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和那個人隻有一麵之緣,如今母親天天都要跟她念叨誰家誰家少年好,父親偶爾也打趣說可以給她從皇榜下挑選一個夫婿,她就要妥協了,畢竟去年讓她心折的那個人,她也隻是見了一麵。


    可是在六弟那一句話說出來時,鬱嫻兒才知道她心裏有多不甘與那個人隻有一麵之緣。


    鬱六隱約知道堂姐當初為什麽讓他注意那四個外來兄弟,當下笑道:“是不是看錯,咱們追過去問問就是了。”


    旁邊的姑娘聽得莫名其妙的,這時忍不住問道:“六哥,嫻姐姐,你們在說什麽啊。”


    鬱六笑著搖搖頭,“你還小,大人的事不要管。”


    常玉瑤氣哼哼地跺了跺腳,鬱嫻兒這時候沒心思哄表妹,邁步就朝前麵的街口追去。


    ……


    樂輕悠看著從後麵跑過來攔在前麵的年輕人,滿臉疑惑,與此同時,夜與上前一步,問道:“請問公子因何攔住我們?”


    鬱嫻兒這時也喘著氣跑了過來,鬱六看看她,然後對樂輕悠道:“小姑娘,不記得我了?瀘州白鶴書院?”


    夜與和武恒武藝都變了麵色,在瀘州時小姐是男裝打扮,這人攔住他們還把此事說破是有什麽打算?


    樂輕悠聽罷,也有些戒備,雖然這裏對女人沒有曆史上的明清嚴苛,但女扮男裝到處跑還是會被人說嘴的。


    見這小丫頭神色間有些防備,鬱六忙道:“在下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當初姑娘一首周先生的詩讓在下很是佩服,一直就想與姑娘和你的兄長結識一番。”


    樂輕悠會相信嗎?這麽牽強的借口,那詩也不是她做的,她就背一背,有什麽可佩服的。


    小丫頭還是不說話,鬱六隻好把目光投給堂妹:三姐,弟弟我盡力了。


    鬱嫻兒一沒想到當初的小小子是個小丫頭,二沒想到小丫頭如此不好糊弄,不由有些好笑,要知道憑她這六哥的長相,常常是在女子跟前說什麽是什麽的。


    但是轉念想起當初和那人一起的另外兩個少年,鬱嫻兒又有些釋然,隻是不知道那兩個少年是他的弟弟還是妹妹了?


    腦海中閃過這個疑惑,鬱嫻兒更是忍不住想笑,她看向樂輕悠,決定實話實說:“妹妹可能不知道,當初在瀘州府我看到你和令兄一起遊玩,向結識卻不知道礙於女兒家的臉麵不好主動結交,便冒昧地打聽了你們的住處,聽說你們要去白鶴書院,我六弟又是那裏的學子,我便把你們兄妹的特點跟六弟說了說,想讓他先與你們結交……”


    鬱六突然咳嗽了一聲,提醒堂姐:你兜出來的已經夠多了。


    鬱嫻兒瞬間不好意思起來,常玉瑤打趣地推了推她。


    樂輕悠也是沒想到,這意思是其實這姑娘看上她家三個少年之一了?想到這兒,便不著痕跡地打量她,見這姑娘身量勻稱、相貌秀美、氣質溫柔,的確是個好姑娘。


    隻是不知道她看上的是自家哪個少年。


    樂輕悠卻沒冒昧地多問什麽,當下笑道:“原來如此,如果早知道是姑娘想和我們結交,那我們早就是朋友了。”


    鬱六又好笑又好氣,一手撐在腰間,睨著樂輕悠道:“小丫頭,你這麽說話,你知不知道以後是不可能跟本公子成為好朋友的。”


    “六弟”,鬱嫻兒低聲喊道,提醒他注意。


    鬱六:這就開始護著了?


    樂輕悠笑道:“當初沒機會認識,今日又能見麵,看來我們很有緣分,姑娘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坐?”


    雖然哥哥們都說不急著娶妻,但是真有好的也不能錯過啊。


    鬱嫻兒當然想去,隻是又覺得不能貿然上門,而且她今天上街,穿戴也是十分隨意的,就這麽去見那個人,她很不願的。


    “妹妹住在哪裏?”她說道,“我還是明天送了帖子上門,正式拜訪比較好。”


    樂輕悠聞言,點頭道:“這樣也好,我家就在前麵桐花街第三戶人家,小巷子前麵有兩棵柳樹,很好找的。”


    鬱嫻兒笑著點頭,“我隨後就讓下人去府上下帖子。”


    “嗯”,樂輕悠說道,“那我現在就回家準備明天宴請你們的東西。”


    ……


    一直看著那小姑娘走遠了,鬱家表兄妹才轉身,常玉瑤道:“嫻兒姐姐,那我們就不逛街了?”


    鬱嫻兒唇角含笑,看來心情極好,聞言道:“去珍寶閣看看再回。”她得添一套既不張揚又不失美麗的首飾。


    稍後一步的鬱六咳了聲,壓低聲音道:“三姐,你也不能太主動了。”


    鬱嫻兒看起來溫柔如水,卻是個喜愛分明的性子,未來的生活她不想閉著眼睛隻聽父母的安排,她並不覺得自己這樣是主動。


    更何況爹娘很寵愛她的,隻要確定那人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其餘的,爹娘都會代她出麵的。


    不過鬱嫻兒明顯六弟這麽提醒是為她好,便笑著道:“我有分寸的六弟。”


    當初在瀘州,她之所以不能主動結交那人,是因為他們“兄弟”四人,現在發現那個最小的少年其實是個女孩兒,她與他們走動起來便也有了借口。


    常玉瑤卻不放心道:“嫻兒姐姐,聽六表哥的意思你隻是見過那家兄妹一麵,咱們也不知道他們是好人壞人,就這樣來往起來,舅舅和舅母肯定要擔心的。”


    “沒事兒”,鬱嫻兒說道,“我會跟娘說的。”


    “玉瑤,你年紀小小,怎麽跟個老夫子似的?”鬱六在一旁打趣。


    “你才是老夫子呢”,常玉瑤狀似生氣地哼了一聲,快步走在了前麵。


    其實看到表姐這樣積極地為她自己的未來爭取,她心裏怎麽能不羨慕不酸澀,她也想能這樣行事啊,但是她自小寄居在外祖家,又有什麽立場那樣張揚、無憂呢?


    ……


    婦人正坐在門口跟鄰居家的仆婦閑話做針線,看到前幾天見到的那個小姑娘從大街上走來,一喜,想著正好把昨天做的糕點給她一些,注意到她身後還跟著三個高大的隨從,婦人就不敢隨意地答話。


    倒是樂輕悠走近了笑著打了聲招呼,“大娘好。”


    “哎,你好”,婦人將繩子纏到鞋底子上,站起身道,“巧了,昨兒個還想著給你們送些糕點嚐嚐呢,隻是不好敲你們家的後門,正好你現在給你捎回去。”


    說著也不待樂輕悠答應,就快步跑進家門拿糕點去了。


    那鄰居家的仆婦還悶頭坐著做針線,樂輕悠便讓夜與他們先回去,從她站的地方可以看到婦人家的小院兒並不算大,廚房和大門的距離很近,不片刻,婦人就端著一個盤子走了出來。


    “昨天下午做的,還新鮮著”,把盤子遞給樂輕悠,婦人笑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嚐個鮮吧。”


    “謝謝大娘”,樂輕悠說道,“那您忙著,我先回家了,盤子待會兒就讓人送過來。”


    “不急不急”,婦人擺手,又道,“我夫家姓蘇,姑娘叫我蘇大娘吧。”


    “好的,蘇大娘”,樂輕悠也想起自個兒還沒自我介紹,便道:“我叫樂輕悠,您直接喚我名字便好。”


    “哎”,蘇大娘笑著點頭,又擺手,“快回家去吧。”


    那邊,等小姑娘關上了門,仆婦才問又重新坐下來納鞋底的蘇大娘,“蘇夫人,這是你家隔壁新搬來人家的丫鬟?聽說你家隔壁那宅子很大,主人家想必很是富裕的。”


    蘇大娘搖頭,刺啦刺啦納著鞋底子,笑道:“哪裏是丫鬟,人家正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小姐。”


    仆婦就笑道:“怪不得呢,看那長相也不像是個丫鬟”,又低著聲音道:“比我家小姐可有派頭多了。”


    蘇大娘笑笑,心想你家那小姐的派頭可是半點不小,但是家裏沒那麽多錢財還強撐反而顯得可笑。


    這邊兩個婦人聊著聊著就說起哪個大人家的兒子要娶媳哪個大人要納小,自家準備送多少禮的八卦上去了。


    樂輕悠來到前院,發現哥哥們都還在很認真地看書,便十分欣慰地做了三杯珍珠布丁奶茶,一一給他們送到了屋裏。


    他們三人是在做小舅在信中給他們出的幾個策論題目,方宴已經寫得差不多了,樂輕悠進來送奶茶時,他一麵毫不停滯地寫著,一麵喊道:“輕輕,等會兒。”


    樂輕悠依言停住腳步,見他寫得認真,也沒問什麽事,而是在桌邊坐下來捏著上麵的果幹吃。


    很快,方宴放下筆,起身,端起手邊的奶茶來到樂輕悠對麵坐下,“這一出門就是一個多時辰,外麵很好玩?”


    “嗯”,樂輕悠點頭,“京城的街道又整潔,又處處有樹有花,比我想象中的好,而且菜市裏的東西又齊全又新鮮。很好。”


    “喜歡這裏?”方宴笑問。


    “多喜歡談不上,還不錯”,樂輕悠說道,跟著疑惑地看向方宴,“三哥問這個做什麽?”


    “問問”,方宴喝了口奶茶,“對了,你都買了什麽東西,午飯準備做什麽好吃的?”


    “我買了幾隻螃蟹,現在做蟹黃包來不及,做蟹橙怎麽樣?”樂輕悠想起那幾隻肥肥的螃蟹就想流口水。


    “行”,見她這幅饞樣兒,方宴忍不住寵溺地刮刮她的鼻頭,“走,哥哥去給你幫忙。”


    說著放下奶茶杯,拉起樂輕悠出了門。


    樂輕悠聽著他自稱的哥哥,總覺得有哪裏別扭。


    ------題外話------


    今天看前麵的才發現,我把鬱六和嫻兒的關係搞錯了,嫻兒比鬱六大半歲,是三堂姐。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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