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主任的臉色也緩和一些,不再掙紮。彭六子會來事兒,剛耍了一次脾氣,現在要拉回來,給足馮主任的麵子才是。


    他拿著酒瓶子挨個走了一圈,嚷著自已錯了要陪禮。


    席間慢慢又恢複了剛才的熱鬧。


    秦小葉站在靠窗子的一邊,呆呆的,誰都沒注意,隻覺得燈影一飄,她就不見了。


    窗紗飄出去,又被風吹回來,陰森森的,讓人身上發冷。


    桌上的人突然就沉默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陣陣不安在他們之間彌漫。


    等樓下有人大叫,“出人命了!有人跳樓!”


    他們才回過味來,秦小葉這是跳下去了。


    他們從樓上跑下來,秦小葉倒在血泊中,三樓並不算高,也不知她傷成什麽樣了。


    酒樓的人怕擔責任,打電話報了警。


    馮主任這才知道害怕,打電話找齊廠長求助。


    救護車是先到的,把秦小葉拉去了醫院。警察過來時把他們一行人都帶進了派出所。


    齊廠長的車到酒樓時,正好救護車離開,秦小魚向前一指叫道:“跟上!”


    秦小葉的手術整做了十二個小時,等手術室的燈熄滅時,秦小魚和葉秋已經在走廊裏睡了幾覺兒了。


    雖然她從心裏討厭秦小葉,可是她們總歸流著相近的血脈,她還是不忍心看著秦小葉暴屍街頭。


    經過開臚手術,秦小葉的命保住了。脊椎的問題更大,下半身癱瘓,她的腦部受損嚴重,隻保留了幾歲的智商。


    就是說從此她就是一個坐在輪椅上,跟四五歲小孩子一般任性的人了。


    馮主任把小葉爸找來,賠了他一筆錢。


    秦小魚聽說小葉爸要過來,就沒再出現過。以後的路,讓他們自已走吧。


    小葉爸還算有點良心,後來聽人說,他拿著馮主任給的錢,買了一個房子,帶著秦小葉住進去。後半生就一直照顧女兒,再也沒敢亂來。


    這一場風波鬧下來,齊廠長跑前跑後,能幫的忙都幫了。秦小魚品了一下,確是如他自已所說,平時就是在酒桌上逢場作戲,為人還是很靠譜的,真就像個大哥哥,處處替她著想。


    有了這個基礎,秦小魚就不想再去別的廠子看了。


    她跟齊廠長把各個車間走了一回,在技術上提了些意見。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兒,齊廠長開始還是抱著你有錢你都對的想法,現在完全轉變了,洗耳恭聽,隻怕落下一句有用的。


    最後他們簽下合同,這次齊廠長他們包下秦小魚巴黎時裝展的全部麵料。


    “這一項談完了,我們還有下一項要談。”秦小魚看完合同,沒有馬上簽名。


    “還有項目?好啊。”齊廠長已經明白了,這個小個子女人可不是一般人,跟著她,輕鬆有錢賺。


    “齊廠長,如果我把你廠子的廣告打到國際時裝周上去,你給我多少廣告費?”


    秦小魚一句話,把齊廠長給說得一愣,他還沒想到這一點。


    “打廣告到國際時裝周去?”齊廠長隻覺得一股熱血向上湧,渾身燥熱,人都坐不住了。這是怎麽樣的成就?


    直接就出國了?那以後不是就有國外定單了?拚著命想衝出亞洲,現在讓秦小魚輕輕一帶到國際……


    “這次時裝周全部服裝布料,我們廠子讚助!”齊廠長正色道。


    在座的人都驚呆了,包括絲織廠的人。這拚著命招待,花這麽多招待費,不就是為了談下這單生意賺一筆嗎?


    讚助?不收錢?那玩的什麽勁兒?


    “齊廠長,我們……”副廠長使了個眼色,是不是這秦小魚給齊廠長下盅了?還是開個會研究一下吧。


    “這件事,我能做得起主,有事衝我來就行了。”齊廠長沒理會副廠長,又補充了一句,“我看時裝周用料很雜,品種多,每種用的又很少,幹脆組織設計師來廠子實地考察一次,一是激發創作靈感,二是方便取材。”


    秦小魚對實地考察這事是支持的,這是個好主意。


    心底也暗笑齊廠長這個老油條,說是讚助,就精打細算了。


    如果按原計劃,那發過去的麵料就要多出一倍,現在來實地取材,省了一大筆,隻打樣子能要多少布?


    這本是與人方便與已方便的事,秦小魚也不想占那幾百米布的便宜,痛快答應下來。


    “我就喜歡秦廠長這樣的爽快人,以後繼續合作,放心,我一定做好你的堅強後盾,隻要你想要的布料,我頭拱頭,也要給你做出來!”齊廠長現在也是雄心勃勃。


    又到了中午時間,齊廠長讓崔大姐送秦小魚先過去,留下幾個骨幹簡單開了個會。


    秦小魚一出會議室,那幾位就憋不住了。


    “齊廠長,這布料都送了,我們賺什麽?”


    “就是啊,這些天招待費都有四位數了,一分錢收不回來,賠大了!”


    “您還是別衝動,好好商量一下對策吧。”


    “你們啊!”齊廠長掏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秦小魚不喜歡煙味,這幾天快把他的煙戒掉了,這憋得難受啊。


    “你們眼界太窄了。想過沒有?把廣告打到國外是什麽意思?”


    “這也不能想得太好了……”副廠長弱弱頂了一句。


    “我跟你們這麽說吧,國內有多少家服裝廠你們知道嗎?日月服飾雖然得過一次金獎,可是得獎的廠子多了去了。論規模,日月服飾不是最大,論銷售額,日月服飾不是第一名。那怎麽就輪到她們去國際服裝周了?那可是國內第一家走出去的?”齊廠長一席話,把在座的都問住了。


    “是她們找人了?”


    “後台一定是有,可是人家也有實力啊,在香港辦了兩次時裝秀了,別人行嗎?你們不能隻盯著眼前這點錢,這都是小數目。以後就是帶不來國外訂單,我們隻靠日月服飾養著,也夠吃上幾年的了。”


    “原來是這樣,這一算可不得了。”副廠長恍然大悟,在座的幾位也紛紛點頭。


    “明白了吧?要穩得住。走吧,別讓財神爺等久了,我們得去上貢了。”齊廠長一句話,眾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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