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嫂子了,就叫姐吧,叫小魚姐。”王磊先打破了沉默,大家才發現失態了,又開始笑鬧起來。


    “這怎麽回事?”秦小魚拉著唐文文不放手,一直追問


    “王磊央求我把你帶來的,他對你一見鍾情了。”唐文文笑嘻嘻的說。


    “別鬧,我可不喜歡小奶狗!”秦小魚沒好氣的說。


    “小奶狗是什麽?”唐文文好奇心重。


    “我們那個時代對姐弟戀中男方的稱呼,又叫年下攻。”


    “嘻嘻,真好玩,王磊還真是小奶狗,比你小兩歲呢。嫂子,你不用太認真的,就當來放鬆一下。”唐文文見她要走,忙拉住勸道。


    這時樂隊已經準備好了,開始演唱。


    秦小魚和唐文文坐在前排,看他們幾個在台上耍寶。


    秦小魚記得在網絡上見過介紹八十年代音樂的專題,提到荷東舞曲,當年流行的經典路燈下的小女孩什麽的,到了二十一世紀也被翻唱過,所以她聽著熟悉的旋律,好像跟原來的生活有了一點點聯係,心裏莫明的難過起來。


    “嫂子,你們那時都唱什麽歌?”


    “跟現在的不太一樣,我也說不好,我不會唱歌。”


    “你唱一首給我們聽聽唄。”


    唐文文扭股糖般粘上來,秦小魚發現戀愛中的女孩真可怕,就像被洗了腦的白癡一般。


    “我真不會唱,沒有一首歌能全部唱下來的。”秦小魚差不多要求她了。


    “我嫂子要唱首歌,你們讓地方!”唐文文站起來叫了一聲。


    “好啊!小魚姐上台!”王磊先起哄。


    要是換著在理發店時穿工作服古板的秦師傅,並沒有什麽人氣,樂隊的人隻當她是唐文文的嫂子看。


    可今天的秦小魚不同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優雅的古典美,一笑一顰讓人瞬間血槽就空了,她說什麽都對,不管是什麽年代,都是看顏說話的。


    秦小魚還想推托,已經被他們不由分說架上台去。


    她這才發現,剛台上燈光太強,沒有看清,坐在架子鼓後麵的人,不正是周行,這下更慌了。


    現在下台已經不可能了,秦小魚的腦中一片空白,她茫然四顧,希望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她抬起頭,滿棚的裝飾燈像星星般閃爍著,她突然想起一句歌詞,夜空中最亮的星。


    對了,在大學時這歌很火,有次文藝匯演,老師給她們組織了一次合唱,這應該是它能完整的重頭唱到尾的一隻歌吧,就它了。


    “我要一張桌子,一本書。”秦小魚試圖還原一下場景,她沒有把握。王磊雖然不解,還是第一時間滿足了她的要求。


    “需要伴奏嗎?”王磊小聲問。


    “不用,我唱的歌你不會。”秦小魚肯定的說。


    “哈,太小瞧我了吧,我會的歌很多的。”


    “你真不會。”


    “王磊你別搗亂,你真不會!”唐文文叫道。王磊隻能悻悻從台上退下去。


    秦小魚在聚光燈下坐好,深呼吸,拿起書來,輕輕敲打著桌麵,打出節拍。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歎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記起,


    曾與我同行,


    消失在風裏的身影。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


    和會流淚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她的歌聲響起,細細的,柔柔的,一聽就是沒經過專業訓練,沒有技巧,沒有潤色,可是很純真,像一道清泉直擊心底,清澈透明,直視心靈。


    這些人都是搞音樂的,悟性極高,很快就有人打拍子應和,一個接一個的加入進來,最後合成強大的聲勢,卻沒的蓋過秦小魚的聲音,反倒托得更加柔美,像她的人一樣,瘦瘦的,小小的,那麽孤獨,又那樣美,讓人不由得想要保護。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裏。


    哦…。


    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照亮我前行。


    秦小魚把一隻歌唱完,已經淚光閃閃,前一世的種種,像過電影一般從腦中閃現,她的心又鈍鈍的疼起來。


    台下的幾個人掌聲雷動,這是給她最好的讚美。她忍著淚,努力笑了笑,眼風一閃,忽然對上周行的目光,他癡癡的看著她,好像不認識了一般。


    “嫂子,你還說不會唱歌,這也太好聽了吧?”唐文文是感性的女孩子,抹去一顆眼角的淚。


    “聲音不過爾爾,歌詞和曲都不錯,沒聽過,誰唱的?”周行懶懶的說,他恢複了常態。


    “說了你也不認識,不過爾爾。”秦小魚聽他說話就想懟回去,一點沒客氣。


    “小魚姐別理他,再唱一首?”王磊忙打圓場。


    “真的不會了。”


    “她不是專業的,唱多了嗓子也受不了。”周行還是懶懶的,不過這句話說得還算中聽,再沒人強迫秦小魚了。


    “說真的,嫂子你唱得不算太好,可是很投入,讓人莫明感動。”唐文文實話實說,秦小魚並沒有生氣,這是實情。


    樂隊成員又回到台上唱歌了,比剛才還起勁兒,尤其是王小磊,一把貝司玩上了天,恨不能衝到秦小魚麵前給她一個人表演。


    秦小魚慢慢融入氣氛,跟著鼓掌叫好,吹口哨,好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純真無瑕。


    這時的她不再是個帶兩個娃的小寡婦,完全是個女學生樣。


    搞音樂的人本來就感情豐富,他們親眼看著秦小魚蛻變,幾個人都有了心動的感覺,不知不覺都隨王磊叫起小魚姐來,再不肯叫嫂子了。


    時間過得飛快,到了晚上,他們幾個去吃飯,秦小魚說什麽也不肯,今天做的已經越矩了,她是有原則的人,不會走得更遠。


    本來唐文文要送秦小魚回家,可她堅持去理發店取自行車。外麵的積雪已經很深了,明天隻怕騎不了車,可又拗不過秦小魚,隻能送她回來。


    王師傅閑了一天,正在織毛衣,見秦小魚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滿眼的興奮,知道她玩的很開心,追著問什麽情形。


    “這些人,還是少接觸的好,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不保準,他們玩得起,你玩不起啊。”


    王師傅是明白人,秦小魚聽了一笑,這也是她心裏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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