨都要售罄了。”店主一邊包紮一邊笑著和慕暖聊天。


    等花包好,轉頭看到顧靖霆,忍不住開口問:“這位先生,也買束花帶回家裏去吧,給母親的禮物,一朵花就能表達心意了喲!”


    “靖霆,你也買束花吧,給阿姨,她會喜歡的。”慕暖趕緊提議。


    今天母親節,那是全天下母親的節日。


    他就陪著她一整天在墓園那邊耗著了,這要是回去連束花都沒有帶回去,也不知道江阿姨心裏會不會不舒服。


    大概,是要怪她的吧?


    慕暖將心比心,覺得有些慚愧,“對不起啊,我把你拉出來,都沒讓你陪江阿姨了。”


    “沒事,我媽不介意這些。”


    話是這麽說著,顧靖霆的視線卻落在了花店裏的各種花束上。


    看了一圈,沒看到喜歡的,“除了康乃馨,還有其他的嗎?”


    “先生不喜歡康乃馨嗎?那就送別的花吧,母親節可以送很多的花,每一種的意義又是不同的,就好比芍藥,它被稱為“五月花神”,芍藥的花容美好,天生麗質,雍容華貴,兼之色、香、韻之美,也是很多人鍾愛的選擇。”


    “也可以送玫瑰花,無論什惡魔場合,送玫瑰總是不會有錯的,它所代表的美和愛意的象征,能表達的不僅僅是愛情母親節送一束粉色玫瑰就再好不過。”


    “還有帝王花,堪稱花中之王,蘊含高貴的品質和張揚的霸氣……又比如百合,清新脫俗,且美的高雅典禮……”


    為了推銷賣花,店主也是蠻拚的,能講的出來的有關母親節花的知識,都巴拉巴拉說了一遍。


    最後,看向顧靖霆,滿是期待之色。


    顧靖霆聽了一圈,又看了花的顏色,最後指向左手邊說:“包一束芍藥,再包一束百合。”


    “好的,我這就給先生包起來。”


    “我給奶奶也買一束。”


    “哦對了,我再買一包幹花,那種包起來的大大的那種!”慕暖突然叫了聲。


    “幹什麽用?”男人一臉疑惑。


    慕暖隻搖頭,什麽也不說。


    顧靖霆一臉無奈,寵溺的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轉身去刷卡付錢。之後手捧著兩束花,牽著慕暖的手,走出去都是笑容滿滿的。


    愉快的節日,總能給人歡愉的氣氛。


    “我把後備箱打開,我們先把花放進去。”


    慕暖忍不住瞪了眼,指著車後座,“不能放後備箱,萬一壓壞了怎麽辦?放車後座那裏吧!”


    “也行,聽老婆的。”顧靖霆彎腰拿鑰匙,趁機在慕暖臉頰上一吻。


    濕熱的吻不帶一絲情欲,卻把站在馬路邊的女孩兒親的臉頰泛紅。


    “你……”


    “我親我老婆,天經地義!”顧靖霆振振有詞。


    慕暖頓時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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