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


    整個大殿之中鴉雀無聲。


    慶陽長公主都懵了,臉歪在一邊,等火辣辣的痛感傳入大腦,她也瞬間暴跳如雷,迎上去,一把扯住趙賢妃的頭發,反手就還了兩個耳光回去,一邊打還一邊罵:“你算個什麽東西?敢跟本宮動手?本宮是金枝玉葉,皇室的公主,你說的好聽了才是皇妃,到底不過就是我皇兄的一個妾罷了,這也就是嫁進了我們皇家,若是隨便在放在別的人家裏,也就是個玩意兒,台麵都上不得,你打我?”


    覺得不解氣,又啐了一口。


    薑皇後都沒想到這兩個人會當著她跟皇帝的麵就這樣動起手來,簡直看的眼花繚亂,此時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大喊:“來人!快來人,還不把她們分開!”


    一開始宮婢們都在殿外候著,這時候便火速衝進來八個人,分兩邊將趙賢妃和慶陽長公主拉開了。


    趙賢妃挨了打,又被吐了一臉的唾沫,人都傻了,木愣愣的由婢女扶著,瞪著前麵還在撒潑的慶陽長公主,半天反應不過來。


    慶陽長公主還在叫罵:“說本宮口出惡言,中傷自己的親侄女?說話之前你怎麽不先想想你自己?我的薰兒是被人拒絕了婚事,她難道就不傷心,我難道就臉上好看了麽?剛剛我人都還沒進來呢,你就在肆意拿這件事才出來做筏子給你自己的女兒鋪路,你的心腸又能好到哪裏去?咱們兩個,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有什麽好委屈的?”


    雖然從目前的狀況看,臨安公主跟武青林已經是沒戲了,而且臨安公主的名聲壞成這樣,也絕對不可能再挽回,可是到這裏,她們母女的目的也才隻達成一半,還有武青林和武家,她也不可能讓他們獨善其身。


    所以,不惜自己當麵搬出黎薰兒被拒婚的事,以此為餌,繼續引導事情往下發展。


    而至於黎薰兒——


    那天她帶著黎薰兒登門提親,卻被武家拒絕的事,雖然武家人還算厚道,沒有出去大肆宣揚,可當時她當時帶著禮物登門的時候還以為勢在必得,動靜很大,再加上後來又原封不動的帶著禮物離開了,很多人都看見了,並且在暗中揣測。而宮裏這邊,趙賢妃看了她的笑話,自然也是沒幫她遮掩,所以慶陽長公主很清楚,黎薰兒被武家拒婚的事不可能當做沒發生過。


    所以,今天她本就是無所謂的,並不在意把這件事再拿出來說,橫豎是要賢妃母女雞飛蛋打,甚至翻不了身。


    而趙賢妃被她一通打罵,雖然已經是七竅生煙,但又確實理虧,隻被她擠兌的無從還嘴。


    最後,就拿袖子狠狠的抹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掩麵痛哭起來。


    薑皇後使了個眼色。


    宮婢們趕緊將兩人分別扶到兩邊的椅子上坐下。


    方才一番撕扯,兩人都是狼狽不已,釵環散亂,宮婢們幫著給二人拾掇。


    皇帝更是生平第一次看見女人市井潑婦一樣的掐架叫罵,還是當著外人和宮人的麵,自覺顏麵無存,一張臉早就黑成了鍋底灰。


    他不想說話。


    趙賢妃吃了虧,怎麽想都咽不下這口氣,等被宮婢們整理的差不多了,就又立刻起身,衝著帝後的方向跪下去,大聲的哭訴道:“皇上,臨安也是您的女兒,她本來就受了委屈,現在長公主還說這種話,這是存心不叫她活……”


    話沒說完,那邊剛打完架還在喘息不止的慶陽長公主就再次搶白發難:“你少在這裏假惺惺的裝樣子,你當本宮是什麽,由著你呼來換去的折騰?既然你不要臉,那咱們索性就都把話挑明了說——不就是因為你也看上了定遠侯府的這門婚事,所以就小人之心,左右看本宮和薰兒不順眼麽?剛才定遠侯府來人之前你想說什麽來著?賢妃,不要臉的人本宮見的多了,就沒見過你們母女這樣的,就算你看上了武家的婚事,人家武家願意嗎?你就想先發製人的隨便往人家頭上扣帽子,好逼人家就範是吧?且不說外麵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些傳聞是真是假,單就你們母女今天做的事兒,就忒不要臉,忒上不得台麵了,臨安的名聲就算不毀在外麵,今天也是跟著你一起毀在這裏了。”


    趙賢妃和慶陽長公主全都心術不正,她們兩個在這裏狗咬狗,哪怕明知道要被她們扯進漩渦裏去,武曇和武青林也都暫不摻言,隻是從旁靜觀其變。


    慶陽長公主把所有的事都挑明了說出來,滿殿的人再看趙賢妃母女的眼神就都透著探究和懷疑。


    趙賢妃隻覺得氣血逆湧,眼前一陣一陣的發暈,跪在皇帝麵前都跪不住了,搖搖晃晃的就跌坐在了地上。


    “母妃!”


    “娘娘!”


    臨安公主和鄭氏都再也坐不住了,全部撲過去,祖孫三代人在那裏跪成一團。


    皇帝眼看著這個局麵是已經沒有辦法再糊弄著了事了,終於不得不出麵解決。


    他先是麵無表情的環視一眼在場的眾人,眼神冷颼颼的透著徹骨的寒意。


    慶陽長公主是第一個感受到的,本來還正罵得歡,皇帝的一道眼波橫過去,她便是喉頭一緊,當即就住了嘴。


    皇帝於是冷笑:“你們當朕的後宮是什麽?朕又是什麽?一個個的都跑到朕的麵前來玩手段了?本事見長啊!”


    “皇……”慶陽長公主是第一個就不服氣的,本能的就想開口辯解。


    皇帝抓起手邊的茶碗,砰的一聲砸在她腳邊。


    “啊——”慶陽長公主第一次被他這樣對待,尖叫著跳起來,然後就再不敢造次,順勢就跪在了地上,顫巍巍的叫了聲:“皇兄……”


    皇帝的麵孔上像是結了一層冰。


    因為身體不好,他整個人本來看上去就有些陰柔,這時候盛怒之下,那眼神陰測測的,看著就更是瘮人。


    他死盯著慶陽長公主:“慶陽,你發誓臨安這次的事與你無關?”


    這一聲質問,幾乎當場見血。


    慶陽長公主心裏一個哆嗦,隻覺得喉頭愈發的緊了。


    看皇帝那眼神,就好像已經知道了一切似的,可分明——


    黎薰兒謄寫完那三封信就已經把原件付之一炬了,並且用來往青樓送信還有散播謠言的也都是讓心腹去街上找的乞丐,甚至為了湮滅一切的線索證據,事後就殺人滅口了。


    橫豎就是兩個食不果腹的乞丐,死了也就死了,做成意外,官府都不會懷疑甚至多看一眼。


    她自認為和自己兩母女有關的一切證據都已經被銷毀了,所以今天鬧騰起來才會這樣的有恃無恐。


    可是現在——


    皇帝卻是矛頭直指,就這麽直接的衝著她來了。


    慶陽長公主覺得自己心跳的速度已經超出了負荷,全身的神經都在瞬間緊繃住了。


    而趙賢妃母女聽了皇帝的質問,也顧不上哭泣難過了,眼淚全都戛然而止,齊刷刷的轉頭也都看向了她。


    慶陽長公主用力的掐著手心,用疼痛感來讓自己盡量的穩住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才迎著皇帝的視線,聲音虛浮的擠出了三個字:“我……發誓!”


    趙賢妃母女三個聞言,又都再次齊刷刷的轉頭去看皇帝。


    皇帝的視線卻是膠著在慶陽長公主麵上,死盯著她,片刻之後,方才冷聲說道:“兄妹一場,這是朕給你的最後一次的體麵,今日便不叫人把你和長平身邊的人提去慎刑司拷問了,記住了,就這一次!”


    慶陽長公主發誓的時候根本就還底氣不足,是在抱著一絲僥幸,想著皇帝抓不住什麽證據和把柄,並奈何不了她。


    可事實上,她卻忽略了自己這位皇兄的毒辣程度。


    她是把所有沾手的外人都滅口了,可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出去雇人下黑手的中間人總得是從她們府裏出……


    雖說身邊的心腹,輕易不會背叛,可如果皇帝就是想要撬開她身邊嬤嬤或是黎薰兒那個貼身婢女的嘴,總是有辦法叫她們開口的。


    她敢賭,賭的是皇帝無憑無據,沒理由隨便拷問她府裏的人。


    可如果皇帝就是要拿人,她卻是完全奈何不得的。


    這一刻,在皇帝這樣的逼視之下,慶陽長公主就隻覺得遍體生寒,背後的冷汗冒上來,隻片刻工夫就把裏衣濕透了。


    而事實上,皇帝的確沒有拿到什麽證據,可是——


    他卻太清楚自己這個妹妹的為人了。


    之前她過來,薑皇後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詳細的說給他聽了,他是那時候就已經有了判斷,武家的人品他信得過,跟這事兒沾不上邊,而霍文山有多大的膽子他也清楚,霍家更不敢做這樣的事。


    唯一有理由也有膽量對臨安公主下這樣黑手的,就隻有慶陽長公主了。


    完全不需要去進一步的求證,他心裏就能篤定。


    而趙賢妃看了慶陽長公主在皇帝的喝問下瞬間慘變的臉色和態度,也慢慢的反應過來,打了個寒戰之後就失聲尖叫:“原來是——”


    還沒等撲過去,頭頂皇帝冰冷至極的聲音就也罩了下來:“閉嘴!”


    趙賢妃轉身到一半,身子就如是凍結了一般,猛地僵住。


    她緩緩的跌坐回地上,也是本能的有些惶恐的一寸寸緩慢的抬頭對上皇帝的視線,幹澀的吞了口唾沫:“皇上……”


    皇帝臉上的表情與方才並無二致,也是看得趙賢妃渾身汗毛倒豎,他繼續冷冰冰的開口說道:“朕記得那天晚上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太子迎娶武家女,朕絕不會再招贅武家的男兒做女婿。所以賢妃——你這是在拿朕的皇權在算計定遠侯府?還是根本就是在算計朕?”


    最後兩句話,聽得趙賢妃毛骨悚然。


    “皇上——”她驚呼一聲,連忙爬起來跪好,然後額頭觸地,以一個最謙卑又虔誠的姿勢匍匐在皇帝的麵前,連忙辯駁告罪:“臣妾不敢!臣妾誰都不敢算計,臣妾……”


    說是不敢,可實際上她就是算計了!


    所以話到一半,就難以自圓其說,隻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臨安公主也微微打了個哆嗦,剛要求情,就聽皇帝語氣森然的繼續對趙賢妃說道:“你且記住了,有什麽話,當著朕的麵說,朕允了就是允了,即使不能允你,也不會怪罪,但是這樣的陰私伎倆,朕的後宮,容不得你這些下作的手段。這一次,因為臨安受了委屈,作為給她的補償,朕給她的生母繼續留著這個妃位。即日起,你滾回你的華陽宮去禁足,好好的給朕反思該怎麽樣做好這個賢妃,一天想不明白就一天不要出來!”


    趙賢妃伏在地上,不應聲也不敢反駁。


    這時候倒不是不想起來,而是渾身癱軟,壓根就起不來。


    隻是禁足而已,其實算不上什麽實質性的懲罰,臨安公主咬著嘴唇半天,終究也是不好再開口求情了。


    皇帝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已經有幾年沒發過這麽大的火了,這時候便覺得心口針紮一樣的刺痛。


    他閉了下眼,稍稍緩了一下情緒,然後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看向了武家兄妹。


    方才趙賢妃和慶陽長公主爭執的時候,武曇和武青林兩人全都眼觀鼻鼻觀心的垂眸不語,不參與也不摻合。


    倒不是對這兩個女人一廂情願的爭執和算計全然無所謂,而是因為在皇帝麵前,完全沒有他們開口說話的餘地。


    此時,皇帝便是抬眸看向了武青林,道:“武卿,若是朕做主將臨安公主許配給你,你以為如何?”


    ------題外話------


    嗯,這一章繼續掐架,離著萬更還差兩千字,今天晚點再補一章,爭取盡量把大哥的這朵爛桃花也一起掐完,皇叔關小黑屋好幾天,正在趕往戰場的路上,大家別急~


    以下小劇場:


    曇子:怎麽最近都流行帶著親媽一起搶老公的麽?沒媽的我要怎麽辦?在線等……


    皇叔:要不本王帶著親媽來搶你?


    曇子: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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