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施延昌怒氣衝衝的到了西跨院,就見無論是施老爺子施老太太的正房,還是施二老爺的東廂房,房門都關得死死的,看不到聽不到任何動靜。


    他怒極反笑,現在知道怕了,知道裝死了?之前對人圖謀不軌時,怎麽不知道呢!


    他走到東廂房前,便飛起一腳,踹開了施二老爺的房門,“施延盛,你給我滾出來!”


    片刻之後,施二老爺抖抖索索的從臥室裏出來了,一見施延昌滿臉怒氣的樣子,便知道大哥什麽都知道了,小心翼翼道:“大哥,你別生氣,我已經知道錯了,真的……我中午多喝了兩杯酒,又吹了風,本來沒醉的,也有些醉了,其實連自己做了什麽都不知道,誰知道會、會……鬧成這樣呢?大哥,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施延昌聽得他說自己喝多了,雖知道是借口,但有借口總比沒借口的好,心下稍鬆。


    麵上卻仍是怒氣衝衝,恨聲道:“你不知道會鬧成這樣?人家清清白白一個年輕媳婦子,你就算喝多了,難道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麽嗎?簡直禽獸不如,我今兒不打死你,難消我心頭之恨!來人,取板子來——”


    便有兩個小廝應聲抬了長凳,拿了板子進來。


    施延昌不由分說便將施二老爺踹倒在椅子上,親自打起他的板子來,立時便打得他鬼哭狼嚎,且一連打了十幾下後,依然沒有半分手軟心軟的架勢,——他是真的恨弟弟不爭氣,所以這頓板子便不隻是裝樣子,也是真的想發泄一下自己的煩惱與憋屈,真的想給他一個教訓。


    這般大的動靜,施老太爺與施老太太就算門窗關得再緊,也聽見了,忙開門跑了過來。


    見次子已讓長子打得半死了,施老太太忙哭著上前抱住了施延昌手裏的板子,“老大,你這是幹什麽,想打死你弟弟嗎?他是有錯,可他心裏的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卻還要被日日都關在巴掌大一個院子裏,心裏怎麽會不更苦悶?這苦悶之下酒喝多了,稀裏糊塗的做了錯事,也不能都怪他啊,何況那不過隻是一個下人而已,難道在你心裏,自己的親弟弟連個下人都及不上了?還是你媳婦兒逼你打你弟弟的,我這就找她說理去!”


    說完就要往外走。


    氣得施延昌忙一把拉住了,咬牙道:“娘想找張氏說什麽理,明明就是二弟理虧在先!我還要怎麽跟你們說,讓你們就安安分分的待在院子裏,好吃好喝好睡,這日子還不好嗎?偏要給我惹事生非,當我一天很清閑呢!”


    話沒說完,施老太太已叫道:“這日子好在哪裏了,日日連院門都不許我們出一步,把我們當犯人還是當豬養呢?從來不說來給我請安,不來服侍我就算了,我們進京這都多少天了,她娘家居然一句話都沒有,也不說請了我們上門去做客。今日更好,她自己要回去,也不說帶了我去伯府見一見世麵,反倒把那兩個死丫頭都帶上了,什麽意思?別說你二弟一個大男人,以前哪裏都去得,如今卻被關犯人一樣,就是我以前出門那麽少的,都覺得快悶死了,怎麽怪得他?你要再打他,就連我一起打吧,看你怕不怕天打五雷轟!”


    昨日琥珀過來教施蘭如規矩,今日早上又來給她妝扮時,施老太太心裏已經很不痛快了,覺得張氏簡直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那可是堂堂伯府,帶她也去見一見世麵怎麽了?


    施老太太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會給張氏丟臉的,隻想著施蘭如今日那一身衣裳和首飾至少也得值個幾十上百兩,張氏有那個銀子,孝順她不行嗎,為什麽偏要浪費到那個賤人生的小賤人身上!


    等施二老爺闖了禍,驚慌失措的跑回來,把事情與他們老兩口兒一說後,她雖也有些慌,怕鬧出人命,但仍不覺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反正隻是一個下人,反倒越發對張氏不滿了。


    都知道老二身邊沒人服侍,你就該趁早挑個好丫頭送給他才對,還弄得他差點兒與一個媳婦子滾到了一起,算怎麽一回事?


    卻沒想到,長子會這般憤怒,不但不理解次子和他們的苦悶和憋屈,還對次子動起手來,那索性連他們兩口子兒一起,通通打死算了!


    施延昌也知道把人一直變相的關在西跨院不是長久之計,可也沒想到這才幾日功夫,施二老爺已經給他惹出事來了,更沒想到施老太太到了這個地步,還要這樣護著弟弟。


    氣得聲音都變了調:“娘,您知道什麽!京城可是天子腳下,遍地都是達官貴人,哪能跟桃溪一樣,任你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這你們要是出了門,萬一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不該惹的人,便是我也救不了你們,我可都是為了你們好!”


    “為我們好,呸,你……”施老太太還待再說,施老太爺見施延昌氣得眼睛都紅了,估摸著張氏那邊也沒給他好臉色看,忙拉了施老太太一把:“行了,你就少說兩句,老大難道還能害自己的親爹親娘親弟弟不成?”


    施老太太這才悻悻的沒有再說,卻是片刻後,又沒忍住開了口:“老大,不是我們不體諒你也不容易,實在是你弟弟他心裏真的苦啊,年紀輕輕的,身邊卻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你飽漢子哪裏知道餓漢子饑?我和你爹也知道,這一時半會兒間,要給他娶房滿意的媳婦不容易,雖然我們要求不高,隻要嫁妝過得去,出身也過得去,能生兒子就成,那要不就先給他納個妾吧。我瞧著你媳婦兒身邊那日我們剛來時,給我們上茶的丫頭就不錯,正好你弟弟也喜歡,那就把她給了你弟弟,他身邊有了人照顧暖床,自然也就不會再犯今日這樣的錯了。”


    施延昌不防自己老娘連這樣粗俗的話都說得出來,什麽‘飽漢子哪裏知道餓漢子饑’,什麽‘照顧暖床’,便是鄉野村婦,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正要說話,就見林媽媽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過來了,就在門口站著,那方才的話,林媽媽自然也聽見了,回頭便能傳到張氏耳朵裏。


    臉漲得通紅,怒道:“二弟妹才過世多久?二弟就想再娶了,還想先納妾,娘當他是誰呢,這事兒不得再提,——今日這頓打你也給我記好了,要敢再犯,就不是一頓板子了,我腿都給你打折了!”


    一邊說,一邊發狠又打了施二老爺十幾板子,打得他喊都喊不出來了,才扔下板子,在施老太太的哭聲和罵聲中,拂袖出去了。


    ------題外話------


    又是新的一周,新的開始了,願大家事事順心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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