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姑姑,粥就備了兩人份的。”慕暖將保溫盒的粥,給陸嘉行和陸雲深各自再盛了一碗,之後,裏麵就空了。


    她扭頭去和陸嘉行說:“爸,您再吃些小籠包,我自己做的,味道很鮮。”


    小籠包就隻有十個。


    因為陸雲深來之前吃過幾個,是以喝了兩碗粥之後,並不算太餓。


    慕暖給他拿過去三個,之後的七個全部給了陸嘉行。


    藍正風站在邊上,就那麽靜靜的看著這個十九歲的女孩兒,一順溜的操作下來,然後……


    沒有然後了。


    保溫盒裏空空如也。


    藍正風:“……”


    這孩子變化好大。


    這麽不待見他們夫妻嗎?


    “正風,拿過來了嗎?”陸嘉柔依舊看不到人,隻好再次出聲,有些等急了。


    藍正風走回沙發邊上,將自己買的早飯推過去,“就兩人份的還不夠,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兒吃的還不夠飽。”


    這意思就是沒有了?


    陸嘉柔當即回味過來,有些怒了,“我就是想喝一碗粥怎麽了?”


    陸嘉柔扭頭看過去,有些不爽快,“我在陸家幾十年,一碗粥都不能吃了?”


    作為慕暖的親姑姑,被自己侄女這麽嗆著,陸嘉柔隻覺得委屈。


    “陸嘉行,你看看你女兒,就這麽對待她親姑姑的!”


    “這一副教養……”


    “陸嘉柔!”陸嘉行當即黑了臉,啪的一下直接摔了桌上的碗筷,不鏽鋼的保溫盒應聲落地,在邊上滾了好幾圈。


    陸嘉柔被嚇到,直接一個顫,抓住了藍正風的手。


    “正風,你看!”


    “陸嘉柔,你要耍脾氣去藍家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在陸家,還有什麽大小姐的待遇?”陸嘉行嘲諷一聲,幹脆撕開了,“再瞎逼逼,信不信老子讓你和陸嘉天一樣?”


    “你敢!”陸嘉柔挺著肚子,仿佛手握尚方寶劍,“正風絕不會讓你動我一根汗毛的!”


    “還有我告訴你陸嘉行,你這話說的也真是夠惡毒的,什麽叫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當著你女兒的麵就這麽說了?我現在被你這樣欺負,那是因為我爸被你氣的當了植物人,如果他還好好的,看他會不會教訓你這個不孝子,氣老子關兄長,陸嘉行,你倒是能耐啊!”


    “慕暖,你可是聽到了,你爸這根本就不把你當回事。嗬,這陸氏的集團股份,還不是一份都沒有給你,這就是人心!”


    陸嘉柔自以為抓住了事情的關鍵,一番懟,說的那叫一個暢快。


    說完之後,還不忘摸著肚子,安撫裏頭的孩子,“寶寶乖啊,以後可別學你二舅舅……”


    都說外甥像舅,陸嘉柔可不希望自己兒子以後會像了陸嘉行。


    那畫麵,隻要一想,就萬分糾結難受。


    “說完了嗎?”慕暖將保溫盒撿起來,站在幾個大人的邊上,靜靜的聽著,最後抬頭,安靜的問。


    陸嘉柔點頭,“你和思顏走的近,我這是為你好,別和你爸學壞了。”


    “是嗎?”慕暖忽然笑了下,“我確實體會到了,有你這樣的母親,思思她……應該心裏很痛苦吧!”


    “你就那麽在意自己肚子這個孩子嗎?就因為他是一個男孩,所以……這些年對思思的關心都是假的?”


    “姑姑是嗎?我姑且這麽再喊一聲吧,你難道從來不會自我反省嗎?你將我爸罵得狗血淋頭的時候,難道就不會去辯證事情的事實真相是什麽?什麽叫我爸氣死老子關兄長,你這樣的話……”慕暖一頓,“如果我執意追究的話,我可以告你誹謗!”


    “陸嘉行!”陸嘉柔瞪了眼。


    慕暖拉住自己父親,眼神越發的冷了,從來沒有覺得哪一刻,是這樣的心冷過。


    “爸,您為陸家做的夠多了,既然他們感受不到,既然他們認為一切理所當然,那就離開吧,分家就好了,那邊的所有事情,都和您無關,他們好不好,讓他們自己去過。”


    慕暖轉頭,微微搖頭,說:“爸爸,您之前還說我呢,您自己何嚐不是,明明知道這些人這樣對你,這麽多年了,您為什麽沒有看開?”


    當初,陸嘉行要她離開慕心慈時,是那樣說的。


    “慕暖,你不要好心泛濫,那樣的人,那樣的家庭,根本不值得你付出。他們就是一群強盜,是他們禍害了你原本的人生……”


    而現在,慕暖將那些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自己父親。


    她看著陸嘉行,一字一字的說:“爸,您的好心也不要泛濫了,這樣的陸家人,不值得你為之付出那麽多。他們根本不懂得感恩,隻會一味索取,和強盜有什麽區別?”


    “爸,您其實也是渴望被愛的吧?您也想要被接納被在乎是嗎?”


    “可是爸爸,您自己清理清楚的,有偏見就是有偏見,再感化多少年都沒用,有些人一顆心一根筋,從出生就開始長歪了,他們不會對您好,永遠不會。”


    慕暖上前一步,有些難受,替自己父親不值。


    她的爸爸,當年是多少的卻愛啊,才會在這幾十年裏,一次次的縱容家人這樣的傷害他?


    “爺爺不公平,大伯小心眼,姑姑偏心眼,這都沒關係的。爸爸,他們不愛您,我愛您!”


    “我和哥哥,會永遠愛您的!”


    “你有我們兩人全部的愛。”


    陸雲深心頭一觸,似是從來沒想過,慕暖會講出這樣的話。


    這樣的犀利,這樣的拒決絕,有這樣的,看得分明。


    她似乎在一夜之間,將陸家所有人關係剖析的那樣清楚,每一個人對待陸嘉行的態度,都看得那樣的透徹。


    如今,為她的父親抱不平!


    “爸,小暖說的對,我們一直都在。”


    陸家一家人,在他陸雲深心裏,從來就隻有他們三個人而已。


    “乖寶……”


    陸嘉行心頭悲愴疼痛,幾十年的心結壓在心底深處,今日被自己親生女兒扒拉出來,非但沒有任何難堪尷尬,相反的,是無比的放鬆和安心。


    是了,幾十年了,在外人眼裏,他是不擇手段凶狠手辣的陸二爺,視人命如草芥,甚至能左右整個雲省的地下世界。


    可是事實上呢?


    對待家人,他是那樣的在乎和維護。


    最終得到的,不是任何人的理解和歡喜,有的是全部的排斥和將他遊離在外。


    最讓他心痛更是他親爹,當年竟然……


    “嗯,不強求了,有乖寶在,有你們兩兄妹,一家人挺好。”陸嘉行笑著點頭,眉宇間的愁緒散開,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


    他再次抬頭看向對麵的陸嘉柔時,沒有了任何的顧忌和慎重。


    淡淡瞥了眼,直接就道:“既然這麽想當陸家大小姐,滾回去,這醫院裏沒你待的地方!”


    “陸嘉行,你居然趕我走?”


    “怎麽著,這醫院是我開的,老子現在看你礙眼,趕緊滾!”


    話說著,陸嘉行扭頭去看藍正風,無情嘲諷道:“藍正風,我當年就和你說過,娶妻要娶賢,娶回去不教,肆意讓她歪風增長,禍害的遲早是你自己身邊人。自以為有了兒子萬事足……”


    陸嘉行最後提醒一句,卻是為了他那個乖巧的外甥女。


    “別最後為了一個不著調的老婆,傷了你們父女之前的情分!”


    藍正風渾身一震,欲要說些什麽,陸嘉行已經不耐揮手。


    本就站在門口的保鏢湧進來,在陸嘉行的示意下,架著兩個人往外走。


    “陸嘉行,你不能這樣對我,爸知道了肯定饒不了你。”


    “陸嘉行,我是你親妹妹!”


    “陸嘉行——”


    聲音在走廊上一直響徹,好一會兒才漸漸消散。


    人一走,耳根子清淨了。


    慕暖卻是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撲倒陸嘉行懷裏,“爸爸……”


    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難受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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