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韶川的到來幾乎是萬眾矚目,是所有人的焦點。


    “譚總到了。”


    “譚總。”


    “譚總今天真精神。”


    大廳內人聲雀躍。


    原本圍著佟博翰和佟桐的人也都在這一時刻顧不上那僅存的一點麵子了。


    所有人將目光集中在譚韶川和曹瑜身上。


    男人一身經典款藏青色量身定製高級西裝,手肘自然屈在前胸,純白色的襯衫袖口處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低奢質感的紐釘,光看袖口便足夠體現男人的尊威和駕馭者的光環。


    感受最深的,當屬於挽著他手腕的,和他並肩前行的女人。


    曹瑜今天的穿搭其實並不出挑。


    這款禮服是宋卓幫她選的,宋卓煩她,所以給她選禮服也不揀好看的選。


    淺粉煙色的抹胸禮服連一點裝飾都沒有,而且淺粉煙色跟譚韶川的藏青色西裝也不太搭配。


    可,即便如此,曹瑜仍然切身體會到了眾星捧月的感覺。


    要說虛榮心沒有得到滿足,那是不可能的。


    這一時刻,她不需要見人就違心的打開微笑,不需要主動和任何人打招呼,不需要做任何違背自己心理的表情,她甚至不需要穿著繁瑣,她隻要挽住身邊的男人。


    就足夠讓這間豪華酒店的豪華接待大廳內所有人向她行注目禮。讓她覺得自己猶如皇室裏的王妃一般。


    在場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那般的熱切和討好,正如她在公司裏的感受是一樣的。


    當橙光娛樂的一姐蔡微微一聽說她要做譚韶川的女伴,和譚韶川一起出席全青山市的生意人悉數到場送別會時,蔡微微都含著笑意,主動將單人化妝間讓給她了。


    而她,沒有謝字,隻當蔡微微不存在,即便這樣,蔡微微都是屁也不敢放一個。


    怎奈她一向冷清慣了,別人侮辱她時她能忍受,別人討好她時候她更能視若無睹。正因為她這樣的性子,愈發顯得她清傲,我行我素,不容易被人接近,更不會在乎別人的品評。


    十分的特立獨行。


    若是尋常,別人會說她軸,不懂得開化,混娛樂圈的你還想保持清高!


    可現在,與她並肩的是譚韶川。


    一切都是那麽的順理成章了。


    走在譚韶川的身邊,人們對她便是另一種品評。


    清然,淡泊,克製,肅穆,不食人間煙火,不落入凡塵淤泥。


    這一刻,曹瑜的高貴勝過了傅馨兒。


    盡管她今天的穿搭是那般的不出挑,可這恰恰又更加增添了她的淡泊克製,無欲無求。


    這讓人不由得意識到,男人,尤其是功成名就習慣駕馭一切的男人,在玩的時候再怎麽喜愛風情萬種,熱情奔放,豐乳肥臀,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可,那隻是玩玩而已。


    其真正擁有,愛惜的仍然還是那種自我克製,自我約束,自我珍重,潔身自好的女人。


    比如曹瑜。


    所有人,尤其女性,無一不對曹瑜投來示好的目光,包括冷傲到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傅馨兒,都不敢對曹瑜有半分的嫉妒心思,有的隻是想要上前巴結討好。


    傅馨兒看待曹瑜的表情,讓跟在傅馨兒一旁像個傭人的蘇煥在這一時刻,特別心疼藍憶蕎。


    她就是個女囚。


    她比你還可憐,她在譚韶川的家裏每天要做傭人做的活,做完了還要被譚韶川睡,她隻是給譚韶川提供下半身舒爽的可憐女孩,她連被人知道譚韶川曾經睡過她的資格都沒有,更不可能像曹瑜這般,被萬人矚目。


    蕎蕎多可憐。


    蘇煥垂目,眼圈有些紅。


    突然又想到剛才藍憶蕎罵她,什麽話難聽罵她什麽,心中又氣不過!


    她那麽毫不留情,十分狠毒的罵你,你還可憐她,你賤啊!


    “蘇煥你真賤!”


    “你和女囚你倆都賤!”


    蘇煥在心裏腹誹藍憶蕎的時候,藍憶蕎也坐在大廳通向盥洗室的隱蔽角落的擱物台子上,眼巴巴兒看著譚韶川和曹瑜。


    “蕎蕎,吃個瀨尿蝦吧?”宋卓將蝦給藍憶蕎剝好送到藍憶蕎嘴邊,藍憶蕎都沒心情吃。


    “宋卓,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覺得曹瑜長得醜?”藍憶蕎沒食欲。


    宋卓:“……”


    “你看呀,她拉長了一張臉跟驢臉似的,好像全大廳的人都欠她二百塊錢似的,她鼻窪子裏還長了那麽大一顆痣。多醜!氣質那麽差,哪配得上譚總了啦。”


    “噗……就你配得上你個悍匪!醬牛肉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全吃完了啊!”宋卓坐在她旁邊,又拿了一塊醬牛肉遞給她:“他們酒店裏的醬牛肉是特色,在外麵你吃不到的,很好吃的,你嚐嚐。”


    “沒胃口。”藍憶蕎蔫頭耷腦,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這一刻,忽然意識到早上譚韶川臨走時說的那番話是對的。


    他讓她乖乖的在家等他回來。


    他是不想讓她看到這個現場,不想讓她難受。事情往往都是這樣的,不知道看不見的時候,特別想知道想看見。


    然而,一旦知道了,看見了,又非常後悔,還不如裝糊塗呢。


    有句話叫眼不見為淨。


    “蕎蕎,一次商業性的活動而已,什麽都不代表,boss還是那個被你蓋了大印的boss。不會改變。”宋卓坐在藍憶蕎的旁邊,極力勸她。


    要是知道她能失落成這樣,宋卓說什麽也不帶她過來。


    “宋卓,我知道你和小閻都對我好。boss對我也很好,好到我無話可說。”藍憶蕎對宋卓聳聳肩,努力的想要擠出笑容顯示自己的瀟灑。


    笑比哭還醜。


    自己這是失戀嗎?


    她不知道。


    雖然這一時刻,她沒有上次在監獄裏因為失去蘇瑾延而歇斯底裏嚎啕,可她卻覺得比上次還難受。


    上次是絕望。


    這次呢?


    他欺騙你了?


    沒有。


    他從來沒有對你隱瞞過什麽,他對你很好,他給你做飯吃,他治療你的痛經症,他愛護你,他包容你的一切。


    他將能給你的全都給你了。


    而你,想要的,他給不了你。


    藍憶蕎你這一段時間被他慣的,太貪心了。


    “蕎蕎。”宋卓輕輕的喊她。


    “嗯。”


    “你坐在這裏乖一點,我去後廚一會兒就回來。”宋卓一向穩重,今天之所以把藍憶蕎帶過來。完全是出於私心。


    她太討厭曹瑜了。


    她就是想讓boss無時無刻都帶上藍憶蕎。


    她沒想藍憶蕎會如此受打擊,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讓蕎蕎開心,她知道蕎蕎最大的愛好就是吃,她想去後廚給她找點甜食。


    甜食能迅速緩解人的不愉快。


    宋卓去廚房找甜食去了。


    藍憶蕎倚在牆邊,懶洋洋的。


    一雙眼眸一刻也不願意離開譚韶川的身。


    男人身形高大修拔,背脊挺直,一身合體又穩重的藏青色西裝更是將他襯托的有俯瞰一切的尊者之氣勢。


    而且,不乏優雅的紳士風度。


    他攜手曹瑜,穿梭大廳人流之中,所到之處無不麵露成熟內斂的微笑。


    光是這表情,便足夠將藍憶蕎迷惑其中,這一時刻的他讓她想起前天晚上那次。


    他一邊下著功夫,一邊跟她討論孩子的事情,他和她的每一次事前事後,他都會做足功夫,會讓你不知不覺間便進入角色。


    比如他哄她讓她叫老公。


    比如,他在她耳畔吹著熱氣:“懷上我的種,給我生孩子,嗯?”


    那都是他的手腕。


    那天晚上,他說到孩子時候,竟然有模有樣的教她如何能更有機會懷上孩子,一邊說著,一邊給她墊個枕頭。


    她羞澀,不僅僅是他談到孩子。


    還有她當時的樣子,太過於形象。


    不過這兩天每每想到,卻又覺得是最甜蜜,最回味的時刻。


    甜的膩死人。


    他怎麽能夠做到這樣兩麵性?


    私下裏可以將她戳弄的不知歲月幾何,而公開場合,他又猶如王者,將這一大廳的人都掌控其中,圍繞著他轉。


    不僅僅對他尊重。


    對他身邊挽著她的女人,同樣尊重備至。


    那個女人要是我,該有多好啊?


    她就這樣坐在置物台子上,雙腿晃著,上身倚在牆上,癡迷的看著她的男人。


    她在心裏稱呼:“我的男人。我的老公,我孩子的爸爸。”


    “小丫頭,你是誰呀?”一個蒼老卻勁健的嗓音忽然問道。


    “嗯?”藍憶蕎一抬眸,看到麵前站了一個老者,大約七十多歲,看上去比譚以曾還老一點的樣子,他的頭發斑駁花白,眼神越矍鑠有神,穿著也十分的優雅。


    “你是誰呀,小朋友?”老者又問。


    “我……掃廁所的。”藍憶蕎有一些些不好意思:“請問老伯伯,您是誰?”


    “我是這家酒店的股東之一。”老頭和藹可親。


    “可您……不像個生意人,有點像藝術類工作者。”藍憶蕎看著長得純,其實在監獄裏呆了久了,再加上她本人也是從事藝術類行業的,所以她看人很準。


    她的麵前站著的老頭,身上沒有那種生意人的銳利,反而有一種藝術匠人的專注和純善。


    “小朋友你說的沒錯,這間酒店的內裝修是我設計的。”老頭跟藍憶蕎攀談起來。


    藍憶蕎本來心裏難受。


    不過跟老頭聊天多少緩解了她的難過:“您是搞建築設計的?”


    出於禮貌,她問道。


    “確切的說,我是個畫匠。”老頭回答。


    “啊?”藍憶蕎有點驚喜:“您也會畫畫?”


    “知道嗎小朋友?”老頭笑道。


    “知道什麽?”藍憶蕎不解。


    “你穿著肥大的工裝牛仔褲,體恤衫,膠靴,頭上戴著棒球帽,短短的齊耳短發從棒球帽的邊緣飛出來,你這個樣子坐在這沉暗的角落裏,專注的看著大廳裏的樣子,像什麽嗎?”老頭蒼勁的嗓音和緩的問她。


    “知道啊,廁所工。”


    “錯了,像油畫。”


    “油畫?”藍憶蕎純純的大眼睛看著老頭。


    “一個很單純的小女孩,穿的像個西部小牛仔,坐在高高的台子上,雙腳晃蕩著,看似沒心沒肺的樣子,卻一臉的憂鬱和專注,這幅畫麵要是用濃墨重彩的油畫方式滑下來,應該不錯。”


    “是嗎,我也很喜歡油畫。”藍憶蕎垂目,有些羞澀的笑了,她的畫技可不敢在老者麵前顯擺。


    “你在憂鬱什麽?”老者問道。


    藍憶蕎搖頭,笑笑。


    “我看了你有一會兒,你的眼神一直都專注在女主角身上,你覺得她萬眾矚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即便是她穿了一款很普通的禮服,可是因為有身邊的男人給她撐腰的原因,她依然是今天酒會上的第一女主角,更何況她清高,孤傲,肅穆,十分值得人敬慕?”老者就是老者。


    輕而易舉的便能通過表情洞悉一個二十歲小朋友的心裏境況。


    “而我……”藍憶蕎低下頭,笑了。


    她從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


    “你也很漂亮,獨一無二的漂亮。這世上任何一個孩子都有自己獨到的美,她的美麗在於身邊男人的陪襯,而你的美不需要陪任何陪襯變成構成一幅油畫。”


    藍憶蕎笑了:“謝謝你啊老伯伯,我心情好多了。”


    “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老者問道。


    “當然。”


    “閑暇的時候,讓我為你畫一幅畫?”


    “沒問題。”藍憶蕎欣然答應。


    “作為回報,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麽?”老頭兒又問道。


    “我……”藍憶蕎看了看老者坦然道:“其實……我很壞。”


    “說說你的壞打算?”老頭笑了。


    “要是那個酒會現場的佟桐能來一趟洗手間就好了。”她本來不想提要求的,她在心裏也一遍遍的對自己說,不提要求不提要求不提要求。


    但她一開口卻說想讓佟桐來洗手間一趟。


    “小事。”語畢,老者轉身走了,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笑:“韶川這小子,看上的女孩真是與眾不同,就是不知道自己這場酒會尚未結束之前,混跡在廁所和後廚的這三個小朋友會不會把最好的的食品都品嚐個遍。”


    藍憶蕎看著怪老頭走遠。


    有些莫名其妙。


    但,有好感。


    宋卓回來了:“蕎蕎,甜的糯糕,給你。”


    “你吃吧。”


    “你不是喜歡吃甜食嗎?”宋卓問道。


    “瀨尿蝦呢?”她做壞事的時候不想連累宋卓。說不定老頭兒真能讓佟桐來洗手間一趟呢。


    宋卓眨巴著眼睛看著她:“你又不吃,我放回去了。”


    “誰說我不吃,我剛才不餓,現在餓了,蝦多壓餓。”


    宋卓無奈的語氣:“小姑奶奶,看在你昨天給我做助理勤快的份上,我再去給你拿。”


    起身,又巴巴兒跑去了後廚。


    這邊藍憶蕎聚精會神的盯著大廳內。


    不多時,一個服務員端著酒杯穿梭在客人之中,有人需要酒水的,在服務員穿梭的同時,伸手拿過一杯酒。


    或許是盤子裏的酒水端的有點多吧,服務員一個不小心撞了佟桐一下,一杯酒從酒杯裏漾了出來,漾在了佟桐的臉上以及前身一點點。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服務員連連道歉。


    佟桐也氣。


    她今天本來就氣不順,看到譚韶川攜手曹瑜一同前來,看到大廳內所有人都將豔羨的目光投向曹瑜的時候,她的氣兒更不順。


    但,再不順,她也不能對一個服務員發火。


    隻能悻悻的說道:“沒關係,我去盥洗室整理一下就好了。”


    語畢,佟桐徑直朝盥洗室這邊走來。


    藍憶蕎心中一喜。


    哇!


    老頭還是真是天降的神助攻哎。


    她雙手一撐,從置物台上下來,悄悄的跟在佟桐身後。


    “佟桐姐……”一道真誠怯怯的嗓音在佟桐身後喊道。


    佟桐一轉身,看到了藍憶蕎:“小保姆?你怎麽在這裏?”


    “嗯,我今天是來幫工的。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上次借給我兩千塊錢,佟桐姐,聽說你馬上就要回東南亞了,我還想把你兩千塊錢還給你呢。”藍憶蕎純純的笑。


    “不用還了,兩千塊錢而已。”佟桐倒是對藍憶蕎沒什麽敵意。主要藍憶蕎太柔弱了。


    “佟桐姐你真好。”


    藍憶蕎垂目笑,然後低了頭提醒她:“佟桐姐,今天是你和你爸爸的歡送會,你才是應該是女主角,而不是……”


    ------題外話------


    應該還能有一章。嗯,別打我親愛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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