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選扯在襪廠,她看好的是那裏的未來發展,能住得上樓房的,都是有一定經濟實力的,現在重工還很賺錢,企業職工收入穩定,消費能力也是有的,隻要把物資做充足,他們是有購買力的。


    可是那麽大一個商店,隻有七個人,怎麽運作?


    眼看年底就到了,堂兄家卻遭到了重大打擊,廠子裁員,堂兄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他沒有跟廠長理論,夾著工作服就回了家。


    “沒關係,正好我發愁商店的事,現在就好辦了,明天我們就去注冊。”秦小魚留在堂兄家吃的飯,見他們一家人臉色沉鬱,就幹脆把計劃挑明了說。


    “商店?”


    “對,我想到一個辦法。原來開美發學校時,有個規定,一個成熟的師傅最多隻能帶五個徒弟,後來學校的擴張,就是在我擴大師傅的編製上才完成的。現在我們把商店拆分開,一個百貨商店,一個副食品商店,一個五金商店,每人名下一個,一個人可以雇七個工,這樣就運轉起來了。”


    “小魚就是聰明,可是這麽多商店,你再開一家,還是私營的,有人來買東西?”堂嫂還是不放心。


    “嫂子,你想啊,現在有什麽娛樂?晚上五點後,除了去酒店喝酒的,幾乎沒有人出門了,夜好長的。如果有商店開門,還怕沒人逛?重點是要把貨給做豐富了。”


    “那也沒必要把五金單獨列出來吧,這買別的逛逛還行,誰沒事逛五金店?”堂兄搖了搖頭。


    “這樓群起來,多少家要裝修呢?五金那可是大消耗,幹活的人沒日沒夜的,難道隻能等到白天買材料嗎?”秦小魚想得更周到。


    “小魚說得對,買個合頁還得等一天,是夠煩的。”


    從堂兄家出來,秦小魚先去找齊四,他的門路最廣,辦執照這些事,他隻要兩個電話就能搞定。


    “想好項目了?我說讓你跟我幹,你就是不肯,非要自己挨累去。”齊四不服氣。


    “四哥,唉,我來結飯錢的。”小胖闖進來,滿身酒氣。


    結飯錢去前台,跑這屋子裏來,隻怕是有原由,秦小魚懂了,怕小胖難堪不好意思開口,起身去窗口看蟹腳蓮的花骨朵。


    “這頓哥哥請了,你去忙吧。”齊四也是明白人。


    上次他被秦小魚牽連,小胖沒給他斷電,保住冰櫃裏的幾千元海鮮,欠著人情呢。


    “四哥,你看我現在混的,唉,真是……”小胖向口袋裏掏出煙盒,向齊四遞過去,才發現裏麵一隻煙也沒有了。


    “抽我的。”齊四拉開抽屜,拿出一盒中華扔在桌上。


    “還是四哥好,我現在是到處看臉色,混不下去了。”


    “今天請這幾個,我瞧著……”齊四咂了一下嘴,繼續說道:“好像也沒怎麽開麵兒吧。”


    “這不是上火?吃也吃我的了,喝也喝我的了,事辦不成。你知道那老崔多黑?一台要我三百的好處費,三百啊!我才賺多少?”小胖狠狠地抽了兩口煙。


    “這是有點黑,一百還差不多。”齊四點了點頭。


    “我現在所有錢都押在這批彩電裏了,原來想撈上一筆,賺個老婆本,你看我這奔三的人了,還孤家寡人,我自己都心疼自己。”小胖越說越傷心,抹起眼淚來。


    “什麽彩電?”秦小魚聽出門道了。現在彩電還是限製購買,在百貨大樓沒有票是買不到的,而且貨源緊缺。有人就走了特別渠道,從廣州那邊弄回來,再倒給商店,從中賺個差價。現在看小胖是把這批彩電給砸手裏了。


    “什麽都有,日立,東芝,價格是真不錯,可是這提成也真叫高。”小胖長籲短歎。


    “把彩電給我吧,我給你賣。”秦小魚嫣然一笑。


    “行了,小胖,你遇到貴人了,我這妹子一句話,你什麽也不用怕了。”齊四一拍桌子。


    小胖對秦小魚是有所耳聞的,知道齊四發家靠的是她,可是見著人又有點不太相信,這麽一個弱弱的小女子,長得還這麽美,怎麽也看不出有多大能力。


    “小胖哥,你要是再猶豫,我可不要了。”秦小魚將了他一軍。


    “別啊!說好的事,咱現在就辦,你的商店在哪?我雇幾個車拉貨過去。”


    “行,我給你地址,咱可說好,我賣十台給你結一次賬,好處費,我一分不要,你就把你的售價給我,就當你幫我,我也幫你,怎麽樣?”


    “不要好處費?”小胖有點懵。


    “我妹子的商店還沒開張呢,你這是第一份,所以她不要好處費。”齊四幫解釋一下。


    “沒開張?那能賣出去嗎?”小胖又哭了。


    “放心吧,我妹子賣不掉的,我包了,行不行?”


    “行嘞!有哥哥這句話,妥了!”小胖登時醒了酒,一溜小跑沒影兒了。


    “哥,我想起來了,忘問他有沒有發票?”


    “當然有,沒發票咋賣?”


    “行,有正規發票就行,我讓嫂子先收拾著,趕緊把店開起來。”


    “我二級站有個朋友,你明天去找他,進貨的事兒他就安排了。你也不能隻賣一樣貨。還有你那邊人手不夠,隻管從我這裏借人,要多少我都給。”齊四龍飛鳳舞寫了一張紙條。


    “哥,你真是我的貴人。”秦小魚心裏暖暖的,這一聲哥叫著,他把全部身價全壓給她了。


    “別忽悠你哥,我有多大能水,你心裏最清楚。沒有你,我就是街上打打殺殺一個小混混,指不定哪天就在街上凍死了。你才是我的貴人!”


    秦小魚雖然有齊四借力,可做事還是很謹慎。她和齊四的想法不一樣,她不想打擦邊球,要想發展起來,就要經得起任何時代的考驗,不能鑽空子。


    商場很快掛牌了,秦小魚留個心眼,在樓上麵掛了一個統一的大牌子,隻有恒昌兩個字。下麵才是分別掛著恒昌副食,恒昌百貨,恒昌五金。


    這樣即有分,又有合,明白人不點破,這些店都是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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