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蕎蕎。”小閻叫住藍憶蕎,讓她退到自己後麵護著她,然後宋卓比蕎蕎更快一步彎下腰試圖看清楚那人的麵容。


    那人的頭顱垂的更厲害了。


    宋卓快速的一伸手,便掐住那人肩胛骨。


    疼的那人:“嗷!”一聲大叫。


    藍憶蕎一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她不可思議的喊了一聲:“姚麗莉,你是姚麗莉?”


    姚麗莉猛然一抬頭。


    這才畏畏縮縮抬起頭,像是個罪人一般的表情看著藍憶蕎:“那……那,那個,蕎蕎,不,藍……譚夫人。”


    姚麗莉的這種語無倫次,一句話裏改了好幾次稱呼的語氣差點把藍憶蕎三個人逗的捧腹大笑。


    不過捧腹完畢,藍憶蕎語帶犀利的問姚麗莉道:“姚麗莉你怎麽跑到我家門口來了?還這幅樣子?你……什麽居心啊?這次又想怎麽陷害我?你別忘了,你是我的手下敗將,你還嫌自己吃的虧不夠嗎?”


    姚麗莉要是張牙舞爪的一副小太妹的樣子,藍憶蕎絲毫不覺得奇怪,可她現在這樣一副上門認錯的表情,倒是讓藍憶蕎吃不透她到底想幹嘛了。


    “我……我,我真的不是來找你麻煩的。”姚麗莉抱著自己的書包,佝僂著上身,咬著唇,眼睛裏盡是自卑之色。


    藍憶蕎:“……”


    隔了半晌她問道:“那你什麽意思呢?”


    姚麗莉左顧右盼,然後慌忙翻著自己的書包,一邊翻一邊說道:“我給你看樣東西。”


    一旁的小閻和宋卓立即將蕎蕎護在身邊,生怕姚麗莉從書包裏拿出一枚炸彈似的。


    姚麗莉從書包裏掏出一部相機,她將相機裏的照片翻找出來給藍憶蕎看。


    由於天已黑透,小閻用手機的手電筒照著相機看著姚麗莉一張張的翻開照片。


    看的三人都是無比吃驚。


    照片是分明是今天下午四點鍾的時候,藍憶蕎在百世購物商場裏遇到的那個撞了藍憶蕎的男設計師摟抱藍憶蕎的照片。


    一共十來張。


    張張逼真。


    絕不是p圖p上去的。


    其中還有幾張是藍憶蕎抬頭花癡兮兮的朝著那個男人的笑的表情。


    “天啊!”藍憶蕎猛然拍了一下宋卓又拍了一下小閻,她帶了一種戲遣的語氣問兩個閨蜜:“我,我有這麽花癡嗎?我隻不過是想找份工作而已,我就,笑臉堆成這樣典型的一副求人的表情,跟個花癡似的?這麽丟人!”


    宋卓+小閻:“……”那表情,分明就是讚同藍憶蕎的說法。


    看著三個人不當回事的樣子,姚麗莉咬了咬唇繼續說道:“譚夫人,我,我也是沒辦法,我需要賺錢,姚茵茵給了我五萬塊錢呢,五萬塊錢足夠我兩年的大學生活費了,再說了我就算不答應她,她也不會放過我,但是我知道了,我答應她拍你,總有一天你和譚總也不會放過我,所以我拍了你的照片之後立刻就來到你的家門口等你了……”


    藍憶蕎收起和小閻宋卓玩笑的語氣,然後試探性的問姚麗莉:“今天早上那通電話……”


    “是我給你打的電話。”姚麗莉毫不猶豫的承認道:“如果你不出門的話今天就沒有這些照片了,雖然我也賺不到五萬塊錢,但至少姚茵茵不會威脅我,可我給你打電話了,你不聽,你非要出門。”


    藍憶蕎看了看宋卓,又看了看小閻。


    再看姚麗莉:“為什麽這樣對我?你想刀切豆腐兩麵光嗎?你想既能夠在姚茵茵那裏賺五萬塊,又能在我這裏邀功,然後還能成功的引發我對付姚茵茵,繼而幫你除掉一個可以分得你們姚家財產的眼中釘?是這樣嗎?”


    姚麗莉突然笑了。


    笑的很淒然。


    然後她依然笑看著藍憶蕎:“分的我們姚家的財產?我和我媽已經被姚家除名了,你不知道嗎?”


    藍憶蕎麵上一怔:“……”


    她真的不知道。


    姚家的事情,幹她何事?


    她為什麽要知道?


    再說了這陣子因為姐姐和母親的事情,她自己也是忙得頭大,她哪裏知道姚麗莉被姚家除名了,韶川也沒跟她提起過啊?


    藍憶蕎怔住中;


    姚茵茵又猛歎一聲說道:“對不起,我知道你對我很有看法,以前我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我在楚心櫻的婚禮上侮辱你,我又幫助傅馨兒差點在傅馨兒的生日宴會上毀了你,這些都是我的一生當中不可饒恕的錯,所以我今天有這樣的下場是我活該。我今天來沒別的意思,我隻是告訴你姚茵茵要拿這些照片陷害你,她要挾我讓我拍我不得不拍,可我既得罪不起你也得罪不起她。我也不想再陷害你第三次,至於你信不信那都隨你,我隻求你一件事,別讓姚茵茵知道我來找過你,要不然我和我媽媽就沒有活路了。”


    說完,姚麗莉轉身走了。


    姚麗莉的一番話說的藍憶蕎心中陡然酸楚。


    她前一陣子倒是聽說了小太妹姚麗莉竟然考上了本市的二本,比一向品學兼優的傅馨兒考的還要好,而且上次她在譚家老宅的時候,姚茵茵是找她茬了。


    可姚麗莉一直都老老實實本本分分。


    “站住。”她叫住姚麗莉。


    姚麗莉停住腳步。


    “怎麽回事?你和你媽怎麽會被姚家趕出來?”藍憶蕎問道。


    “我有義務告訴你嗎?”姚麗莉無所畏懼的語氣反問道。


    藍憶蕎輕笑:“你沒有義務告訴我,我本來也不想知道,但是既然你來了,你告訴了我這些照片,你是為了我好,你就得讓我相信你,不然你不是白來了這一趟,大晚上的這麽冷的天,你蹲在這裏等我,你是覺得你不想再害我了,那就說明,至少我不是一個害你的人,不是嗎?”


    姚麗莉:“……”


    “進來說吧,這裏雖然是我的家,可也是你表哥的家。”藍憶蕎大大方方的說道。


    姚麗莉看著藍憶蕎的眼神裏,帶著淚花。


    十分鍾後,她坐在了譚韶川別墅的客廳裏,手裏捧著的是宋卓給她衝的一杯熱奶茶。


    喝了一口,她聳肩淒笑道:“我媽媽是被我爸爸包養的小三,頭幾年我大媽活著的時候,我媽媽就一直被我爸爸包養在外麵,沒名沒分,帶著我。”


    “後來我大媽去世了,我爸就把我媽娶回家了,那時候我已經很大了,本來我跟我媽住在外麵過著見不得人的過街老鼠一般的生活,手頭上雖然比一般家庭有錢,可也躋身不了真正的大富大貴之家以內,而且是被她們詬病的一個群體。一夜之間我被接到姚家,姓了姚姓,我爸還把我送到最好的貴族學校讀書,我當時都覺得我烏鴉變鳳凰了。我是真正的鳳凰了,那幾年我都是橫著走路,看誰想打誰的。”


    藍憶蕎+宋卓+小閻:“……”


    “可是好景不長,我們姚家的企業在我爸的手裏經營的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大姑母利用手上的職權不停的接濟姚氏企業,我們姚家的產業早就倒閉了,現在大姑媽手中的權利被譚少總給全部削幹淨了,我們姚氏企業能夠指望的隻有我大哥的未婚妻佟桐了。”


    藍憶蕎忍不住問道:“佟桐把你趕出來的?”


    姚麗莉輕輕的搖頭:“不全是。”


    她又歎息一聲,看著三人聳肩一笑:“以前我不知道,被趕出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爸從來沒有把我媽放在眼裏,更不會把我放在眼裏,我爸的眼裏隻有我死去的大媽和我大哥姚亭潤以及我大姐姚羽潤。而我……”


    “爸爸手上有點錢的時候可以養著我,現在姚氏集團在大哥手中掌握,大哥有事靠著大嫂佟桐背後的佟氏金融,大哥大嫂堅決容不下我和我媽,所以我和我媽一分錢分紅都拿不到,我媽氣不過,想在我爸爸那裏為我爭取一點利益,結果我爸拿給我媽的全都是姚氏集團所欠的銀行債務,作為我爸的妻子,我媽要和我爸共同償還所欠債務,如果償還不了,我爸爸就讓我媽去賣……”


    “什麽!”藍憶蕎以為自己聽錯了。


    姚麗莉笑了笑:“你沒聽錯,我爸讓我媽去賣!是真的!我媽不願意,我爸就把我媽和我踢出來了。”


    她是笑著訴說自己的事情。


    小閻和宋卓卻聽的心裏酸楚。


    宋卓忍不住出聲道:“小姑娘你怎麽這麽可憐?”


    姚麗莉還不滿二十歲。


    比蕎蕎還小四歲呢。


    姚麗莉說道:“是我以前太作了,體會不了譚夫人的辛酸,我竟然還在楚心櫻婚禮上那般的羞辱你,還在傅馨兒的生日宴會上陷害你……對……對不起。”


    藍憶蕎無所謂的笑了笑:“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你還是喊我蕎蕎吧,你喊我譚夫人,我一身雞皮疙瘩。”


    姚麗莉受寵若驚的表情看著她:“你願意我喊你蕎蕎?”


    藍憶蕎沒好氣的看著她:“你以前都是喊我女囚,現在喊我蕎蕎,算是給我提高了好幾個檔次的待遇呢,我為什麽不願意。”


    姚麗莉臉紅的笑了。


    “以前我不懂事,就覺得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千金,我拽霸狂的膨脹到以為自己是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的女兒似的,其不知我在別人眼裏就是個私生女,笑話而已。我自己還不知道丟人兩個字怎麽寫。”


    “後來我和媽媽被爸爸無情的趕出來,爸爸隻把她和原配生的一對兒女當兒女,包括我兩個姑媽,她們也從來沒有把我當做姚家的女兒,我大姑媽攢了一輩子的金銀首飾,分成了五分,其中四份是給四個兒媳婦的,另外一份是給我表姐姚茵茵的,而我什麽都沒有。我姑媽為姚家爭取來的產業,也全都給了我大哥和大姐,而我也是一分錢也沒有。”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和我媽媽就是他們眼中的一堆礙眼的垃圾,早該扔掉了,姚家人不讓我們承擔他們的債務,算是他們對我們開恩了。”


    “我就想,我姚麗莉有今天都是我自己作的,我不怪別人,我以前仗著家裏的錢財霸淩多少同齡同學?包括蕎蕎你,其實後來才意識到,我自己被趕出家門的時候,還不如你們。”


    “我現在沒別的想法,我媽每天熬到深夜在夜總會陪人喝酒的錢,一大部分都要拿來給我爸,她要還我爸的錢還到她六十五歲的時候,我每天看著我媽都三十幾歲了還要夜總會去陪酒,我心裏就跟刀割似的,我不想上學了,我想去做她那個行業盡快把我爸的錢換上,我媽用死來威脅我,不讓做,她說隻要我大學畢業裏,通過自己的努力賺錢,以後我才能過上好日子,她不讓我走她的老路。”


    “所以我在大學裏節衣縮食,我盡量的用課餘時間打工賺錢供我讀完四年大學,還要攢一部分錢給我媽養老,租房子,我沒有辦法,姚茵茵要給我五萬塊錢真的是對我來說就是我兩年的生活費……”


    “可我也不願意害你,我已經害過你兩次了,我被人趕出家門了,我才體會到你當初是多麽辛苦和無助,我真的不想害你蕎蕎,那個和你撞上的男的他不是什麽時裝設計師。”


    聽到這裏,藍憶蕎和宋卓和小閻三人互相驚訝的看著對方。


    其實三個人已經猜到了。


    但是親耳聽姚麗莉說出實情,她們還是吃驚不小。


    “那個男的就是姚茵茵找的一個演員,和你相撞是姚茵茵故意安排好的,後來撞你們的那個女的,也是姚茵茵找的演員,她們這樣做就是為了要拍你被那個男的抱在懷裏的照片……”


    小閻插嘴說道:“我說呢,我當時就覺得那個男的雖然說話挺有禮貌的,可長得一副油頭粉麵的看上去就像個專門騙女人的男人似的,聽姚麗莉這麽一說,應該就是!”


    藍憶蕎不可思議的搖頭輕笑:“這個姚茵茵,為了想要暗害我,竟然下了這麽大的功夫?而且她是和楚慕寒聯手了,該死的楚慕寒!我還以為他是真的想看看我媽媽的恢複情況才和我約在那裏的,原來是肚子裏憋著這樣的壞水!”


    其實宋卓和小閻都大致明白楚慕寒為什麽會出這一招。


    跟蹤了蕎蕎一個多星期了,楚慕寒那個親生爹都沒有下手機會,無奈之下楚慕寒選擇和姚茵茵聯手,想出這麽個損招來陷害蕎蕎唄。


    宋卓看著藍憶蕎說道:“這事兒我們得從長計議。”


    藍憶蕎點頭:“先送姚麗莉回家吧。”


    姚麗莉點頭:“謝謝你們。”


    “等我一下。”藍憶蕎轉身上樓了。


    不一會兒從樓上下來,她的手上多了一個信封。


    她將信封交給姚麗莉。


    “這是什麽?”姚麗莉問道。


    “五萬塊錢。”藍憶蕎說。


    “不不不。”姚麗莉連連搖頭,連連後退:“蕎蕎你這是羞辱我媽?我知道我以前對不起你,可是我已經在彌補了,你還要這樣打我的臉……”


    藍憶蕎叱她:“你缺錢,你需要讀書,等你大學畢業了混出個人模狗樣了之後再加倍還我。”


    她以前是挺恨姚麗莉的。


    可這個時候看到姚麗莉這樣,藍憶蕎的心裏又難受,她暗罵自己賤,見不得別人比她可憐。


    不過一想到自己曾經走投無路時,所到之處所承受的都是白眼,藍憶蕎就不忍心再讓比她還小四歲的姚麗莉也承受這樣的疾苦。


    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再說了,姚麗莉也沒有實質性傷到她什麽。


    姚麗莉羞澀的笑了:“你放心吧,我已經會想盡一切辦法,吃很多別人不能吃的苦頭混出個人模狗樣,把我媽欠我爸的錢全還了,然後給我媽掙一份養老的錢。謝謝你!”


    她給藍憶蕎深鞠一躬,轉身就走。


    藍憶蕎給小閻使了個顏色,小閻跟著姚麗莉出去了:“小姑娘,我把你送回學校吧,以後有事不用直接跑過來,你可以打蕎蕎或者是我的電話。”


    姚麗莉:“……”


    隔半晌,室內藍憶蕎和宋卓能聽到已經走出去的姚麗莉帶著哭腔的:“謝謝。”


    路上,姚麗莉加了藍憶蕎的手機號碼,將她拍出來的照片全部發給了藍憶蕎,並一再懇求藍憶蕎不要把她暴露出來。


    藍憶蕎回複道:“你放心吧,你也別說出來哦,我們一起等著看姚茵茵好戲。”


    收了線,她和宋卓看著那些照片,越看越覺得好笑。


    笑完了,又是一絲悲楚。


    楚慕寒!


    竟然和姚茵茵聯手來陷害她。


    他想幹嘛!


    “蕎蕎,心裏再難受你都不要打草驚蛇,明白嗎?”宋卓和小閻都勸她。


    藍憶蕎將雙手捂住臉,語氣無奈苦惱:“我拿誰都有辦法,可是楚慕寒我要拿他怎麽辦?你們說我要拿他怎麽辦?她是我媽的親生兒子,從血緣關係上來講,他和我媽是最親的,我傷他等於是在我媽媽心口上捅刀子。我拿他沒辦法!”


    宋卓抱著蕎蕎:“蕎蕎,事情肯定不是你想的那麽糾結,你的媽媽永遠是你的媽媽,而且,不懷好意作惡多端的人一定會遭天譴的。相信我!”


    宋卓不能將楚慕寒的真相告訴蕎蕎。


    那樣蕎蕎會崩潰,會成神經病。


    會可憐死。


    “至少因為姚麗莉的通報,我們知道楚慕寒和姚茵茵接下來要出什麽陰損招數,到時候出醜的還不是他們?你現在要做的是,平心靜氣等你媽和你老公回來,我們再從長計議,明白嗎?”宋卓安慰她。


    藍憶蕎點頭:“我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藍憶蕎依然每天和母親以及韶川通一次視頻。


    在這個期間,她接到了照片上男人打給她的電話,因為知道了是楚慕寒和姚茵茵布的一個陷阱,藍憶蕎便順水推舟的應付著男人。


    那一端,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的楚慕寒和姚茵茵得意。


    私底下楚慕寒叫姚茵茵:“老婆。”


    姚茵茵叫楚慕寒:“老公。”


    時間一晃,梅小斜出國治療眼疾已經三個多星期了,原本計劃的是兩個星期,但是譚韶川在那邊手機,電話,視頻遙控也能執掌公司事務,他便讓梅小斜多在醫院住了幾天,如此以來她的眼睛恢複的更好了,現在已經不再用紗布保住眼了,而是遇到強光的時候,隻需帶著價格昂貴材質非常高端的保護墨鏡即可。


    出國二十六天後,梅小斜和女婿譚韶川登機回國。


    兩人包的是頭等艙,頭等艙裏沒有幾個人,兩人剛安頓好坐下,他們的身邊走過來一個年輕的女孩。


    年輕女孩不小心碰了一下梅小斜的腿。


    “對不起阿姨。”女孩清麗的嗓音禮貌的道歉。


    譚韶川和梅小斜同時抬頭,然後同時驚訝,梅小斜不由之主的開口道:“蕎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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