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走進來的是徐師傅。


    “哎呀!徐師傅,您怎麽來了?”秦小魚忙上前迎接,扶到椅子上坐好。


    “我這沒事兒了,就是左手還有點不好使,不過不礙事。”


    徐師傅隻是輕度中風,治療又及時,家裏又舍得用藥,所以後遺症很輕,幾個月過來,說話走路都沒事了,隻是左手動作不靈活。


    “真好,恢複成這樣,也是萬幸了。”秦小魚泡了一杯茶送過來。


    “好什麽呀,這也是破財了。”徐師傅重重歎口氣,秦小魚有點明白了。


    “怎麽?家裏有困難?徐師傅您有事直管說,我能幫的一定幫。”秦小魚拉過椅子,坐在他的對麵。


    “這家裏有人生場大病,就是要了命,我這些年存的錢幾乎都用了進去,雖然保了一條命,可是扔下一個爛攤子。”徐師傅愁眉苦臉的說。


    他是突然發病的,之前還拉好一堆活兒。因為他的手藝好,很多東西除了他,別人做不了。他的老主顧又都是不差錢的主兒,所以東西都扔下沒有取走。


    徐師傅勤勉大半生,最重信譽的,病著時隻想著康複,身體好起來,去店裏看一眼頭就大了。


    壓的東西不少,老主顧不能找他算賬,可是他自己不能就眯著不說話了。他想賠錢,看一下布料,就打消了念頭。想繼續做出來,這手又不好使了。


    “徐師傅,這樣吧,看您的意見。您要是想賠錢呢,我這邊全權負責,就不用您操心了。如果想繼續完成,我抽最好的技師給您幫忙,盡量做到滿意。”秦小魚一向爽快,這話一出,徐師傅眼淚差點掉下來。


    都說人走茶涼,他這杯茶豈止是涼,都快餿了,秦小魚不僅不嫌棄,還傾力相幫,這份情他領了。


    秦小魚叫上徐小晴,拉了徐師傅,一起去了他的服裝店。


    徐師傅這店可真是有家底兒,那是他幾十年積累下來的。


    因為久不進人,每樣東西都蒙了一層灰,走過去就浮起一片,漂在光影裏。


    “所有東西,都搬走吧。”徐師傅拍了一下桌上的布料。


    “都搬走?”秦小魚嚇一跳,這裏不止有樣衣半成品,還有很多成捆的布料。


    “你不是說了,我的善後你給做,那你就都搬走,這就是條件,你要不答應,就幹脆別管我。”徐師傅一路上已經下了決心。


    “可這東西太貴重了。”秦小魚看了一眼衣架,那裏麵的樣衣很多都是高級料子的,樣式又好看,拿到商場都能賣個好價錢。


    “東西是我的,我想送誰,我說得算。還有這裏很多書,都是我搜集來的。這本,你拿給周月吧。”徐師傅從櫃裏抽出一個厚厚的本。


    本子是用很多本子拚出來的,寫得太滿了,年頭又久,已經鬆鬆的脹起來。秦小魚翻了一下,這是徐師傅的畢生心血吧,上麵很多服裝裁剪的精髓。


    “這個本從我學徒時就開始記,記了幾十年,就當傳給徒弟了。”徐師傅不舍地看了一眼,人這一輩子越真薄,一個本子就寫進去了。


    “我得替她謝謝您了,這禮物太貴重了。”秦小魚的眼眶濕潤了。


    房子是徐師傅的,他也是想清空了搬過來住。


    原本是住的樓房,現在上下樓不是很方便。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他剛病時,兒女們也都盡力照顧了。可是時間一久,都懈怠起來。


    尤其是後來一看醫院的賬單,還吵了幾次,無非是嫌花錢多了,原本是個老搖錢樹,現在也搖不下幾個錢,心裏落差太大,本性就流露出來。


    徐師傅說要賠顧客錢的事,被兒女們強烈反對,吵得太凶,他自己又實施不了,這才找秦小魚幫忙。


    原來隻想讓秦小魚幫著把衣服做完,不想秦小魚大包大攬,他感動之下,也就寶劍贈知己,算是了結一下最後的心願。


    這家就不是一下能搬得了的,秦小魚把徐師傅送回家,回廠去安排。


    本來隻想轉一圈,這一折騰就是一天。秦小魚回到家時,周行媽坐在沙發上發呆。


    “媽,小月姐下來吃飯了嗎?”


    “沒有,我敲了幾次門都不開。”周行媽的臉上有淚痕。


    “我上去看看,別著急。”


    秦小魚三步並兩步上了樓梯,她隱隱覺得不對勁,周月不會想不開做傻事吧。


    她用力敲了幾下門,吼道:“開門!多大點兒事啊,出來,我給你解決了去!”


    裏麵還是沒有動靜,秦小魚又敲了幾下,周行媽扶著樓梯也走了來,站在她身邊焦急地盯著門。


    “媽,拿鑰匙,開門。”秦小魚是不能等了,周行媽就等她這句話,她年齡大了不擔事,要秦小魚的魄力。


    門打開了,裏麵根本沒有人。周行媽的身體搖晃一下,秦小魚一把抱住。


    周月走了,去廣州。她說一定要把小錦找回來。


    接到她的電話是三天後,她說安全到達。


    “你馬上給我回來!你要怎麽找?”秦小魚要氣瘋了,這個周月擰起來,真是十頭驢都拉不回來。


    “廣州這裏管理嚴格,沒有介紹信的都會送收容站,我不信一家一家翻,找不到!”周月的計劃很清晰。


    “好吧,你找完馬上就回來好不好?不管有沒有,你先回來!”秦小魚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周行媽,一陣揪心。


    “好吧。”周月答應的很勉強,秦小魚就當她是認真的。


    安撫了周行媽,秦小魚越想越氣,直接就找鄧緘言算賬去了。


    鄧緘言開門時還是睡眼惺忪,屋子裏一股酒味,立生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桌上東倒西歪幾瓶酒,小盤裏剩下幾顆花生米。


    “你這日子過得不錯啊!立生是不是都沒有飯吃?”秦小魚心裏這個罵,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這話一點也沒錯。


    “不知道他吃沒吃。”鄧緘言大概是頭疼,用力揉著,讓開門口讓秦小魚進去。


    “我就不進去了,今天就是來帶句話,鄧大哥,我瞧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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