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周月人看著笨,在吃上麵還挺聰明,部隊裏人才多了,她還會靈活運用。


    這個四川籍的小戰士,手法一般般,隻是會個皮毛,可一桌人還是吃個滿頭大汗。


    “不錯。”周司令把碗一推,拿起白毛巾擦汗。


    “比齊四的差遠了!”周月見小戰士已經走了,嘟起嘴抱怨著。


    “你這孩子,人家來幫忙的,你還挑毛病!”不得不說,雖然周家很寵周月,可是周行媽在教育上很守規則,不能破底線,就因為這個,秦小魚才放心把兩個孩子交過來。


    “我說實話嗎,確實是齊四的店做得更好。”周月小聲嘀咕一句。


    “那齊四是什麽身份,你少接觸!”周行媽怒了,說完又覺得不妥,也聽聞了一些秦小魚和齊四的關係,尷尬地一笑,轉身去照顧小妹。


    秦小魚到不以為意,周家人雖然有些傲慢,可是對兩個孩子是真心實意的,她不是那種小氣挑理的人。


    小妹的鋼琴課還沒上完,樓上飄下流水般的琴聲,周行媽在上麵陪著。不得不說,小妹很有天份,已經彈得似模似樣了。


    含含在樓上學英語,周司令給他找了一個老師。周月在廚房準備餐後水果。


    秦小魚恍惚間,突然覺得,這裏怎麽有了家的感覺?她走上陽台,正好可以看見美發學校的二層小樓。


    天色將晚,小樓亮起了燈。


    一個預感閃過,她可能快要離開那裏了。這個念頭嚇了她自己一跳,難道是她有了新的投資方向?最近的生活亂成一團麻,她已經忽視了方向感,是時候好好沉一下了。


    “我媽說話就那樣,你別多想。”周行見秦小魚一個人在陽台發呆,不淡定了,跟來解釋。


    “你怎麽還蠍蠍蟄蟄的了?他們對我真的很好了,像對親戚一樣。”秦小魚說完卡巴一下眼睛,又加了一句,“鄉下窮親戚。”


    周行剛喝一口水,全噴了出來。嗆得咳嗽了半天,這才定定看著秦小魚說:“你知道嗎?我一直對你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跟別人不一樣。”


    “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秦小魚脫口而出,她有心說出實情了。


    “進來吃水果了。”周月在客廳向陽台方向,大聲叫道。


    她一直不遺餘力拆散周行和秦小魚,不給他們獨處的時間。


    秦小魚配合地走過去,周行意猶未竟,狠狠盯了周月一眼。


    “今天晚上在這裏住吧。”周月叉起一塊西瓜遞給秦小魚。


    “就是,別回去了,小妹也想你了,晚上摟著睡吧。”周行媽領著小妹從樓上下來。


    小妹穿著白底粉花的布裙子,頭發養起來了,紮了兩個小辮子,上麵係著跟裙子同色的蝴蝶結。她掙開周行媽的手撲到秦小魚的身邊,往她的身上攀,隻是還不說話。


    “這麽重了,奶奶給什麽好吃的了?”秦小魚故意大驚小怪地說。周行媽果然吃這套,馬上露出老母親般的慈祥微笑。


    “媽媽!我給你背一段課文!”含含沒少竄個子,身上一套海軍衫。秦小魚知道,這身衣服是時下最流行的兒童款,周家對兩個孩子也是盡心盡力了。


    含含的發音標準,背頌得很流暢,全家都給了他掌聲。他得意得小臉通紅,把臉埋到秦小魚的懷裏,不肯抬頭了。


    “男子漢,拿出樣來,立正!”周司令突然冒出一句。


    含含條件反射般唰的一個立正,轉身,敬禮,一氣嗬成。


    “這孩子跟伯父在一起,把氣質練出來了呢。”秦小魚看著含含的樣子,那是真心的喜歡,雖然是自己的孩子,還是忍不住誇了一句。


    周司令得意的一笑,好像被誇的是他的孫子,而不是秦小魚的兒子。


    晚上秦小魚睡在樓上客房,兩個孩子洗過澡出來,在床上蹦來蹦去的,興奮不已。


    “別鬧了,快來躺下,一會睡不著了。”秦小魚關了燈,把兩個小淘氣鬼摁倒。


    “媽媽,周爺爺說,九月就讓我去上學了。”含含借著窗外的月光,仔細辨別著秦小魚的臉色。


    “媽媽也是這麽打算的,好事。”秦小魚微微一笑,她剛看過小妹的臉色了,她對跟哥哥即將分離的事,並沒有什麽反應,這實再是令她欣慰。


    周行媽是幫了大忙,是她取代了含含的位置,成為另一個讓小妹信任的人。


    越是這樣,越不要打破這些。秦小魚暗自告誡自己。


    兩個孩子每天都很充實,入睡也很快。秦小魚卻睡意全無,最近她的心事有點重。


    當當。門被輕輕敲了兩下。秦小魚的心怦怦亂跳起來,她猜到是誰來了。


    她不想應門,可是周行很固執,敲門聲一直不停。夜裏整個樓都靜悄悄的,這一聲聲就像敲在秦小魚的心上。


    含含翻了個身,呢喃兩句,又沉沉睡去。秦小魚不敢再等,一軲轆爬起來,惦著腳跑到門口。


    “孩子都睡了,不要敲了!”


    “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說。”周行很固執。


    “不出去!讓人看到像什麽樣!”秦小魚也不比他差,兩個人杠上了。


    “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說,如果你不出來,我就繼續敲。”


    秦小魚還是敗了,她軟肋太多。


    周行帶著她穿過走廊,從一個小門出去,突然滿天的繁星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原來小樓的左翼修了一個平台,不是尖頂的。


    秦小魚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帶著花香。她喜歡星空,這在二十一世紀是奢侈品,在八十年代,可以盡情享受,隻是現在不是時候,她腦中的警鍾敲響,表情嚴肅起來。


    “你別擺這樣的臉色給我,我不看。”周行穿著白上衣,下擺掖到肥大的軍褲裏。


    不得不說他氣場足夠強大,這種肥大沒型的褲子,鄭參謀都駕馭不了。可是周行穿上,依然能去巴黎走秀。


    “有話快說,孩子醒了會找我的!”秦小魚知道周行很在乎兩個孩子,這是最好的擋箭牌。


    “你非常聰明。”周行從星空移開眼神,放到秦小魚身上。


    秦小魚本來還淡定自若,可是被他一看,馬上渾身不自在起來,也說不好是怎麽回事,隻覺得一陣一陣燥熱,嘴唇發幹,心跳得跟打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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