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醫生剛換了衣服出來,看樣子打算下班了。


    “大夫,我侄子的病很重,能不能換個單間?”秦小魚忙攔住他。


    “沒有。”醫生大概記著堂嫂的仇,愛答不理的說。


    “剛我嫂子受刺激了,請您不要怪她,孩子的情況並不好,在大房間沒辦法護理,請您……”秦小魚低聲下氣的說。


    “你們就地方的小老百姓,來部隊醫院看病還這麽仗意,誰慣的毛病?”主治醫也是爆脾氣,見秦小魚糾纏,直接發起火來。


    “大夫,剛您在手術台上十多個小時,辛苦了,我們家屬還給您添麻煩,也真是對不住。現在應該讓您回去休息的,可是……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幫幫我們吧。”秦小魚已經說到家了。


    “患者需要監控,實再不方便,不行……”護士長聽不下去了,說了半句等主治醫下台階。


    “什麽不行?就放那間屋,不想住就轉院!”主治醫抬手把秦小魚重重一推,大步向外走。


    “站住!幹什麽呢!”周月闖了進來。


    她本來是在學校裏等的,最後一直不見秦小魚回來,實在沉不住氣了,過來看個究竟。


    “這都反了天了,一個個的,把這當什麽地方了!我告訴你們,這是軍醫院,懂嗎?軍醫院!”主治醫想不到周月這麽橫,登時就用手點指著她叫囂起來。


    “你放屁,我還不知道這是軍醫院?牌子上不是寫了嘛!我就問你,你跟誰這麽橫呢?”周月從小到大哪受過這般委屈,一把打在主治醫的手指上。


    “哎呀!你還敢動手!”主治醫把拉著他的兩個護士推開,上去就是一拳,周月措手不及,被打在胸上,當時疼得哎喲叫出來。


    秦小魚可嚇到了,忙把周月護在身後,主治醫抬手就往她的臉上煽。


    “都住手!”走廊裏傳來一聲斷喝,眾人回頭一看。來了幾個軍官,為首的人秦小魚認識,是鄭參謀。


    “鄭參謀,他,他打我!”周月當時眼淚就嚇來了,委屈地指著主治醫。


    看到鄭參謀的軍銜,主治醫的氣勢弱下來,可還有些不服。


    “這是部隊醫院,誰也不能在這裏鬧事,天王老子也不行。”主治醫還在嘴硬。


    鄭參謀鐵青著臉走到他身體,俯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主治的臉色攸得變成蒼白,剛還氣勢洶洶的,現在已經慫成一團了。


    唐龍被換到最好的病房,主治醫也放棄了下班,鞍前馬後,跟著一直跑。


    “大夫,剛鬧成那樣,我也很抱歉,您也辛苦了,沒事就下班吧。”秦小魚拉過主治醫,細聲細氣地說。


    “不,不用的,我可以一直在,現在是患者危險期,我在也是應該的。”主治醫說著瞄了一眼跟在秦小魚身後虎視眈眈的周月,剛聽說這就是司令的掌上明珠,沒把他的膽嚇破了。


    “這事我們也有責任,沒事的,小月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您放心吧。”秦小魚把主治醫給勸走了,才鬆口氣。


    有些事過猶不及,凡事留餘地。


    唐龍醒來時,神誌還不是很清醒,隻是表明暫時脫離危險了。


    “嫂子,我說句難聽的話,你要挺住,你要是倒了,你們家就全倒了。小龍雖然沒了一隻眼睛,可是命保住了,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的呢?”


    秦小魚把堂嫂帶到一邊,開始開導她,她一直渾渾噩噩的,人就像傻了一樣,讓幹嘛幹嘛,也不說話,怪嚇人的。


    “這孩子心性那麽高,如果知道了……怎麽辦?”堂嫂一抽鼻子,又哭起來。


    “嫂子,我們是他的家長,我們不能亂,他心性再高,也要自己過這個坎,我們代替不了。但是我們要做好本份是不是?要拉著他,拖著他,把他帶出來。”


    “好,小魚,我都聽你的。”堂嫂總算點了點頭。


    這邊秦小魚已經把周月打發回去了,讓她多照顧一下兩個孩子,先不要送回來。


    “用得著我照顧?我搶得著嗎?”周月一撇嘴。


    “爸媽,你們先回去,別把太太自己扔在家,要照顧好了。”秦小魚把含含爺爺奶奶也安排了一下。


    “哥,你跟我回家一趟吧,讓嫂子和鳳琴先守著,我們去取點東西回來。”秦小魚把堂兄帶了出來。


    她幫著收拾了一些日用品,並換洗的衣服。看著唐龍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書桌,心裏一酸,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太太睡了,沒敢告訴她那麽嚴重,隻是說摔了一下。”含含奶奶溜進來,悄聲說。


    “對,就這樣,你把家裏穩住,有事我告訴你。”秦小魚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反回醫院。


    唐龍的情況並不穩定,前兩天反反複複,醫生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把人磨得心都快碎了。


    第三天總算退了高燒,安穩下來。


    那邊事故處理通知來了,堂兄不得已去了一趟。


    “那天我這心毛毛的,總覺得不安穩,誰知道真出事了。”堂嫂呆愣愣看著窗外,難過地說。


    “有的時候,真是命運故意安排磨難,也許是想讓小龍更加出色吧。”


    “還怎麽出色?眼睛沒了一隻,大學也不用考了,連工作都沒了,出色?”堂嫂咧了一下嘴,苦笑得比哭還難看。


    “嫂子,話不是這麽說的……”


    咣!病房門被撞開了,堂兄踉踉嗆嗆衝進來。


    “出什麽事了?”堂嫂已經受驚過多,像個毛兔子,再也經不起驚嚇了。


    “你們晚上聽到什麽動靜沒有?”堂兄的語氣陰沉沉的。


    “小龍要考試,我一直很擔心,沒睡好,也沒聽到什麽動靜。”堂嫂搖了搖頭,又追問一句,“怎麽了?”


    “我好像聽有人開門關門了,也沒理會。”秦小魚努力想了想說。


    “這是小龍自行車的車閘線,看斷開這裏,不是一下斷的,是被人絞得隻剩下一點相連,用上幾次,就會斷,所以他的自行車下坡時才失控……”


    聽堂兄這麽說,秦小魚全懂了。堂兄從她的眼神中也讀懂了一切,反身就向外跑。


    “嫂子你看好小龍,我跟哥回去一趟,別出事。”秦小魚緊追出來。


    堂兄出門就騎上自行車,秦小魚是走路來的,哪有車子,正急著,見一輛車停下,唐文文從車上下來,這是來看唐龍的。


    “快,回家!”秦小魚衝過去,也不管開車的是景天,大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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