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無夏的馬車不疾不徐進了晉宮,進了之後,馬車禁止通行,他在宮人的帶領下,沒有去晉候朝事見臣的宮殿也不動聲色。


    直到妃嬪宮殿門口才道,“某要見的是父候,爾等帶吾來此處作麽?”


    “回稟公子,候爺在夫人宮殿設了家宴款待。”


    公子無夏眉微蹙,停駐不前。


    “公子請進——”宮人麵色有些強橫。


    公子無夏鬆了眉頭,“帶路。”


    “唯……”宮人轉身時,一臉輕蔑。


    翼都大街上,到處都是嬉耍的小兒,他們一邊嬉鬧一邊傳唱兒歌,無邪耶!


    在東周時,不要說總角小兒喜歡嬉鬧玩耍時唱兒歌,就算是成年人,他們亦是,所以才有流傳千古的《詩經》。


    街道某處,著上等麻衣的男子小跑著來到了配備劍客的管事麵前,“回宰君,有小兒唱了,但詞好像不對。”


    “如何不對?”


    男子回道:“好像是……”


    “說具體。”


    “唯,貴人,和田美玉,玉美和氣,增吾公子,公子不藏,敬於吾候。”


    管事眉毛緊堅,“我們的兒歌呢?”


    “稟宰君,和田美玉,玉美爾得,增吾公子,公子唯愛,珍珍而藏。”


    “居然被人調包了。”中年管事咬牙低叫:“趕緊給我唱回來。”


    “宰君,怕是晚了。”


    宰君掄著胳膊就扇了上去,“沒用的東西,壞了主人的大事,要你何用。”


    晉宮後院,公子無夏被宮人帶進了大殿,可是大殿內隻有擺好的小幾,幾上放著美食瓊漿,卻沒有人,他看向宮人,“這是何意?”


    宮人低頭而回:“稟公子,夫人親自去請主公了,請公子稍等,請先就坐。”


    公子無夏站著沒動。


    宮人也不催促,兩隻眼珠子轉了轉後,悄悄退到邊上,趁公子無夏不注意時溜出了宮殿。


    若大的宮殿內,空無一人,公子無夏背著手隨意而立,微微打量了一番,這殿不僅寬闊,而且還很華麗,真可謂是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兩旁牆壁上釘了數盞銅燈,此時是白天,燈沒有點著,若是到了晚上,這麽多燈,此處一定燈火通明,真是……


    公子無夏雙眼微眯,轉開目光,大殿被逶迤傾瀉的水晶珠簾隔成了兩部分,光潔的大理石地麵,倒映著水晶珠簾清澈的珠光,空靈虛幻,美景如幻,讓人分辨不清何處是實景何處為倒影。


    突然,簾後仿佛有人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琴音蔓妙,如私語切切。公子無夏眉頭微皺,垂下雙眸,一動也不動,仿佛在聚精會神聽琴音。


    簾後之人,見公子無夏端是立著不動,一曲終了,放下古琴,立起身理了理袍子施施然出了珠簾。


    公子無夏抬眼看過去,嘴角輕勾,“你——”


    “公子,許久不見!”


    公子無夏雙眸微束。


    “公子,小人的琴藝可比年節時有長進?”烏同邊走邊笑。


    公子無夏眯眼看向來人。


    晉候住殿處,寢殿外室,擺了一地的矮幾,矮幾個的食器七零八落,倒的倒,灑的灑,邢夫人眯了眯眼,身邊跟著的仆人連忙上前收拾。


    珠簾後,男女嬉鬧聲此起彼伏,“美人,美人……”


    “主公,奴家沒力氣了……”


    ……


    邢夫人嘴角冷冷,緩步上前,伸手謔一下揭了簾子,晉候和美人們鬧作一團。


    美人們見夫人主來了,連忙跪到地上。


    “何事?”掃興的晉候甩著衣袖坐到蒲團上問道。


    “你兒子來了。”邢夫人道。


    聽到兒子,晉候不耐煩的叫道:“這麽早來做什麽?”


    邢夫人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年輕美人們,賤人真是年輕啊,聽到晉候的問話,收回目光,“一起吃頓家宴!”


    “那就走吧。”晉候不耐煩的叫道。


    聽到晉候的聲音,仆從們不知從什麽地方都出現了,連忙給晉候更衣,他見美人們還跪著不動,伸腳就踢了一腳,“作死,還不快滾,拉下去砍了。”


    “不要啊,不要啊……”跪在最前麵的美人連忙擾起衣衫要抱晉候大腿,可惜已經晚了,被衛卒拖了下去。


    邢夫人微抬下巴,年輕、漂亮有什麽用,還不是一個玩物,她輕輕看了一眼晉候,給他施了禮,“妾身在門口等候爺。”


    “嗯!”


    邢夫人立到殿外等候晉候,突然有仆人小步急跑上來,耳朵附在邢夫人最貼近的大宮女邊上,“開始了!”


    大宮女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仆人又急步而去。


    大宮女悄悄對邢夫人使了個顏色。


    邢夫人目光輕掃殿內,晉候已經更好衣,甩著寬大的錦袖出來了。


    “候爺——”邢夫人馬上避到邊上給男人行禮,尊重而虔誠。


    “趕緊走!”


    “諾!”


    邢夫人宮殿處,烏同笑容滿麵,長揖到地,“小人見過公子,公子大安。”


    公子無夏眼皮下垂冷漠的看向父候的寵臣烏同,薄唇輕啟,“什麽時候,一個外臣可以隨意出入妃嬪內殿了。”


    烏同身子未動,頭抬起,笑容更盛,眼中盡是譏屑:“公子……主公都不曾說過小的半句,你何必操心呢!”


    公子無夏雙眸冰冷,並不接他的話,雙手背後,緩步而走。


    烏同轉頭,發現公子走向簾後置琴處,眼角眉梢喜色盡現。


    晉宮外,晉候和邢夫人前仆後擁正朝內殿而來。


    “季兒呢?”


    “回候爺,季兒去操練軍卒了。”


    晉候驚訝的轉過頭,“他去北營軍了?”


    “諾,候爺。”


    “那是他能去的地方嗎?”晉候神色驟變,像要吃人。


    邢夫人連忙討好的笑道:“候爺請不要責怪季兒。”


    “為何?”


    邢夫人麵柔內剛:“候爺,季兒在為你分擔啊,他見你整日朝殿忙碌,不忍心讓你再去督軍訓卒,跟妾說道,天氣嚴寒,父候年紀大了,身子骨吃不了北營的寒冷,就讓孩兒為父操軍練卒吧。”


    晉候雙眼緊眯,緊緊盯著邢夫人,突然仰天大笑:“哈哈……果然是寡人的好兒子,好,甚好!”細看之下,那笑意根本未達眼底。


    邢夫人陪笑一路走到了內殿,“候爺,子夏怕是等急了?”


    “讓他等等又何妨。”


    邢夫人仿若不經意般一笑,“候爺,請——”


    話音剛落,殿內傳來嘎嘣一聲脆響,緊接著傳出低聲責問:“公子你為何要摔了美玉?難道是因為小人勸你獻給主公嗎?你要是不想獻給主公也不必……”


    大殿內連翻責問還沒有完,晉候帶著滿身戾氣踏進了大殿:“孽子……”


    邢夫人朝邊上宮人看了看,宮人悄悄點了點頭,她踏著輕步進了大殿。


    大殿內,公子無夏站在珠簾邊上,大夫烏同跪在珠簾前,他身邊碎了一地白玉,看到晉候進來,連忙挪到主人麵前,堂堂一個男人竟如婦人一般啜泣,“主公……你可得為小人作主啊!”


    “這是何如?”


    “主公,小的在大街上聽人說公子得了一塊舉世無雙的美玉。”


    “美玉在哪裏?”


    烏同拭了拭眼角擠出的兩滴淚,看向地上的一地碎玉,“主公……”


    “孽子,你想作何?”晉候氣得拔出腰間佩劍指向公子無夏。


    公子無夏微抬下額,目光靜靜的看向前方,“父候想作何?”


    “你還敢反問老子,真是反了……”晉候揮了一下劍。


    公子無夏仿佛沒有看到揮劍的晉候,風輕雲淡:“父候,你召孩兒來所謂何事?”


    “難道沒事就不能召你嘛?”此時的晉候怒火攻心,根本不去思考兒子是不是自己召進來的。


    “然,如果沒什麽事,兒且退了。”公子無夏揖禮準備出去。


    仿佛沒有聽到自己的話,那是藐視,那簡直就是對他絕對權威的挑戰,至於是父權還是君權,他沒有想過,可能也不會去想。


    晉候橫眉怒目,“孽子,給我站住!”


    公子無夏停止腳步,“父候何事?”


    “有美玉不知敬父,犯了大不敬之罪,吾要削了你的太子之位,吾要貶你為庶人!”晉候大聲吼道。


    聽到這話,邢夫人喜上眉梢,和烏同相視一眼,成了!


    還沒等她想完,公子無夏轉身麵向晉候,緩緩出聲:“父候,兒有說過不獻美玉嘛?”


    “麽……”晉候下意識看向地上的碎片,“打碎的東西你還敢敬獻?”兒子終於有反應,他得意極了,不尊我,不敬我,老子讓你什麽都沒有。


    冷漠淡然的公子無夏突然勾唇一笑,“來人……”


    跪在地上的烏同和立在晉候身後的邢夫人相視一眼,神色忽凝,什麽意思?都齊齊看向門口來人。


    穿著甲衣的石予低頭雙手舉著托盤踩著方正的步伐鏗鏘而來,錚錚有力。


    眾人目光全都被有氣勢的小軍卒吸引了,竟忘了出聲,直到石予跪地行禮,“小人見過主公,給主公請安。”


    暮氣沉沉的晉候被朝氣蓬勃的石予襯托得老態龍鍾,從跪禮聲中目光倏的看向青碧托盤,一塊如脂瑩潤流淌的和田美玉赫然臥在托盤裏。


    烏同倏得看向地上的碎玉,竟沒注意到此玉非彼玉,在邢夫人吃人的眼神中癱軟在地。


    晉候眉頭緊凝:“美玉……”


    “然,父候。”


    晉候轉頭看向珠簾後的碎片,“那是何物?”


    “也是美玉!”


    “何意?”


    公子無夏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卻輕輕走到打碎的美玉邊上,彎腰撿起一塊,走向晉候。


    兒子手拿碎片,一步一步走向晉候,他居然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半步,“孽子,你想作何?”


    此時此景,如果隻把晉候看作父親,公子無夏看作兒子,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作為父親不看兒子的內心,光看他的外表,也應當有一個認知,超過半頭高的兒子,早已不是那個立在大腿邊仰頭求父親認同的孩子了,他不僅長大,甚至足夠頂天立地。


    “孽子……”意識到自己後退的晉候上前一大步,怒目喝道,“給我站住。”


    公子無夏果然立住,此刻他在父親麵前露出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多,“每一次回來,父候都要在兒子麵前摔些杯盞,我怕美玉到了父候手中亦是如此,所以放了個一般的美玉在懷裏,等父候摔碎後,我再獻上真正的美玉。”


    “你……”怒形於色的晉候臉色凝滯。


    看著刺目的美玉,邢夫人突然有一種把控不了的無力之感,心驀得緊張的跳動起來,那我兒怎麽辦?


    烏同卻被公子無夏笑容駭得大驚,剛才還納悶公子為何不為自己辨解,為何不求晉候相信?原來……原來……他……有備而來,怎麽會這樣……


    看向地上的碎玉,這是用計從公子無夏手中騙過來故意摔碎的美玉,他要在晉候到來時演出一場戲,好讓晉候在盛怒之下剝了他的太子之位,剛才差點就成了,差點就……


    烏同和邢夫人的目光不期然而遇,又驀得離開,這場陰謀流產了。


    公子無夏扔了手中的碎玉,“啐——”清脆一聲,本就是碎的玉落下之後又碎了幾瓣。


    清脆的聲音刺得眾人耳膜發顫,至於是驚還是駭,那就不得而知了,公子無夏的目光掠過烏同時,讓他顫抖不已。


    公子無夏雙手托著美玉,半跪而下,“父候,這是兒臣獻給你的美玉,請接受兒臣的一片心意。”


    晉候身邊的宮仆看了看晉候,可是他的主人什麽反應也沒,他不知該如何。


    公子無夏目光掃過去,宮仆打了個寒顫,連忙上前雙手接過了美玉。


    “父候,府裏還有事要處理且退了。”公子無夏揖禮後轉身而出。


    出了宮殿,公子抬頭看天,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輕鬆,他再也不是那個青澀少年,不是那個不能為一碗有毒膳食辨白的勢單少年。


    公子無夏雙手背後,低頭踽踽獨行,他知道,孩提時代,那個曾如高山般偉岸的父親,隨著母親的逝去而消失不見,直到剛才他才發現,原來他隻到自己的耳際。


    耳際啊!公子無夏抬頭,原以為父是高山能遮風擋雨,沒想到,人生最大的風雨竟來自於此,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宮殿,就算風雨兼程,吾亦不懼!


    宮殿內,風流成性、嗜美人為隱的晉候看著美玉呆了呆,突然揮開衣袖,雙手背後跨步而出。


    “候爺——候爺——”邢夫人蓮步緊追。


    “不要跟著吾,吾要會美人。”


    “候爺……”


    晉候消失在邢夫人的眼際。


    當所有的人都走了後,烏同拖著渾身發癱的身體抱著邢夫人的雙腿叫道:“夫人,救我,救我……”


    邢夫人仿佛定神一般久久沒有動。


    “夫人……夫人,公子他對自己被汙陷的事隻字不提,這是要小的命啊!”


    烏同不停的叫喚著,終於把楞神中的邢夫人叫醒了,隻見她眯眼低頭看向跪癱在地上的粉麵男人,“怕什麽,不是還有我嘛,就算我不行,不是還有主公嗎?”


    “夫人,夫人,小人不怕明的,就怕公子無夏來暗手啊。”


    “哈哈……”邢夫人突然大笑起來。


    “夫……夫人……”烏同被尖銳的笑聲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哈哈……哈哈……”邢夫人突然收回笑容,再次垂下眼,“起來吧!”


    “夫人救我!”


    邢夫人勾嘴一笑:“當然要救你。”


    “夫人——”烏同高興的立起身,“夫人——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欣喜的他並沒有發現邢夫人那眼角梢處的精光。


    出宮殿,馬車等在門口,裏二和十竹伺候主人上了馬車,“外麵情形怎麽樣?”


    “稟主人,小的還沒有出手,許……已經下手換了兒歌。”


    公子無夏眯眼看了看遠方,遠方仿佛不再孤獨遙遠:“做掉烏同。”


    “主人……”十竹抿嘴說道:“直接幹掉嗎?”


    正在上馬車的公子無夏頓了一下,轉頭道,“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小兒賣履之事。”


    “公子何意!”


    “不忙出手,我們先回去。”


    “諾,公子。”


    馬車嘚嘚走在翼都大街上,冬日的傍晚寒意浸人,人們步履匆匆紛紛朝家趕,偶爾有調皮的小孩在街道上亂竄,他們一邊抹鼻涕一邊不忘兒歌:“和田美玉,玉美和氣,增吾公子,公子不藏,敬於吾候……”


    馬車內的公子聽後莞爾一笑,“人呢?”


    “稟公子,正在和貴人們做生意。”


    公子搖頭:“小兒喜幣。”


    “公子,禾庶士更喜金子,她見到金子恨不得都吃到肚裏。”


    公子無夏斜了眼裏二,他驚得連忙縮頭避到角落了。


    公子卻眯上眼假寐,如果是小兒,她會如何不動聲色的除掉烏同呢?這個既是父候寵臣又是邢夫人得力幹將的小人,他早就想找機會幹掉他了,居然明目張膽的構陷吾,當吾是什麽……


    公子無夏周身寒意驟起。


    從食肆出來,夕陽已經完全落到地平線以下,冬天的夜晚來得格外早些,才走幾步,天色摸摸黑了。


    路四駕著騾車已經到了前門,“主人……”


    薑美初搓著手道:“真冷啊,趕緊回家!”


    “唯,主人!”路四注意到主人的口誤了,但他沒有提醒,心道,我們家美姬說不定就成了公子府的女主人了,豈不是就是她的家。


    田二和壯三等人上了另一輛騾車,上車後,田二要駕車,壯三說:“道路我比你熟,我來。”


    田二想想對,“那就辛苦三弟了。”


    “二哥客氣了。”


    兩輛車一前一後正穿過翼都的市坊街道,本就不太熱鬧的市坊顯得更冷清了,田二問了句:“坊門是不是關了?”


    壯三點頭,“是要關了,我得快點了。”他拉起牽繩準備加速,突然有兩人從街角橫衝過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這兩頭能被騾子撞傷。


    壯三穩定車後,從駕座上跳下來,“你幹嘛呢?”


    兩個橫衝街道的人自知理虧,一直用袖子捂著臉,不敢示人,“唯……唯……”


    ……


    薑美初坐在後麵馬車內,揭起車簾細心看了看他們,穿著打扮好像就是一般市井小商販,神色緊張不安也不似作偽,便叫道:“壯三哥,人傷了沒有?”


    “沒傷到。”壯三回道。


    “那就走吧。”


    “唯,主人。”


    聽到壯三和主人的對話,其中一個掩麵之人放下衣袖,“我好像見過你?”


    壯三別了對方一眼,“我天天在市坊裏轉悠,見過我的人多得去了。”


    “你是那個喜歡用布幣買稀奇事之人?”


    夜色中,壯三吃不準對方什麽來路,含糊其詞的反問:“你不走,擋在這裏幹什麽呢?”


    那男人跟沒聽到壯三的話似,連忙扯掉另一個人的衣袖:“瓦子,瓦子,或許我們也可以用他的方法打聽俠客。”


    掩麵的男子放下衣袖恍悟般說道:“唯,太好了,找到方法了,我這就回去跟家姊說。”


    “唯”


    兩個男人歡天喜地的跑開了。


    找俠客?幹嘛,殺人?為何要殺人?報仇血恨?什麽樣的血恨?無聊的薑美初像看電視劇般瞎想了一通。


    準備駕馬車的壯三卻發現了主人的好奇心,走到她馬車前,“主人,要不要小的打探一番。”


    薑美初笑,“遇到了就打聽打聽,遇不到就算了。”


    “唯,主人!”


    本以為這隻是一件小事,但誰能知道蝴蝶扇動的翅膀會掀起狂風巨浪呢?


    回到公子府,裏二照例等在薑美初必經的路口,路四等人也不多言,該幹嘛幹嘛去了。


    薑美初跟著裏二到公子書房,邊走邊問,“公子吃了嗎?”


    裏二搖頭,“沒呢!”


    薑美初搖頭,“你們家公子本就有點胃疼,老是這樣不行啊!”


    裏二撅嘴,“許美姬,既然知道公子胃疼,你幹脆換回女裝,在公子身邊伺候得了,省得天天往外邊跑,還要公子等你。”


    薑美初轉頭瞪眼,“裏二哥,你剛才說什麽?”


    挑著燈籠的裏二看到這樣的許美姬連忙避開了,“小的什麽也沒說。”


    “哼……”薑美初再次瞪了一肯裏二,“帶路。”


    “你不是認……”


    “嗯……”


    “知道了!”


    薑美初帶著氣進了公子書房,剛推開移門,就聽到了水燒開的咕嚕聲,“咦,公子你已經燒上啦!”


    公子無夏坐在小桌子邊上,正在往銅鍋內放羊肉片,“回來啦!”


    “是,公子!”薑美初順手把門關上了,暖和氣一下起上來了,“哇,好暖和。”


    “坐吧。”


    “咦,公子,這小桌子做得不錯啊!”


    公子無夏嘴角微漾:“看看我做的火鍋怎麽樣?”


    看著一桌子菜,有葷有素,羊肉片、豬肉片、牛骨、腐竹,豆腐、菘菜等真是豐盛極了。


    薑美初坐到桌邊,雙手托腮,看著笑意不斷的公子,說道:“公子,你成了?”


    正在燙菜的公子‘嗯’了一下。


    “感覺怎麽樣?”


    “四兩拔了千斤,”


    “嘻嘻,公子威武。”


    聽到小女人的馬屁,公子無夏放下手中的筷子,垂眼道:“公子不威武。”


    “不,公子,你在我心目中是最威武的。”


    公子無夏抬頭,“我突然找到了麵對他們的方法。”


    薑美初想也不想就知道他口中的‘他們’是誰,“那祝賀公子。”


    “那倒不必,你未進門之前,吾一直在想,吾除了無懼之外,現在多了一個無愧。”


    薑美初沒聽懂,或許他要得不是自己聽懂,隻要自己做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微笑點點頭,“恭喜公子的人生又晉了一級。”


    “小兒調皮。”


    “嘻嘻,公子,小兒肚子快餓扁了。”


    公子無夏睥睨:“那還不拿筷子。”


    “是,公子!”


    十竹把宮中的情況跟大夫陳陽講了,他眉開眼笑:“這麽說不再以沉默抵抗主公了?”


    十竹點頭,“嗯!”


    陳陽欣慰般捋須,“公子終於成長了。”


    十竹道:“公子準備幹掉主公的寵臣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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