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關心我,我怎麽會生氣?感謝還來不及呢。”秦小魚怕寒了周行媽的心,忙笑道。


    “你看這鄭參謀,比你大五歲。他老婆是生孩子難產死的,有三四年了,他就一個人過著。他這條件,給他介紹的人多了,介紹大姑娘沒結婚的都能排上隊。可是他說受過傷了,見不得女人生孩子,要找個帶孩子的,你看這是不是緣?”周行媽說得眉飛色舞,秦小魚隻能垂著頭。


    “小魚你有什麽想法,說說?”周行媽是滿打滿算,這樣的人物,秦小魚不會挑剔的。


    “阿姨,如果我說我不想找了,帶著兩個孩子好好生活,您會不會說我矯情?”秦小魚抬起頭,輕聲說。


    “這話周月也說過,可是不現實,你還年輕,以後的事多了,你一個人扛不了。”周行媽歎息著搖搖頭。


    “阿姨,我……”


    “我說你和周月就是閑的,吃飽了撐著就出去買衣服,別閑著管別人家閑事。人家秦小魚招你們惹你們了?非得給她找個帶一堆窮親戚的老男人?”周行不知從哪又殺了出來,一番話說得周行媽臉都綠了。


    “周行,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平時一個月說的話都沒今天加起來的多,你閉嘴!”


    周月剛送鄭參謀出去,安撫他半天,本來想回來再勸一下秦小魚,一聽周行這麽說,知道多半是涼了。


    “我就是看不了你們辦這事兒,怎麽就覺得秦小魚低人一等?一定要找個二婚的?”


    周行這話雖然有點刺耳,秦小魚卻覺得很受用,他說的就是她心底的呐喊啊。


    “行了,別說了,我累了先上去睡。”周行媽的教養在那裏呢,沒辦法當著秦小魚麵和周行爭論,賭氣上樓去了。


    “小月姐,別為我操心了,我真的很好。”秦小魚安慰周月道。


    “我正好要出去,送你們吧。”周行從警衛員手裏抱過穿好外套的小妹,秦小魚也是急著逃出去,跟在他的身後,像個乖巧的小媳婦,四個人出了周家。


    “你不會怪我壞了你的好事吧?”周行冷冷的說。


    “不,我謝謝你。”秦小魚牽了牽嘴角說。


    “真心話?”


    “真心。你說的就是我想說的。”


    “哈,我就隨口一說,你也別太把自己看得過高了。”周行這擰巴性格也沒誰了,一邊捧一邊打壓。


    “我沒看自己,這都是你說的,你到底想說什麽?”秦小魚無奈了。


    “我,不想說什麽。”周行停下來,定定看著月光下的秦小魚,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大步向前走去。


    小妹已經困了,頭軟軟搭在周行的肩膀上,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罩下來。


    含含被秦小魚拉在手裏,踩著小碎步緊緊跟上。在外人看來,這就是夜歸的一家人。


    已經是晚春,樹枝悄悄抽了芽兒,到處彌漫著枝葉的清香,秦小魚深吸一口這純淨無汙染的空氣,突然覺得很幸福。


    她有點愛上八十年代了,這裏的一切都不方便,物質貧乏,笨拙,簡陋,人也很古板,守舊,呆木,可是在這時間都變緩的年代,慢慢流動的人情卻更溫暖。


    那時候,車馬慢,一生隻夠愛一人。


    一句歌詞突然出現在她腦中。


    那個人如果來了,她還敢愛嗎?


    秦小魚發現有一顆種子已經在心裏萌動。


    隻是春天來了,沒有別的。她重重一腳踩下去,把鬆動的泥土安放如初,她傷不起了。


    介紹對象的事,讓周行媽原氣大傷,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正好周司令的工作忙起來,全國各地跑著開會,周行媽當然要隨行,所以含含兄妹去周家不那麽頻繁了。


    外地來的學員越來越多,秦小魚已經在策劃開分校的事。選校址很讓她頭疼,沒有這樣現成的好房子了,再說她秦校長名聲在外,去哪看房子,都想宰她一下。


    這天她又跑了半天無果,發現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就想找個小飯店吃一口。


    一家常去的飯店在裝修,外麵搭了架子,一個光頭男人從架子下鑽出來,是齊四。


    “哥?”秦小魚驚訝的叫了一聲,這段時間齊四很安靜,看樣子是有新動向了。


    “嗯,進來。”齊四用手抬著上麵的帆布,幫秦小魚鑽進去,裏麵黑洞洞的,亂七八糟,正在施工。


    “哥你要開飯店?”


    “你的話我想過了,你說的對。我要換個賺錢的辦法,這才是正事。想一下幹別的不行,我就愛吃,就開飯店吧。”


    “哥還挺了解自己的。”秦小魚忍俊不禁。


    “那是,有妹子點撥,我開竅了。”


    “哥的飯店主打什麽?”


    “包子,餃子,炒菜,啥都行吧。”


    “那可不行,隻能選一種主打,你可不能全要。”秦小魚搖了搖頭。


    “你說來人吃飯,要啥有啥好,還是要啥沒啥好?”齊四可不服氣了。


    “哥,你想賺大錢,還是賺點辛苦小錢?”


    “誰不想賺大錢啊!”


    “那你聽我的!”


    “好,你說。”


    “這樣,我回去做個計劃,明天我們詳談。”


    秦小魚打算幫齊四好好做個規化。她回到學校,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又寫又畫,直到天黑,才伸了個懶腰。


    因為她早打好招呼,不讓別人打擾,所以沒人敢上來,含含和小妹被王師傅帶著,一點動靜沒有。


    秦小魚起身走到窗前,習慣的向北麵的那扇窗看了一眼,有燈光,她出了一下神。


    當當。有人敲門。


    “請進……哥?”這真是稀奇,齊四還會敲門了。秦小魚看著他手裏的大號鋁飯盒,更覺得神奇。


    “我路過,嗯這個吃剩下的,你吃吧。”齊四打開飯盒,滿屋的香味,是酸菜油梭子餡包子,秦小魚的最愛。


    齊四不慣照顧別人,搓了搓手,眼神不知往哪裏放了。


    “哥你坐吧,我先吃,好吃!”秦小魚這才發現自己中午飯就沒吃,餓壞了,大口小口吃起來。


    “哥你看。”秦小魚用手指把桌上的紙挪過去。


    “這是你畫的?我妹子不簡單啊!”齊四嘖嘖稱奇。上麵有平麵設計圖,還有經營模式,連菜式都寫得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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