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兒女都一樣,遇到那不省心的,氣你個半死,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清靜呢。你這幹閨女多親香,比親的還差在哪兒?”陳隊長忙給老太太續上一杯。


    “對,我有幹閨女,幹兒子,一樣!”王大娘抽一下鼻子,笑出來。


    “我聽小魚妹子說,大娘會看手相,幫我看看。”陳隊長把大手伸過來,上麵還蹭著一塊瀝青沒洗掉,他忙收回來在衣服上抹了兩下。


    “你這命好啊,手掌厚,有財運,還是後福,到老了你不缺錢。你還有個好媳婦,跟你一心一意過日子。隻是……”王大娘停了下來,陳隊長的心提上去。


    “您就直管說,我不怕。”


    “你這兒子不太省心,在婚姻上,你就少管吧,由著他去就行了。兒女都是債。”王大娘把酒杯拿過來,倒了一點酒在陳隊長手上的瀝青上,用力搓了幾下,顏色淡了一些。


    “沒事兒,我回家洗,不妨事!”陳隊長大大咧咧抽回手。


    秦小魚可瞧著王大娘給他擦手時嘴裏念念叨叨,不知說什麽了,估計老太太是給他破呢。


    這陳隊長是有福之人,自己也沒想怎麽樣,有人都幫著做了。


    吃過飯,秦小魚惦記著兩個孩子,忙告辭出來。


    “你要是找不到人帶孩子,就送我這裏來。”王大娘那是什麽人,火眼金晴,看出秦小魚的心思了,可是這話說完,直接看出秦小魚的想法,又笑道:“隻怕你不肯。”


    秦小魚也笑了,當著明人不說暗話,她可真不敢。送孩子去酒色之地不好,難道送這麽個搞迷信的地方就好了?半斤八兩好嗎。


    這次齊四學聰明了,找了兩個服務員來陪那兄妹玩,兩個孩子跑了滿身的汗。秦小魚把他們帶回家,他們還沒玩夠,眼巴巴看著樓區中間小廣場上跑來跑去的孩子不肯上樓。


    秦小魚也明白,兩個孩子太孤獨了。


    原來在美發學校時,每天人來人往。周家時,是一群成人圍著他們轉。現在突然從高處跌下來,不是關在屋子裏,就是兩天不見人。


    孩子是需要群體生活的,可是在這裏,他們並不被接納。


    秦小魚已經了解清楚了,這片家屬區叫市委小區,是市委大院的外圍,住的人都是機關的工作人員。雖然不是什麽大官,可這年頭坐辦公室的都有點自恃清高,覺得高人一等。


    前段時間秦小魚的事鬧得紛紛揚揚,雖然最後有給她正名的說法,可是民間自來都有說法,蒼蠅不抱無縫蛋,所以在他們的眼中,唐寡婦就不是好東西。


    不知是各家都下了令還是孩子自己的問題,反正整齊劃一,一致排斥含含兄妹。


    秦小魚試了兩次,發現情形不對,就不抱希望了。


    “媽媽,我想玩單杠。”


    秦小魚看了一眼單杠的方向,就懂了,邊上有幾個跟含含年齡相仿孩子,他是想去嚐試一下,想融入集體。


    “去吧兒子。”秦小魚希望含含磨練一下攻關能力,鼓勵地笑了笑。


    含含沒有馬上跑到小朋友身邊,而是在外圍晃了一圈,才走到沒人的單杠一邊,跳起來抓住,練了兩個基本動作。


    他已經吸引了足夠的目光,這才穩穩跳下來,向他們友好地一笑,輕聲說:“我叫含含,你們好。”


    “大傻子!”一個男孩突然跳起來,向含含身上吐了一下口水。


    幾個男孩哄笑起來。


    含含突然受辱,有些接受不了,退後兩步,滿臉通紅,小拳頭握緊。


    秦小魚站在遠處看著,心裏也在激烈鬥爭。現在是要過去呢,還是看含含跟他們打一架?


    含含已經向前跨一步了,剛吐口水的孩子明顯比他要高一頭,站得近了,比較更明顯,那個孩子也不服軟,向前邁了一步。


    “不服啊!”他抬手就向含含身上懟。含含在周家學了幾天拳,雖然隻是皮毛,可是他很機靈,會活學活用。


    見那男孩子懟過來,他一側身,讓男孩子的拳風撲空。


    男孩子完全沒料到含含用還手,一拳收不住,身體向前撲去,含含趁機在他的腳下一絆。他下盤不穩,直向前衝去,前麵正好有個長條椅,他撲了個正著,鼻子撞上去,鮮血直穿。


    那些孩子沒見過這陣勢,嚇得四散而逃。男孩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大聲叫奶奶。


    一個小腳老太太,健步如飛,從樓裏殺出來,手裏還拎著一根條掃疙瘩。


    秦小魚一見含含要吃虧,忙飛奔過去,把他護在身後。


    “誰打的?”老太太質問孫子。


    “就他!”男孩子向秦小魚身後一指。


    “你家孩子打我孫子了?”老太太凶神惡煞一般,看架勢,如果秦小魚敢攔著,她就一起揍了。


    “是你家孫子先欺負我兒子的!”秦小魚可不是怕事的,頭一仰,大聲說。


    “我家孫子鼻子都出血了,你看看!”老太太拎過男孩子,往秦小魚的身上推。


    “剛他欺負人時,你怎麽不出來?他是活該!”秦小魚將男孩一把推開。


    “你還敢動手,我親眼看著,你還動手打人,反了你了!”老太太一聲高過一聲。


    樓裏麵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上來。


    這老太太看樣子是老人兒了,鄰居裏麵有熟悉的,自然幫著說話,紛紛聲討秦小魚和含含,眼看著他們就處在下風了。


    “別嚇著我孩子,有事找委員會說話。”秦小魚見小妹抱著她的胳膊,瑟瑟發抖,有點後悔了。


    “說啥?咱就講理,你家孩子怎麽打我孫子的,讓我孫子打回去就行了!”老太太拿著條掃都快要點到秦小魚的鼻子上了。


    秦小魚兩隻手,一隻護含含,一隻護小妹,倒不出手來跟她對付,很是被動。


    “你別欺人太甚!”秦小魚氣得滿臉通紅,已經有點忍無可忍了。


    “喲,這小娘們,仗著認識個什麽哥什麽爺的吧?你那點爛事,都爛大街了,還舔著臉出來,你就不要臉!”老太太見人多了,索性羞辱起秦小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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