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鄧緘言偷懶,拉著周月的手不放,兩個人的小眼神撞到一起,啪啪冒火星。


    “姐,你可小心了,你這要是再生三個,媽就把你殺了。”秦小魚忍不住調侃道。


    “你還敢打趣我了!這次就讓你一下生三個看看!”周月氣得直鼓腮。


    那邊阿雷已經上樓叫了王大娘下來,她嫌孩子多太鬧,在樓上睡覺。


    跟齊四過來以後,她沒跟齊四一起住,在鄧緘言的附近找了個房子,每天去診所看熱鬧。


    這老太太的業務能之力強,讓秦小魚咋舌,沒出一個月,已經有人找她算開業的吉時,給孩子起名,小業務一個接一個的。


    她的語言能力比鄧緘言也不知強了多少倍,跟當地人交流起來,連比帶劃,一點也沒障礙。


    齊為國跟周世令在樓上的書房下棋,也一起下來了,秦小魚數了一下,這人可真不少。


    王玉平家五口,周月家七口,齊四一家是四口,堂嫂一大家子加上親家就是七口,周世令夫婦再加上阿雷倆口和孩子就是六口人。方夫人和太太母子,再加上王大娘,齊為國和米蘭達,35口人,把房子擠得滿滿的。


    可是在中國人的眼中,這個熱鬧的才是團圓年吧。誰也不差一口吃的,過的就是這個氣氛。


    眾人亂哄哄剛坐下,就聽外麵又有車聲,而且不止一輛。


    “這是怎麽了?再來人可坐不下了。”秦小魚嘀咕一句,含含爺爺就近已經把門打開了。


    門口靜悄悄停著幾輛車,車門緊閉,門口站著的是兩個人。


    含含撲進周世令的懷裏,後麵跟著的是阿雷爸。


    “你們怎麽……”方夫人見到兒子出現,竟然很激動。


    她不記得有多少年沒跟兒子一起過春節了。


    “我們時間緊,隻能吃頓便飯,就要趕飛機走了。不要多問了,吃飯吧。”含含言簡意賅,談吐間是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已經是個大孩子的樣子了。


    大家心領神會,馬上落座。


    不用安排,阿雷爸的座位就在米蘭達的身邊,桌子有些擠,他們離得很近。


    “很高興你能回來。”阿雷爸小聲對米蘭達說了一句。


    秦小魚聽得莫明心酸,這個人的情商總算提了一點點。


    “我也是。”米蘭達也低聲回道。


    兩個人都垂首對著眼前的食物,萬語千言,盡在不言中。


    含含坐在秦小魚和周世令中間。他們知道是不能問什麽的,隻能默默看著他。


    含含比原來更沉穩了,看來跟阿雷爸沒少見世麵。


    周世令伸出手,在含含的頭上摸了一把,含含抬起頭,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小時候在作訓室阻止他亂插旗時一樣。


    秦小魚用力忍著淚,還是一雙一對往下掉,周行媽也被她傳染了,低頭抹起淚來。


    “來幹杯!大過節的,都幹嘛呢!孩子回來看我們,應該開心!”齊四見狀,忙舉杯提氣氛。


    “來來,四哥,一醉方休!”阿雷也舉起杯,欠起身向對麵的父母遠遠夠過去,他們舉起杯,跟他碰了一下,時間凝固了一般,他們的對視時間有點長。


    秦小魚已經整理好心情,今天能見到含含已經是意外驚喜了,她要開心,隻要開心,含含才會放心地離開。


    “媽媽,你要照顧好自已。”含含出門時隻留下這一句。


    阿雷爸進步到跟米蘭達一個擁抱一個吻,他鬆開手時發現米蘭達拉著他的手臂,遲遲不肯放開。


    下一個等他抱的是方夫人,他突然發現,母親變得又瘦又小,不知怎麽,就有些舍不得了。


    方夫人把臉埋在兒子的懷裏,遲遲不肯抬頭。


    車在外麵等著,他們的時間有限,不忍也要分離。


    把他們送走,春晚已經開始了。齊四怕他們心情不好,一個勁兒的耍活寶,把周行媽給逗得歎了口氣。


    “都開心啊,別可惜了我四兒的一片心。”


    “看,我回來這麽一會兒,我媽就已經背叛我了,我要回巴黎。”周月氣哼哼地說,三個小家夥已經懂事了,聽說媽媽要走,忽啦一下圍上來,眼淚汪汪的。


    到把周月給感動一下,俯身把他們抱成一團,挨個親了說,“不走,媽媽不走,有你們愛媽媽,媽媽哪也不去。”


    “姐,你好好享受,再有那麽個二十來年,他們就娶了媳婦忘了娘了。”秦小魚壞壞地說。


    “你兒子也會的,我才不擔心!”周月報複道。


    “我們有女兒。”阿雷幫秦小魚說道。


    “我也有女兒!”周月自豪地一招手,小錦像隻大雁展開雙臂飛過來,把周月摟在懷裏。


    這孩子的個子又長了,要不是王健的身高夠,真有點震不住了。


    照例是大家熱熱鬧鬧看春晚。往年秦小魚還陪著,今年身體情況特殊,是真陪不起了,十點多就靠在阿雷的懷裏昏昏欲睡。


    “快上樓去睡,不用你陪,都是家裏人。”周行媽把他們攆了上去。


    秦小魚倒在床上,瞬間進入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有鳥啼陣陣,她輕輕挑起眼皮,是天亮了。


    可是她不想醒啊,困啊,困啊,被窩這小妖精不想放過她。她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下去。


    嗵嗵嗵!敲門聲很霸氣。


    “秦小魚!快起來,要遲到了!”這聲音有點耳熟,可一時她又想不起來是誰了。


    遲到?她要去哪?沒有行程安排呀。


    秦小魚疑惑著坐起身。


    “啊!”她尖叫一聲跳到地上,這是什麽地方?她不是應該在臥室裏,睡在阿雷的身邊嗎?


    這張單人床是什麽鬼,還有床上的毛絨玩具,還有這狹窄的窗子,這土味窗簾……


    這是她前一世租的房子呀,大學畢業她就搬進來。


    她抓起桌上的電子表,2019年5月22日,上午8點39分。


    什麽鬼?這是三十年後?


    嗵嗵嗵!外麵又是敲門聲,這次說砸更適合。


    “什麽意思?”秦小魚撲到門前把門打開,外麵站著的女孩子頭發亂蓬蓬地,胡亂用幾個夾子夾住,臉上敷著麵膜,嘴裏咬根牙刷。


    “快點,十點麵試,這次不要晚了。”女孩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


    “麵試?”秦小魚慌了,她認出來,女孩是她合租的朋友叫墨墨。


    但是,她在這一世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是又重生回來了?


    一陣寒意襲來,秦小魚手腳冰冷,一口氣憋住,差點暈過去。


    就是說,她的阿雷,她的孩子,還有那些親人,還有日月服飾,都不存在了嗎?


    她衝到鏡前,這張臉也很熟悉,是她上一世用了二十五年的臉。


    她腿軟得再也站不住了,扶著床邊坐下去。


    都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她回到了上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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