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麽?慫樣!”王大娘喝斥道,可是手很溫柔的一攏,把她摟著坐下來,愛憐的理了一下她的頭發。


    “幹娘,你進來看我的?”秦小魚哭了一會,才覺得心裏堵的氣平順了一些,這才想起來問。


    想不到王大娘真是手眼通天,直接能進監牢裏來看她。


    “傻丫頭,看你能進來得?我是犯事才進來的。”王大娘沒好氣的說。


    “你?犯什麽事?”秦小魚不解地問。


    “我犯是傳播封建迷信罪。”王大娘話剛落,蓮姐噗呲笑出來,見王大娘瞪她一眼,這才別過臉去。


    女犯們都三三倆倆湊在一起,不知商量著什麽,眼睛不時瞄過來。


    “小魚啊,你想想,誰能救你吧,這次的事,不好辦了。”王大娘悄聲說。


    “我也不知道,馮局長能不能出麵撈我一下?”


    “你被抓後,費廠長馬上把謝廠長找出來,娘倆個直接去的二輕局。馮局長帶著她們又去的公安局,可是你的證據充足,她們也沒辦法。”王大娘這是摸清了底才進來的。


    “我哥什麽時候能回來?”


    “今天半夜能到,我給他打電話了,去周家打的。”王大娘猶豫一下加了後半句。


    “我大大怎麽樣?”聽說去周家,秦小魚急忙問。


    “就是急的,血壓升高在住院。要不了他的命,老家夥命硬呢,克死兩個孩子了。”王大娘說話一向不著人待見。


    “我哥回來,估計也沒什麽辦法,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秦小魚歎口氣。


    “上次救你的人呢?還能再找一次?”王大娘說的是誰,秦小魚當然懂,如果沒有上次在省城的事,可能還有希望,上次一個耳光,估計全結清了。


    “不用想了,他不會管我的了。”秦小魚苦笑一下,再說現在阿雷遠在英國,想管也鞭長莫及。


    “行啊,不管怎麽說,先把今天晚上過去吧。”王大娘歎口氣,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塞給秦小魚。


    秦小魚這才注意到,王大娘連號服都沒換,還真是挺牛的。


    她把手裏的東西捏了一下,軟軟的,是巧克力,被體溫給捂得快要化了。她忙塞進口裏,這才是救命的東西,可是剛王大娘說的把今天晚上過了是什麽意思?


    兩個人守在牆角,那些女人不敢動。晚飯還是窩頭,隻是每人給了一大缸子水。秦小魚渴得厲害,也不管杯子多髒,大口喝了起來。


    “你這孩子命也夠硬的,就這樣才好,我喜歡。”王大娘把秦小魚擠到牆裏麵躺下,秦小魚有點不舒服,動了一下。


    “你老實點,這樣安全。”王大娘說著從口袋裏不知掏出一包什麽粉,向她們外麵一吹,那些女人麵麵相覷,都有懼色。


    號房裏沒廁所,晚上起夜用馬桶,昨天秦小魚又累又難過,沒留心這些,今晚不一樣,東西吃了,又有了親人在身邊,有點矯情,捂著鼻子不敢呼吸。


    王大娘一直沒睡,嘴不停地嚅動著,不知在說些什麽。


    秦小魚被她說得困意起來,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怎地,她好像又回到了省城那個可怕的夜晚。幾個人拖著她往胡同深處走,她拚命掙紮著,想要脫身,可是卻一動不能動。


    她的呼吸越來越局促,胸口悶得要炸開了,用力一掙,睜開眼睛,發現眼前一片黑,一個東西重重壓在她的身上。


    她想動,可是動不了。


    這些耳邊有聲音傳過來,是王大娘。


    “你們要是敢傷了我女兒!我讓你們一家全都爛成臭肉,都死無葬身之地!”秦小魚無力地伸出手,可隻能輕輕勾下手指。


    現在的她就是夢魘被壓在床上,沒有一點自由。


    “半夜不睡覺,吵什麽吵!”鐵門被踹了兩腳,秦小魚覺得胸口輕了一些,接著一件東西從她的身上翻了下去,原來是那個矮個女人。


    蓮姐趁亂把壓在秦小魚身上的被子也掀了下去。


    王大娘從幾個女人手裏脫身,掙紮著爬到她的身邊。


    窗口外的大手電向裏麵照了幾下,在每個人的臉上停留幾秒,一圈掃下來,外麵的人似乎沉默了。


    “幫我把秦小魚帶出去,我會報答你的!”王大娘聲嘶力竭地叫了一聲。


    外麵還是在沉默。


    “求你了!”王大娘的身子突然矮了一半,她跪了下去。


    “幹娘!”秦小魚想拖她起來,可是自己的身體軟得不行,根本沒力氣動。


    “出來吧。”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原來門外的是小溫。


    “秦小魚出來。”小溫叫道。


    “報告,她動不了了。”蓮姐答了一聲。


    “我送她去!”王大娘瘦小的身子剛已經把全部力氣用盡了,拖了秦小魚一把,沒抱起來。


    “還是我來吧。”蓮姐推開她,把秦小魚向肩上一扛,走出門去。


    “去小號。”小溫吩咐道,走廊裏傳來踢塌的腳步聲,號房裏安靜下來,隻剩下喘息聲。


    秦小魚在蓮姐的肩上,晃晃悠悠的,人已經清醒許多。


    她現在才明白,這是有人要取她的性命,哪裏是關進去十年那麽簡單,直接給她弄個畏罪自殺更容易。


    王大娘這是早猜到了,所以進來護她,可惜力量微薄,怕不能保全,這才出此下策的,想讓小溫把她隔離。


    小號裏麵的味道不敢恭維,又酸又臭。秦小魚被蓮姐放在地上,差點吐出來。


    “我留下。”蓮姐突然說道。


    “你留下幹嘛!回去!”小溫斥道。


    “我不出去!你讓我出去,我就使勁喊!”蓮姐突然變了口氣,很生硬,小溫似乎也不想把事鬧大,怒氣衝衝把她們兩個鎖在裏麵。


    “蓮姐,你為什麽留下?”


    “我不留下,你可能就活不過今晚了。”蓮姐回頭看了她一眼,幽幽地說。


    “剛不是我幹娘托付的人?”秦小魚發現蓮姐話裏有話。


    “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誰的錢多就是誰的人。你幹娘想用她積累的人脈來救你,可惜,也許正中了人家的下懷,把你害了。”蓮姐苦笑道。


    “那你和我萍水相逢,為什麽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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