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我孫子在人家肚子裏,忍吧。”王師傅受的打擊不輕,整個人都灰溜溜的。


    “你給錢了?”秦小魚明白過來。


    “嗯。”


    秦小魚還能說什麽?她算看明白了,以王師傅這一代人的性格,不管現在怎麽賺錢,以後也硬氣不起來。


    隻等孫子出生,一聲招喚,要錢給錢,要出力就得出力,屁都不敢放一個,這是她早就寫好的人生,改不了了。


    “嫂子!”唐文文風風火火闖進來。


    “這也不是星期天,你怎麽來了?”


    秦小魚知道她特立獨行,可這是要付出代價的,剛說要調工作就不好好上班了,隻怕要誤事。


    “放心吧,我沒事兒的。我是來聽笑話的。”唐文文笑嘻嘻的說。


    “什麽笑話?噢,大娘回家了,不過挺老實。”


    “我管她呢,我是聽周行的笑話。”


    “周行?”秦小魚恍然大悟,壞事傳千裏。


    “我同學的圖書館上班,那天周行就是去找她的,你懟周行時,她全看到了。我們同學中都傳遍了,從來沒見周行那麽丟臉過,哎嫂子,你把那句英文再說一遍!”


    “你怎麽知道是我?”


    “我猜的啊,聽前半段時還不知道是你,後來聽到說流利的英文,還用個理發店的借書證,又說了一下身材長相,我就知道跑不了了。”


    “哼!我惹了一肚子的氣。”


    “別氣,你要借什麽我帶你去,一本不夠借十本,放心吧,這事包我身上。嫂子,為什麽你收拾周行那麽狠呢?”


    唐文文纏著秦小魚不放,王師傅不知道圖書館有什麽事,一個勁的追問。


    “你坐下,我給你收拾一下頭發。”秦小魚忙轉移話題。


    “行,你收拾吧,就做個你們那個年代最流行的。”唐文文也不客氣。


    秦小魚惦了一下她的頭發,齊耳短發,齊流海兒,這個年代年輕女孩的標配,確實普通了一點,配不上唐文文的風格。她想了想,《我的後半生》中的子君的短發不錯,幹脆就給唐文文來個脫胎換骨吧。


    看著唐文文的頭發越來越短,王師傅有點不放心,跟著在一邊繞圈。


    “哇!嫂子,你太厲害了!”唐文文看著鏡中的自己,已經舍不得眨眼睛了,這個靈動爽利的女子,正是她最渴望的形象。


    “滿意吧。”秦小魚得意的一笑。


    “滿意,嫂子,等下還有一個人。”唐文文話說一半,突然跳起來向外跑。


    秦小魚見一輛吉普停到路邊,車上跳下來個年輕男子,大背頭,大鬢角,蛤蟆墨鏡,喇叭褲角能掃地上,尖頭白皮鞋。


    媽媽呀,這是貓王來了?


    秦小魚在網上看過貓王的生平,印象深刻,可見到現實有人這樣穿,還是有些驚悚。


    他和唐文文不知聊了什麽,期間還給了她一個摸頭殺。秦小魚懂了,這丫頭戀愛了。


    這年代有吉普車的,一定不是尋常人家的兒子,看來她的工作輕鬆調動,是有原因的。


    “這是我嫂子,這是我對象,叫他景東吧。”唐文文把景東拖了進來,大大方方的介紹道。


    景東一臉的不情願,好像他的白皮鞋踏進來就弄髒了一般。


    “你好。”秦小魚淡淡的打了個招呼。


    “我們還要排練,走吧。”景東沒理會她,連嫂子都沒叫。


    其實秦小魚挺煩這種男人的,特把自己當回事兒,除了他女朋友,他眼中就沒有女人,更談不上尊重。


    “不行,今天讓我嫂子給你剪頭發!”唐文文拉著景東的手,用力搖了搖。


    “我跟東風的大劉約好了,明天上午剪,走吧。”景東耐著性子哄唐文文。


    “不行,你不剪我就不走!”唐文文把嘴嘟起來,撒嬌的樣子哪裏有平時的雷厲風行,秦小魚都沒眼看了。


    “那就隨便剪幾下吧。”景東給了秦小魚一個眼風,讓她自己體會,算是警告她千萬不要手欠,他就是讓她輕輕修幾下,留著大部分給明天的大劉去剪,應付一下唐文文,。


    可是他不知道,已經把秦小魚給得罪了,她的腦中已經畫出雛形,嘴角翹了一下,想要發個壞。


    “嫂子,給他剪你們年代最流行的,別聽他的。”唐文文在秦小魚的耳邊說。


    “擎好吧。”秦小魚做了一個ok的手勢,拿起剪子,準備動手了。景天預感到不好,投來一個帶殺氣的目光。


    秦小魚手起剪子落,一排碎發落下去,景天急忙閉眼,殺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不看看在誰地盤,跟誰倆呢。


    秦小魚胸有成竹,唰唰唰開始動手,又是剪子又是推子,她避開景天絕望的眼神,心裏美得差點哼起歌來。


    來呀,相互傷害呀。


    她給景天剪完最後一下時,屋子裏沉默了一會兒。


    王師傅腿有點軟,憑著她幾十年在服務行業的經驗,景天不是好伺侯兒的主,今天要攤大事兒。


    唐文文是驚住了,滿眼的不敢置信,圍著景天一直轉,轉得他頭都暈了。


    景天總算回過神兒來,一步從椅子上跨到鏡前,伸出頭,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半晌才緩緩回頭,看著秦小魚說:“嫂子,你這手藝哪學的?”


    嫂子,他叫嫂子了?秦小魚嚇得吞了一下口水。


    “我就說我嫂子厲害吧。”唐文文這下可得意了。


    “電視上學的。”秦小魚隨便找了個借口,景天就信了。


    “文文,上次我們看的紐約音樂節錄像,就有人梳這個頭發,我找大劉讓她剪,她就是說不會,想不到嫂子這麽厲害!”


    景天已經對秦小魚崇拜得五體投地了。


    “這發型叫什麽?”王師傅看著那兩人手挽手美滋滋的走了,又看看手裏的十元錢,還有點夢遊的感覺,怎麽回事?


    “莫西幹頭。”秦小魚解釋道。


    “莫啥西?”王師傅搖搖頭,走路一腳深,一腳淺,受了驚嚇的樣子。


    “莫西幹。”秦小魚不耐其煩的又解釋一遍。


    “小魚啊,你有點嚇人,怎麽啥都知道?你真是神仙嗎?”王師傅是真受了驚嚇,有點不正常了。


    過了一會兒,唐文文又殺了回來,這次隻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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