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他店裏應該有。”堂嫂轉著眼珠子四下尋找漏網之魚,“還少什麽呢。”


    “新郎新娘的禮服!”秦小魚到服裝部一看,打了退堂鼓,西服到是有,隻是款式不敢恭維,隻怕齊四穿上活脫脫一個村幹部。


    “讓他們自己買吧。”秦小魚嘀咕道。


    “你又說胡話,商店都是初八才開門,你讓他們去搶啊。”堂嫂白了秦小魚一眼。


    “那怎麽辦?”秦小魚也慌了。


    “你那小嫂子胖不胖?對了,有肚子了,那就這件。”堂嫂扯出一件大紅毛衣,寬鬆版的蝙蝠袖,還真喜氣,又能把肚子擋一下。


    “反正在屋子裏辦喜事,在外麵站的時間也不多,披個呢大衣就行,來這件吧。”秦小魚拿下一件男式的紅羊毛衫,回頭再看一眼,齊了!


    齊四眼睜睜看著秦小魚和堂兄搬了五個紙盒箱子進來,好奇地打開一一看了。


    “別說,小魚你厲害,這都讓你搞定了。”齊四樂了。


    “這個你謝嫂子吧,跟我沒關係。”


    “這紅毛衣誰穿,拿回去!”齊四把男款紅羊毛衫挑出來,塞到秦小魚懷裏。


    “結婚嗎,你要穿舊衣服?就將就一次吧!”


    “不將就,這就樣,她愛嫁不嫁。”


    “對了,是不是要先會一下親家啊,我去接王大娘,你約個時間吧。”秦小魚想起堂嫂的囑咐,忙問道。


    “那多麻煩,就這樣吧。”齊四不肯,還是秦小魚好勸歹勸,才把他說服了,把小四嫂家的地址交出來。


    秦小魚隻能硬著頭皮走這一趟。


    有些婚禮上的東西要送到女方家,她正好帶過來。


    小四嫂家也是住在職工宿舍,瞧著就是普通人家,應門的是四嫂的母親,把秦小魚上下打量半天。


    “媽,讓她進來,這是齊四的幹妹妹。”小四嫂探身出來喊道,叫她媽媽還沒明白,隻好加了一句:“就是唐寡婦。”


    四嫂媽恍然大悟,秦小魚心裏一陣厭惡,這什麽人家,還寡婦,寡你個頭,我要不幫你說話,你孩子都沒地方生。


    秦小魚帶著氣,說話也硬氣起來。她不忙往屋子裏進,向後一呶嘴說:“結婚用的東西在車上,拿過來吧。”


    這四嫂媽是貪財的,聽說有東西,哪管自己的身份,顛顛跑過去抱了回來,秦小魚也不幫忙,看她跑了兩趟才完事。


    “這手絹太粗糙,要繡花的才好。這被麵也不行啊,要七彩緞的嗎,這就是線剔的。”四嫂媽還真夠挑剔的,秦小魚冷眼看著。


    “你要是不滿意,我拿回去吧,這本是女方家要準備的,你們隻管自己去買。”


    “這話說的,要買不是也要錢嗎,齊四沒讓你帶錢來?我們家女兒出嫁,彩禮總要給吧。”四嫂媽端起架子來。


    “四哥說了,要錢沒有,愛嫁不嫁。”秦小魚原來還想,如果女方家是通情理的,再不能把話說難聽了,這可好,蹬鼻子上臉的,她肯定要懟回去。


    “愛嫁不嫁?我女兒肚子裏可是有他的種!他不要了!”四嫂媽還做著母憑子貴的命呢。


    “這個你可以問你女兒,她是怎麽找四哥鬧的,四哥根本就沒開情麵,最後還是我說情,才肯娶她。如果你們鬧得太不好看,我大可不管這個閑事。”秦小魚做出撕破臉的打算。


    顯然小四嫂回家沒說實話,她媽媽聽了秦小魚的話,回頭看她的臉色,她嚇得頭都不敢抬了。


    “唉!這丟人玩意兒!”四嫂媽被的打了臉,一跺腳,去旁邊生悶氣了,由著小四嫂和秦小魚交涉。


    其實秦小魚還是帶了點錢的,當然不是齊四給的,是她想給齊四圓上麵子。


    見小四嫂臉兒黃黃的,也怪可憐,秦小魚拿出五百元,算是給她個台階。


    原本以為女兒一分賣不出去,不想拿到五百,這比中獎了還開心,四嫂媽的嘴又開始嘮叨起來,瞬間就滿血複活了。


    秦小魚懶得看小人眼臉,把時間敲定一下,就開車出來。


    她沒直接回家,繞道去了王大娘家。把小四嫂的生辰八字遞過去,王大娘就默默擺起手指來。


    “沒事,露水夫妻,不過這肚子裏的孩子可是不錯,齊四這事做得對,孩子媽可以不要,怎麽能不要孩子呢?”


    “孩子沒媽,怎麽能教得好?”秦小魚對他們的老觀念也是無奈。


    “你當他會操這個心?有你這個姑姑在,你能瞪眼看著?”王大娘是胸有成竹的。秦小魚這才明白,原來是她鑽了齊四的圈套,這哪裏是他生孩子,分明是給秦小魚生的。


    因為小四嫂不夠法定結婚年齡,所以隻是舉辦了婚禮。齊四不想張揚,隻是簡單通知十幾個人。


    接親時秦小魚也跟著去了,主要是怕臨時有狀況,為了壓場子。


    新娘子坐在床上,竟然穿了一身白婚紗,直不知道她是哪裏弄來的。秦小魚看到婚紗時,突然想起白薇薇。不由得感慨萬千,這世上有許多女子,自以為執著地追到手的就一定是幸福,可又怎麽知道,也許隻是痛苦的開始呢?


    直到婚禮那天,齊四還是一副你求我啊,你快來求我啊的拽樣。把秦小魚氣的,不時踢他幾腳,擰他幾下,讓他提起精神來。


    婚禮當天,起早他就耍了一次脾氣,說什麽不肯下樓。吉時快到了,才見他披著大衣,走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過來。


    秦小魚心裏暗道,謝天謝地,感謝您親自賞光參加自己的婚禮。


    最終齊四還算給麵子,半蹲著給新娘穿上鞋。有人掏出一把硬幣撒到床上,這是儀式的一部分。新娘要反抓一把硬幣,帶多少就意味著從娘家帶多少錢去自己的小家。


    小四嫂不含糊,小手不大,可是抓的硬幣不少,最後還剩下兩枚,她也不肯放棄,吭哧半天,硬是捧到手中。


    氣得四嫂媽叫罵:“小王八羔子,吃裏扒外的東西!”小四嫂怕人搶,護著一捧硬幣出門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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