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牆內的卡座上,坐著楚慕寒和姚茵茵。


    是要茵茵先聯係楚慕寒的。


    自楚慕寒進譚韶川辦公室的一刹那,姚茵茵就一直在暗處盯著楚慕寒,直到他再次從譚韶川的辦公室裏出來,尚未走出海川大廈,姚茵茵就打電話給楚慕寒了。


    楚慕寒欣然接受姚茵茵的邀請,並十分紳士風度的請她喝咖啡,幫她拉開椅子。


    姚茵茵笑吟吟的看著楚慕寒:“楚少的休養真好,不愧是大畫家楚橋梁的兒子,不愧是謝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


    楚慕寒越發顯得風度翩翩又平易近人了:“茵茵,請允許我叫你茵茵,也請你直接稱呼我慕寒就行了。我們之間也算是親戚連著親戚吧?你看你從小是你姨父姨母帶大的,等同於老譚總和老夫人的女兒。對不對?”


    姚茵茵頗為自豪的笑道:“我姨父和我姨母的確是拿我當女兒來疼的。”


    “所以。”


    楚慕寒適當的說道:“你姨父姨母和我外公外婆是世交,譚家和謝家交好上百年,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不似親戚勝似親戚,撇開這層關係不說,你嫂子還是我妹妹,我們是地地道道的親戚,雖然我這個妹妹比較蠻橫跋扈,比較讓我們家人頭疼,但蕎蕎終究是我妹妹,對了我那個跋扈妹妹沒對你霸道無理逞強盜之勢吧?”


    楚慕寒借著跟姚茵茵攀關係的時機,巧妙的將話題轉移到蕎蕎身上。


    他知道姚茵茵討厭藍憶蕎。


    果不其然。


    姚茵茵冷然一笑:“慕寒哥,你那個妹妹可真……”


    她話雖然說了一半,但和楚慕寒的距離卻是拉近了不少。


    “怎麽?是不是蕎蕎給你委屈受了?這個禍害!她一直都這樣,她強盜慣了的……”楚慕寒一邊看著姚茵茵一邊對藍憶蕎一通數落。數落完之後又歎息道:“可怎奈譚少總喜歡她,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麽法子,硬是讓譚少總寵愛她寵愛的不得了……”


    姚茵茵輕蔑的一聲冷笑:“慕寒哥我看你也不是個護短的,相反的我知道你們楚家人是恨你們這個女囚妹妹恨到骨頭裏麵,我告訴你我哥為什麽喜歡你妹妹?是你那個妹妹親口告訴我的,她是用最下三濫的手腕勾引的我哥。”


    楚慕寒一驚:“什麽?她親口跟你承認的?”


    姚茵茵冷哼的更加鄙夷了:“那天在我家,也就是老宅我姨父姨母的家裏,她抱著我姨母給她的首飾盒子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那副貪婪勁真的就像你說的,跟強盜似的,一點都上不了台麵,我姨父姨母也是嫌棄她的,可她是我哥的媳婦啊,有什麽辦法!”


    “你是說老譚總和老夫人也討厭我那個女囚妹妹?”楚慕寒再次問道。


    “那當然!我姨父姨母親口告訴我的!她以為她是誰?她以為她是我哥的媳婦就可以主宰整個譚家了?她並不知道,在我姨父姨母的心裏,她的地位遠遠不如我!”這個時候,姚茵茵也不隱藏她對藍憶蕎的嫉妒了。


    雖然她說的話有幾分誇張,但姨父姨母的確是疼愛她的她沒有說錯,而且楚慕寒又不知道具體情況。


    再說了,楚家人討厭藍憶蕎,不把藍憶蕎當人看,姚茵茵早就從姨父姨母的口中得知了。


    以至於,這個時候才敢肆無忌憚的在楚慕寒的麵前大放厥詞詆毀藍憶蕎。


    楚慕寒若有所思的看著姚茵茵。


    心裏卻是有著自己的盤算。


    “讓你受委屈了,茵茵。”他呷了一口咖啡,溫聲的安慰道:“我那個妹妹連她幾個姐姐都害。”


    “是吧慕寒哥,我就說她不是個好東西!”姚茵茵也呷了一口咖啡。


    兩個人有一種同仇敵愾的親密感。


    卡座錢走過來兩個人。


    “茵茵!”


    “茵茵你怎麽跟他在一起!”


    是姚淑佩和譚以曾。


    “姨父姨媽。”姚茵茵立即站起來,臉上帶著一種小俏皮:“你們怎麽來了?來,我跟你們介紹,這是慕寒哥,其實你們也認識,今天慕寒哥正好來公司找我哥,順道就請我喝咖啡來著,慕寒哥很有紳士風度誒姨父……”


    姚茵茵這樣對譚以曾和姚淑佩說著話。


    對麵已經站起來的楚慕寒也細致的分析著姚茵茵的話語。


    她在譚以曾和姚淑佩麵前的確吃得開,要不然她不會是這樣嬌俏的語氣,而且在譚以曾和姚淑佩麵前她依然直呼譚韶川個‘哥’。


    這足夠說明,譚以曾和姚淑佩的確是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的。


    頂頂重要的是,姚茵茵在譚以曾和姚淑佩麵前誇了他楚慕寒。


    她誇了他。


    楚慕寒的心裏起了一片漣漪。


    他畢恭畢敬的看著譚以曾和姚淑佩,語氣誠懇又謙卑:“老譚總,老夫人,我剛從譚總辦公室下來,我是因為我媽媽的事情特意來謝譚總的,我媽媽的事情我也幫不上什麽忙,這時候我也不敢刺激我媽,畢竟她馬上就要動手術了,心情,血壓各方麵都需要注意……”


    他的一番話很奏效。


    譚以曾本來進來就想把姚茵茵拉走。


    最近一段時間因為蕎蕎的事情,他是不大喜歡茵茵。


    可他更不喜歡楚慕寒。


    要不是因為有謝家這層關係,他看到楚慕寒一次就想打他一次。


    然而,這個時候聽到楚慕寒這樣說話,譚以曾倒也說不出楚慕寒什麽錯處來,再加上姚茵茵也是大姑娘了,或多或少他都要給姚茵茵留點臉。


    即便是阻止姚茵茵和楚慕寒來往,也得回家背地裏跟她講道理。


    “你也是有心了,等你媽的手術成功了然後恢複穩定了之後,你找機會和你媽溝通溝通。你媽是個苦人,她五十年的歲月裏都沒過過好日子,就盼著自己三個子女能讓她享受天倫之樂。”


    “我明白的老譚總,您放心吧。”楚慕寒畢恭畢敬的語氣。


    譚以曾沒再理會楚慕寒。


    對於楚家人,他出自內心的討厭,他也並沒有因為梅小斜的原因而對楚慕寒有所改觀,他隻所以對楚慕寒這般客氣,是因為他覺得梅小斜是個苦人。


    “茵茵,馬上上去工作!既然擔當了這份工作,就不該工作期間翹班。”譚以曾嚴肅的看著姚茵茵叱嗬道。


    姚茵茵嘟著嘴:“知道啦,姨父。”


    “走,跟我和你姨媽一起上去。”譚以曾的語氣緩和了些。


    “嗯。”姚茵茵朝楚慕寒挑挑眉。


    眉眼裏涵蓋了很多意思。


    比如,下次約會的時間?


    楚慕寒心領神會。


    姚茵茵跟在譚以曾和姚淑佩的身旁,和他們一起進了海川大廈。


    楚慕寒隨之開車遠離。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回到家中,正好父親楚橋梁也剛下班回來,看到兒子很高興,楚橋梁的心情也極為舒展。


    他理所當然的問道:“寒兒,你外公外婆是不是決定什麽時候召開股東大會,讓你繼任?”


    一旁的洪寶玲笑著輕叱了老公一句:“你就知道兒子的事業,兒子的繼承權,你就沒想過你以後的兒媳婦會是什麽樣子?就沒想過抱孫子?”


    洪寶玲是真心想跟楚橋梁過日子。


    她和兒子慕寒一樣,都想甩了俞丙強。


    別看俞丙強是她五個孩子的親爹,別看楚慕寒身上流著俞丙強的血,他們母子兩卻是都想俞丙強快點死。


    聽到洪寶玲這樣說,楚橋梁心中更是大喜過望:“兒子!告訴爸爸,是不是你外公外婆給你物色了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讓我猜猜是誰家的女兒?”


    楚橋梁仰著頭,突然一聲歎息:“誒,這事兒要是早半年就好了,半年前佟博翰老先生來內陸的時候,我們倒是可以跟佟博翰攀一攀的,要知道你外公的產業不比佟博翰差啊。”


    楚慕寒笑看著父親:“爸,現在這個也不錯。”


    “是誰?”楚橋梁迫不及待的問道。


    “譚以曾的養女。”


    “譚以曾有養女?是誰?我怎麽沒聽說過?”楚橋梁驚訝的問道。


    楚慕寒便將他和姚茵茵認識的經過,以及姚茵茵對他說的那番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父親。


    尤其在譚以曾和姚淑佩如何疼愛姚茵茵這方麵,楚慕寒更是著重說明。


    聽著楚慕寒敘述的楚橋梁高興的直搓手。


    楚慕寒又告訴父親一件事:“爸,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其實譚以曾和姚淑佩並不怎麽待見蕎蕎,而且蕎蕎在姚茵茵麵前也親口承認,她就是使用最下三濫的手段勾引的譚韶川。”


    “真的?”楚橋梁搓手搓的更激動了。


    “這個孽障!她太囂張了!太無法無天了!就以為自己嫁給了譚韶川,就可以置親人於死地!寒兒,你好好和姚茵茵談戀愛,把她牢牢抓在手中,然後好好的和老譚總老夫人相處,等以後你坐上了謝氏集團交椅,又娶了姚茵茵的時候,說什麽也要把那個孽障給我趕下來!”這一刻,楚橋梁隻盼著藍憶蕎死。


    他惡心藍憶蕎算是惡心透了。


    惡心的心肝肺裏都是。


    他心裏有著無限的不平衡和憤怒,到底是他親生的孩子,這個孩子怎麽能這麽狠的心?自己嫁的這麽好,自己牢牢的抓住了譚韶川的心,她竟然絲毫不為娘家人謀取好處。


    她反而借助老公的勢力,處處打壓自己的最血親的親人。


    世上竟然有這麽狠毒的人。


    這個人竟然還是他楚橋梁的親生女兒?


    真是冤孽!


    冤孽啊!


    她媽說的沒錯,她一出生就勒死了自己的親弟弟,她到底是自打娘胎裏出來就狠毒。


    當初真該把她捂死再把她扔垃圾桶去!


    省得她現在如此狠毒沒人性。


    不過現在好了,自己兒子出息了,不僅有謝氏集團撐腰,兒子還交上了譚以曾和姚淑佩老來女。


    雖然不是親生的,可譚以曾和姚淑佩卻很疼她,這就足夠了。


    這個晚飯,楚家前所未有的開心。


    就連很少從自己房間裏走出來的楚老太太都出來和家人一起吃飯了,楚家人歡天喜地的時候,楚慕寒看著楚橋梁說:“爸,我想跟她……跟我媽打個電話,她明天就要去國外治療眼疾了,這也是我外婆的意思,希望您別介意。”


    楚橋梁卻看著洪寶玲:“隻要你媽不難受,我不阻攔你。”


    洪寶玲極為開明:“寒兒,打吧,她是你親生的母親,你跟她親是應該的,好好的安慰她,別惹她生氣,這對她動手術有好處,明白嗎?”


    聽到洪寶玲說這樣的話,楚橋梁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妻子的手:“寶玲,你是比較深明大義的好女人,放心吧,你永遠是寒兒的母親,永遠是我的妻子。”


    洪寶玲眼裏噙著淚花。


    然後看著兒子給梅小斜打電話。


    楚慕寒的電話其實是打給藍憶蕎的,出自內心的來講他不想跟梅小斜聯係,因為他惡心梅小斜,他心裏真正的想法是梅小斜最好能死在手術台上。


    那樣的話,一切就都萬事大吉了。


    他是了解藍憶蕎性子的,他知道藍憶蕎接了他電話,必定會果斷的掛斷。


    他猜的一點都沒錯。


    電話那端,藍憶蕎正和譚韶川,母親,姐姐,林韜,林知了以及小閻,宋卓,李嫂一起在家裏吃飯。


    他們今天聚在譚韶川的別墅內就是給梅小斜送行的。


    一桌子人正高興的時候,藍憶蕎接到了楚慕寒的來電,看了手機號碼確定是誰之後,藍憶蕎便起身來到僻靜之處接通電話毫不客氣的諷刺楚慕寒道:“楚慕寒,你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是想給媽送醫藥費嗎?”


    楚慕寒:“……蕎蕎,你說話別夾槍帶棒的好不好?我也是因為關心媽……”


    “關心媽你就主動打電話給她,你告訴她你背著她和謝氏老夫妻聯係上了!你告訴她你背著她打算繼承謝氏的財產,你打呀!”藍憶蕎壓低了嗓音咄咄逼人道。


    楚慕寒也不氣:“蕎蕎,你不要這麽咄咄逼人好不好?我們是一個爸爸生的,我親媽又是你最愛的母親,我們是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呸!”


    楚慕寒:“我不給媽打電話而選擇給你打電話,是怕媽情緒不穩定,她情緒不穩定對她接下來的手術不利。”


    “那就請你現在掛斷電話!我懶得聽你在這裏假惺惺!”語畢,藍憶蕎‘砰’掛斷電話。


    這是媽的兒子?


    藍憶蕎的心裏閃過一絲悲楚。


    媽這輩子也太倒黴了,遇到了那樣無法選擇的父母親,還生了這樣一個明裏一套背地裏一套的兒子。


    幸好媽有她和姐姐。


    藍憶蕎下定決心,隻要有她在,絕不讓媽受到任何人的傷害。


    親生兒子也不行!


    那一端的楚慕寒看著楚橋梁,聳肩說道:“爸,你看到了吧,蕎蕎她果斷掛斷我電話,根本不讓我跟我媽說話,就因為有譚韶川給她撐腰,她現在專橫的比女皇還不可一世!”


    “弄死她看她還怎麽不可一世!”楚橋梁氣的拍桌而起。


    楚慕寒和洪寶玲在心中冷笑。


    楚家人在算計藍憶蕎的時候,那一端藍憶蕎絲毫不覺。


    譚韶川林韜以及蘇煥並沒有把實情告訴她和梅小斜。


    這個晚上,一桌子人都很高興,吃罷飯臨別前,所有人都在祝福梅小斜手術成功。


    這個晚上,藍憶蕎一整夜都沒睡。


    她睡不著。


    她本身是個勤快心細又利索的人,這一點姐姐蘇煥不如她。


    蘇煥沒她這麽有條理,尤其是收拾家務方麵,藍憶蕎是一把好手。


    她一遍一遍的整理著母親和韶川要帶的東西,哪怕是一個小小的證件,她都給他們分類放好。


    母親的暈機藥放在那裏,母親的眼罩放在什麽位置,等等。


    整理好皮箱之後,她又小本子列出來。


    把所有的東西都理的清清爽爽,她依然沒有睡意。


    平心而論,雖然她是三個孩子當中最小的,可她卻是最擔心母親,也是最能扛得住事,最有主心骨,最為冷靜的一個。


    所以這個夜,她連眼都沒合上直到天朧明。


    小閻,林韜,蘇煥和她一起去機場為母親和韶川送行。


    機場裏的一番話別自然是不能少的。


    尤其是譚韶川,一再叮囑她:“蕎蕎,無論去哪裏都帶上小閻或者宋卓,明白嗎?”


    “放心吧!”藍憶蕎笑。


    “我和媽頂多半個月就回來,有什麽事都記得打電話給我,實在遇到緊急情況,你就去老宅找譚老頭。”


    “知道啦!”


    “還有,這段時間閑著沒事,你也可以畫畫,畫畫不是你的愛好嗎?四季如春酒店的股東閔家山閔老是個非常有造詣的畫匠,你可以和他切磋切磋,省的閑得慌。”譚韶川繼續說道。


    他主要怕她一個人在家孤單。


    “你怎麽囉嗦跟我媽似的。”藍憶蕎嬌嗔的剜了譚韶川一眼,心裏卻甜滋滋的。


    讓她暫時忘記了別離的惆悵。


    將老公和母親送走之後,她便乘坐小閻的車往回返。


    由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為譚韶川和梅小斜送行上,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遠遠的,有一雙倒三角眼在一直都在盯著藍憶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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