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這兩個姐姐學學,人家都比你會穿。”四嫂媽一隻手不能動,閑得難受,就到處湊趣聊天。


    “你又偏向她們,我是你親閨女!”在品味方麵,小四嫂是堅持自己的風格,誰說也沒用。


    “我媳婦愛穿啥穿啥,我都不管,你說說你們……”齊四走過來,小四嫂扭股糖般纏上去,齊四忙推她:“有孩子看著呢,老實點。”


    “唉,這兩個人有今天,我也真是放心了。”四嫂媽感慨道。


    “都是好人,慢慢磨合,好日子在後頭呢。”周行媽也笑了。


    四嫂媽一隻手不好使,可人閑不住。去廚房轉一圈弄了一個鐵聽罐頭回來。


    她用胳膊夾著罐頭,用小勺舀起送到鼻子下聞了聞,又嚐了一口。


    “這罐頭沒壞吧,有點腥,廚房的人都不經心,不吃也不放在冰箱裏……”


    “不要!”秦小魚大喝一聲。


    四嫂媽嚇一哆嗦,胳膊一抖,罐頭摔到地上。


    “這是怎麽了?有毒啊?沒把我嚇死!”四嫂媽哆哆嗦嗦地說。


    “那是貓罐頭!”


    “貓罐頭?啊呸呸,我可不吃貓肉!”


    “不是貓肉,是給貓吃的罐頭,是蛋糕的零食。”秦小魚無奈地說。


    屋子裏的人這才反過味來,哈哈大笑起來。四嫂媽又羞又愧,秦小魚幫她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了,正見阿雷抱著蛋糕進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秦小魚臉有點紅,阿雷也不似平日自然。


    周司令先沉不住氣了,叫過秦小魚。


    “我看阿雷這兩天不太愛說話,你們吵架了?”


    “沒吵架,我們很好的。”秦小魚有點尷尬。


    “過年時我問過阿雷,為什麽不回家陪父母。他說父母在國外,不用他陪。我說那回上海陪奶奶也好,他說他家人沒有過春節的習慣。”周司令歎口氣。


    “大大,你別聽他忽悠,他過得好著呢。”秦小魚知道阿雷這是給周司令下套兒了,用了苦情計。


    “好不好,不在人說,在用心去看。一個長到三十來歲,沒跟父母一起過一個春節的人,會很好嗎?”周司令一句話把秦小魚給問住了。


    “他好不好跟我有什麽關係。”秦小魚還想嘴硬一下。


    “小魚,你感情上的事,大大不好摻和,你隻要想好,別傷害他就行了。”周司令又是搖頭又是歎息地走了。


    秦小魚怎麽品都覺得不對味,怎麽成了她要傷害阿雷了?不是應該她被保護的嗎?


    到了二月二那天,太太的感冒不僅沒減輕,還有些重了。唐虎媽留下陪著,唐虎本來就不喜歡看那東西,寧可出去找同學玩。


    因為最近流感多,鄧緘言也加了一萬個小心,隻怕周月沾上,百般央求,才得她首肯,不去看演出了。


    本來小四嫂興衝衝的,可是見周月不去,又擔心起小正心來,人多的地方必孩子傳染流感,又容易哭鬧,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


    齊四自從上次景天搶孩子的事,心裏就有陰影,晚上不敢扔那娘倆自己在家,連應酬都少了。見她說不去,樂得在家陪她和孩子。


    王大娘是不肯去的,用她的話說,唱得還沒她好聽,跳得沒她好看,去幹嘛?


    革家兩個孩子一個感冒發燒,一個腿不舒服,他們一家也不肯去。


    小魚這一車三個孩子加上王健,阿雷的車上是周司令夫婦和堂兄堂嫂。


    唐龍和小麗沒回來,說直接過去。


    王磊車上拉了自己一家人加唐鳳琴。


    三輛車排著隊開出去,在那個年代也很壯觀了。


    “王鍵,你過年回去看一眼沒有?”秦小魚問道。


    “回去了,我幹爸給帶的東西。”王健低下頭。


    “那就好,怎麽也要回去看一下,媽不是親的,爸還是呢。”秦小魚不想王健忘本。


    秦小魚的車跟在阿雷的車後,見他穩穩的,心裏有一種莫明的感覺。


    為了方便進場,票都是分好的,一家人很快進了大廳。


    秦小魚現在對小妹已經放心了,這孩子對上台表演已經不在乎,一點都不緊張。後台又擠又亂,她也不想過去添麻煩。就把三個孩子安排自己身邊,坐下來。


    今天王團長沒節目,隻是到場的領導和朋友多,前後招呼,忙個不停。


    不知為何,秦小魚心裏總有些不安,她偷眼看向後排座的阿雷。他眉頭也是鎖著的,手指戳在額頭上,不知在想什麽,也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演出開始了,還是老樣子。似乎文工團的節目就是一個套路,換個背景就拿出來演一回。


    別人還好,小立生有點坐不住板凳,這孩子最近性格越來越活潑,原來怯怯不敢看人的孩子已經脫胎換骨了。熊孩子本性也顯露出來,所以他說要去衛生間時,秦小魚馬上警惕地跟了過去。


    立生在大廳撒了一圈歡兒,就盯住牆上的海報,瞄準一張剛要動手,被秦小魚喝止,責備幾句帶回座位。


    現在台上正在演舞蹈,在跳火把舞。眾人手裏的火把都是假的,隻是一團紅綢子,被側麵的風吹起來,像熊熊燃燒的火焰。


    在觀眾熱烈的掌聲中,一曲結束。唐鳳琴款款上台,報了下一個節目。


    “請聽笙獨奏《鳳凰展翅》,表演者:呂江。”


    唐鳳琴優雅地走向側麵。王磊的目光追隨著她,一刻也舍不得移開。


    “我這兒媳婦啊,就是人俊聲甜。”王團長笑嘻嘻地說,她的底氣足,把周圍觀眾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媽,小點聲。”王磊這才瞪了她一眼。


    “我兒媳婦,我願意顯擺!”王團長傲嬌地白了他一眼。


    “好像不對。”阿雷突然說了一句。


    “怎麽了?這什麽味?”秦小魚也覺出空氣中有一種異味,不是香水味,似乎是燒焦了東西的糊味。


    “快,出事了,你帶著老人孩子快走!我去找小妹!”阿雷騰地站起身,從過道向舞台跑去。


    就像回應他的話,一團火突然從幕布後竄出來,瞬間就燒起來。劇院裏一片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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